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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时代 (2011)

豆瓣6.2分

主演:朱雨辰  马苏  潘泰名  

导演:李骏  又名:

豆瓣精彩点评:

剧情介绍


"

眼见着还有几天就要过大年了,李桂花在为年货和大闺女的嫁妆发愁,家里藏钱的袋子里钱没藏一张,倒是藏进了两只蟑螂。

李桂花看着蟑螂欲哭无泪,只好将它们狠狠扔地上再跺上两脚。

这时她的男人陈贵踩着湿滑的雪水,一路兴奋地跑回家。

还没到门口他就大喊起来,“桂花!桂花!”

李桂花出门骂道:“喊什么喊,捡到钱了还是怎么的?”

陈贵像是打了鸡血,脸色通红,“捡钱算什么!刚才生产队长说,大年一过就要分田到户了,单干!”

李桂花嘴一歪,“鬼信,都说两年了也没见分。”

陈贵急得手舞足蹈,“你咋不信呢,文件都下来了!广播里不是说安徽凤阳一个小岗村七八年就分了吗,其他省这几年都照着学。国家领导肯定也觉得好,阳历一月一日就下了文件,全国都要分田到户!”

这下李桂花算是信了,但她现在愁的还是年货和大闺女的嫁妆,高兴不起来。

陈贵一边换鞋一边说:“分田到户是按人口来,咱家七口人,划算!以后我想什么时候下地就他妈的什么时候下地,别人下地我睡觉,别人睡觉我下地,谁也他妈的管不着!”

李桂花恼了,从地上随手抄起一只鞋就朝陈贵背上狠敲,边敲边喊:“一口一个他妈的,哪家当妈的惹你了不是?你再说一句试试!试试啊!”

陈贵怂了,一个劲地讪笑。

李桂花扔下鞋,“你真当自己是脱了绳的牛想发疯就发疯没人管得了你?年货咋办,大闺女还有两个月就要出嫁,嫁妆怎么办?”

陈贵坐下来自个儿搓着手取暖,“要什么年货,跟老张赊几斤肉得了。嫁妆更不用愁,男方不是答应给两百块彩礼钱吗,到时候就拿这钱当嫁妆挺好。”

李桂花气得直瞪眼,“闺女有你这样的爹真是倒了血霉,等彩礼拿来,哪来得及买布做床面做鞋,嫁箱、桌椅和洗脸台架更来不及打。棉絮铺盖也得几床吧,咱家愣是一床都没有。你就指望着那两百块彩礼钱,拿去买这些嫁妆也不够啊!我算了一下,还差三十多块呢。”

陈贵哼了哼,“饶家那小子值得咱家再添三十多块?马上就要分田到户了,他家才四口人能分多少?听说他家最近在借钱打床打衣柜,咱闺女嫁过去还得跟着还债。咱家要是哪年有了钱,塞给闺女自个儿用,或是给她买几身穿的、买些好吃的,也比陪嫁给他饶家强。”

李桂花侧目,“你倒是会算计,只是陪嫁不好看,咱闺女嫁过去不硬气。”

陈贵摆了摆手,“你别多想,过几日我去饶家一趟说说,咱家七口人要分的田地比他饶家多得多,往后咱家比饶家有钱,到底谁硬气一些饶家能不明白?”

李桂花懒得理会,心里还是琢磨着借些钱,好歹打副嫁箱和一副桌椅,再置办两床铺盖。

他们夫妻俩生了三女两儿,大闺女陈红梅十九岁,小学毕业就没读了,二闺女秀梅十七岁,也是小学毕业再没读。这两闺女从十五岁就开始上工挣工分,李桂花一直觉得愧对这两个女儿。

