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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情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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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柯俊雄  王莫秋  

导演:李行  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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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黑白往事》由章丘作家牛余和小说《姚哥》改编而来,讲述的是盲女乔姐与家中长工姚哥从小青梅竹马,互相喜欢。但乔姐父母出于门当户对的考虑,却把她远嫁到地主尚爷家,姚哥也从乔家尾随而来。之后,尚爷、姚哥和乔姐三个瞎子在尚家大院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最终以悲剧收场的故事。

这部影片的背景是旧社会三十年代的农村,在徐徐展开的爱情悲剧中,《黑白往事》凸显了一个人类永恒的主题—对人性的思考和追问:“在旧社会,传统的乡村伦理道德是怎样造成主角们的悲剧。而人性,在不正确的伦理文化中又该怎样实现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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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社会的伦理道德中,尚爷、姚哥与乔姐分别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但无一例外,皆由悲剧收尾。

1、旧社会传统伦理道德的“守护者”——尚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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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神仙”尚爷是个瞎子,但他不是一般的瞎子。他是百十里方圆人人敬佩的算命大师,是当地“瞎子行会”的会首,是远见闻名的大地主。这样一个人,是旧社会地主阶级的代表。

身为既得利益者的他,把传统伦理道德奉为圭臬,牢牢守护着传统。

于是,年过不惑的他为了开枝散叶,传承香火,迎娶了远方的乔姐。他对乔姐也许有爱意,可更多得是寄希望乔姐为自己生儿育女。结婚的第二天,尚爷便带着乔姐在自家祠堂三跪九拜,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尚家人丁兴旺。正是对尚家香火的执著,造就了他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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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曾受过伤的他,早已不能生子,他迎娶姚姐不过是一场白日梦,而这场白日梦,在影片结尾到达了顶峰。

乔姐与姚哥苟且怀上了孩子,被心怀不轨的管家捅了出去。因为家丑外扬颜面扫地,他当众辞去了瞎子行会的会首。不仅如此,遣散家仆一身白衣的他,跪在祠堂不住地磕头,历声哭嚎:

“祖宗,尚德裕藏辱纳耻,也是为了尚家的香火啊。”

“孩子落地,他得留在尚家,他得姓尚!”

“能答应我吗?”

他的声音嘶声裂肺,他的哀求低到尘埃,但即便如此,站在祠堂门外雪地中的姚哥并未答应。姚哥自挖双目赔罪,也要带走孩子和乔姐。

结果,他气急攻心,在祠堂吐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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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爷在影片中虽然是地主阶级的代表,但他并不坏,反而显得十分心善。与乔姐结婚后,他会说出家,原本是个歇脚的地方,现在倒不好离开这样的话姚哥来他家里打长工,即便管家和林嫂多番阻拦,他依旧收下了姚哥,只因为那个时代找份工不容易;管家欺负主母,捅出家丑,他也未曾责罚,反而在遣散管家时还给了一份家产,只因两人相伴多年。影片最后,尚爷在祠堂大哭时,我竟然还有点心疼他。

可他的悲剧无可避免,反倒因为他的良善让结局显得更加悲惨。从他迎娶乔姐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或许就已注定。这个旧社会传统伦理道德的守护者,终究被道德伦理逼死。

2、旧社会传统伦理道德的“打破者”——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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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哥本不是瞎子,只是影片结尾变成了瞎子。他不同于尚爷,他追求爱情无所畏惧,当传统道德伦理变成一堵墙横在他面前时,他狠狠地撞破了这堵墙,他是传统道德伦理的打破者。

“我对不起尚家,我用我的一只眼来赔;我要带走小姐,我用我的另一只眼来赔。”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姚哥自残双眼,硬生生逼死了尚爷,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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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一个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我也恨不起来。

