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sir至今忘不了这一幕。
美剧近年最震撼的尺度奇观——
高空俯拍，红绿配色。
配上深邃的宗教配乐。
画面是由三个人组合成的“六芒星”。
妻子坐在丈夫对面，另一陌生女子夹在中间。
“共同”完成神秘的“交配仪式”。
奇怪吗？诡异吗？
此剧原著作者说过：
“我的书里没有虚构的物品、虚构的法律、虚构的暴行。”
所以，它不是小黄片，科幻片，情色片。
而是以现实临摹现实。
以过去指代当下的——
“恐怖片”
使女的故事 第四季
the handmaid's tale season 4
开播至今，就是一部现象级美剧。
国外，横扫17年艾美奖：剧情类最佳剧集、最佳女主、最佳女配、最佳导演，最佳编剧……
国内，没有水土不服，豆瓣四季均分9.0+。
甚至跳出荧幕。
现实中，它成为一种声势浩大的社会符号。
2017年，宾夕法尼亚州通过堕胎禁令后，女性身着剧中的使女服饰游行抗议。
美国亚马逊的畅销书榜单上，原著《使女的故事》排名一度超越《1984》。
△ 上：《使女的故事》剧照；下：现实抗议事件
原著在1985出版，电视剧播了好几年，为什么影响力持续至今?
作者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曾在多次采访中表示：
《使女的故事》是一部社会推想小说，所有的情节都是有可考史据的，它只是把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荒诞和残忍，进行了集中化、文学化的表达而已。
换句话说——
它不是现在才火。
而是我们现在才惊醒，人类世界又一次走向自毁与撕裂。
《使女》的故事体量宏大。
涉及历史、宗教、政治、阶级……
但有一个议题，始终在讨论时占据c位。
女性。
sir今天就集中火力。
只分析《使女》里的两个问题——
1.女性，是如何在剧中一步一步沦为生育机器的？而当女性成为行走的子宫时，为什么大多数的男性却沦为受害者？
2.4季后，《使女》还能延续它的反乌托邦神话吗？
01
有人说，《使女的故事》是反乌托邦神话版的《1984》。
《使女》展现的也是一个未来恐怖世界。
全球生育率持续下降。
不是因为人不想生孩子，而是人越来越难怀孕。
环境、食品严重污染，人类生育能力被破坏。
美国极端基督教徒发起暴动，占领政府，在美国部分地区建立一个叫基列国的极权国家。
如何延续他们的极权统治？
提高生育率。
有源源不断的新生儿，才会有接受他们统治的国民。
于是，有生育能力的女性，成为红衣白帽的使女。
她们被集中管理、洗脑。
到处都是拿着枪的军人，还有安插到民众身边的“眼目”。
女性再也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自由发言。
人的异化，从语言习惯的改变开始。
在密不透风的“天网”下，使女间交谈，都夹杂着对统治者的赞美。
超市买个橙子，也要接头暗号。
愿主明察
看见了吗？这里有橙子
宜应称颂
她们被剥夺所有，只剩一个人生目标：
生孩子，越多越好。
连给谁生，也不能选择。
被随机派往当权者家里，每个月定期躺在主教夫人的双腿间，接受主教赐予的精子。
于是便出现文章开篇一幕——
还有更诡异的。
使女生产时，主教太太也得躺床上，表演疼痛和发力。
假装孩子，是自己生的。
假装自己还拥有生育能力。
然后，使女留下孩子，再派往下一个家庭。
如此往复。
直到生不出来，再送往被核废料彻底污染的殖民地，非生即死。
说到这里，很多人会很疑惑。
一个经历多次女权运动的现代化国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没人反抗吗？
其实改变并不突然。
正如女主琼所说的话，细思极恐：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
在你还未发现不对劲时就已经被烫死了
02
基列国统治者的变革，一步步都设计好了。
step 1:
把女性赶出职场。
忙着工作，还怎么生育？
当经济独立不再成为女性读书的出路后，女性的智识水平，独立思考能力就会大大降低。
回归家庭，生孩子，就会是女性唯一选择。
突然有一天，琼的上司宣布：“你们被解雇了，法律上是这样规定的。”
上司噤若寒蝉，他只能说：
“我没有选择。”
办公大楼门口，早已出现一批拿着枪站岗的“保安人员”。
一切都在胁迫下进行。
step 2:
妇女不能再占有财产。
女性银行账户上的钱，自动转给她们的丈夫或者男性亲属。
女性失去经济独立能力，彻底依附于她们的丈夫。
愤怒的女性以及她们的亲属开始集会抗议。
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
一场和过去一样普通的集会，警察竟然真的肆无忌惮地对着手无寸铁的平民无差别扫射，死伤无数。
解决问题最简便的方法，就是解决掉提出反对意见的人，不是吗？
step 3:
限制民众出境。