三闺女腊梅十四岁,仍是小学毕业就没读书,她之前一直在家带两个弟弟。现在两个弟弟都上小学不需她带了,她就在家做饭洗衣收拾家。

这会子大闺女陈红梅在邻居家学着绣鞋垫,二闺女陈秀梅不知去哪家玩了,三闺女在厨房洗着大白菜准备做饭。

两个儿子在屋里写寒假作业,爹妈在大声吵着他们似乎听不见,这哥俩经常一会儿写作业一会儿打架,很是自在。

“红梅,就你这点布线哪够,新嫁娘怎么也要准备十几副吧,你这两副都做不起来的。”邻居家的玉珍说,“叫你妈给钱去镇上买些吧。”

红梅脸色微红,“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凑合做两副,很多人都不讲究,鞋里都不放鞋垫的。”

玉珍猜测红梅家里拿不出钱来,饶家又迟迟没把彩礼钱送过来,便没再说什么,而是从自家抽屉里找出一小块红布递给红梅,“凑上这块,应该能做出两副来。”

红梅接过红布正要说谢谢,玉珍的妈妈拎着洗衣篮回来,一进门就喊红梅,“红梅!红梅!你快去饶家湾看看,他家出大事了!”

红梅和玉珍跑出门问怎么回事,玉珍妈妈一脸听了大戏后的兴奋,打机关枪似的说:“刚才玉珍她爸不是听生产队长说要分田到户吗,他怕这个消息不真切就去村里问村支书,没想到经过饶家湾时听说饶家那小子……那小子……”

玉珍妈妈欲言又止的,“我在池塘边洗衣服,玉珍她爸回来看见我就告诉我了。”

玉珍急道:“妈,你说来说去还是没说饶家到底怎么了!”

红梅虽心急不但好意思问,只是一脸焦急看着玉珍妈妈。

玉珍妈妈张着嘴却说不出口,犹豫了一会儿说:“红梅,要不叫你爹去饶家湾看看吧,这事我也不好瞎说。”

红梅见玉珍妈妈刚才还咋咋呼呼的像出了大事,这会子又不敢说出口,怕真是饶家出了大事,玉珍妈妈怕她接受不了才不说的。

红梅赶紧回家,跟爹妈说了这事。

陈贵正想去饶家一趟的,李桂花叫他吃过午饭后再去他都不肯,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下午两点多,陈贵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我日他娘的,我咒他姓饶的全家不得好死!我是瞎了眼才把闺女许给他家,我……我……”他一进门当着李桂花的面猛拍自己的眼睛,“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瞎了眼!”

李桂花急得要哭,“你这没出息的,到底出了啥事,别拍了,把眼睛拍瞎了去当算命先生啊?”

陈贵一肚子火气不知往哪儿出,只好虐自己了。

“桂花,你知道姓饶的那小子干出啥不要脸的事吗?咱家红梅都和他订婚两年了,他竟然还惦记着人家寡妇,和人家寡妇搞在一起了!”

李桂花傻眼,愣了愣,声音有些抖,“哪……哪家寡妇,怎么搞在一起了,不会是别人瞎造谣吧?”

“哪能是造谣呢,昨晚有人将……将两人堵上门了,衣服都没穿齐整呢。那寡妇是和咱队上张嫂一起从四川逃荒过来的,大前年刚生一娃就死了男人,她比姓饶的那小子还大上三岁,谁知道这两人怎么就搞在一起了。”

陈贵气得脑门上青筋暴怒,接着说:“饶家湾的生产队长昨晚去寡妇家准备说分田的事,因为她孤儿寡母的肯定会分得少,生产队长怕她今天在会上要闹,所以想提前跟她打声招呼,没想到竟然捉、奸了。姓饶的小子开始不承认,可狡辩不过,那寡妇都招了,他们苟且好几个月了!”

李桂花瘫坐在被磨得光亮的矮凳上,“这丢的不仅是他饶家的脸,还丢了咱陈家的脸啊,这叫咱家红梅怎么出门见人?”

陈贵跺脚,“又不是咱家红梅做了啥见不得光的事,怎么就不能出门见人了?”

