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大概在二十年前,有一部宁静主演的电影《大辫子的诱惑》,在街头巷尾还掀起了不小的讨论潮,不管对影片怎么评价,至少宁静大辫子一甩的英姿,不仅让片中那个葡萄牙贵族青年丢了魂,同时也迷倒了大银幕前的观众们。今年,由杨亚洲导演的新片《哺乳期的女人》即将公映,这同样是一部将视线倾注于女性美的影片,这一次的视角对准了哺乳期女人的乳房之上。
原谅笔者用了“大奶子的诱惑”这样的标题,这里的“奶子”没有任何对女性的不尊重,这样的俗语称呼,相信也更能符合乳房之于片中爷孙俩内心的感觉,饱满、任性、柔弱而甜蜜,我们也惯常用“奶”来给这个神圣的人体器官,做了视觉、味觉以及功能上的全方位注脚,“奶汁”、“奶头”等等,因此用“奶子”这样的称呼,是发自内心的赤诚,也是希望与本片尽可能拉进意念上的距离。
《哺乳期的女人》尺度够大,虽然导演用了很多遮掩或隐喻式画面处理,但仍无法回避极具诱惑性的镜头:丰润饱满的乳房,轻轻一挤,奶汁便喷射出来,喂饱了孩子,装满了杯子,混沌了片中两个男性的脑子……对影院的观众而言,同样是会充满惴惴不安窥私欲的紧张而激动,特别是当乳房在大银幕上呈现出空前硕大的体积,令全影厅观众都如嗷嗷待哺的孩童,贪恋这美好的时刻。
本片是借7岁的小男孩旺旺之眼,来讲述一个迷恋乳房的故事,不仅是旺旺,还有他的爷爷,他们对乳房的期待,不是原罪,而是本性,源自于太过缺失温暖的现实生活,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空巢空船中的冰冷空间,其实亟待被关怀,只是,来自社会的政府的温暖迟迟未到,即将分娩的惠嫂,用生产和哺乳,“趁虚而入”般填补了这个“关爱”的空缺。但在现实中,这样的情景无疑是荒诞而不真实的,因此片中的这一对温暖有容的乳房,其实具有了强烈的抨击力量,嘲笑着一个国家的担当。
乳房,长久以来,一直是象征着人类生生不息的伟大图腾,基于对乳房的崇拜与思慕的文艺作品,也不在少数,国外有电影《乳房与月亮》,国内有小说《丰乳肥臀》,它们都与本片有许多相通之处。法国诗人克莱芒·马罗曾经写下一首《美乳赞》,诗歌先是描写乳房的形象:"玉乳新长成,比蛋更白,如白缎初剪,素锦新裁,你竟使玫瑰感到羞愧”然后描写了乳房在引发人们的爱欲上的诱惑:“一见到你,多少人动心,能不伸出手,情不自禁,抚而摸之,或握在手里。”后来有美国女学者玛里琳·亚隆的专著《乳房史》。甚至大名鼎鼎的莎士比亚如此赞美乳房:“她的双乳像是苍空中的象牙星体,是一对未被开发的纯洁世界。”
可见,乳房的魅力,古今中外皆被崇尚,只是在很多时候,这同样是一件禁忌的事物,被严密封守,包括我们的大银幕,所谓的“露点”很难被容忍。不过,文人骚客笔下的乳房,更多的来自于他们对性工作者的接触与深入,而本片的爷孙两个,却是典型的生活中缺爱,现实中被“断乳”,才能瞬间被馥郁的乳香冲昏了头,那是他们人生中本该拥有,却又极度匮乏的精神慰藉、触感对象,他们的野外裸奔,就是对乳房的天体膜拜。
《哺乳期的女人》用了很多意念性的画面,比如一望无际的麦田,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海,它们都是金黄而辽阔的,只是在这一刻,却能让我们感受到一种空旷的荒凉,无论是新发的油菜花,还是长熟的麦穗,犹如旺旺爷孙俩,是无边无际的寂寞,没有人收割,没有人采摘,其实也就是没有人关怀。当然,旺旺咬惠嫂乳头动了众怒,成群结队的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顶着各式各样头巾的妇女们向小船跑来抗议,虽然搅乱了固有的平静,但也至少荡起了波澜,那是几十上百只乳房,开出的生命之花,那一刻的大银幕,显得如此生机勃勃。
影片改编自毕飞宇的同名小说,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魔幻”题材,用看似平易近人的视角,讲述一个寓言式的故事,猎奇只是影片的外衣,杨亚洲用一贯的隐忍批判性手法,将这个关于“奶子”的故事转换成一场对母性身体的膜拜,余男饰演的惠嫂,陶泽如饰演的旺爷,还有林浩扮演的旺旺,以及邬君梅的参演,都能看出本片冲击国际大奖的决心,对国内观众而言,人物的期冀,故事的隐痛,画面的优美,意蕴的悠长,已经足够值得进一次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