当美国沦陷时，他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琼，没有意识到她熟悉的世界，熟悉的国家早已土崩瓦解。
谁会想到这个国家，会真的变成这样子？
莫伊拉走时我们也该走的
我刚失业那会儿我们就该走的
当这个国家到处都出现拿着枪的士兵时，琼和她的丈夫突然醒悟过来。
可惜已经太迟了。
step 4:
既然现实不能改变。
那就准备接受一步又一步的洗脑吧。
每一个使女都要在耳朵上钉上像猪一样的编号。
她们不再拥有个性和思想。
只是一个个行走的生育机器。
每一个州，都有一个嬷嬷，负责为尚未接受的使女洗脑。
你们将侍奉宗教领袖
和他们不育的妻子们
你们将为他们受孕
你们太幸运了！
不听话的。
被电击，被挖走一只眼睛，被打。
就算是使女之间，也有“二等公民”：
女同性恋。
她们被划分为二等公民，被关进“女同净化堂”，反抗的，被执行“割礼”（不影响生育）。
那男的去哪了？
女性沦为生育机器、性资源，男性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抱歉，并不是。
比如，男同性恋，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起初，他们再也没有合法结婚的权利；
后来，他们的家被鄙视、被砸；
再后来，他们直接被绞死。
底层男性，他们是当权者的奴隶。
女性资源集中在当权者的手里。
他们没有私自结婚生子的权利，更没有偷偷喜欢上哪个女生的权利。
如被发现，他们将被扣上“强奸罪”。
嬷嬷命令使女们将“强奸犯”乱拳打死。
他们利用使女对这周遭荒诞而无法言说的恨，转到一个具体的人身上。
发现没。
《使女的故事》对现实的影射，既犀利，也温厚。
它不是对女人说，也不是对男人说。
而是对所有人说：
当我们一旦默许权力以群体为单位作清算。
总有一天，我们会被划进被宰割的那一群人。
03
基列国，在乎的是生育率，是孩子吗？
看似是。
使女生下的孩子，都被小心地照顾起来。
可第四季，主教终于说出心里话：
基列国不在乎孩子
基列国只在乎权力
在一个极权社会，他们不关心男人、女人、孩子……
他们只关心手中的权力。
至此，sir认为《使女》还在沉稳地拆解着人性背后的隐秘。
——相信这也是大多数人当初爱上它的原因。
可惜，sir最后还是要说点心里话。
目前为止，第四季有点烂尾先兆。
看上去主题依然没变：
一个普通女性，在极权中觉醒，拆穿更多虚伪，唤醒更多麻木。
琼作为反叛军“五月天”的领袖，带领觉醒的使女摧毁基列国。
鼓励和她同一个阵营的主教夫人手刃强奸她多次的马大；
在荡妇俱乐部里下毒，毒死多个主教和马大。
第三集，琼被抓了回去，发配到殖民地。
但琼再一次和使女们逃离了出来，继续找机会击破基列国。
sir看到这里，必须得实话实说：
彻底倦了，累了。
服道化、美术镜头依然在线，但同一套东西用了太久，未免厌倦。
这套反乌托邦神话恐怕只能拍给最忠实的粉丝看。
使女，越来越像打不死的神奇女侠。
琼在后面几季中，尤其是从第三季起，琼的主角光环就越来越大。
逃了被抓回来，继续逃走。
哪怕是把基列国的86个小孩给送走，也依然几乎毫发无伤。
（换作其他使女，或许早就被挖眼珠断胳膊了）
原著里的所有情节，已经在第一季中拍完。
如何延续反乌托邦神话？
《使女》选择的是——
好莱坞式的个人英雄神话。
问题是。
在一个极端高压的极权社会里，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反抗成功？（且部分剧情有明显的逻辑硬伤）
在sir看，这是最让人失望的走向——
在反乌托邦的故事中，塑造另一个提供慰藉的“乌托邦”。
第一季里，触动我们的是什么？
女性沦为生育机器的荒谬；
极权操控蝼蚁的顺理成章；
与人类历史高度契合的寓言。
仔细看第一季和第四季的海报，你能发现它悄悄变了。
第一季：
海报里的“使女”面目模糊，脸上被打上一个大大的单词，“object（物件）”。
人被异化成工具的隐喻。
第四季：
女主脱下白帽，身上的红衣也在烈火中逐渐褪去。
涅槃重生，宛如超级英雄。
sir当然不反感逆袭式的大女主叙事。
只是，sir更怀念当初《使女》那一股真正的狠劲。
用真实的历史，警示可见的未来：
任何一个现代文明社会，都有可能在温水中，建成一个“基列国”。
而且，并不是每次文明的坍塌。
都能孕育一个拯救苍生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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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小津安4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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