“你懂个屁!”李桂花嚷了一嗓子。

刚才红梅在厨房后面和二妹秀梅一起劈柴,听见她爸骂骂咧咧的,她就来前面准备问情况,没想到听到她爸说她的未婚夫和寡妇搞破鞋,她不好再见爹妈,自己气得回屋哭去了。

夜里,李桂花和秀梅、腊梅围坐在红梅床前,本意是安慰,结果她们娘仨你一句来我一句去的死命骂姓饶的和寡妇,骂得红梅越细想越觉得憋屈,往后别人会不会嘲笑她还不如一个寡妇?

还是陈贵清醒些,说:“那姓饶的我本就瞧不上,当时要不是你几个堂叔说他好硬牵线,我是不会同意把你说给他的。这事黄了也好,咱再找个块头大能干活的,这世上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那可遍地都是,有啥好难过的。”

李桂花觉得她男人算是说了几句在理的话,附和地说:“可不是嘛,咱闭着眼睛找个男人也比那姓饶的强,他这样不要脸的人咱不稀罕!”

红梅有些恼,“谁稀罕他呀,我是觉得丢脸!”

李桂花转头又来责怪陈贵当初没主见,说他不该听几位堂叔的,说不定还是眼馋那两百块彩礼钱。陈贵则怪她当时怎么不拦着,连个“不”字也没说呢。

两人吵来吵去,还是红梅喊了停。

闹累了大家正准备睡觉呢,门却被人敲得一阵急响。

陈贵披着衣服去开门,惊道:“小妹?这深更半夜的你跑我家干啥?”

陈贵的妹妹陈兰芝挂着一张哭脸,“大哥,妹妹有难不来你家还能躲去哪儿呀?”

陈贵懵了,“你和妹夫过得不是挺好吗,你马上就要生老三了,能有啥难?难道……妹夫打你了?”

突然,一个人影窜了过来,“大哥,我啥时候打过兰芝,再说了,她这还挺着大肚子呢。”

这人叫方卫华,他说话时两眼还不停地向左右前后瞧着。

陈贵纳闷,“你做贼呢!”

“大哥你小声点,计生站的人要逼着兰芝去打胎!小心有人瞧见了去告发,赶紧让我俩进屋啊。”

进屋后,李桂花问个详细,她和陈贵都不太相信计生站的人能逼孕妇去打胎,以为是这对小夫妻胆小怕事。

陈兰芝见大哥大嫂不信,眼泪都下来了,“之前计生站来过,要我和队上几个孕妇自己去打,我们都没去。后来又来催一回,说政策越来越严了,我超生的话会连累他们掉铁饭碗。没想到就在昨天,队上的秋菊不知躲哪儿去了,她的公婆被强拉走了。幸好我得知消息跑得快,反正也没有公婆,我就躲在了我小叔子家,可他家离我家太近,附近人又都知道我大了肚子。我和卫华知道你们村只喊计划生育口号还没人上门查,就连夜赶来你们家了。”

李桂花和陈贵正为大闺女红梅的事生气,没想到妹妹又出这事。

陈贵劝妹妹,“要不你就去打了吧,反正你有两个儿子了,你这胎要是生下,怕是要罚款的。”

陈兰芝急道:“凭啥呀,之前个个都生四个五个的,怎么到我头上就不行了,我还没有闺女呢!”

方卫华也附和着说:“就是,生得少到时候分的田地也少,不能吃这个亏!我家总共就那几十块钱,罚就罚呗,他们还敢拆房扒粮不成?”

李桂花问:“要躲多久?”

