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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值得来一次

《生日快乐》，可能是目前为止我见过创作期较长的话剧之一了，团队从2021年春节前就开始排练，事实上，它的筹备期更长，始于2019年。是怎样的一部戏，能让主创花如此之多的精力呢？怀着好奇心，我走进了77文创园7号排练厅，和导演邵斯凡展开了一场轻松、愉悦的问与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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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斯凡，一位集导演、演员、翻译多重身份的戏剧界斜杠青年。

毕业于法国佛罗兰戏剧艺术学院，法国艺人协会adami 2006年戛纳二十新英才之一，参演过众多中法电影和戏剧作品。

作为导演，邵斯凡翻译、改编并执导了根据乔治费多的三部独幕剧改编的话剧《费多，等等》以及《天啊！我们的费多》，改编自莫里哀作品《可笑的女才子》和《凡尔赛宫即兴》的话剧《绝对高级》，改编自葡萄牙诗人佩索阿作品《卡埃罗》的诗剧《卡埃罗，那一个心醉神迷的夜晚》。——显然，这位有着留法背景的戏剧人，对欧洲戏剧颇有好感。

由邵斯凡翻译，参与艺术创作及主演的法国天才剧作家、法兰西学术院戏剧文学终身成就奖得主导演帕斯卡尔朗贝尔的戏剧作品《爱的落幕》与《爱的开端》，在2016年、2017年先后亮相南锣鼓巷戏剧节与中法文化交流之春。

2021年4月，后疫情时代，由邵斯凡和他的朋友们共同创作的话剧《生日快乐》，即将登陆北京舞台，首度与观众见面。

·关于剧名·

「 直觉之后的笃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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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这个名字的由来，开始其实是一个直觉”

“尽管有想过要换名字，但是最终任何的名字都代替不了这个。它给我带来的就是这种感觉：当你找到以后，觉得任何其他名字都不可取代。”

《生日快乐》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多么耀眼、值得纪念的名字，但邵斯凡就那么在灵感一闪之后，定了这个名字，并且随着排戏过程的深入，愈发觉得非此名不可。“这个戏只能也必须叫《生日快乐》。”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他对生日拥有着独特而美好的记忆。而这部疫情前就开始创作的《生日快乐》，跨越了邵斯凡的两个生日。

“我自己个人对生日的感受，其实是非常复杂的。每次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想起小时候过生日的我。”邵斯凡第一次过生日，是在幼儿园的时候，中国的80年代。那时候，生日蛋糕还没有特别流行，但他母亲却给他买了一个，并且带着他去他的一个同学家过生日。有奶油、巧克力还有生日蜡烛的蛋糕，本来就特别美特别甜，再加之能和好朋友一起分享，这让他觉得那一天特别美妙甜蜜！

“这个生日蛋糕对于彼时的我来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就已经代表了所有的那一天能够带来的甜蜜的、温暖的感觉。”童年的生日回忆，往往都是美好甜蜜的，但成年之后，就不一定了。我们会在甜和快乐之外，有了不同的感受。因为陪伴我们的人发生了变化，以前都是家人，现在他们可能不在身边或不在了，陪伴的人开始变为同学、朋友和爱人……

“生日那一天，其实记录着你这一生会遇到的人，或者会失去的人。你曾经拥有过的，不一定一直会有，你曾经认识的人，有可能不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过这一天。而当他们不一定会出现在你下一个生日的时候，你的感触会更加得多。”

当生日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时，《生日快乐》自然也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剧名。

·关于灵感·

「 和喜欢的朋友做想做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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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创作）灵感其实来源于两个方面——

一个是要讲的故事，

还有和谁一起做！”

虽然访谈时间不长，我却笃定邵斯凡是一个非常恋旧情的人，因为他一直强调，非常喜欢和习惯、熟悉的人做戏剧。

事实上，他的不少戏剧作品，都是和一些已经合作过的演员，或者生活中认识的朋友一起做的。通常每次做戏之前，除了会想要做什么样的戏，讲什么样的故事，能做什么样的内容，他还会先想到底和谁一起做一个戏。所以在他这里，做戏的灵感往往来源于两个方面：要讲的故事，还有和谁一起做！“这两件事情，对于我现在要做的戏剧来说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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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排练现场

近年，邵斯凡一直在尝试集体即兴创作。他认为，在排练厅，演员和导演之间比较熟悉各自的工作语言，再加之生活中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创作起来就比较得心应手，心情也愉悦许多。

创作时，他们主要考虑两个方向——进入剧场的观众想看什么，和创作者想表达什么。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他们作为创作者对当今社会的人和事进行比较忠实自我的、感性的表达。

因为疫情，去年一整年，几乎所有美好的计划或想法都无法实现。在一个对明天全然不知的状态里面，所有人都时而清醒时而迷茫地生活了好几个月。在这几个月里面，每天都在关注这些无时无刻发生的、让我们悲伤痛苦的事情的同时，邵斯凡更加期待未来的再启程。他希望和最想见的人，去最想去的地方。于是，就在那段时间，他开始构思和谁一起开启这段旅程，慢慢地就有了《生日快乐》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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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排练现场

