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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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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段文禄  常风琴  李斌  王敬轩  季红娇  狄海建  

导演:王雨  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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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第36章

“不就是一件衣服么。”究竟有什么好显摆的。钱梵撇下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轻声嗤笑:“程总,这都八点了,你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回家?”这人上回聚会好歹还喝两口酒,今天却一直沉默愣神,干脆别搁这碍人眼了。钱梵觉得,他能忍受程越霖这狗脾气二十多年,靠的都是优秀的涵养。可饶是他涵养够好,现在也忍不下去了!看看这男人一天天的骚操作,都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程越霖听见他的话,倒也不恼,站起身淡淡点头:“嗯,那我回了。”他现在还揣着别的心思,确实没什么功夫陪着他们闲谈。——阮芷音和好友作别回到家时,客厅的灯是亮着的。虽然客厅里没人,但她知道,程越霖应当已经回来了。上楼换了身家居服,阮芷音走进厨房,把从超市买来的柠檬和甜梨清洗干净,想要熬点柠檬梨浆。程越霖平日的应酬多,别人有意敬酒讨好,难免会有些不得不喝酒的场面。她知道他每次喝完酒,第二天喉咙都会涩哑,这才想要熬点柠檬梨酱备着。按照叶妍初的说法,这叫做在细节中潜移默化地融化对方。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她和程越霖住在一起,正好……便宜行事。熬柠檬梨浆时得仔细瞧着火候,稍不注意就会黏锅糊掉。阮芷音站了一个多小时,看着那一小锅柠檬梨浆逐渐变得粘稠,终于关火。抬手去取架子上的玻璃罐时,站了太久的酸痛感传来,手指一颤,架子上装着红枣板栗的瓶子也跟着倒了下来。眼见着瓶子就要砸上手臂,阮芷音避无可避,只能选择护住旁边的玻璃罐。然而,预料中的痛感没有出现。沉重的瓶子亦没有改变方向,径直砸到了突然出现的手掌——又啪的一声,碎在地上。转过头,程越霖正抿唇看着她,清淡的眸底沉得发黑。阮芷音眉心紧紧蹙起,回神后连忙问到:“你手没事吧。”程越霖轻握下拳,摇头道:“没事。”阮芷音松了口气,又去看厨房地板上的一片狼藉。玻璃瓶原本装着刘叔寄来的红枣板栗,此时却已经碎得七零八落。程越霖瞥见她望着碎片的视线,按住她的手腕:“我来。”男人先将那些碎玻璃清理干净,又跟她一起把红枣板栗装进干净的纸箱。打扫完战场,他瞧了眼煤气灶上的陶锅,淡淡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厨房熬东西?”发现她回来后,程越霖没多久就下了楼。可她却一直待在厨房里忙活,都没走出去过。中途他路过厨房好几次,她愣神站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程越霖的话,阮芷音这才想起锅里的东西,赶紧取了两个个头不大的玻璃罐,把熬好的柠檬梨浆装进去。“熬得是柠檬梨浆,润嗓的。你每次喝完酒嗓子就哑,可以带去公司一罐。”程越霖深深看她一眼,喉结微滑,轻轻摩挲了几下指腹。嘴角悄然勾起,他顿了好久,才轻描淡写地道了句:“嗯,谢谢。”阮芷音搅拌着梨浆的手略顿,垂下眼帘,继而摇了摇头:“其实你也……不用跟我说谢谢。”他都不让自己说谢谢,现在听他道谢,好像也挺奇怪的。程越霖接过她递来的玻璃罐,挑了下眉,散漫轻笑:“嗯,知道了。”总算是,开了点窍了。——半小时后,客厅的灯灭了,两人各自回到卧室。主卧和次卧中间,隔着一堵不算太厚的墙。阮芷音洗漱完,从浴室出来。躺到床上后,她掏出手机,点开了程越霖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非常简单,永远只有生活中琐碎的照片,没有任何配文。最新的两张照片,是今天早上的荷包蛋,和她买的那件大衣的包装。虽然知道程越霖不过是在简单的记录生活,但翻看着朋友圈的这些照片,似乎每一张都有她的参与。哪怕只是同住下的巧合,阮芷音也莫名生出一种隐秘的喜悦感。想到叶妍初的话,她花了几分钟的功夫,给程越霖每条朋友圈都点了赞。做完这一切后,阮芷音又点开和他的对话框,编辑了两条消息发送——[睡觉时小心些,别压到手。][晚安。]回顾她和程越霖的微信对话,除了最开始给他发过去的几条表情包,剩下的都是他接她下班时发过来的‘到了’‘下楼’。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旖旎。叶妍初最近买了几本恋爱宝典,她说恋爱开始的关键,是制造暧昧的氛围。而每天道‘早安’和‘晚安’,则是制造暧昧的必备伎俩。发完了消息,阮芷音正准备关掉手机睡觉,却看见对话框上方突然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抱着手机足足等了十分钟,她才收到程越霖简短的消息。[嗯,晚安。]只比她的‘晚安’多了一个字。阮芷音点了下对话框,思索了好久,还是把程越霖这条消息当成了礼貌的回复,遂放下手机,沉沉睡去。而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程越霖危襟正坐在床边,蹙眉凝望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久久无言。躺上床时,瞧见右手背部的淤红,静静抿了下唇,又换了只手握着手机,把红肿的手臂搭在了旁边的枕头上。一夜无眠。——翌日,阮芷音洗漱完走出房间,迎面便撞上了刚从隔壁出来的程越霖。与以往西装革履的整洁形象相比,男人今天有些不太一样。西装外套搭在结实的臂弯,领带凌乱垂于胸前,白净的衬衣解了两颗扣,领口微敞着,隐约露出净白的锁骨。介于斯文和痞气之间,似有似无地诱着人移不开视线。瞥见她后,程越霖扬了下眉,姿态闲散地靠在门边,漫不经心道了句:“手没劲,会系领带么?”阮芷音的视线落在他红肿的手背上,唇线抿起,继而摇了摇头:“不太会。”男人微哂:“唔,我教你。”对阮芷音来说,系领带倒是不难学。但程越霖说的教她,其实也没有什么用。两人磨磨蹭蹭到最后,阮芷音还是跟着网上的视频,才系好了领带。她将领带推上去的一刻,程越霖微微低了下头,霎时间,两人靠得很近。阮芷音下意识抬眸,撞进了男人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眸。挺直的眉峰愈显立体,鼻高唇薄,距离将他俊美的五官勾勒得格外清晰。据说,男女之间最初的试探,来自眼神的对视。阮芷音背靠在门边,男人近在咫尺,俯身凝望着她。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她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片晌,阮芷音听到了程越霖那吊儿郎当的腔调:“怎么,阮嘤嘤,我就这么好看?”居然都让你……看呆了。他漆黑的眸子中噙着清散的笑意,见她不答,继而道:“你上次说女人也会欣赏男人,所以这些人中,也包括你?”男人散漫的眼神中,带了抹审视的意味。仿佛直接看透了她心底的想法,使她无所遁形。阮芷音视线下移,落在他轻轻颤动的喉结,心底那股蠢蠢欲动又冒了上来。再次移开飘散的视线,瞥见他眼底的青黑后,她终于找到缓解尴尬的话题。“你……昨晚没睡好吗?”男人淡淡垂眸:“嗯。”“为什么?”“呵,你说呢?”“我怎么会知道。”“不知道?”程越霖轻挑下眉,拍了拍她的头,懒洋洋道:“阮嘤嘤,要是想不通的话,那就……慢慢想。”他知道阮芷音或许起了些心思,但,那恐怕还不够。太着急了,会吓到她。他是等了很久,但还不想她背负着太大的压力开始。还是,再等等吧。——周末转瞬而过。追人的行动还未深入落实,到了公司,阮芷音又回到了工作的状态。她正式卸下了暂代的总经理职位,交给了在她劝说下重回阮氏的季奕钧。术业有专攻,阮芷音清楚阮氏的主营业务她并不擅长。这也是她当初选择留在t&d,而不是急于回国的原因之一。 将林家人清出公司后,她便想过独立开辟新业务的想法,但还未成形,只继续担着北城项目的工作。康雨本要和项彬一起去霖恒和仲总监对接北城项目第二批注资的事项。可中午吃饭时,阮芷音见康雨面色发白,额间流下虚汗,才知道她犯了感冒,强硬地放了她病假。下午,阮芷音思虑再三,还是和项彬一道,亲自去了趟霖恒。不算程越霖周末带她来签婚姻协议的那次,这还是阮芷音第一回 来霖恒大厦。毕竟是临时过来,又是谈公事。为了避嫌,她没有去顶层找程越霖,带着项彬直接去了12楼找仲总监。除开第二批注资的事项,项彬还要就第一季度的项目合作做简单汇报。两人在会议室中,和霖恒项目组的人开了整整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时,阮芷音为了表示对这段时间合作的感谢,定了些simo酒店的甜点。谁知准备离开时,居然在电梯里遇到了钱梵。他像是刚从顶层下来,瞧见阮芷音时颇为意外:“嫂子,你怎么过来了?”阮芷音笑了笑:“来和仲总监谈北城项目的第二批注资。”“霖哥不知道你来啊?”“不知道。”阮芷音摇了摇头。话毕,她又将手中剩余的那份甜点递给钱梵:“我刚定了些simo酒店的甜点,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原本是想着带回家给程越霖的,不过既然遇到钱梵了,她也可以再订一份。钱梵愣愣接过阮芷音递来的甜点,顿时有些感动。回想起程越霖刚刚在办公室炫耀柠檬梨水的嘴脸,愈发觉得像阮芷音这么温柔的人天天被对方剥削真是可惜。这回,他是真的受够了!思及此,钱梵愤愤道:“嫂子,这男人要是太狗了呢,咱就别惯着。你惯久了,他就蹬鼻子上脸呐!”阮芷音面露疑惑:“?”钱梵见状,伸出正义的手掌:“你不用瞒我,我知道,像他那样的狗脾气,你肯定也受不了的。”阮芷音不知道程越霖怎么惹着钱梵了,哑然片刻,还是抿唇劝解道:“其实他……本质是好的,就是嘴上欠妥当,你多担待些。”听到她居然还为程越霖说话,钱梵瞳孔地震,心中更为悲愤。天理难容啊!这样的狗东西都能娶着这么体贴包容的媳妇,为什么我没有!他忘记了下电梯,愣愣地跟着阮芷音坐到了一楼。眼见着对方道别离去,少顷,又重新按下了通往顶层的按钮。总裁办公室里,程越霖瞧见刚才愤然离去的钱梵,又拎着个袋子回来了。他打量对方几眼,放下文件,轻咳后道:“那个,前段时间你加了不少班,最近闲下来了,给你放半个月的假。”“程越霖!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是不会为这些蝇头小利随随便便低头的!”钱梵义正言辞。凭什么!自从这厮结了婚,就把需要加班的工作全部丢给了自己!这就算了,可自己居然还要忍受对方频频秀恩爱的举动,令人发指!程越霖淡淡瞥他一眼,挑了下眉:“那,年底再加10%的分红。”“咳,霖哥,你觉得我这回去哪度假比较好?说起来,你和嫂子是不是还没度蜜月呢?我顺道也给你俩规划规划?”第37章程越霖瞧见钱梵那狗腿的姿态,若无其事的轻掀眼皮:“用不着你操心。”有些事急不得,总得慢慢来。言毕,他又随意指了指钱梵手里的袋子:“这是什么?”“哦,刚在电梯里碰见嫂子了,知道我被你剥削,好心给了我一份甜品。”“哦?她给的?”程越霖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又淡淡瞧了几眼袋子。“对啊,嫂子过来跟仲沂开会,他那组的人全都有。”钱梵没注意程越霖的表情,自顾自地打开甜点。“不是我说,嫂子可真温柔啊。”高中时,钱梵就觉得阮芷音温温柔柔的,成绩好话也少,见谁都挂着浅笑。哪怕和霖哥关系不好,给人补习的时候也耐心又认真。看看人家那形象,多么白月光啊!偏生霖哥老是看不惯人家的好脾气,嘴上也欠得很。真是活该他暗恋!不过想到这,钱梵也体会出了程越霖的惨痛代价。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兄弟,心里到底多了点不忍。他抬头瞧了眼办公桌后的人,这才对上程越霖那藏着森然的注视,觉出点什么后,吃着甜点的手突然顿住——“不是吧霖哥,你没有啊?那要不……我这份给你?”瞥了眼已经被他吃了两口的蛋糕,程越霖轻哼一声:“呵,还要你让?”态度已经不复刚刚。