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月亮》
人们对于情色片《苦月亮》的评价两极分化。受波兰斯基性侵案的影响,一部分人认为该片表现出波兰斯基的通奸倾向和内心的变态欲望。
这没错。
《苦月亮》塑造了奥斯卡这样一位集施虐狂、受虐狂特性于一身、拥有奇怪癖好的角色,与他的妻子咪咪虐恋成瘾。两人之间的关系经历了热恋、分离、虐恋、消弭的四段过程,期间,奥斯卡从一个施虐者变为受虐者,完成了三段心理转换。
这种倾注暴力与情色的极端呈现却透彻地揭示了男女爱情的普遍心理,讲述婚姻如何分崩离析。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认为这是波兰斯基最具深度的影片之一。
《第九道门》
《第九道门》的叙事风格与《苦月亮》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一样怪诞,《第九道门》更邪典。
这部电影掺杂了黑魔法、诅咒、魔鬼等等西方宗教元素,主角出发去寻找古籍《第九道门》的过程也是他自己的堕落之路。影片的故事并不一波三折,波兰斯基向来会用平缓的手法叙述深刻的人性。荧幕外的观众随着主角一步步踏入魔鬼的沼泽,主角心理变化惊险而自然,直至最后一刻,观众才惊觉这是恶魔的圈套。
可惜的是,电影后半段颇有些空洞。《罗丝玛丽的婴儿》匠心独运,作为同类型电影,《第九道门》则像宗教元素的胡乱堆砌,悬疑惊悚感不够到位。
《钢琴家》
“要走,不要跑。”
父亲亲口告诉波兰斯基的“生存法则”被他用在了电影《钢琴家》中,成为二战残酷的真实写照。
《钢琴家》令波兰斯基饮誉世界,荣获奥斯卡最佳导演奖。
它采用了半纪录片的叙事手法,讲述了一位波兰犹太钢琴家在战争时期颠沛流离的生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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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故事的基调压抑又黯淡。一切都很残酷,但不乏淡淡的、柔和的人情。
我们可以窥见波兰斯基内心对崇高艺术的追求:钢琴家每一次接触到琴键,生命的希望便熊熊燃起,音乐成为了钢琴家生存的支柱。
影片罕见地将“艺术”和“战争”融在一起,全片冷静克制,以主角视角旁观生命的突然逝去、奇怪扭曲的人体和萧索的街道,人性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步步扭曲变形,尊严慢慢消失,孤独爬满内心,“存在主义式”恐惧吞噬灵魂。
精神信仰、怜悯和温情在这样的世界中显得尤为可贵又极其荒谬,像稍纵即逝的曙光。
所有的情感都收在心里,直到整个华沙成为废墟,钢琴家在废墟上弹奏钢琴曲。
《雾都孤儿》
《雾都孤儿》有点像《苔丝》,我觉得可以将它看作波兰斯基自己童年的影子。
构图和色彩依旧像古典主义油画,色调不暗,时不时可见阳光。可能是出于私心,波兰斯基减弱了《雾都孤儿》原有的黑暗,而聚焦于祝福与希望的部分。
故事的节奏张弛有度,人物性格鲜明,是对狄更斯原著的一次完美再现。
《杀戮》
《杀戮》则是一部颇有趣味的讽刺剧。
整个故事并没有真的“杀戮”情节,只有四位家长因孩子打架而爆发的一场争吵。
场景比《水中刀》还要简单,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公寓间,但内容却囊括了家庭教育、夫妻感情、男女关系、人生观,通过“吵架”来表现,扣合严谨,精彩绝伦。
四个人在争吵中褪去伪装,逐渐歇斯底里、本性毕露。观众们一次次大笑,最后才发现没有人能逃脱这场“杀戮”——现代文明于黑暗人性的围剿,也可以理解为黑暗人性最终“杀死”了外在伪装。
狭小的空间和少数人的博弈一直是波兰斯基的拿手好戏,《杀戮》故事调度、节奏把控很有庖丁解牛之感。波兰斯基还利用连接公寓和电梯间的走廊作为吊起观众胃口、制造悬念的绝佳工具:主角儿每一次走到玄关处,我们都免不了感到紧张。
《穿裘皮的维纳斯》
《穿裘皮的维纳斯》让人耳目一新。
这部电影的演员比《水中刀》更少,只有两位,场景设置在封闭的剧院。
戏中戏的结构、一男一女的对峙、心理的纠葛、身份的交替转换,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导演托马斯厌恶女演员的我行我素和骄傲自大,勉强同意试镜后却逐步深陷自己的戏剧《穿裘皮的维纳斯》中,虐恋互动与性别转换的幻想充斥着燃烧的情欲,克制的表现手法成就了最高级的情色。
其韵味颇似《苦月亮》:男女关系中谁才是主宰?受虐与施虐角色的互换意味着权力的易主,而权力往往用来表现性关系的张力,其后隐藏着更深层的哲学观念。波兰斯基将男主的心理一层层剖析,最终男主实现了表与里、内在和外在的转换,暴露出自己最原始的欲望,男权与女权的战争在女演员裹着裘皮跳酒神舞的时刻达到高潮。
《我控诉》
《我控诉》讲了19世纪末法国排犹浪潮的开端事件——“德雷福斯事件”。
波兰斯基选取另类视角,以其一贯的冷静节制风格叙述了整个事件。影片没有过度谴责迫害和不公,而是思考迫害和不公背后的深层原因,通过对事件起源与过程的探索,将这件事分析得细致入微,引人深思。
波兰斯基借助影片中的打量细节和每个人物的一举一动来表现每一个人的“恶”,即不假思索地执行命令,看似肤浅平庸的“恶”。没人理会那些伪造的证据、缺失的稿件,这些没有思维甚至看不见明显恶意的“恶”最终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力量,推动了历史车轮。
波兰斯基内心的纯粹和执着可见一斑,“求真”才是他电影艺术的唯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