关于要做的事，即怎样的戏剧作品，萌芽则更早，早到疫情前的2019年下半年。那时邵斯凡的上一个作品刚结束，和演员朋友们聊天喝酒时，就说要一起再做一个作品。而这个作品，就与对邵斯凡影响巨大的契诃夫有关。但是，邵斯凡清楚地知道，虽然和契诃夫有关，但却不是要排契诃夫的戏，而是向契诃夫的戏剧精神致敬，学习他怎么讲故事、看人的方式、描写人物的方式。

邵斯凡认为，契诃夫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的故事，所涉及的人物都是他那个年代、社会里，和他接触、认识的人有关。他们不是大英雄，是生活在不同社会阶层的普通人，但正是这些人，会在生活里面会遇见各种事情，以及在自己的生命漩涡里面要面对的一些不同困惑。而这些事和困惑，可以引起普通人的共情。

邵斯凡说：“（契诃夫）他在讲这些人的故事的时候，永远带着一种温柔、温暖的眼光，看待这些人时从来不会做任何评价，而不会像有一些作家或戏剧作家，会带着一种意识形态，或者批评的眼神去看，有一个好坏之分。但契诃夫作品里的人物，没有好坏之分，他只是告诉你生活里面有这样那样的人，他们各自有不同的人生。这个特殊的东西，是给我最大影响的，也是我非常喜爱契诃夫的原因。”就这样，邵斯凡决定和自己的朋友们，从契诃夫开始，从契诃夫精神出发，创作一个自己的故事。

·关于故事·

「 源于三姐妹却并非三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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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契诃夫作品的朋友，一看就能很容易地发现《生日快乐》的架构很“三姐妹”，想当然地以为这是改编自《三姐妹》。事实上，关联是有的，但也仅此而已。

邵斯凡喜欢集体即时写作，但他和朋友们做的，并不是放开了去想，瞎做一些即兴，而是首先会确定一些模式和框架，然后在这个框架里面，自由地去创作，去即兴，去寻找自己的一个状态、定位。所以这些东西特别有意思的是，它是虚构的同时也是真实的。所以在创作前期，他们读了《三姐妹》，读了普希金的诗以及其他一些文学作品。这些他们接触到的所有文学作品，以及看到的一些各种不同的东西，都为《生日快乐》提供了创意与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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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排练现场

2020年12月份，《生日快乐》开始前期工作，邵斯凡就以此来作为即兴的素材，带着所有演员先读了契诃夫的《三姐妹》《伊凡诺夫》《万尼亚舅舅》等作品。在读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在契诃夫的一个作品里出现的一个人物，在别的作品也能发现关于这个人物的一些解读和线索。这种非常有意思的事儿，往往会落在每个演员对自己的一个想去呈现的人物上。他们会给自己想在舞台上呈现的这个人物，创设一个类似的、相近的背景和构造，即这个人是谁，几岁，他的原生家庭是什么样的，他现在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他的困惑是什么。这些都是每个参与《生日快乐》的人做的自己的一个人物的背景，然后从这些非常实在的素材出发再去做即兴，然后慢慢地去成型一个故事。

显而易见，这个创作是比较自然的，但却漫长的一个过程，是一个有机的慢慢地通过交流和尝试形成。当然，这样创作出来的人物和故事，会显得更加真实、接地气，让我们以为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真实故事。

·关于人物·

「 拧巴也要勇敢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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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巴这件事情，我很坦然地去接受，因为我觉得其实大家多多少少都拧巴。只是说，我们要怎么去接受，然后怎么带着这个去继续好好地活着。”

人生不如意有十之八九。《生日快乐》中，有七位角色，各个都对自己当下的状态有不满，但又无力去做出积极的改变。面对这芸芸众生的拧巴，以及我提出的“拧巴”问题，邵斯凡坦承：“我肯定拧巴，谁不拧巴啊！你说的这个，会让我想起杜拉斯之前的一个采访。杜拉斯说，当我们幸福的时候，谁去创作了？当我们快乐的时候，或者还有一些困惑痛苦的时候，我们才会有这个精力、冲动去创作，但一切都很好的时候，当我们都很幸福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想这个？我们去好好地幸福地活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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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排练现场

这个积极、乐观的邵斯凡，不只是活在自己的口中，而是真的存在。午后斜射进排练厅的阳光，都能让他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而忽略了疫情期间长时间的蜗居。他认为，生活中人总是会有很多好的坏的经历，会经历各种酸甜苦辣，但作为创作者不可能只宣扬好的一面，不去表达和揭露更隐秘的一面，或者拧巴的一面。

尽管现实生活中，我们因各种原因不想让别人看见这种拧巴，但它本身却是实际存在的。它为什么存在，它的存在给我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给我们带来什么，我们要怎么去面对，怎么去带着这个东西继续活着，这是邵斯凡最感兴趣，最想去捕捉探索的。

变不利为有利，才是真正的大智慧，才是跳出困局的正确方式。不管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邵斯凡都愿意把关注点放在美好、开心的事情，即便有拧巴出现，也会以一种开放、坦然的心情去化解掉。“拧巴和不拧巴，是相对的。有了拧巴才会让你觉得不拧巴的时候有多好。”