钱梵连忙讪笑:“那是那是,你吃的都是嫂子亲手做的,哪用得着跟我们比。”话落,又指了指大咧咧摆在办公桌上,无比显眼的柠檬梨浆,“你看,这梨浆只有你的份,我们可盼都盼不到。”收回落在甜点上的视线,程越霖轻嗯一声,给自己泡了杯柠檬梨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不过眉宇间始终不太舒展。莫名多了种,被人遗忘的滋味。片晌,门口传来阵敲门声,白博请示过后,提着同款袋子走了进来——“老板,这是太太刚刚给您定的甜点外卖,送到我这了。”钱梵见状,如释重负。程越霖挑了下眉,放下手中水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随后指尖轻敲下桌面:“嗯,知道了,放这吧。”眼见着对方从保温袋里掏出好几盒甜点,又挑衅似的分别拍照,钱梵手中的蛋糕顿时就不香了。等他打开手机时,果然看到了一条新鲜出炉的朋友圈。[甜点,好吃。]呦呵,居然还配起文字了。什么好吃,分明就还没吃呢!瞥见钱梵频频望来的眼神,程越霖散漫勾唇,饶有兴致道:“怎么,还想吃?”钱梵多了些讶异:“我能吃?”男人微哂,继而吊儿郎当的点头:“能啊,拿假期来换。”钱梵:“……”靠,他就不该对这厮抱有期待!——另一边,阮芷音刚刚回到公司,就收到了外卖配送成功的消息。而后,又看到了程越霖的朋友圈。想了下男人拿手机拍照时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笑,又给他点了个赞。做完这一切,她打开对话框,给程越霖发了条消息——[你以后还是对钱梵客气一点,别把脾气带到公司去。]阮芷音猜想,能让钱梵都如此悲愤不满,应当是他在公司发了脾气。她总该劝解几句,免得他这狗脾气遭到人家厌弃。消息发完,那边又出现了不停闪烁着的[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到新消息提示——[嗯,知道了。]阮芷音默默盯着这条消息,倏而想到男人今早的那句——“阮嘤嘤,要是想不通的话,那就……慢慢想。”难道说,他其实也在反复思考着,该怎样回复她的消息?愣神间,铃声突然响起——阮芷音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外号码。以为是垃圾电话,她没有去接。可铃声响过一遍后,对方又再一次将电话拨了过来。阮芷音凝眉接通:“你好。”话筒里,传来了一道端雅温柔的中年女声:“你好,请问是阮小姐吗?”阮芷音:“您是?”对方微顿,继而言明身份:“我是程越霖的姑姑。”阮芷音愣了下,她知道程越霖还有个很早就移居国外,没再回来过的姑姑,但没有想到对方会联系上她。“抱歉给你打了电话,嘤嘤,你能帮我个忙吗?”对方的态度颇为和蔼。阮芷音敛下眼眸:“您先说。”“我听说赵冰被抓了,你能不能帮我帮我打听下,程朗现在怎样了?”程慧叹了口气,“你也知道阿霖那个脾气,估计并不在意程朗这个弟弟,但是我想……赵冰可能会找上你。”赵冰被抓,就在王家出事之后,阮芷音也是知道的。可程越霖不想和她多谈赵冰,又一直没有把他父亲的案子摆出来,只在暗中盘算着,她也不好多问。赵冰当年能干出爬床上位这种事,显然没多么聪明。这个时候被抓,应当也是被背后的人推了出来。这个道理,程慧也懂。“赵冰没说多少口供,但程朗到底是她儿子,我不信她会无缘无故替人顶罪。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我不能生育,如果赵冰为了程朗托人找你……”阮芷音蹙了下眉:“我明白了。”如果程越霖不愿理会程朗,那么程慧愿意抚养程朗。程慧松了口气:“谢谢你,嘤嘤。”——自从接到了程慧的电话,阮芷音就想找个机会和程越霖‘谈谈心’。照书上说,一场深入的谈心,是拉进彼此关系的好机会。可是钱梵休假,他一时间忙了起来。虽然还是会每天接她下班,但回家后都待在书房,隔着时差和人开视频会议,连饭都吃得很快。阮芷音不好打扰,等了好久,才逮到他的空闲,借着晚饭的功夫开了口。“你和你姑姑的关系怎么样?”程越霖瞥她一眼,点了点头:“还行吧,不过我三四岁的时候,她就出国定居了,之后见面不多,怎么了?”“没什么,就是好像……都没听你提起过家里的事。”阮芷音知道他母亲早逝,小时候程父忙碌,他跟着爷爷长大,有一个姑姑,后来又有了赵冰这个前继母。但也仅此而已,有关他的这些信息全部来自于外人的杂谈。听到她的话,程越霖搁下筷子,笑着看她:“阮嘤嘤,你最近很奇怪。”阮芷音抿唇:“有吗?哪里奇怪?”程越霖哂然轻笑,继而姿态闲散地环臂,挑了下眉道:“好像,特别关心我呢。”分明住在一起,还是每天定点给他发早安和晚安。到了中午会给他定外卖,还会提醒他一句‘好好吃饭’。当然,程越霖也不否认,自己在享受着她的关怀,甚至因此有些飘飘然。她的每一步试探,都快要让他克制不住耐心。然而,他总要做些准备。阮芷音闻言,眼睫微颤,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问到:“关心你,不好吗?”“唔,很好,继续保持。”程越霖散漫点头,轻勾唇角,声音端的是玩世不恭:“毕竟结婚第二天你就说过,想嫁我的人从岚中排到a大,像我这种‘抢手货’,有些危机感也是正常的。”阮芷音闻言微哽,又一次被他这吊儿郎当的骄傲姿态弄得哭笑不得。“对了,白博最近给我约了一个财经专访。”程越霖眉梢微扬,继而补充:“需要提供几张婚纱照。”而他们,显然没有婚纱照。所以,需要去补拍一套。阮芷音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抬眸道:“财经专访还需要婚纱照吗?”记忆中,他从未在专访中露过面。“不是那种严肃专访。”程越霖轻描淡写地解释,又漫不经心问了句,“怎么,你不想拍?”阮芷音摇了摇头:“没有,只要你觉得……可以就行。”以她现在的心思,两人去拍婚纱照,怎么看都是自己在占程越霖的便宜。吃完晚饭,程越霖去刷碗。而阮芷音回到卧室,打开了手机,继续跟好友们汇报自己要去和程越霖拍婚纱照的事情。顾琳琅:婚纱照?我等会儿推个还不错的摄影师给你。说起拍婚纱照,姿势可太多了,把握住机会!叶妍初:专访好啊,就该展示出他已婚的身份。音音,没把程越霖拐到手之前,可别让人趁虚而入。顾琳琅:阿初说得对,婚纱照得拍,婚戒也得戴。这年头想走捷径的人可不少,不论男女,还是得看紧些。看到两人在微信群里的回复,阮芷音凝眉沉思。好像结婚后,两人还都没有戴过那对婚戒。而且,她好像忽略掉了,关于竞争对手的事情。——带着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过了一天。翌日的餐桌,阮芷音将盛好的米饭递给程越霖,开始自己的旁敲侧击。“你之前说过的初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对程越霖有没有初恋存疑,但她想了想,似乎也不能直接否定。阮芷音并不会揪着初恋纠结,可如果对方真有个初恋,似乎也可以……探测下他喜欢的类型。程越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成绩很好,乐于助人。钱梵头两天还说,她很温柔。”“头两天?”阮芷音秀眉微蹙,下意识攥紧了指尖,“你现在……还喜欢她?”心底似是闪过抹酸涩。程越霖清声哂笑,淡淡道:“阮嘤嘤,上回不是你告诉我,不能破坏别人婚姻么?”差点忘了,人家现在已经结婚了。而且初恋和老公的感情好到让他黯然神伤,挖墙脚机会趋近于零。也不知道那位初恋的老公到底多么优秀,才会让他自惭形秽。想到这,阮芷音松了口气,声音也轻快了些:“那你是放下了?”男人不可置否地点头:“嗯,比起过去呢,我更满意现在的状态。”阮芷音抬眸看他,笑了笑,轻声道:“嗯,我也是。”比起高中时的他,她也更喜欢两人现在的相处。毕竟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太过紧绷。“哦?高中那会儿就那么烦我?”程越霖微挑下眉,“当年头也不回的出国,没能看到我的狼狈,后悔么?”闻言,阮芷音对上男人那波澜不惊的眼眸,有片刻的哑然。顿了顿,她认真道:“程越霖,我从来都没有想要看见你狼狈。我就是……经常会被你气得没有办法。”如果他足够坏,她就可以冷静将他当成陌路人,不会分出一点情绪给他。可他只是用让人难忍的脾气不越底线的刁难,阮芷音时常拿他没有办法。凝望着她严肃认真的神态,程越霖无奈叹了口气:“阮嘤嘤,你该明白,人都有脾气和情绪的,不用总是压着包袱。”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即便被他故意气到,她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反应。外人或许觉得这是她的温柔和包容,但实际上,是她和所有人都多了层隔阂。哪怕是在阮家,她恐怕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归属感。阮芷音的世界泾渭分明,对她好的人,她会在意。而对她不好的,便再也不会分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就像林家那些人,在她眼中恐怕和陌生人无异。对于他们的不怀好意,她也只是冷静的对待,没有丝毫的悲伤,甚至没有过多的愤怒。她永远都能冷静地抽身,但却是建立在心底的壁垒之上。程越霖默默收过她的碗,揉了揉她的头:“没有谁该是完美的,哪怕有那么一点情绪,也可以发泄出来,不要憋着。”她总是向人展示着过于温柔妥帖的形象,学着面面俱到。本质上却是害怕展现出一丁点的缺点,让人退避。阮芷音闻言,愣怔着点了点头,没有应声,缩了缩指尖。她习惯了调节负面的情绪,也不想向人展示负面的情绪,是因为觉得从来没有一段足够坚固的关系,能够永远包容一个人的负面。沉默半晌,她抛掉那阵复杂的思绪。缓了口气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愿意收下那笔钱?”阮芷音说的,是当年得知程家出事后,托人交给程越霖的学费。男人垂下眼眸,声音很轻:“可能是,在和自己较劲吧。”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路会通向哪,何必把她牵扯进来,不如撇清关系。再后来知道秦玦出国,就明白自己又晚了一步。阮芷音瞧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想再多谈。于是长舒口气,继而道:“琳琅给我推荐了一个专拍婚纱照的摄影师,这两天就有档期。”“嗯。”“还有……”见她欲言又止,程越霖回眸看她。阮芷音递给他一个暗红的丝绒盒子,微顿后道:“这个给你,是我新买的。”程越霖接过,打开后,银色的婚戒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既然结婚了,总该戴婚戒吧?”哪怕他只是想假装秀恩爱,也应该戴上婚戒。只是之前的那对婚戒,确实不合适两人去戴。阮芷音白天时,去商场仔细挑选了一对新的婚戒。她打量着男人的表情,又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去换。”缄默片晌,程越霖嘴角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伸出修长白皙的指节,在她额间轻敲一下。而后清散扬眉,声音也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唔,还凑合吧。”

第38章