陈兰芝拿出十块钱哄着嫂子,“不久不久,我生了就走。卫华明等会儿就回去,过了年还要分田地呢,他得了空会送点肉过来,知道你家钱袋子紧张。”

李桂花苦着脸,十块钱确实能买一些年货,肉也不必赊了。可陈兰芝还要两个月才生,家里要怎么藏个大活人啊,还一藏就是两个多月。

陈兰芝是陈贵的亲妹,当哥嫂的怎么也得帮一把,她也不好拒绝。

大半夜的,他们忙着整理里屋,在三个闺女的房里拉上一道厚帘,把家里的长凳和旧木板拼成一张床,让陈兰芝睡下,方卫华连夜走了。

李桂花嘱咐两个儿子千万别把小姑躲家里的事说出去,谁说漏嘴就饿谁三天。

两个儿子最怕的就是挨饿,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李桂花这么一吓唬,他们哪敢往外说半个字。

李桂花知道三个闺女懂事,嘱咐一声就大可放心。

第二天上午,雪停了,出了太阳,母女四人忙着把被子抱出来晒,李贵则带着两个儿子扫屋前雪。

一家子都忙活着,陈兰芝躲帘子后的小床上也烦闷,就去厨房烧热水喝。

正忙着呢,陈贵抬头间不经意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饶家父子!

陈贵赶紧推了小儿子小东一把,小声说:“快叫你姑躲帘子后面去。”

小东跑进了屋,红梅见饶家父子来了瞬间青了脸,转身把被子交给妹妹也进屋了。

饶家父子越走越近,陈贵扛着铲雪的锹走上前拦住了。

“你们上我家干啥,我不欢迎,赶紧走吧。”

饶家爹赔笑,“亲家公,孩子做了错事你该打他教训他,不好不管的。”

陈贵横着脸,“谁是你亲家,你儿子做出那事,你还想我认你当亲家,你脑子被门挤了吧?”

他儿子饶兵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爹,是我错了,不该被那寡妇勾、引,我该打,该打!”

“呸!我才懒得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赶紧给老子滚!”

饶家爹见陈贵在气头上,把儿子往后拉,他自个儿上前一步,掏出烟和火柴要给陈贵点上,

陈贵胳膊一挡,表示自己有骨气,不要!

“亲家公,你是长辈,有气就对我儿子发没事,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他肯定受教,可不好赌气不认这门亲的,都订下来两年了,你这样气着自己不划算。”

陈贵哼道:“我还真不是赌气!不要说订婚两年,就是订了十年八年,你儿子做出那种事,这门亲也是该黄就黄!”

“亲家公,你可千万别说这话,我们把彩礼钱都带来了,之前说是两百块,我们父子俩商量着再加上一百。你让饶兵过去见见红梅,让他给红梅认错道歉。”

陈贵听到彩礼钱两百涨到三百了颇吃惊,饶家哪来的那么多钱?靠挣工分全家累死累活也得要个大半年的。

但他觉得自己绝不是能被一百块收买的软蛋,冷着脸说:“你儿子品行不行,靠多给些彩礼认个错道个歉就行?我家红梅要是嫁过去,往后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气呢。算了吧,你们回吧,以后就当谁也不认得谁!”

饶家爹犯难,红着眼睛,儿子好不容易订了门亲事,要是黄了,又顶着偷人的烂名声,以后想娶就难了,他可不想儿子打一辈子光棍。

这时饶兵脸色有些不好看,上前对陈贵说:“爹,我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不该得您原谅,但您要为红梅着想啊,她与我定婚两年,咱们整个乡镇的人都知道的。她这情况想再说个好人家不容易,找个赖的那还不如跟着我,我这辈子都会对她好的,我发誓!”

“得了吧,别把对付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你亏着心发誓,还真不怕天打雷劈呀?”陈贵说完懒得再理会饶家父子,扛锹回家。

刚才他们的对话李桂花都一一听进耳朵里,她见陈贵都进家门了饶家父子还不走,就气哼哼地走过去。

“饶兵,我家红梅不必你操心,哪怕当一辈子老姑娘,她也不会嫁你的!”