·关于舞美和音乐·

「 带着梦的概念去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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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排练现场

截止到采访前，《生日快乐》的舞美还在制作中。这让我很遗憾，只能期待将来有机会去剧场一睹邵斯凡导演口中的真实又梦幻了。

关于舞美灵感，邵斯凡说：“这首先源于我对这个戏的一个想法，或者我对剧院的一个想法。”邵斯凡从小就喜欢去剧院看戏，他觉得当场灯关掉，在黑暗领域度过90到100分钟，再到演出结束打开场灯，这个过程就像做梦，一群人在同一个时刻、同一个空间，做了一场梦。当梦醒之后，我们再度回到普通的生活，回到我们日常的事。所以他特别喜欢戏剧给人的“梦”的感觉，觉得这种感觉特别美好。当然，这个梦有可能是美梦，也可能是噩梦，但不管是哪种，哪怕是噩梦，醒来之后都会觉得现实生活更加美好。所以，设计舞美时，他就是带着梦这个概念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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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排练现场

为《生日快乐》担纲舞美设计的，是真的会造房子的建筑设计师。因为剧中讲述的故事，本身就是发生在家里面，所以基于此设计的舞美，在比较写实——现实生活中也可以有这样一个房子的同时，又有抽象的美感。

而本剧的音乐，也同样“梦幻”，当我们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细节，已经忘记、无法再记起来。但是我们知道那一刻在做梦的时候，它是真实存在甚至可触摸的，只是它已经开始模糊了。

这样带着梦的概念做出来的舞美、音乐，到底是怎样的呢？各位可以走进剧场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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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结束时，晚间排练马上就要开始了。邵斯凡抓过已经放凉了的盒饭，匆匆而又愉快地享用起来。而此时他的朋友们，都安静地坐在排练厅门口的绿色沙发上，看到门开了，就立刻站起来涌进了排练厅，回到各自的位置，自觉地开始了晚间的排练。

看着他们，我突然明白了邵斯凡执着于做戏前先选好和谁一起做的原因了。毕竟戏剧创作是一个接近灵魂的漫长过程。在这期间，只有彼此交付真心，才能做出打动自己、打动观众的好作品。

采访、撰文：小西

编辑：终南

供图：《生日快乐》剧组

定妆照摄影：塔苏

主演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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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铭益

饰 大姐许梦珵

毕业院校: 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英国exeter 大学戏剧系。

舞台剧作品:《恋人》《海达·高布乐》《安提戈涅》《戈登的手机》《北纬66.5° 的夜》《我的妈妈是匹马》。

电影作品：《冬去春又来》饰 刘夏

程怡

饰 二姐许梦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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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院校：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

舞台剧作品:《将爱情进行到底》、《女人女人》、《你好，打劫》、《我不是李白》等。

电影作品:《人潮汹涌》、《坚如磐石》(待映)、《无名之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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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雨航

饰 三姐许梦凡

毕业院校: 法国佛罗朗戏剧学院 “高材生班”。

舞台剧作品: 《费多等等》（法国）

影视作品: 《重返二十岁》、《招摇》、《黑色灯塔》、《温州城》、《小爸爸》、《我们的法兰西岁月》等。

吴紫彤

饰 那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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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院校: 中央戏剧学院。

舞台剧作品: 《笑面人》《花事如期》《安妮日记》《白雪姬》《伏生》《一双眼睛两条河》《只不过是世界末日》等。

电影作品：《黑蝴蝶》《惊沙》《万家灯火》《徐海东喋血町店》等。

电视剧作品：《陆战之王》《推拿》《好想有个家》《花儿与远方》《我们的法兰西岁月》《我的非常闺蜜》《孝庄秘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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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龙

饰 李伟宁

毕业院校: 北京电影学院。

舞台剧作品: 《平行宇宙爱情演绎法》《呼吸》《只不过是世界末日》《燃烧的疯人院》。

影视作品:《海面上漂过的奖杯》《山桃花》《让这首歌作证》《美丽乡村》

耿梦谣

饰 邹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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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院校: 北京电影学院。

舞台剧作品: 《北纬66.5度的夜》、《只不过是世界末日》、《偶尔想想我》、《乔伊斯之旅》、《绝对高级》、《我是月亮》、《你好，打劫》、《将爱情进行到底》。

影视作品：《密查》、《南方》、《人到中年》、《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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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则然

饰 睿泽

毕业院校: 中国戏曲学院。

主创团队

出品单位：北京壹咖娱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文本集体创作：程怡、耿梦谣、黄晋琨、李嘉龙、

刘迪宇、宁则然、邵斯凡、张铭益、

尹雨航、吴紫彤、王瑞璞

导演：邵斯凡

出品人：黄晋琨

制作人：王瑞璞

舞台监督：陈璐

舞台监督助理：周凯丽

导演助理：刘迪宇

舞美设计：毛炫

灯光设计：孔威

音乐设计：赵力杰

妆发设计：张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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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信息

演出时间

2021.4.9—2021.4.11

晚19：30

演出地点

北京喜剧院

（北京市东城区朝阳门北大街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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