周六那天,阮芷音和程越霖一起去摄影棚拍婚纱照。顾琳琅推荐给她的摄影师叫尤欣,是好几家时尚杂志的御用摄影师。尤欣的技术足够精湛,在娱乐圈的人缘也广,轻易不接这种私人的拍摄,这回还是看在顾琳琅的面子上。至于拍摄时的婚纱和礼服,都是程越霖提前准备的。款式很合身,倒让阮芷音有几分意外。“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凑着拍摄停隙的时候,阮芷音低声问着身边的男人。程越霖闻言,上下扫了她一眼,轻笑道:“都已经抱了那么多次,很难把握么?”阮芷音微哽,面上一时有些发热。其实程越霖说的抱也不算抱,几次出现在外人眼前,他会虚揽着她,姿势也没让她有什么负担。只是那些时候,他竟然会暗自考虑起这种事么?愣神间,那边重新调好设备的摄影师尤欣突然看向他们,笑着道:“下一张新娘和新郎靠近一点,新郎捧着新娘的脸,贴着额头,自然些。”阮芷音下意识看了程越霖一眼,他还是冷静寡淡的模样,没说什么。然而下一秒,对方顺着摄影师的交代,缓缓俯身,轻捧起她的下颌。室内冷气充足,男人挺括的额头和俊秀的鼻尖贴上她时,还带着一丝冰凉酥麻的温度,瞬间传到四肢百骸。两两相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对而凝视时看不到底。拇指贴在脸颊,阮芷音感受到他指腹薄茧处传来的淡淡痒意,身子微颤。待摄影师出声提醒,才勉强放松下来。几道镜头的闪光掠过。照片拍完,程越霖略微抬头,却未放手。阮芷音缓过最初那阵尴尬,也没有动,继续瞧着他那足够俊朗的轮廓。“怎么,我好看?”男人勾唇,迷人的桃花眼浸着散开的笑意,捏了捏她的脸。阮芷音点头:“嗯,好看。”偏偏神色瞧着很是认真。她的态度反倒让程越霖有一瞬的不自然,男人松开她,轻咳下道:“阮嘤嘤,这个时候,你就不会害羞的吗?”“可是……是好看啊。”一副就事论事的语气。程越霖轻扬下眉,继而移开视线,漫不经心道:“唔,那算你有眼光。”瞥见他隐约泛红的耳朵,阮芷音轻蹙下眉。心想,难道他这是……害羞了?还未深思,尤欣的声音再次响起——“新娘坐在沙发上,对着那盏灯的光,新郎揽着新娘的腰,亲吻下新娘。”阮芷音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坠灯处光线亮堂,旁边是单人的矮脚沙发。想到摄影师的拍摄要求,她心虚地没去看身旁的男人。毕竟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是要占他的便宜一样。 坐上沙发,摄影助理过来帮阮芷音整理婚纱的裙摆,又指导了程越霖几句这个姿势的要点。他轻嗯着应下,看不出情绪。男人宽厚的身躯遮住了大半视线,望着渐近的脸,阮芷音轻轻闭上眼睛,垂在背侧的手忍不住攥起。漆黑中,唇瓣传来一股清凉。鼻尖是男人身上那股好闻的清冽气息,双唇触碰,呼吸仿佛交融在了一起。伴着湿热气息,其余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腰间的手掌都愈发灼热了几分。不知过了多久,阮芷音终于听到摄影师的声音,稳下心神,重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湖水般深沉的眸子。两人短暂地对视,似是有些尴尬,他又很快站起身。“程越霖。”“嗯?”“已经拍完了。”对上他重新转过来的视线,阮芷音抿下唇,指了指他仍紧攥着她的手,轻声道:“你先……松开我,我要去跟摄影师打个招呼,然后把衣服换回来。”男人垂下眸,继而松开了手。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无名指的婚戒闪着银光。阮芷音忍不住笑了笑。看来,他心里也不是那么平静。她站起身,走向另一边还在盯着电脑过片的尤欣,“麻烦了,尤老师。”尤欣抬头,笑着道:“阮小姐客气了,过段时间如果需要另补外景的话,可以再联系我。”之前尤欣询问过两人需不需要再补几张外景照,还提议了下出国拍摄。只是两人最近都腾不出时间,就先搁置了。眼下听到尤欣的话,阮芷音点了点头应下:“好的,那再联系。”这时尤欣又道:“这套图的单册和三个镶框的照片大概一周后出,到时候我让助理给您送过去?”阮芷音想了想,笑着回:“如果不忙的话,我过来取吧。”尤欣点头:“那也行。”——拍完了婚纱照,又默契戴上婚戒。不知不觉间,两人似乎多了些夫妻的模样。只是别墅里的氛围,由先前习惯性的自然,变得微妙了几分。好在,还有工作缓和适应的尴尬。之后的几天,阮芷音仍然在北城的工地和公司之间奔波着。周四,阮芷音照例和康雨一起去北城看施工进度。走完一圈,康雨还需要留在现场和承建商沟通细项,阮芷音记着她约了季奕钧谈事,先独自离开。坐着承建商的车回到公司,阮芷音站在电梯前,盯着下行的数字。谁知电梯门开,里面的几道身影中,居然出现了许久未见的秦玦。林成虽然还被拘留着,但由于合同已签,之前的医疗合作案还没有结束。只是后面的流程,一直是季奕钧在和秦玦对接。而阮芷音忙着北城的项目,在公司时间不多,也没有碰见秦诀。“芷音。”看见突然出现在电梯门口的纤瘦倩影,秦玦眼眸一亮,很快走了上来。阮芷音上班的打扮总是舒适干练,她今天穿着亮色系垂感衬衣,休闲利落的阔腿长裤,一如既往的干练优雅。是他以往最熟悉的模样。秦玦这段时间常借着合作来阮氏,却只能见到季奕钧。他甚至开始怀念在国外时,每天上班都能见到她的日子。电梯里不只秦玦一人,还有秦氏的俞洪等人。秦玦的身份,是阮氏的合作方。于是阮芷音简单点头,没有说话。秦玦见状,缓和语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想跟你聊聊,但有些事,你应该也不想在公司谈。”阮芷音蹙眉,顿了几秒,回到:“楼下有家咖啡馆,你先过去等我一会儿。”林菁菲出售股份后,她确实有些事要和秦玦解决,只是一直没腾出时间。秦玦闻言,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继而轻点下头,和秦氏的几人一起离开。阮芷音独自回到办公室,从抽屉中取出了那份准备已久的文件,思虑片晌,继而去了楼下的咖啡馆。秦玦坐在里侧靠窗的位置,阮芷音款步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多言,便直接将那份文件递给了他。“股份转让协议?”秦玦眉峰皱起,抬眸望向她。阮芷音面无表情地点头:“我知道林成手里代持的股份,是你逼他放弃的。”她给了林菁菲一笔钱,收购了对方全部的股份,也避免了林菁菲日后利用那笔股份做出什么不利公司的事。可是林菁菲之所以愿意出手股份,却是因为秦玦推波助澜。t&d的股份是她和秦玦最后的牵扯,阮芷音给出的价格虽然略低,但与当年的投资相比,已经是回报丰厚了。不管秦玦出于什么目的帮她,她这么做都算彻底还清了他的人情,也斩断了两人最后的牵扯。原本的期待落空,秦玦下颌紧绷,将那份协议推给她:“这是你应得的。”阮芷音冷淡的态度,让他觉得,只有他还怀念着以前并肩作战的日子。阮芷音淡淡抬眸,声音波澜不惊:“你不要的话,应该还有不少人想接手。”言下之意,是他实在没必要逼着她把这些股份卖给别人。凝望着她固执的神态,秦玦沉默片晌,喉间微动,叹了口气:“好,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些,我接受。”阮芷音点点头,随即站起身。秦玦见状,凝眉道:“这就要走吗?”见她回首望来,他握了握拳,无奈苦涩地开口:“芷音,你也答应过,会给我一个尝试挽回的机会。”尝试挽回的机会?阮芷音目露疑惑,沉吟几秒,才想起上次在爷爷的葬礼上,秦玦曾经过来和她说过几句话。只是那会儿她因为程越霖隐含警告的视线,根本没有注意对方说了什么。“抱歉,我想你误会了。”阮芷音声音平静,“你过去帮过我,而我也还了这份帮助。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扯平了?”秦玦咬了咬牙,眼神直直地看向她,“芷音,我就这么的罪无可恕?需要你如此衡量过去的所有?”阮芷音舒了口气,还是打算和秦诀把话彻底说清楚。“秦玦,我想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不是你道歉,你挽回,我就必须和你重新开始,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而他,无权来干涉什么。见她重新砌起壁垒,秦玦又不禁懊恼起自己刚刚的话,起身走到她面前。“好,我不会阻止你开始新的生活,但哪怕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你也不需要刻意避开我,不是吗?”阮芷音蹙了下眉,对上他的视线。——霖恒大厦,总裁办公室。钱梵休了十天的假,到底舍不得把假期全部用完,提前销假回了公司。为展示自己对兄弟的关怀,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他便坐电梯上了顶层,给程越霖送度假时买来的礼物。可让钱梵没有想到的是,他好心好意地上来送礼物,男人居然没施舍出一丁点的视线给他。而是拿着方软布,仔细擦拭着自己无名指上亮眼的婚戒。“行了,别擦了!那戒指上的抛光都快被你擦没了。”钱梵终究看不下去程越霖的这副德行,出言讽刺。“你见过谁的婚戒还需要发亮?”程越霖瞥他一眼,声音拖着腔调,“历久弥新的道理,不懂?”钱梵撇撇嘴:“既然这么宝贝,那之前怎么不戴。”毕竟照程越霖这种狗脾气,要是有婚戒早该带上炫耀了。程越霖动作微顿,没有回答,而是按了下办公桌上的座机内线。两分钟后,白博推门走了进来。“老板,你叫我?”“嗯,把那副画取下来,等下次有什么慈善晚会时,记得送去拍掉吧。”程越霖指着自己身后的画。那是他去年从拍卖会上拍来的,还算喜欢,一直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钱梵知道这幅画价值不菲,不禁问道:“好好的你取画干嘛?”白博闻言,取画时笑着替他解惑:“钱总,老板之前和太太拍了婚纱照。”身为特助,白博也算老板肚子里的半个蛔虫,当然明白老板的意思——有了婚纱照,这画还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要在办公室里挂婚纱照?”钱梵很是嫌弃地扫了对面男人一眼。程越霖翻开白博拿进来的文件,翻看着签名,淡淡道:“不行?”钱梵:“……”行!当然行!谁有你牛!亏了开会都在楼下,除了他和白博几乎没人会上来,不然人家都得被你的婚纱照闪瞎眼。许是已经习惯男人的德行,钱梵见怪不怪,转了话题:“对了,周末大家说要聚餐,我想着不如去你家?”“不合适。”“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带嫂子来就算了,还不让我们过去了?你那别墅晾了一年多都没住人,正好我们给你暖暖房。放心,礼物都准备好了。”程越霖极淡地蹙眉,轻描淡写地回到:“不是礼物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你管呢,需要告诉你?”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男人合起文件夹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取过一旁的手机,似是准备离去。“你干嘛去!”男人微哂,轻点下腕上的手表,散漫扬眉:“到点了,接人下班。”言罢,朝着门口而去。可没走几步,又转过了身。钱梵以为他这是良心发现,笑着询问:“怎么,突然又同意去你家了?”程越霖云淡风轻地瞥他一眼,继而拍了拍钱梵肩膀:“这段时间,仲沂手头还有不少替你担下的工作。”钱梵:“所以?”男人挑眉:“既然假期不休了,你恐怕得,偿还他的加班。”钱梵:“……”——到了下班时间,阮芷音没有收到程越霖最近按时发送的微信消息。她有些意外,但盘算着男人应该到了,她还是结束工作关上电脑,归拢好文件,乘电梯去了负一层的停车场。果然,宾利停在熟悉的位置。开门上车,放下包后,阮芷音习惯性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冰箱里还有些牛肉,晚上一起炖番茄?”“嗯。”男人只是不咸不淡地应声。阮芷音侧首看他,敏锐察觉到程越霖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下班时没有给她发微信不说,现在的神态,也好像……怪冷淡的。心有疑惑,她回眸问到:“你不喜欢吃番茄炖牛腩?”可他即便有偏爱的食物,也从未挑剔过口味,似乎并不挑食。男人淡淡回视:“没有。”而后便阖上瞧起来有些复杂的目光,调整了座位,不再多言。司机还坐在前面,阮芷音顿了顿,还是决定等回家后再问。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路。回到别墅,程越霖依旧默不作声的开门换鞋。阮芷音跟在他身后走进客厅,打量着对方神色,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呢?”程越霖放下解到一半的领带,衬衫微敞,挑了挑眉看向她。阮芷音试探道:“是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程越霖想到刚刚路过咖啡馆时看到的那一幕,不动声色地握了下拳。然后,他走到沙发坐下,面无表情地开口:“隔壁养了两只猫,你知道吧。”程越霖说的,是隔壁邻居家的两只宠物猫。因为二楼健身房的露天阳台相邻,两只猫时不时会蹦到这边来晒太阳。阮芷音点头:“知道。”“黑猫最近不理白的了。”男人声音平淡的叙述。阮芷音轻扯下嘴角:“程越霖,人家不叫黑猫白猫,叫咖啡和牛奶。”言毕,她就接收到男人不咸不淡的视线,叹口气,问到:“你想表达什么?”“它的主人说,每次喂食,那只白猫吃着碗里的粮,还瞧着黑猫的碗。”男人轻笑一声,语气微沉,意有所指地开腔,“这就叫……三心二意。”阮芷音疑惑撇眉,点头道:“牛奶这确实不是好习惯,没想到咖啡还挺惨。”“不过,你怎么突然关心起隔壁的猫了?”“阮嘤嘤,你说白猫要是想跟黑猫和好,是不是得——”男人腔调散漫,欲言又止。复而看向她,扬眉道,“哄哄他?”作者有话要说: 程崽:好气哦!她和秦玦见面了!虽然知道肯定有原因可还是好气哦!哼!