饶兵气不过,对着陈家大门大喊:“红梅,你出来吱个声,这两年我对你咋样你心里清楚不?逢年过节的,我都记得给你买头绳买袜子,一年三节我跟我爹都忙着把礼往这儿送,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就不能原谅一回,不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这么一闹,好些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没想到红梅还真出来了。

李桂花和陈贵担心女儿心软会原谅饶兵,令他们惊讶的是,红梅径直朝饶兵走去,扬手给了饶兵一个耳光,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谁家的狗在这儿吠,还不快滚!”

饶兵捂着脸瞪着眼,简直不敢相信红梅竟然这么狠。

他爹也觉得没脸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红梅这样不把他儿子当人,求着娶回去也过不成日子。

他叹了口气,扯了扯儿子的袖子,“走吧走吧。”

饶兵一直瞪着大眼,眼都瞪红了,红梅没正眼瞧他一下,而是给了他一个背影。

饶兵跟着他爹走了,邻居们小声议论一阵也就散了。

过大年的前一天,饶家竟然托媒人来陈家。

李桂花和陈贵还以为饶家托媒人来是为了说和,看来他们夫妻俩是想多了,因为媒人是为饶家要回以前送给陈家的订婚礼和一年三节礼!

李桂花气得脸色憋红,叫陈贵好好算一算那些礼值多少钱。

陈贵锤桌,“怎么算,都订两年了,谁记得清每次送的啥礼?”

媒人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饶家都记着账呢,每一笔都在,总共五十三块五毛六分钱,你们仔细看看是否有误。”

媒人把纸递给李桂花,李桂花没读过书,看不懂,又递给了陈贵。

陈贵一字一字地念,李桂花再仔细回忆,两人来来回回对上三遍,确定无误。

可他们家哪有五十三块多钱?妹妹给的十块钱都买年货了,花得只剩八毛钱。

当时定亲饶家给的三十块都用在陈贵他爹的丧事上了,另外二十多块钱就是两年来送的一些糖啊面啊肉啊之类的,都吃进肚子里去了。

如果说这个礼不退,似乎显得陈家占便宜。人家会说,你不嫁女,收的礼又不退,不占理啊!

陈贵和李桂花都说不出不退还的话,可手里又没钱,咋办?

媒人出了一个主意,或许这是饶家出的主意,只不过让媒人传个话而已,那就是写欠条,一年内还清!

陈贵捋起袖子,“他妈的,写就写!小东,给我拿纸笔来。”

儿子小东小跑着过来,拿张算术纸和铅笔。

陈贵嚷着,“换支水笔!”

小东站那儿不动,“咱家没有水笔。”

媒人又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和一支蓝色水笔,好家伙,连印泥都带来了!

陈贵冷笑一声,这饶家果然想得周到。

陈贵像小学生一样,趴桌上一笔一划写着,然后签上自己大名,再摁个手印。

媒人见事办成,才笑了笑,然后骂了几句饶兵无德、饶家无情的话。

媒人一走,李桂花气道:“也不知媒人收了饶家多少礼,瞧他一板一眼的样儿。”

陈贵接话,“人家是媒人,办事收礼这是他应得的,你有什么好气的?”

李桂花一想到一年内要还五十多块钱就心慌。

“今年要单干,要是老天爷不长眼闹个洪灾或旱灾,连吃饱饭都是问题,拿什么还钱?”

“呸!呸!呸!”陈贵急眼了,“这还没开始干呢,你咋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瞧这些日子大雪下的,瑞雪兆丰年听说过没,没文化!”

李桂花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你有文化咋没上天呢!我意思是说,单干还不如集体呢,靠挣工分还能存点钱,如果一年内不做新衣服,两个儿子学费也不涨,钱省着点花,五十多块钱还是能还得上的。”

“瞧你没出息的样儿,你忙活一年到头就是为了还清一张欠条?你没听说有的地方单干后,不少人家卖了粮开始买砖买瓦,积累个几年,都能盖上楼房了,还差那五十多块钱吗?”

