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鬼才”金基德明显是个不爱说话的主。这反映到他的电影《空房间》里面来,就是影片中经常会有一大段一大段的沉寂与空旷。很多时候,金基德影片台词的匮乏会逼着戏中演员不由自主地用眼神、用四肢、用情感、用灵魂诠释他所想表达的思想和情境。
虽然言简意赅,沉默寡言;但是意境幽远,内涵丰富。这可以说是金基德影片的一大特色。
《空房间》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影子爱人”。奇特的沉默少年,被随意打量的别人家的房子,被家暴的美艳少妇,轻轻浅浅的隐秘情事鱼水之欢,斑驳疏离的影子、亦真亦幻的现实抑或梦境……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空房间》都充满了一种沉谧静默之美。关于男女情事,它华衣紧扣,不着一语;却充满诱惑,写尽沧桑风流。
在《空房间》中,籍由发传单进入到陌生家庭随意栖居的泰石可以说是选择了一种与平常人迥异的生活方式。而豪门贵妇善华不堪家暴,果断联合泰石加入“栖居大军”可以说是一种对男权社会的无声反抗;而善华之夫对泰石的各种防范与伤害可以说是反映了社会高阶对底层弱民的贱踏和鄙视;最后泰石化身成为“影子爱人”与善华朝夕相伴视善华之夫如无物,则加深了影片对于强权阶层的讽刺效果。
在《空房间》中,以泰石和善华结盟的“栖居大军”依次进入到五个家庭。他们分别在第一个普通家庭见证了厌倦、第二个摄影师家庭见证了出轨、第三个拳击手家庭见证了暴力、第五个空巢老人家庭见证了孤独与死亡。只有在第四个植栽家庭中见证了爱与信任。所以泰石和善华,都希冀长久地在第四个家庭坐一坐,睡一觉,希望爱能永远地持续并传承下去。
很多看过《空房间》的人,都震憾于海报上面,善华与夫相拥,却与其夫背后泰石相吻的香艳劲爆影情。在这部影片中,泰石有一个在监狱里生活并多次企图逃脱的行为。最后,在人们视线不能及的180度以外,泰石终于把自己训练成为了一个静默无声的“影子”一样的“隐形人”,与“黑暗”选择了和平共处,避免了“光明”世界的各种直视和伤害。并最终以“影子之身”实现了和心爱之人善华以及其夫“三人行”的长治久安。
当然,《空房间》不光是一部香艳劲爆的电影,更有人一针见血指出,这是一部写满了诡异的电影:当泰石和善华相拥称重时,那称重盘上的刻度竟然是“0”?这意味着什么?是意味着泰石和善华的“婚外秘恋”在世间毫无重量?还是意味着这二者皆已死去?更有人道,这是一部写满了恐怖和杀戳的电影。空房间里面住着一个形如坐监一样的豪门贵妇。她孤独、寂寞、伤感、冷清、思绪狂奔、无人问津。善华是她栖身豪宅备受束缚的“本体”,而她的“客体”却如自由如风的泰石般,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家庭,依次剥落着这个豪门望族内核的各种致命问题:与丈夫之间的彼此厌倦、一个人的暗中出轨、然后是各种各样的暴力相加、最后一个人被孤独折磨得吐血死去。在这其中,善华是活着却没有生命的躯壳,泰石是臆想中可以穿梭自如自由的灵魂。当这二者相拥的时候,善华找到了自我,所以她会说:我爱你。然后她终于幸福而欣慰地笑了。
这是一个跟自己影子谈恋爱的孤独的爱情故事。善华是泰石独自”栖居“时进入的第二个家庭的女主。“一个“二”字让她的身份存疑;而幸好在这份孤独中,有幸能寻觅到一家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没有猜疑暴力,没有孤独阴冷,只有爱和信任。只是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恰好又暗合了第四个家庭。一个“四”暗合了“死”字,充满绝望。所以,《空房间》中的内涵,绝对没有你视线能及的180度视野那么简单,180度视线之外的阴影才是我们真正需要探究的。而这,也正是《空房间》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