第39章

“哄它?”不就是隔壁的两只猫闹了点脾气,他怎么这么在意?阮芷音有些莫名,微顿片刻,还是问到:“那,要怎么哄?”“怎么哄——”程越霖侧首看她,沉静眼眸意味不明,扯了下嘴角道,“你不如好好想想?”对上他的视线,阮芷音默默琢磨了会儿,终于品出来了点什么。难不成,他是在说他自己?可是……他怎么就不开心了?程越霖撇开视线不再言语,依旧是情绪不佳的模样。阮芷音盯着阴晴不定的男人,沉吟半晌,叹了口气开口:“程越霖。”他的视线淡淡瞥来。阮芷音走到他身边坐下。和他相觑数秒后,她尝试着伸出手,在男人愣神之际——轻轻抱住了他。他倒是不爱喷香水,身上也只是沐浴露的清新味道,很好闻。头埋在男人怀里,这个姿势看不见他的表情,可阮芷音却察觉到了他姿势的僵硬。她笑了笑,继而缓和了声音:“这样算是哄人吗,还生不生气?”反应过来后,男人不动声色,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眉眼褪去冷淡,染上柔和。而她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背,居然像是哄孩子似的。不过饶是如此,也让他原本酸涩的心情……变得不错。“阮嘤嘤,就这么想占我便宜?”程越霖吊儿郎当地哂笑,又在她回答前,拖着腔调补充:“不过呢,我特许你这个权利。”阮芷音抬眸看他,正对上男人那双蕴着散漫笑意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虽然仍是那番骄傲的语气腔调,却莫名在她心底划过一丝甜意。如果他一直这么好哄,那哄他这件事,似乎也……不难接受。她直起身,笑着看他,温声道:“刚刚为什么生气?”“没什么。”男人散漫扬眉。见状,她眉心微蹙,辩驳道:“你还总说让我发泄情绪,怎么到了自己这又这么嘴硬?”“我又不会憋着,这不是让你发现情绪了么。”程越霖淡抿下唇,又笑着揉她的头发,“阮嘤嘤,学着点。”阮芷音无奈叹气,秀眉微撇:“可我也不知道,你下次还会不会生气。”男人环着双臂,勾唇睨她一眼:“只要你记清自己已婚的身份,我的脾气难道会不好?”他夸奖自己的狗脾气时,竟然还理直气壮的,那姿态让阮芷音微哽。只能暗自道,还好这是在家里,而他在外面时,也尚且知道收敛。见他那阵古怪的情绪已经散去,阮芷音岔开了话题:“你下周忙吗?”对上男人含着探寻的目光,她继续解释:“周鸿飞结婚,给我发了请帖。”至于结婚的对象,自然是上次那位逃了蒋安政订婚宴的江小姐。“结婚?”程越霖稍稍扬了下眉,似是有些意外。“嗯。”阮芷音点头,而后又道,“你要是忙的话,我就和琳琅去。”之所以告诉他这件事,也不过是表示下她和周鸿飞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毕竟上次,还得了男人一句警告。按照叶妍初的话,都还没把这个男人拐到手,那就不要存下多余的误会。程越霖闻言,抿下唇,淡淡道:“不忙,我跟你一起。”虽然对方要结婚了,可不管是不是情敌,都还是亲眼盯着比较放心。——一场插曲揭过。翌日,两人照常上班。刚到公司,阮芷音拿着文件去了季奕钧办公室,和他商量新融资意向书的事。北城项目毕竟是块肥肉,既然阮氏已经松口和霖恒合作,严家那边也仍有想要投资的意向。虽然严家之前和林成有些接触,但那是林成主动讨好着对方寻求合作,而这一次,是对方主动找上门的。能够合作共赢,阮芷音倒也没有那么贪心,且之前她已经问过程越霖,霖恒那边没有问题。谈完公事,季奕钧随口问了句:“你和程总最近怎么样?”阮芷音含笑点头:“挺好的。”两人现在的状况,在她看来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其实从搬到别墅开始,阮芷音就觉得,和程越霖的相处似乎比八年前轻松。思及此,她看了眼季奕钧:“我一直想问,您是不是很早就认识程越霖?”“要说生意往来,我之前投资了他参股的公司,至于其他的事,你不如去问他。”季奕钧笑着说完,瞥见她的表情后又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觉得他说比较合适。”对方都这么说了,阮芷音倒也不好再逼问,只能换了个话题。“那公司的股份,您真的不要了?”爷爷把大笔股份给了她,而她却又请了季奕钧回来帮忙。阮芷音倒不是多在意股份,之前也只是怕林家人作妖。毕竟,阮氏也算是阮胜文的心血。可季奕钧不一样,他是真的把阮胜文当做大哥敬重。听到她的话,季奕钧摇了摇头:“音音,不必顾虑我,没被阮叔收养前,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子弟。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我最满意的状态。”他虽然也有些投资,但却没有对更多财富的痴迷追求。阮芷音听罢,诚心道了谢:“这段时间辛苦您了。”季奕钧含笑摆手:“既然已经回了国,公司之后的方向,你有想法吗?”阮芷音也不见得想要接手阮氏,但事已至此,她总要对公司的员工们负责。林成大包大揽了不少项目,留下堆烂摊子,阮氏眼下需要更为精细的方向。“分公司的几个厂房里还有不少工人,很多都是十几年前就已经进厂工作的老员工,我想安顿好他们。”“有些产业虽然赚钱,但阮氏的流动资金有限,想要涉足的话会很吃力。我想让这几家分公司转向实业,但更具体的方向,还需要继续调研。”季奕钧思考后点头:“不急,北城的项目投入运营后,总归能缓上几年。”阮芷音莞尔一笑,不置可否。——谈完事,阮芷音和季奕钧告别。出了对方办公室后,她取了公务车的钥匙,去了另一个地方。这个时间,过来监狱的人不多。坐在隔间的玻璃前等了几分钟,穿着狱服的赵冰被狱警带了过来。几个月前,赵冰还是精致的贵妇打扮,眼下却憔悴而狼狈。赵冰会入狱,自然少不了程越霖的手笔,不过亦是罪有应得。她当年窃取了程父的保险箱密码,偷盗了罗湾项目文件,可入狱后,却依旧没有说出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听说你想见我?”阮芷音之所以过来,是赵冰主动提出想要见她,又托人找上了她。程姑姑倒是了解赵冰,把对方的心思算的一点没差。知道探视有时间限制。赵冰顿了顿,直截了当地开口:“方家要把程朗送到他外婆那,你收养程朗,我就告诉警察他们想知道的东西。”都已经入狱,却还想着谈条件。阮芷音笑了笑,出声拒绝:“这不可能,程越霖不会接受程朗,但我可以把程朗送去他姑姑那。”“你要送他出国?”赵冰皱了眉头。阮芷音轻嗯一声。送程朗出国,就意味着千里之隔。程朗不能再来探视,对于赵冰来说,她当然不太愿意。想到这,赵冰尝试说服阮芷音:“程越霖这些年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你难道不知道?程朗年纪小,也听话,你可以……当成自己的孩子。”“你究竟想说什么?”阮芷音蹙眉看向对方,这已经是赵冰第二次这么暗示她。赵冰缓了口气:“我听说,程越霖十几岁的时候有个喜欢的女孩,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也可能是他自己的问题……”言毕,她又轻笑一声:“程逢生为了他这宝贝儿子不想再要孩子,也不知会不会后悔。我嫁给他那么多年,可他从娶我开始,就只想让我给他儿子当保姆。”阮芷音闻言,面色微怔。她不知道赵冰说的女孩,是否就是程越霖那个所谓的初恋。垂眸几瞬,她才皱眉问到:“那程朗究竟是谁的孩子?”听对方这语气,如果程父不想再要孩子,那程朗又是怎么来的?赵冰像是才反应过来,抽回了思绪,叹气道:“程朗是程逢生的亲生骨肉,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阮芷音心下了然,想必赵冰是用了什么其他的方法,才生下了程朗。或许程父对赵冰而言不是个好丈夫,但有条件的婚姻,赵冰也可以拒绝。既然接受,就该面对之后的生活。“如果你想要两全其美,打着让程朗定期来监狱看你的心思,是不可能的。”“至于剩下的,你自己考虑。”程姑姑打过电话后,阮芷音就查过程越霖的这个弟弟。程朗今年不过六岁,不知是不是在方家身份尴尬,性子十分内向。赵冰有罪,可孩子总是无辜的,既然程慧想要收养程朗,她也没什么意见。只是程越霖毕竟对赵冰有些抵触,而赵冰在程父出事离婚时还怀着孕,程越霖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弟弟。赵冰想让她收养程朗,再定期过来探视,未免有些异想天开。——阮芷音请了一下午的假,探视完赵冰后,又从保姆那儿把程朗接回了家里。原本是想让保姆带着程朗暂住到她之前的公寓,可方家请的那位保姆有些不耐烦,像是迫切想要甩掉程朗这个包袱。于是只能先带程朗回了家。程朗穿着条浅色背带裤,有些胖乎,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像葡萄一样圆润。他的话很少,默默在沙发上安静坐了两小时,才纠结地掰着手指头,小声跟阮芷音说了第一句话——“姐姐,你还会把我送走吗?”程朗年纪虽然小,可也知道,方家的人不太喜欢他,也不是他的亲人。至于阮芷音,程朗刚才观察了好一会儿,似乎对他没什么恶意。而且,这个姐姐长得很漂亮,之前和保姆说话的时候也很温柔。程朗不禁生出了些好感。对上程朗小心翼翼的眼神,阮芷音抿下唇,还是没办法欺骗对方,点了点头:“会。”“以后你会跟着姑姑生活,她会对你好的,不用担心。”在孤儿院生活久了,阮芷音确实对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许是因为她瞧着温柔,那些年纪小的孩子也总爱粘着她。见到程朗的第一面,她就知道,这是个单纯的孩子。赵冰把他养成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听到阮芷音的话,程朗像是有些失望,垂下长长的睫毛,恹恹地轻应了声:“哦。”门口传来开门的声响——程越霖的身影出现在门边。阮芷音提前给他发过消息,说下午有事,没让他去接她下班。她以往也有和人约了逛街的时候,程越霖收到消息时并未在意,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回了别墅。男人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臂弯,随意扯下领带,卸下了一身的清冷姿态。他迈着悠闲的步子朝楼梯而去,准备先回卧室换身家居服再下来。可没走两步,又察觉客厅气氛不对,一转头,懒散的视线迎面对上程朗怯怯的目光。大眼对小眼,空气凝结几秒。而后,男人眉峰微蹙,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阮芷音。“呵,阮嘤嘤,你这是——”“给我搞出来了一个儿子?”第40章听到程越霖的话,阮芷音愣怔片刻,回神想了想,拉着对方去了书房。关上书房的门,抬眸对上男人直视而来的视线。她深呼口气,柔声道:“我跟你说了的话,你能不能不要生气?”她猜不准程越霖对程朗的态度,但下午去见程朗时,方家的保姆把程朗当成个包袱似的,收拾了东西就走了。让阮芷音把一个六岁的孩子独自扔在公寓里,似乎也做不到。瞧见她的神情,程越霖薄唇抿直,微微扬眉:“怎么,还这么心虚?难不成那孩子真跟你有关?”据他所知,阮家的亲戚中并没有什么这么大的孩子。而她母亲那边,也只有个当了外交官的舅舅,还不在国内。“没有。”阮芷音摇头,叹了口气,“他跟我没关系,倒是跟你……有一点关系。”“跟我有关?”程越霖闻言,轻笑一声,拖着散漫的腔调,直接道,“那你可以把他送回去了。”“我呢,更不可能闹出什么私生子。”对上他信誓旦旦的眼神,阮芷音又想起赵冰屡次暗示的话,眉梢微动:“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还需要原因?”男人挑了下眉,瞥见她有些奇怪的目光后,又轻皱起眉心,“阮嘤嘤,你这是什么眼神?”抛掉心底那点疑虑,阮芷音缓了口气解释:“你想多了,那个孩子叫程朗,就是……你父亲的那个儿子。”赵冰在程父出事离婚时才刚怀孕几个月,程越霖知道程朗的存在,却从未见过。“程姑姑想要收养他,托我接了程朗过来,办好手续后再送他出国。”“我本来是想要送他去公寓的,可是方家的那个保姆不太像话,又请不到现成的保姆。”“所以只能……”把人带回了家。她将这一切解释完,扯了扯男人袖口,低声道:“程朗就住两天,没提前和你商量是我不对,别生气好不好?”