他跟乔姐青梅竹马,早已互生情愫。为了乔姐,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地来到尚府,只为带心爱的人离开;当乔姐拒接他时,他又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用寄托自己无限情思爱意的萧声来守护乔姐;当尚爷被军阀扣押准备枪毙时,为了乔姐的幸福,不顾生命危险去营救情敌,他对爱情的痴心与付出令人震撼。

他最后虽然收获了爱情,但失去了自己的一双眼睛,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何尝又不是一个悲剧。他打破了传统伦理道德,却又困于自己心里的道德,最后为其所伤。

3、旧社会传统伦理道德的“被压迫者”——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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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女性绝对无法想象,旧社会道德伦理文化对当时女性的压迫与束缚。三十年代的中国,即便大城市里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女性解放思潮已发展了20多年,但在中国的乡村,传统伦理文化势力依然有着长久的生命力。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乔姐,根本无从接受女性主义思想,也无从选择“娜拉式”的出逃。

“为了把我和家里的长工姚哥分开,那天,我被父亲远嫁到尚家大院。家里人只有林嫂陪着我,对于尚家我一点都不了解。”

无法抵抗父母之命的乔姐,在影片一开始就用哀伤低沉的旁白告诉了我们,她与尚爷的婚姻并没有爱情。即便嫁给了尚爷,她心里依旧有姚哥的影子,影片中她与尚爷一起照全家福的镜头中,乔姐一闪而过的僵硬面容,体现了她内心的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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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尚爷、姚哥两位男性角色主动争取的行为,身为旧时代女性的她,只能默默承受。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旧时代女性地位较低没有选择权,更重要的是她从小所受的伦理道德教育,让她无法主动迈出那一步,“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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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终究不是上了年纪林嫂,年轻又炙热的身心又怎能抵挡爱情的诱惑。在中秋之夜,她与姚哥酒乱情迷,彻底突破了旧伦理文化的束缚,从无奈的精神之爱到欢愉的灵肉合一,她回归了属于人世间的情爱。

影片最后,乔姐扶着姚哥在大雪中步履瞒珊走向了远方。她的结局似乎获得了圆满,可仔细想想,在旧社会背上偷人名声的她,又能幸运到哪里去。这个依靠对爱情的痴迷打破心中藩篱的女人,后半辈子依旧逃不了伦理道德这座大山的压迫。

影片中低沉的萧声贯穿全剧,艺术化表达了姚哥对乔姐的爱意,并奠定了影片悲剧的主题。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忆秦娥·箫声咽》李白

萧声在我们的印象中似乎老有一种悠远悲凉色彩,影片中就充分利用了这个重要元素,萧声贯穿了全剧,或如泣如诉,或温婉凄楚,响彻始终。

电影一开场,伴随乔姐旁白与婚轿缓缓前进的,便是无边无际的低沉萧声。这个萧声,是乔姐记忆中属于姚哥的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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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还未嫁入尚家之前,乔姐与姚哥在野外荡着秋千,姚哥会握着洞箫专注地为乔姐演奏。在他的萧声中,从小失明的乔姐仿佛拥有了眼睛。每当那萧声想起,乔姐就像看见了人们常说的太阳、月亮、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村庄与姚哥。她在黑暗的世界中,重新拥有了诗意的色彩、拥有了光明与爱的温暖。

不仅乔姐,同样眼瞎的尚爷也能听出萧声里的感情。姚哥救尚爷回来的晚上,孤独的姚哥又缓缓为乔姐吹奏起了洞箫,凄清婉转的萧声黯然低吟,蕴含了姚哥对乔姐的一腔爱意。

尚爷听见萧声起床找到姚哥喝酒,问姚哥吹的是什么曲子。姚哥回答道“瞎吹的,没有名字。”

“这是你心里的曲子,非用心吹不可。我从你的萧声里听出来,你心里边有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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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了姚哥心声的尚爷此时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乔姐,反倒为箫声中的感伤沉醉于酒中。