陈贵对分田到户单干很有信心,李桂花也不好再说丧气的话,“欠条的事不提,红梅的婚事咱们得操心吧,她都十九了,可不能耽搁。”

“这世上只听说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还没听说有嫁不出去的女子。你放心,这年一过,就会有人上门来提亲的。”

陈贵向来开朗自信,李桂花也只好盼着媒人上门。

大年初六,妹夫方卫华来了。他说他们队上的秋菊怕公婆被关着出事,她男人硬拉她去医院,打下一个男胎。

秋菊连生五个闺女,这回好不容易怀了个男胎,却被逼着去打了下来。

秋菊一家哭得死去活来,她男人兄弟几个全生的闺女,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一搞,他们家怕是没男娃的命。

李桂花听得心疼死了,“哎哟哟,计生站的那些人真不怕天打雷劈呀,为了保住铁饭碗,啥事都做得出来啊?”

陈兰芝吓得双手捂住肚子,“大哥大嫂,到时候要是查到你们这队上,我又跑不动,你们可得扶着我跑啊,跑到后面山上去!”

李桂花忙点头,“你放心,后山离得近,钻进山里啥人都寻不见。”

方卫华往里屋瞧了瞧,“红梅呢,我大姐家有一儿子,今年二十四了,我大姐听说了红梅的事,想……想让她儿子苏醒过来和红梅相上一面。”

“苏醒?这啥名字呀,听着像是总也睡不醒似的。”李桂花笑道,不过她在乎的可不是这个,“你大姐家几口人,能分多少田地?你那外甥苏醒老实不,勤快不,干活舍得下力气不?”

方卫华想了想,说:“六口人,应该能分不少田地。我大姐生了四个儿子,一个闺女都没有,苏醒是老大。他从小就勤快,干活那叫一个狠劲,长得人高马大,挑一百五十斤的担子能走上几里路。”

他唯独绕开了“老实”二字。

李桂花好奇,“那为啥年纪这么大了还没成家?”

“那个……他名声不太好。”方卫华小声说。

又来一个名声不好的!

“那还是算了吧。”李桂花一口回绝了,她的脸拉得老长,心想,扔了饶兵又找个名声烂的,还要还五十多块钱的债,那不是等着被别人笑话吗,好好的闺女,咋老给挑烂名声的男人。

要这么折腾,还不如跟了饶兵呢。

方卫华见李桂花那脸,忙说:“大嫂你听我说嘛,苏醒可从没跟哪个女的乱搞。”

李桂花寻思,所谓的名声不好,不就是那几样吗,乱搞男女关系、做贼、杀人、放火、抢劫、坐牢,这几样可没一样是值得嫁的呀!

方卫华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

他老婆陈兰芝忍不住了,说:“你大姐一家子可不带这么毁我大侄女的,苏醒成天打架斗殴,前年打群架打破几个人的头,在狱里蹲了九个月才出来。去年又打架进过派出所,这过年前还把老耿家儿子胳膊打脱臼了,幸好及时找人接上。我大侄女要是跟了苏醒,那不得一言不合就挨揍啊?”

李桂花听得心里一颤一颤的,还坐过牢啊!虽然只有九个月,那也是坐牢呀。

陈贵本以为人家是小打小闹,听说坐过九个月的牢,他突然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醒大个’呀,我听说过他,他这人无法无天谁都敢打,以后怕是要坐大牢,我家红梅嫁谁也不能嫁他呀!没想到他竟然是你大姐的儿子,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没事谁提他呀,名声又不……。你们不懂我那外甥,他不打自家人!”方卫华解释道。

“谁信啊,他连自个儿三个弟弟都打,亲弟弟还不是自家人?”陈兰芝呛道。

“他那不是管教弟弟吗,又没下重手。”

“脸都打青了还不叫下重手,他到时候管教自家女人也把人脸打青,过后说没下重手?”