程越霖瞥见袖口的莹润指尖,顺势轻拢住,又缓缓移开了视线:“我就那么容易生气?”“嗯,你脾气好。”阮芷音瞧着男人微抬的下巴,忍不住笑了下,“那就,让他在家里住几天?”程越霖顿了顿,垂眸看她,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不过就是住上两天,他本来就犯不着那么小气,偏偏她整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态度。事情谈妥,阮芷音放下了心。两人开门下楼,厨房里有阮芷音提前做好的晚饭。饭菜上桌,程朗小心瞧了眼程越霖,默默爬上有些高的椅子,坐在了阮芷音左侧。阮芷音夹了几块肉给他,程朗吃得津津有味,倒是不用别人费心。餐桌上,氛围算是安静。过了一会儿,程越霖瞥了眼程朗悄悄吐出的东西,凝眉道:“跟谁学的挑食?”男人语调冷淡。程朗身子微缩,低下头,声音磕磕绊绊:“我……吃不了姜。”阮芷音侧头瞧了眼,程朗吐出来的确实是番茄牛腩里的姜。程越霖不算挑食,却也不爱把姜吃下去。但做菜时总要借点姜去腥,所以她会把姜切得大块些,容易让他发现。程朗不知道,这才把那一大块姜当成番茄牛腩里的土豆。吃进嘴里,又吐了出来。程越霖瞥见阮芷音投来不赞同的目光,轻哼了声,却没再说话。吃完了饭,他照例收了盘子,又取过阮芷音跟前的碗。一旁的程朗见状,也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程越霖只是垂眸瞧了眼那只碗,没有去接。片晌,男人轻轻挑眉,散漫道:“小孩,饭可不是白吃的,去厨房刷碗。”程朗扁了扁嘴,就这么抱着自己的碗,迈着碎步跟在程越霖身后走进了厨房。阮芷音微顿,摇了摇头,也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厨房。程朗毕竟是个六岁的孩子,厨房的水池有些高,他洗碗时有些吃力。偏偏,程越霖还站在一旁,静静盯着对方,视线逼人。阮芷音叹了口气,安抚道:“好了,你也别吓他了。”男人没说话,却淡淡收回了落在程朗身上的视线。程朗仔仔细细地刷完了碗,黑溜溜的眼睛怀着谨慎,望了程越霖一眼,把碗递给对方。后者随意掀了掀眼皮,瞥他一眼,吓得程朗又缩回了手。程越霖嗤笑一声:“胆子这么小,也不知道随谁了。”他收起碗,放进橱柜。刷完碗出来,程朗低头瞧了眼见了水渍的袖子,搓着手指看向阮芷音:“姐姐,我想洗澡。”几步外,程越霖倚在门边,双手环着臂,淡淡道:“这么大人了,不会洗澡?”程朗咬了咬唇,小幅度摇头。男人抿直了唇线,眉峰紧皱:“知不知道男女有别?还敢让她给你洗澡?”话毕,他在阮芷音无奈的注视下,把瘪着嘴眼眶蓄起泪花的程朗提溜进了卧室。主卧的门似乎没关,过了会儿,阮芷音听到楼上传来程朗的哭声,和男人无措中气急败坏的声音。“小屁孩,你要是再哭,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程朗小声抽噎:“呜呜呜呜,可是我眼睛太辣了。”阮芷音:“……”突然有些担心程越霖能不能行,可她也不好进去,只能等在了门外。等到两人出来,程朗被程越霖脸色铁青地裹了浴巾扔到了主卧另一侧的‘儿童房’。而阮芷音看着他那一身的狼狈,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程越霖挑了下眉,挂着沐浴露的食指蹭上她的脸颊:“阮嘤嘤,笑什么?我这是因为谁?” 阮芷音愣怔一瞬,微凉的指腹下意识拂过被他弄湿的脸颊。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了种,两人已经在谈恋爱的错觉。望着男人湿掉袖边的衬衫,和额间那几缕滴着水的碎发。阮芷音接过他掌心的毛巾,低声道:“那,我帮你擦擦?”程越霖微微挑眉,唇角漾起弧度,不咸不淡地点头:“唔,擦吧。”——翌日,正好到了周末。阮芷音收到尤欣的微信,说是已经把上次拍摄的婚纱照发到了她的邮箱。另外单册也已经印好,问她什么时候方便,派助理送过来。想着白天没事,别墅区又不太好找,阮芷音干脆让司机送自己去了躺尤欣的工作室,去取婚纱照。程朗还没有醒,她跟程越霖简单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宾利在商务区的一栋写字楼停下,阮芷音下车走进大楼,按下去往十层的电梯。尤欣的助理看到她,把阮芷音带到了摄影棚旁边的休息室。“阮小姐您稍等,我去帮您把照片取来。”休息室后方的玻璃是透明的,阮芷音喝了口水,抬眼便看到尤欣正操着相机给一名模特拍照,周边围了不少的工作人员,应该是杂志的合作拍摄。那位打扮时尚的模特倒是很眼熟,是娱乐圈的一位挺有名气的主持人,好像叫柳乔静。因为长相甜美,柳乔静出道时就收获了大批粉丝,还渐渐拍起了戏。可惜后来埋没了一阵,最近才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尤欣拍完照,余光瞥见阮芷音坐在休息室里,带着摄影棚里的柳乔静一起走了进来。她笑着介绍:“阮小姐,这是我朋友,今天来拍v家的杂志封面。”“阮小姐你好,柳乔静。”瞧见尤欣客气的态度,对方也笑着伸出手,和阮芷音打了个招呼。阮芷音莞尔一笑,点头道:“我知道,看过你的节目,很有自己的风格。”三人简单交谈了两句。没多久,尤欣的助理已经把婚纱照取来。阮芷音见状,笑着同人告别:“你们继续忙工作吧,我先走了。”那几张带相框的婚纱照尺寸不下,尤欣让助理跟在她身后,一直把婚纱照送到了楼下的车子后备箱。待人走远,柳乔静才开口问到:“这位阮小姐是?”“阮氏的千金,刚从过世的阮董事长那接手了公司,也是霖恒的总裁夫人。”尤欣人脉广,和柳乔静也有几分交情。“哦?就是之前被林菁菲拖累的那位?”尤欣点头:“嗯。”“林菁菲最近没什么动静,看来是在这位手上吃了亏,人家之前可还是秦氏太子爷的未婚妻。”柳乔静出道那会儿和林菁菲算是对家,前几年逐渐消沉,也少不了林菁菲的落井下石。尤欣轻轻蹙眉,眼神中多了丝警告:“阮小姐都结婚了,之前的事还是别提了,免得犯了忌讳。”柳乔静若有所思地点头:“算起来,这位阮小姐和程总结婚也有几个月了吧,怎么现在才来拍婚纱照?”尤欣没答,笑了笑道:“你和你老公不也是后面补的婚纱照和婚礼?”“我们这种职业,还不是没办法。”柳乔静摇了摇头。已婚的身份,对走甜美清纯人设的女明星伤害太大。当年要不是被林菁菲爆出已婚的事,她也不会被雪藏了那么久。“你这婚结的……”尤欣欲言又止,继而安慰道,“不过你老公对你好就够了。”柳乔静缓缓点头:“嗯。”——阮芷音从尤欣的工作室取回婚纱照,便直接回了别墅。客厅里,程越霖坐在沙发,回身瞧了眼司机帮她搬进来的相框,淡淡道:“回来了?”阮芷音点了点头,环顾了几眼后,问到:“程朗呢?”“让白博带去游乐园了。”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阮芷音有些讶异:“白博居然还会带孩子?”听出她话中的赞赏,程越霖眉峰轻蹙,瞥她一眼:“这种事有什么难的。”言毕,取过茶几上的东西,起身走到阮芷音跟前,递给她一个精致华丽的盒子。“喏,这给你。”阮芷音伸手接过,打开后,里面是一条璀璨夺目的蓝宝石项链。色泽浓郁的蓝宝石,在光线的折射下闪闪发光。只消一眼,便知道价格不菲。程越霖打量着她的神情,轻描淡写道:“头两天参加了个慈善晚会,随便拍的。”这语气,说得跟买白菜似的。可过了片晌,见阮芷音瞧着项链没有搭话,他又淡淡开口:“你觉得,怎么样?”阮芷音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笑了笑,点头道:“嗯,我很喜欢。”男人勾了勾唇。“月底有空么?”阮芷音思索了会,北城那边都已经步入正轨,她手头也没有什么急切的工作。于是回到:“应该有吧,怎么了?”程越霖眉梢微扬,轻咳一声道:“那要不要,去度个蜜月?”“蜜月?”阮芷音抬眸看他。“唔,不是……过生日么。”

第41章

听到程越霖的话,阮芷音才反应过来,月底是自己的生日。孤儿院的孩子很多都摸不清出生的日子,院长便习惯把入院那天当做孩子们的生日。阮芷音在孤儿院时的生日是5月26日,亦是举行婚礼那天。除了顾琳琅,没人知道那天是她曾经的生日。至于阮芷音回阮家后的生日,是在十月底。算一算,她和程越霖已经‘结婚’五个月了。看了眼手中的项链,阮芷音笑了笑,问到:“所以这也是生日礼物?”男人摇了摇头:“不是,你就当是一份……小礼物。”不过是看到这条项链时突然想到了她,觉得阮芷音皮肤白皙细腻,戴这个应该很好看。至于生日礼物……自然还有别的。阮芷音闻言,点了下头,轻声道:“好啊。”“嗯?”程越霖垂眸看她。“我说去度蜜月,好啊。”男人眉梢微动,扬起了唇角。——因为要空出月底的假期,阮芷音整理了手头上的全部工作,准备在度假前把重要的事情全部解决好。于是,工作变得十分忙碌。程朗的领养手续比较繁琐,送人出国的日子最后定在了阮芷音和程越霖蜜月假期的前一天。工作日匆匆过去,转眼又到周末。阮芷音挤出了时间,要去参加周鸿飞和江小姐的婚礼。临出门时,程越霖倚在门边,又问她了一句:“真不用我陪?”阮芷音顿了顿,安抚道:“你在家正好能看着程朗,而且你也知道……琳琅是自己去的,我要陪她。”阮芷音上回就是随口一提,原以为程越霖最近几个周末总是在书房和人开会,应该没空,可他倒是难得犯了清闲。只是顾琳琅因为房纬锐和蒋安政的关系,不好叫上老公一起去。阮芷音想了想,便劝说程越霖也待在家里。男人闻言,静静瞧她几眼。而后眼睑微耷,姿态闲散地挑眉:“那我在家等你。”声音云淡风轻。可不知怎地,阮芷音总觉得他的潜台词是:早点回来。阮芷音:“……”这模样,倒像是她委屈了他。——婚礼办在一家教堂。规模很小,只请了双方不多的亲友。这家教堂在c大附近,建筑风格已经有了年代感,听说是新郎新娘当年的定情之地。婚礼仪式简单而温馨。江小姐的父亲没有来,舅舅扮演了父亲的角色,牵着江小姐的手,把新娘交到了周鸿飞手中。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姣好的面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连印象中沉默寡言的周鸿飞,嘴角也始终挂着浅笑。两位新人执手相望,在众人面前宣读誓言,交换戒指。郎才女貌,般配至极。仪式结束,阮芷音和顾琳琅一起走向不远处的新人。“琳琅姐,芷音姐。”周鸿飞比顾琳琅小两岁,比阮芷音小半岁。这声姐姐,他曾叫了十几年。阮芷音笑着取过礼台上的香槟,和新郎新娘各碰一杯:“祝你们新婚快乐。”“谢谢芷音姐。”江雪莹笑得灿烂,“我听鸿飞说过,你们过去帮了他很多。”顾琳琅挺喜欢江雪莹,闻言笑了笑:“他话太少,闷葫芦似的,得亏你能瞧上他。”周鸿飞倒也不辩驳,低头看了眼江雪莹:“确实。”虽然这些年联系不多,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弟弟。看到这幕,阮芷音突然多了些欣慰:“院长看到你结婚,一定很高兴。”周鸿飞几个月大便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小时候身子弱,陈院长总是很担心他。闻言,周鸿飞垂眸:“嗯,等过些日子,我也会带雪莹回趟许县。”三人生活过的孤儿院,就在许县,陈院长也葬在那儿。阮芷音微顿,多了几分惆怅:“说起来,院长去世那会儿,多亏有你。”彼时她和顾琳琅都在国外,只有周鸿飞陪在院长身边。后来她打电话回孤儿院时,也是周鸿飞接的。周鸿飞面露惭愧:“我也没做什么,说到底,还是多亏那位托嘉洪的朋友把院长送去医院。”“嘉洪的朋友?”阮芷音秀眉轻扬。周鸿飞点点头:“院长那会儿住不进病房,对方就托了嘉洪的朋友过来,把人送进了市医院。”嘉洪是x省的省会,和许县离得不远,但嘉洪市医院的医疗设施当然是县城比不了的。阮芷音微微凝眉,她还从未听说秦玦有嘉洪的朋友。可意识到自己想起秦玦的事,她又很快撇开了那阵思绪。——参加完婚礼,两人坐上了顾琳琅的车。阮芷音刚才喝了几杯香槟,面上多了些红润。她慵懒靠在椅背,凤眸轻轻眯起,打开了车窗,感受着微风舒适地拂过面颊。顾琳琅瞧着她的神态,笑着问了句:“你和程越霖现在怎么样了?”阮芷音点点头:“我想应该算是……挺好的。”“音音,我觉得你结婚后放松了不少,现在的你,倒和在孤儿院时差不多。”“有吗?”阮芷音回眸看她。顾琳琅沉吟数秒,而后道:“以前你面丢我和院长时都是放松的,反倒是回阮家后,每次见你都像是压着情绪。”阮芷音看着车窗前的夜景,轻扯唇角:“大概是,总觉得孤儿院才像家吧。”