影片中的三位主角,对于音乐有着惊人的感受力。他们曾经因为萧声感受到对方的心里世界,并牢牢纠缠在一起,最后又在萧声中分崩离析,走向悲剧的结局。

《灵魂歌王》里失去视力的雷·查尔斯用音乐追求自己的梦想,《黑暗中的舞者》盲女莎玛用舞蹈来呈现内心深处的悲伤与坚强,《黑白往事》同样通过萧声呈现出姚哥与乔姐的虐恋深情,定下了主角们在旧社会伦理道德下,注定悲剧收场的基调。

影片对小说《姚爷》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编,两个不一样的结局表达了导演与作者相似却不同的思考

看完影片的我,对姚哥的称呼很在意。原著小说明明是“姚爷”,电影中却一直是“姚哥”。为此,我找来牛余和的小说《姚哥》匆匆一览,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黑白往事》对小说《姚爷》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改编,主要体现在两个不一样的结局上。《黑白往事》的故事主要取材于小说的前12章,后面的4章小说主要是叙述姚爷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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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中,姚哥并没有自残双眼,也没有跟乔姐在一起。在瞎子会上,尚爷因为姚哥曾救过自己一命饶恕了他,只是赶他出了尚府,叫他永远不要回来。姚哥遵守了承诺,在此后的几十年没有回过尚家。

直到文革开始,乔姐地主阶级的身份让她受尽折磨。这个时候,姚哥却打破承诺回到了尚府,与乔姐一同承担这历史的苦难。然而,内心娇弱的乔姐没能挺过这场时代浪潮,最终选择了上吊自尽。姚哥也只能为乔姐吹奏最后一曲,抒发自己的悲痛之情。

在姚哥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却意外出了名。他的萧声被录成唱片,被新时代的新人类们所追捧。至此,他成为了长岭村的“姚爷”。他的亲生儿子、侄子侄媳前来要求分钱与传承手艺,“姚爷”却没有同意。

他一看到这些亲人,就想到当时他们为了撇清关系对乔姐的迫害。

“仇恨是他们种在这里的!”姚爷指着胸口,眼睛冒出火来,“现在这些仇恨长得七股八杈,我掏不出,铲不净啊。”

小说的结尾姚哥变成了“姚爷”,却依旧未对仇恨释怀。那些年经历过的痛苦与噩梦,将与洞箫一起,伴随着他走过余生。

小说的结局意味深长,既揭示了旧社会的伦理道德对人们追求爱情的自然天性产生迫害,又对新社会追求物质与金钱崇拜的人性发出了拷问。

不同于小说的讽刺结局及通篇下来的沉重氛围,《黑白往事》通过导演编剧的改编,在悲剧的基调和结局上,反倒留给了我们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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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哥未变成姚爷,但他变成了打破旧社会传统的勇士,用自己的双眼收获了追求的爱情。不仅如此,影片最后出现的字幕,告诉我们姚哥的儿子顺利诞生。他还给这个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尚光明”。

这一刻,坚守者与打破者达成了和解,旧社会压抑的道德文化与新时期人民追求美好的欲求也在这个新生的婴儿身上产生融合。人性到底该怎样在不正确的伦理文化中实现突围,影片已给出了答案:

“追求光明,保持善良”。

结语

《黑白往事》这部影片在我看来是小说改编成电影的典范,留有一丝希望的结局让整部电影的悲剧主题得到了升华。

鲁迅先生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一文中指出:“悲剧,就是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他希望中国人民解放思想,推倒象征封建礼教压迫的雷峰塔。结果现实中的古迹雷峰塔是倒掉了,但仅仅只是因为人民的愚昧和自私。这,就是当时鲁迅先生看到的悲剧。

然而,悲剧终将过去。在封建社会制度与伦理压迫下的人民已经解放思想,站起来反抗,毁灭后的废墟也重新绽放出新的思想与生命之花,如姚哥和乔姐这样的爱情悲剧再也不会发生。

终究,我们人类的骨子里,刻满了对爱与光明的向往。


文/叶子听禅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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