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杀姐姐去看了《少年巴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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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我在去年年末，就于影院贴片预告中看到，让我在对其的期待中跨年的电影，一扫了16年“青春片”三个字给我留下的反胃印象，让我看到了希望。

但作为2017年的首部国产青春片，作为这个仍然势头旺盛的电影类型的新起点，它还差得很远。

它与去年的青春片中的清流，《黑处有什么》类似，讲得亦是90年代国营工厂的故事。

这种以整个时代作为电影背景的手法，其实一直是我们的电影所真正见长的，并非在青春片中被首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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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它与何种题材相结合，总会带有时代本身的表意。这一特点使与之结合的故事，更多了一些厚重和余韵。

《黑处有什么》即是通过此，呈现出了处于90年代国营经济中，被压抑的青春的痛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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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巴比伦》亦有这种野心。这一点从其命名上，便可窥见。

“少年”是青春的概括，而“巴比伦”则是对曾看似繁盛至极的国营工厂时代的消亡的比喻。

但遗憾的是，影片并未能将这种野心贯彻落实。

完成的“少年”

与所有的青春片一样，“青春”总是和“反叛”与“悸动”脱不开干系。在这一方面，本片的是言之有物的。

首先是反叛。

《少年巴比伦》的反叛，不同于只喊口号，却连反叛对象是谁都搞不清楚的青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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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主角路小路，中学毕业，成绩糟糕。被身为国营工厂工人的父亲，以一只王八的代价，送进了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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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只想贩烟的他，对此无可奈何。他面对的是不可抗拒的父权，而这父权，又是由更大的，社会的父权——“进入工厂就得到了铁饭碗”，刻画而来。

这就是路小路反叛的具体对象。

它与现实生活极为类似——不论时代如何变迁，“父权”总是巩固坚定。彼时的国营工厂，与此刻的事业单位无甚区别。

我们青春的叛逆，其实就是对这种加身的政治的抵抗，欲图自己掌控话语权的过程。残酷的是，罕有人能从这父权中全须全尾的挣脱出来。

路小路亦如是，因为除此之外，他别无出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非暴力，不合作”的游离抵抗方式——

从糖精车间到钳工班，又到电工班，再到保安科，他只是跟着师父瞎混，数个车间调换下来，也一无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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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毫无作用的反抗方式，最终都变成了焦灼的反作用力，施加在了路小路身上。

“焦灼”即是本片人物刻画最为成功之处。

每当路小路无所事事的在厂中登高望远，其对于未来的不知所措，想要逃离，却又无处可逃的状态，便跃然而出。让人一眼洞见——那个时代的青春，原来如此。

其次，焦灼还体现在了路小路的悸动上。

厂医白蓝，是路小路唯一心中确定的，使他留在厂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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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白蓝挑战领导子弟，与保安科长作对，甚至还为此考上了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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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蓝终究是飘在他头上的一朵云，他只能焦灼地仰望，无力采撷——

白蓝最终去了上海读研。许久之后，路小路坚定地离开工厂，决意去上海打工，和白蓝在一起。但当他到达白蓝的学校却发现，白蓝已在一个月前退学了。

她一路牵动着路小路的焦灼，带路小路完成了青春的蜕变，却就此消失于路小路的生活中。这种对青春情感似是而非的拿捏，是本片又一个值得称道之处。

它刻画出了《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热铁皮屋顶上的猫”的质感，使自己于片头处用迂腐老师，对这部青春典范之作的致敬，不至于落得空有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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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比较精彩的完成了影片“少年”部分的呈现。

未完成的“巴比伦”

可到了对于“时代”的表达上，本片就显得力不从心。

90年代的国营工厂，正面临大规模的国营改革，“工龄买断”和“下岗潮”几乎占据了当时工人阶级的生活全部。

《少年巴比伦》营造了这一背景，却未将之展开，成为了它最大的败笔。

从影片开始时，路小路父亲作为工人阶级，守着铁饭碗，到后来他被工龄买断，只有只言片语大概交代。随之而来的生活变迁，只字未提。

而工厂里的其他工人，也都在工龄买断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告别了自己的岗位——

小撅嘴是因为发生意外，丧失劳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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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然饰演“小撅嘴”）

保安科长是因为患上了皮肤病，被众人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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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路的师父“牛魔王”是因为负伤，而光荣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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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在影片开端，性格塑造得均还算得上不错的群像，却在故事内在矛盾达到顶峰，最需要其发挥作用之前，就从叙事中被撤离。使影片的青春故事和时代背景于高潮处，顿时割裂了开来。

这里尤其要说的，便是师父“牛魔王”的退休戏。片中只将之与领导子弟的晋升，放在了一个镜头内，做以最为简单的对比。

但对于国营工厂的l老工人来说，“光荣退休”是件意义重大的事，更何况这里又含有“因伤光荣退休”的政治运作。

这场戏本可以做到让人拍案，就像张猛导演的《耳朵大有福》中的“退休”段落，简洁有力，意蕴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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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少年巴比伦》最终却空倚靠路小路文艺的旁白，抒情那个时代，单方面的将它与青春使劲往一起拧，显得苍白无力。

这种人为着力痕迹过重的处理手法，使本就碎片化的群想叙事，变得更为破碎，甚至逻辑跳跃。

比如，究竟是什么力量驱使，初时未随白蓝而去的路小路，在最终要去上海找她。影片有诸多这样的问题，如果你不用力附会，就很难圆融。

更消解了“90年代国营工厂”大背景的作用，最终只剩单薄“少年”，而不见“巴比伦”的兴衰。

《少年巴比伦》这百分之五十完成的最终呈现，实在让人惋惜。但总体看，它仍是近些年中，尚算上乘的国产青春片。

除了故事本身相对过关之外，其演员的表演也都还让人入戏。这其中有一个彩蛋，是“三班”车间的娘娘腔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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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青春派》的小伙伴们，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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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青春派》，绝对算得上当代题材的青春片中的佼佼者。当时海选而出的无表演经验的小演员，后来也多在青春片中饰演角色。

除了上述的高浩元，已经颇为活跃的董子健，还有《黑处有什么》中的蒋雪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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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见，青春片真得不是只看颜的类型。过硬得剧本和贴近生活、贴近角色的演员，才是关键。

希望《少年巴比伦》这一半的完成能作为一个起点，让我们在2017年接下来的日子里看到，青春片逐步走向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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