她在孤儿院生活了十多年,却突然被告知有了亲人,生活瞬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院长说不要再回孤儿院时,阮芷音是有些茫然的。如果让她选择,比起那几年小心翼翼的豪门生活,她更愿意生活在使她放松的孤儿院。虽然不是富贵的生活,但院长也从未让她们饿过肚子。离开孤儿院后,阮芷音始终对阮家缺了些归属感。她在国外待了五六年,比在老宅住的时间还要长。当初回国的决定,也不过是为了爷爷。顾琳琅闻言,秀眉微挑:“那现在呢?”当初觉得只有孤儿院才像家,那现在呢?“现在?”阮芷音微微蹙眉,像是突然陷入了什么困难的思考,没有再回答。看到她这幅略显纠结的神态,顾琳琅就知道,阮芷音看着还很清醒,其实已经有些醉了。车子在别墅前停下,阮芷音睁了睁眼:“琳琅,到了?”“是啊大小姐,还下得了车吗?”顾琳琅笑着看她。阮芷音打开车门下车,跟顾琳琅挥了挥手告别。然后站在那,似乎是准备目视顾琳琅的车离开。顾琳琅见她脚步还算稳当,又瞥见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摇头笑笑,开了车离开。车子消失在视野中。阮芷音站在原地顿了顿,才转身走向别墅的大门。还没有去按指纹,来到别墅前的一刹那,大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看清男人的面容,阮芷音走上前,眯起眼笑着看他:“程越霖,我回家了。”脑袋发沉,她迷迷糊糊记得,出门的时候好像有人说过,会在家里等她。程越霖轻嗯了声,打量她几眼,然后牵着人进了门。别墅的大门被男人合上,可阮芷音还缄默着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程越霖眉峰蹙起:“怎么喝酒了?”“哦,是喝了点。”阮芷音愣愣点头,而后道,“今天看见周鸿飞结婚,我挺高兴的。”确实是挺高兴,就是高兴过后,这会儿头好像昏昏沉沉的。男人面色微滞,轻哼一声,继而散漫扬眉:“他结他的婚,你高兴什么。”早知道她会喝成这样回来,就该跟着她一起过去。阮芷音眉心微皱,思索了会儿,回到:“要是你结婚,我也会高兴啊。”程越霖闻言,抿直了唇线,语气微沉:“我要是结婚,你也高兴?”阮芷音点点头,疑惑看他:“高兴啊,你不是已经和我结婚了吗?”在她还没喜欢上他的时候,就把他变成了自己的丈夫。这中彩票一样的几率,为什么不高兴?程越霖:“……”似乎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见他没有回答,阮芷音眼眸微抬,端视着面前的男人。顿了会儿,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平了他眉心的褶皱。谁知刚要缩回手,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握住。凝望着她泛红的脸颊,程越霖喉结滑了下,声音低哑:“阮嘤嘤,你又在占我便宜?”听到他的话,阮芷音愣怔摇头:“我这不叫占便宜。”程越霖轻笑一声,继而散漫开腔:“哦?那你觉得什么才算占便宜。”潋滟的凤眸微垂,阮芷音撇眉思索片晌,冲男人绽开笑颜:“大概是,这样——”她轻轻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吻在他的下唇。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行凶完毕,她回味数秒,笑着评价了一句:“甜的。”玄关处陷入诡异的沉默。过了好久,男人突然开口。“阮嘤嘤。”“嗯?”“明天醒来,还能记得今天的事吗?”见她迷茫地凝起眉心,程越霖叹了口气,哂笑一声,挑眉道:“要是不记得也没事,毕竟客厅里的确有台摄像头——”“昨天你亲眼看着我安的。”

第42章

周一,阮芷音在房间里醒来时,还有些头昏脑涨。她酒量不算太好,但昨天周鸿飞的婚礼请了些孤儿院的人过来。太久没见,气氛又很好,顾琳琅开了车不能喝酒,阮芷音倒是喝了不少杯。这才有些醉了。揉了揉太阳穴,阮芷音脱下身上的睡衣,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开门下楼时,发现程越霖和程朗已经坐在了餐厅。桌子上,放着牛奶,和简单的吐司煎蛋。一大一小之间,气氛沉默。男人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姿态闲散地坐在那,垂眸浏览着平板上的财经新闻。程朗在程越霖对面,身子有些紧绷,圆润的黑眼球一直盯着面前的盘子。看到阮芷音走来,他眼神一亮,像是见了救星。瞥了眼餐桌上的煎蛋,阮芷音有些意外,转头问到:“你做了早餐?”程越霖的确没什么下厨的天赋,煎蛋和白粥是他唯二做的还行的餐食。男人放下手中的平板,眼神古怪地瞧了她两眼,随即点了点头:“嗯。”阮芷音也没在意,揉了揉程朗的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吃起早餐。然而,那道略显逼人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她身上。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片晌,阮芷音终于抬头,撇眉道:“是我脸上有东西?”“没。”程越霖挑下眉,嘴角轻扬,“不过——”“阮嘤嘤,你现在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男人声音发沉,带了些许控诉。阮芷音目露疑惑,蹙眉思索。昨天离开婚礼后的画面有些破碎,她只记得琳琅把她送回了别墅,然后……好像是她撑着最后的恍惚意识走进了房间里。顿了顿,阮芷音对上男人的视线,试探着问到:“我忘记了什么?”程越霖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点在一旁平板的屏幕,又伸手递给她。腔调吊儿郎当:“空口无凭,免得说我冤枉你,还是你自己看吧。”阮芷音迟疑着接过。屏幕上,是客厅的监控录像。程朗没几天就要出国,又委婉地跟阮芷音说,不想再让保姆照顾。阮芷音觉得,许是他上一个保姆让他有了抵触情绪,便也没有强求。毕竟程朗白天会去学校,这几天也有司机接送。可偶尔她和程越霖回来得晚,程朗也会一个人在家。怕他出什么事,前天客厅里安上了一个摄像头。此时此刻,阮芷音看着昨晚的那段录像,表情逐渐僵在了脸上。屏幕的画面带来的冲击太大,她尴尬得呆愣在那,久久无法回神。虽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阮芷音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借酒行凶!从录像上看,程越霖始终和自己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是自己霸王硬上弓,亲完了人,自顾自地走上了楼梯。而程越霖遭受不公平的摧残后,见她脚步不太稳,还好心把她扶进了房间。看完自己的所作所为,阮芷音懊恼低头,已经不敢去看程越霖的眼睛。男人默默将她的神情收入眼中,意味不明地轻笑:“怎么,不准备给我个交代?”话毕,又见一旁的程朗疑惑得冒出脑袋,淡淡扫他一眼,抿唇道:“小孩,去楼上玩你的玩具。”程朗这些天最怕的就是程越霖,现在也不敢不听他的话。于是瞧了眼阮芷音,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跳下,然后小跑着回了房间。餐厅安静下来,只剩两人。静默许久,阮芷音抬起头,企图同男人解释:“昨晚我喝醉了……”“所以?”“所以……脑袋不太清醒。”一不小心,就占了你的便宜。男人闻言,轻轻扬眉,声音不咸不淡:“阮嘤嘤,这就是你的交代?”顿了顿,阮芷音叹了口气,诚恳道:“你放心,我会……尽量补偿。”“口气还不小。”程越霖笑了笑,“那你说说,你能给我些什么补偿。”阮芷音哽住,实话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程越霖的损失。毕竟,他似乎什么都不缺。见她没说话,程越霖挑了挑眉,散漫道:“怎么,想不出来?”缓了缓,阮芷音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尽力。”“哦?真的。”“嗯。”阮芷音缓缓点头。沉默片晌,男人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开腔:“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阮芷音松了口气,紧接着,她又听到对方轻描淡写的暗示——“阮嘤嘤,反正便宜呢,你是占完了。等我提了要求,你可别想着……”“赖——账。”——谈话过后,氛围又归于平静。之后的几天,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略过了阮芷音醉酒的插曲。即便一开始,阮芷音仍有些许尴尬,却也在男人的自然中逐渐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周四上午,她请了半天假,带程朗去办剩余的手续。坐在大厅等待的时间里,程朗情绪不高,一直没有说话。手续办妥,走出民政局后,程朗跟在阮芷音身后坐上车。肉乎乎的小脸纠结许久,程朗突然问到:“姐姐,你还会去看我吗?”阮芷音微怔,帮他系上儿童座椅的安全带,模棱两可道:“有机会的话。”她总要考虑程越霖的态度,不愿给孩子许下可能做不到的承诺。程朗低下头,小声道:“等到了姑姑那,我是不是也见不到妈妈了。”阮芷音沉默,轻点下头。上次探监之后,赵冰没多久便跟警察交代了与丈夫方世国有关的那部分口供,还提供了一份有力的证据。虽然还有需要警方调查的部分,但方世国应当免不了牢狱之灾了。前不久,阮芷音带着程朗最后见了赵冰一次,告诉她程朗就要出国。思及此,她含笑望着程朗,柔声问到:“程朗,你讨厌哥哥吗?”这段时间,程越霖对程朗的态度绝不算温柔,程朗在程越霖面前更是话都不敢说,可他们在很多细节上又很和谐。有时候,阮芷音也瞧不明白两人对彼此的态度。听到她的话,程朗拧了下眉毛,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其实……也不算讨厌,我知道是妈妈做错了事,才被警察叔叔带走了。”“老师跟我说,人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阮芷音笑了笑,摸摸他的头:“你明白就好。”赵冰还算是个母亲,至少把程朗养得不错,没有在他面前灌输对程父和程越霖的怨念。替程朗关上车门,阮芷音刚坐上驾驶座,就收到了叶妍初发来的微信。[音音,你现在在哪?]阮芷音打字回复:刚带程朗办完手续出来,送他回去后就去公司,怎么了?[你看那条八卦长帖了吗?][什么长帖?]隔了一会儿,叶妍初给她发来一条带着标题的链接。【扒扒某玉女主持人婚变内幕。】阮芷音眉梢微动,点进链接。十分钟后,终于浏览完这篇长帖。也明白了叶妍初的意思。帖子的主角已经被人解码,正是不久前曾在尤欣工作室碰到过的柳乔静。前不久,柳乔静和圈外人丈夫分居一年的消息闹上了热搜,据说男方执意不肯离婚,一直以各种借口拖着。而这篇帖子里,却说柳乔静最近傍上了某位总裁,资源好了不少,更使得前夫迫于压力,不得不尽快办理离婚手续。种种描述中,那位与柳乔静关系匪浅的对象,俨然就是自己的丈夫,程越霖。甚至,这位爆料人还扒出了柳乔静的履历,证明她曾在岚中读过一年书,与某总裁相识已久。阮芷音兀自出神,沉默了会儿,才被手机的铃声打断。蹙了蹙眉,才接通陌生的电话。——霖恒大厦,总裁办公室。程越霖刚在楼下的会议室和并购部的人开完了会,只身回到顶层。望着那张空荡荡的办公桌,他皱了下眉,然后拨通了内线电话。两分钟后,白博敲门进来。程越霖把文件放到一边,掀了掀眼皮问他:“今天的午饭呢?”白博轻咳一声,犹豫着道:“老板,太太今天……可能没给您订午饭。”程越霖眉峰蹙起,有些意外。想了会儿,觉得阮芷音是为了空出蜜月假期,工作太忙,才忘了给他订饭。罢了,反正钱梵等会儿也会拎着饭过来,总归又饿不着。“怎么,还有事?”程越霖看了眼表情纠结的白博。白博缓缓点了点头:“是有件事……”话说一半,他将手机递给程越霖。扫了一眼后,程越霖声音微沉:“这个女人是谁?”屏幕上,营销号竟然把他过往出席酒会时被偷拍到的照片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拼在了一起,还编出了一条绯闻。白博顿了顿,而后回到:“这是之后会采访您的那个主持人,也是yt那条产品线前不久定下的代言人。”之前程越霖借着专访的理由拍了婚纱照,转头又让白博随便接了个专访。可他怎么会知道,之后采访自己的主持人长什么样子。想到这,程越霖声音冷凝:“你刚刚说,她没订饭?”白博知道,老板不会想要自己把话再重复一遍,没敢搭腔。“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清清白白的名声,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一条绯闻给抹黑了?”瞥见老板的脸色,白博小心道:“我查过了,柳乔静和丈夫在分居闹离婚,可能是想借您的名头逼对方早点签协议。”“借我的名头?谁给她的胆子?”“咳,柳小姐当初的代言人是钱总推荐的。听说……她和钱总当过几年的同学。”程越霖都快气笑了,阖目揉了下眉心,修长的指节敲在桌面:“去让公关部发个澄清,现在。”白博立刻应下,转身准备离开。“等等。”程越霖出声叫住他,眉峰凝着怒气。下一秒,白博听到散着寒意的声音——“钱梵呢?”……十分钟后,钱梵怀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甫一进来,他便挂上了谄媚讨好的笑容:“霖哥,你找我?”男人递来冷冷的眼刀。钱梵吞了吞口水,继而哭丧道:“我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事啊,柳乔静她妈是我初中班主任,yt选代言人时她也是最合适的,就选了她。”“霖哥,我错了。你放心!一看见绯闻我就冲去找了仲沂,要了嫂子的手机号,刚刚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只是阮芷音接了电话之后也没有说什么,让钱梵摸不准她到底是啥态度。程越霖面容冷峻,此刻憋了一肚子的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他瞧了钱梵一眼,瞥见钱梵手中那袋明显不是外卖的东西后,凝眉道:“你这提的什么?”“榴莲。”钱梵连忙打开袋子。“霖哥,我刚叫跑腿帮你买的。这有时候,男人的态度还是得主动点。”“听说这是让媳妇消气的神器,如果到家嫂子还生气,你就把姿态摆在那,没准她就心软了。”程越霖闻言,冷笑一声:“你惹出来的麻烦,还敢让我去跪榴莲?”钱梵赶紧求饶,解释道:“只是表个态,我这不是怕嫂子还在生气吗。”“霖哥,别瞪我了,之后俩月我申请加班,你放心去和嫂子度蜜月吧。”程越霖:“……”——因为白天要带程朗去办手续,所以阮芷音今天自己开了车上下班。而下午的工作太忙,等她驱车回到别墅时,已经有些晚了。一进门,就看见男人靠在沙发上的背影,对方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屏幕上还是个儿童节目。阮芷音环顾了两眼,觉得客厅里仿佛变得整洁了不少。余光瞥见她进门,程越霖漫不经心地开口:“厨房坏掉的灯泡,我换好了。”阮芷音轻点下头:“嗯。”男人微顿,又道:“刚刚,我也给那小屁孩洗完澡了。”“嗯。”仍旧是简单的应声。程越霖皱了下眉,轻咳了声:“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没有。”阮芷音摇了摇头。停了会儿,她转过头,抿唇道:“不过程越霖,我考虑好了一件事情。”“是什么?”“之前对你做出那种事是我不对,你放心,以后不会了。”白天看到他的那条绯闻,紧接着又接到了钱梵赔罪的电话。这让阮芷音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之前她发现自己喜欢上程越霖,甚至想要把他追到手。可她从未想过,这会不会给对方造成什么负担。万一,他不喜欢自己呢?程越霖听到她的话,眉峰蹙起:“然后呢?”然后?阮芷音垂眸沉思,继而道:“嗯……你之前也说过,我们是家人对不对?”“嗯。”男人略顿,轻轻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阮芷音突然笑了笑:“其实以前在孤儿院时,我跟琳琅比周鸿飞大些,总是把他当弟弟。”程越霖不太愉快地抿唇,却又有些疑惑:“阮嘤嘤,你突然提他干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就这么继续当家人,或许也不错。”恋人说不得还要分手,家人却有更加牢固的关系。程越霖面色微沉,视线逼人,轻笑着看她:“家人?你的意思是,就像你和周鸿飞似的?”察觉到他的不快,阮芷音微顿。思索后,她笑着安抚:“当然不是。”男人缓了些脸色,紧接着,便听到她柔声补充——“我知道你比我大半岁,如果你想当哥哥的话……也是可以的。”

第43章

“哥哥?”程越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阮嘤嘤,你觉得可能么?”他静静望着她,眸色深沉近墨,里面似乎还藏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摸不准他的态度,阮芷音顿了顿,又道:“我就是随口一提,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瞧见她这平静的神态,程越霖觉得自己心底那股郁气又凭添出不少,一时间被堵得无话可说。毕业多少年了,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想把钱梵那家伙揍上一顿的冲动。阮芷音见他没再说话,径直回了房间。换过睡衣,她坐到床边,点开手机上的微信消息。对话框上方,是阮芷音之前发的一条消息。[我好像突然开始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追人。]叶妍初:纠结什么?程越霖不是紧接着就发了声明,说和柳乔静不认识吗?你们俩这不都是单身?白天时,钱梵给阮芷音打过电话,解释说柳乔静只是他的初中同学,和程越霖并不认识。没多久,霖恒的官博也迅速辟谣澄清了绯闻,直接给几个制造流言的营销号发了律师函,还表示考虑起诉。那几个营销号紧接着便灰溜溜地删除了绯闻道歉,柳乔静也发了微博,承认自己并不认识霖恒总裁,一切都是误会。只是随后就有圈内人爆料,柳乔静直接被撤掉了筹备已久某台力推的新节目主持,似是因为有人不满对方碰瓷的行为。就算一开始怀疑过柳乔静是不是程越霖所谓的初恋,看到后面这些时,猜想也被打破了。叶妍初说两人都是单身没错。可程越霖这些年都没有再谈过恋爱,万一他是因为初恋惨淡收场成了独身主义,并不想开始新的感情呢?阮芷音觉得自己还是该收敛些,不要因为那点不轨之心给对方带去负担。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其他的,应该是她在看见绯闻的那一刻,有了其他的顾虑。她已经开始眷恋现在的生活,甚至不愿意把它打破,怕打破后的结果……会是另一番情境。——周六,阮芷音起了个大早。今天是送程朗出国的日子。程朗行李不多,程慧最近时不时打电话过来和程朗聊天,孩子的东西准备的也很齐整。衣服那边不缺,他只有几件特别喜欢的玩具。帮他收拾好东西后,阮芷音和程越霖开车送程朗去机场。许是因为程越霖也在车上,程朗今天没敢和阮芷音说话,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瞥向驾驶座的程越霖。阮芷音其实也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程越霖会主动提出一起送程朗去机场。这两天她尝试着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只可惜还是没能抛却心底那点心思,有时仍觉得尴尬了些。每天吃完饭,递盘子时总会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晚上回房间的时候,也总会迎面撞上他。就连今天早上从健身房出来的空档,都撞见了他在衣帽间换衣服,不得不竭力管控自己的眼睛。三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车子缓缓驶进机场的停车区域。阮芷音收起那阵思绪,开门下车。走进出发大厅,她领着程朗去了值机柜台,按照流程先填了年满五岁的无成人陪伴儿童的乘机申请书。上面是她与程慧的姓名地址,还有联系方式。程慧知道程朗的航班,会提前赶去机场。飞机抵达美国后,乘务员会将程朗送到程慧夫妻那。提交完那份申请书,负责在飞机上照顾程朗的乘务人员候在一旁,静待三人最后叙话。阮芷音俯下身,默默程朗的脑袋:“还记得姑姑长什么样子吗?”这个星期,程慧每天都会和程朗视频。一来是怕程朗对她害怕和不适应,二来也是让程朗熟悉她这个姑姑。至少现在,程朗已经不抵触和姑姑一起生活了。“我记得。”程朗仰着小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而后看着阮芷音,腼腆开口,“姐姐,我会想你的。”说完停了会儿,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程越霖,小声道了句:“也会……想哥哥的。”程越霖瞥了眼面前的萝卜丁,而后掏出个不大的钱包,声音平淡:“小孩,这些钱带着。”阮芷音帮程朗接过,放进他衣服内兜时才发现,钱包里是换好的美金。看来,他虽然对程朗严厉,但也不是完全不上心。程朗被乘务人员接走,进安检时,还在恋恋不舍的回头。直到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阮芷音才轻轻叹了口气。再理智的人,也会被感情触动。程朗可爱又听话,相处了快半个月,现在分开,阮芷音觉得心里有阵空落。程越霖见她怅然若失,停了会儿,温声道:“等到过年,带你过去看他。如果你想,也可以在姑姑那儿住几天。”阮芷音抬眸看他,又摇了摇头,笑着回:“有时间去拜访下就好,住还是算了,免得被你姑姑看出什么不对。”“什么不对?”阮芷音微微蹙眉,惑然的眼神对上他:“我们毕竟不是真夫妻。”住在程慧那,岂不是会露馅?她也不能可耻地再占他便宜。程越霖:“……”被她噎得无话可说。这两天她处处避着他,不仅是午饭不送了,临睡前的晚安也没了,只有他每晚抱着手机等着回复。程越霖以为她是在意那条莫名其妙的绯闻,状似不经意地把官博的澄清转发给她,只收到她一个问号。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没了其他办法,却也不知如何求助,只觉得每天的憋屈更浓了些。思及此,程越霖轻嗯了声,又轻叹口气:“你要是不想住家里,住酒店也行。”“嗯。”阮芷音点点头,不置可否。——送走程朗,阮芷音和程越霖也迎来了月底的这场‘蜜月’。直到从程越霖手中拿到机票,阮芷音才知道这场‘蜜月旅行’的地点在斐济。阮芷音喜欢海岛,斐济倒是她很想去的地方,还曾和留学时的室友约过一场旅行,只是最后没有成行。登机后,阮芷音调整座位躺下休息。昨晚程慧接到程朗后,她熬着时差陪程朗视频聊了会天。今天收拾行李起得又早,她这会儿实在困极了。好在还有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头等舱的座椅也宽敞舒适,可以再补补眠。然而才刚刚躺下,耳边便传来了空姐娇柔的询问声——“先生,您需要什么饮料?”“温水,谢谢。”男人的回答言简意赅。许是见阮芷音已经阖眼躺下,问完了程越霖,对方直接略过了她,转身回了前面的机舱。过了会儿,空姐端着水杯走来——“先生,您的温水。”“谢谢。”“应该的,请问您现在是否需要用餐?”“不需要。”他们定的是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凌晨抵达,这会儿应该只有些点心,没有正餐才对。阮芷音还没有睡熟,这会儿听到空姐的话,轻蹙下眉,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对面的女人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眼眸含羞带怯,瞧着身旁的男人。她很快明白过来,对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默默瞥了眼那张清俊帅气的轮廓,心底滋生出一闪而过的烦乱。可她这个同样心怀不轨的,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拦着人家献殷勤。理智这么告诉她,然而阮芷音却无法忽略刚才那一瞬间的不快。一边在压制,一边在耸动。“醒了?”程越霖侧目过来,散漫挑眉,抿唇道,“早上起床不是嗓子哑?喝口水再睡。”言毕,他将水递给阮芷音。见到这幕,空姐的笑容僵在脸上。大概是阮芷音登机后便没和程越霖说过话,对方不知道两人竟然认识。阮芷音压下情绪,恍然点头,从男人手中接过了水杯。两人的无名指上,是同款的婚戒。空姐尴尬作别,悻悻离去。——十小时后,飞机终于抵达南迪机场。阮芷音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上盖着条柔软的毛毯。思绪渐渐回笼,突然意识到什么,视线下移,落在了两相交握的手上——她面色微怔,连忙松开。继而烦恼蹙眉,心想——难道真是自己那点不轨的心思太过旺盛,以至于睡梦时都不忘占他便宜?程越霖瞥她一眼,淡淡抿唇,面上看不出情绪。斐济的凌晨四点,两人下了飞机取了行李。出机场后,坐上了管家派来的车,一路抵达酒店。办完入住,前台的那位小麦色肌肤的年轻姑娘微笑着将房卡递给程越霖。然后又转头看向阮芷音,态度颇为热情,用操着带了些口音的英语道:“对了女士,后天晚上酒店前的海滩有篝火晚会和烟花表演。”阮芷音没想到对方会单独提醒自己,想了想,大概是登记入住信息时看到了后天是她生日。于是她也回了个笑容:“谢谢。”程越霖不动声色地瞧她一眼,唇角勾了起来:“走吧。”他们定的是独栋的海景房,还有几百米的距离,需要坐酒店的观光小车过去。酒店的服务生推着行李车,跟在两人的身后,负责把行李送过去。上观光车时,程越霖顺势来牵她,后者却默默缩回了手。“怎么了?”男人眉梢微动,掀起眼皮看向她。阮芷音叹了口气,委婉道:“这是在国外,我想应该不用再装亲近了,你觉得呢?”程越霖扬下眉,继而拖长了腔调:“装亲近?”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阮芷音微顿。可不管怎样,她还是要淡化心底那种想要占他便宜,甚至想要不讲道理独占的心态。从上飞机到现在,她都没想清楚,这种有些霸道的心态,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思及此,她又语重心长地补充:“你别介意,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程越霖:“为我好?”阮芷音默默点头。程越霖:“……”心底的憋屈又冒出几分。到了房间,服务生帮忙放下行李后离开。房间是独栋的,一共两层,阳台朝向不远处的海面。远处的海平线上,太阳稍稍冒尖,晨光熹微,湿润的海风拂过在脸颊,似是吹走了一抹疲惫。阮芷音看完了客厅,才走向二楼的卧室。可环顾一圈后,她撇眉瞧向会客间沙发上的男人:“怎么只有一张大床?”男人已经脱下那件轻薄的夹克外套,换上了睡衣,好整以暇地坐下。闻言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回答:“哦,白博只知道我们要来度蜜月,定的也是蜜月房。”“那我们要怎么睡?”程越霖瞥她一眼:“你去休息,我睡沙发。”阮芷音微微凝眉。男人身高腿长,会客室的沙发对他来说,着实有些狭窄。“怎么,我还做不出让你睡沙发的事,难不成——”男人勾了勾唇,声音闲散,“你还能愿意和我挤?”程越霖细瞧着她的表情。这几天,她一直避着他。突然之间,原本按部就班的打算,就这么出现了纰漏。他不敢逼她,却一筹莫展。对上男人的视线,阮芷音刚要开口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两人缄默半晌,还是他叹了口气,清声道:“时间不早了,去睡吧。”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国内的凌晨一点多。见他已经取了薄毯阖目躺下,阮芷音顿了顿,只好走回了隔壁的卧室。——再醒来时,已经是当地时间的下午。阮芷音倒是没睡多久。醒来后,路过会客间时看见程越霖还未起身,怕吵到他,便先出了房间,独自去了酒店餐厅吃饭。过了饭点,餐厅里人不算多。菜单大多都是海鲜,阮芷音点了份服务生推荐的苏眉鱼,又点了份意面。然后问了句:“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纪念品店?”对方沉思片刻,给她介绍了一家做根雕的手工店,又热情得从手机上翻出了几张照片给她看。吃完饭回到房间,男人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的装扮,像是才刚洗漱完。“你醒了?”程越霖轻嗯一声,见她拿起茶几上的手包装着东西,蹙眉问到:“你还要出门?”阮芷音点下头,笑着看他:“我想去附近给琳琅和阿初买些礼物,离得不远,很快就回来,你先去餐厅吃点东西?”“你不吃?”“我已经吃完了。”与之前模式化的嘘寒问暖相比,这平静的模样,仿佛已经对他丧失了兴致。程越霖愈发搞不懂她的态度,停了会儿,开口道:“那我陪你。”阮芷音顿了顿,而后摇头:“不用了,没有多远。”言毕,没等他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酒店的房间。——出了门,阮芷音暗暗松了口气。在别墅时还好,现在换了一个环境,还顶着‘蜜月旅行’的名义,她其实不太清楚该怎么面对他。这段时间的相处自然温馨,在她终于意识到应该探明他态度的时候,又不得不承认——她在还没有和他交往的前提下,生出了更进一步的独占欲。找了借口出来,去服务生推荐的那家纪念品店选了两个款式精致手工雕刻的根雕。拎着袋子从店里出来,心绪还是有些复杂,恍神间,又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酒吧。酒吧是半露天的,阮芷音在吧台前坐下,看了眼酒单。“一杯pina colada。”虽然只是看到这边的热闹,想迟些回去,但她好歹知道自己的酒量,只点了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包里传来震动,阮芷音掏出手机,是叶妍初的消息——[音音,蜜月度得如何?你要是能趁机把人吃干抹净,那点纠结估计也就没了。]没想到,叶妍初居然会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阮芷音不禁多了几分疑惑。可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应好友的期待,因为她现在发现了更纠结的事情,而且——[我好像开始了解了,喜欢有时候会是一件让人不敢前进的事情。]她的感情经验太过被动,从未有过这种进退维谷的状态。叶妍初说让她先试探,可试过之后,她觉得自己和程越霖之间的状态太自然了,是她所期待的那种家的温馨,却不像那种激烈的恋爱。到了现在,比起挑明后可能不符合期待的结果,她甚至开始贪恋现在的状态,更想和程越霖一直相处下去。恍神间,酒杯里的酒已经喝完,阮芷音掏出一张纸币递给吧台后的调酒师,却被对方笑着婉拒。“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调酒师朝旁指了指,与阮芷音一座之隔处,坐着一位年轻的亚裔男孩。男孩穿着宽松的运动装,利落的短发,面容还未褪去青涩,瞧着不过二十上下。对方笑着走来,伸出手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美丽的小姐交个朋友?”是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笑容真诚爽朗,不至于让人讨厌。方才走过来时,他便瞥见了阮芷音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中文。阮芷音秀眉微挑,把那张纸币放进男孩的手心:“酒钱还给你。”看得出来,男孩应该是个在国外长大的华裔。外国人更热衷社交,留学时,她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搭讪。男孩见状,停了一秒,又换了个态度,微笑露出虎牙:“姐姐,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钱我微信转给你?”阮芷音还未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出现,拽住了男孩才刚掏出手机的胳膊。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阮芷音不知道,程越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男孩突然被人拽住,似是有些不满,脱口而出道:“what's wrong with you?”已是不太客气的语气。程越霖眼神冷淡,乌黑深沉的眸子望着对方,指了指阮芷音,低沉的声音中隐含警告:“she is my girl.”不是更直接的‘她是我的妻子’,而是‘她是我的女孩’。听到耳中,仿佛多了那么点缱绻暧昧的意味。简单的一句回答,可男人低哑微沉的嗓音,却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对上程越霖深潭般沉静的眼眸,阮芷音攥紧了指尖。这句话,让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里,女主人公问男主人公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对方一本正经地回答:“you're my girl.”那时,他们并不是情侣。缓了口气,她敛眸勾了勾唇,牵过男人的手,看向刚才的男孩:“不好意思,我结婚了。”对方盯着阮芷音,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而后默默打量两人几眼,才皱眉理了理衣服,说了句:“抱歉。”随即有些丧气地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暮霭挟着晚霞,把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气氛沉默良久,走在前面的程越霖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深沉如墨的眼眸看向她,忽而道:“阮嘤嘤,现在醉没醉?”阮芷音抬眸看他,摇了摇头。她刚刚只喝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哪里就会醉。程越霖像是不太放心,继而问到:“我等下跟你说的话,明天还能不能记得?”阮芷音微怔,点了点头。男人低笑了声:“行。”他缓了口气,垂眸看她:“你之前说要和我当什么家人,那你觉得,我为什么想要当你的家人?”阮芷音蹙了下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相处的不错。”“为什么我只是和你相处的不错?”为什么?阮芷音微微抿唇,抬眸对上他愈显深沉的视线,下意识缩了下指节。周围是人潮攒动的热闹街道,不远处的酒吧传来乐队极富节奏律动的歌谣。一片喝彩声中,像是只有他们静止在那,置身于喧嚣之外。男人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这场婚我从没想过要离,也尽量学着去当好一个丈夫,免得被你狠心开除。”程越霖眉眼深邃,喉结轻滑了下,才继续开口,“有些事,我没什么经验,倒是准备了不少,现在却等不到那时候了。”阮芷音怔然看他:“你——”“怎么,听不懂?”程越霖故作轻松地勾唇,声音里却有不易察觉的微颤,“阮嘤嘤,我喜欢你,所以跟我的这场恋爱,你现在还……”“想不想谈?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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