方卫华没话回了,他哪敢保证外甥到时候不打老婆。他要是牵了这门亲,到时候大侄女挨了打,陈兰芝还不得跟他血拼哪。

“那……那还是算了吧。”方卫华低下了头。

接下来几天确实有媒人来提亲,可没一个合适的,不是长得太丑或太矮就是家风极差的,反正都是些不好找老婆的人。

红梅模样好,人也乖巧,上工时挑啊抬啊也有力气,常被人夸。

李桂花夫妇不舍得将她随便嫁了,虽不想高攀,但至少得找个匹配的吧。既然一直没个好的来提亲,他们就耐心等着,婚姻大事可不能将就。

红梅自己也是倔了,跟爹妈说,她这辈子不嫁了。

陈贵听后吓着了,“哪有女子不嫁人的,跟着爹妈当一辈子老姑娘,我和你妈怎么出门见人?”

红梅咬着唇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不想嫁。”

陈贵脖子一梗,“咦?男人怎么就没一个好东西了,你爹我就是男人,我不够好吗,你妈逮着我就打就骂,我也没敢在外面做丢脸的事呀!”

李桂花倒是挺认同自家男人这一点的,说:“红梅,你别被饶兵那样的人吓着了,这世上又不是他一个男人,好男人多着是。一个女子,嫁了人就有了依靠,一辈子指着他给你遮风挡雨、挣钱养家呢。我嫁给你爹虽然没享到福,但比以前在娘家过得自在多了,至少能做自己的主。何况谁不盼个儿孙满堂,老来有个伴,这样的人生才圆满嘛。”

红梅只不过眼前不想随便嫁人,才说了那些气话。没想到爹妈都把他们自己当活生生的例子,她听着都想笑。

她憋着笑说:“好好好,我不说气话了,但是嫁人的事得我自己说了算,我要挑个像爹这样的。”

陈贵得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李桂花这下又倒戈,“像你爹这样的不行,他没出息,挣工分比不上人家,要不然咱家这么穷呢。”

陈贵不乐意了,“现在不挣工分,要单干了!你这脑筋不好使,老了肯定要得痴呆症。”

“你老了才得痴呆症呢,带时候给你身上挂个牌子,你就每天自个儿随便逛去,我才懒得伺候你。”

“到时候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陈贵和李桂花又吵起来了,红梅坐在旁边看戏。

过了正月十五,队上开始分田地了。

村民们之前可不知道,分田到户的名堂挺多。不仅分肥田瘦田、肥地瘦地,还要看离池塘、河流的远近。

丈量清楚后,先是搭配着分,如果有争议的情况,就来抓阄。

分时也不仅仅只看你家有几口人,还要分男女、分年龄,看是否婚配。比如,陈贵家七口人,陈贵和李桂花分的一样,每人得一亩二分田和六分地,而三个闺女是未成年每人得七分田三分地。

两个儿子又因为没满十岁,每人只得六分田两分地。

这么一算,陈家总共分得五亩七分田和两亩五分地。

当然,这么一分,有不少人高兴,也有人埋怨,无非就是分得好与不好的事。毕竟好田好地只有那么多,总有人分不上。

陈贵和李桂花挺满意自家的,因为分的田地有肥的有瘦的,有离水源远的,也有近的,搭配均匀,反正与别家比起来没有吃亏。

还有一事他们心里偷着乐,因为开始造册时可没有红梅的田和地,队上以为她下个月就要出嫁了,把她名下的田地写到了饶家。

现在得知红梅婚事已黄,临时又改到陈家的名下。要知道分的田地三年一调,红梅的七分田三分地,陈家就能多种三年,种得好的话,收成可不少!

因这事,好些人家羡慕得要死,之前暗地里笑话红梅没人要了,现在他们又觉得陈家因祸得福,望着那么好的田地,眼睛都要望穿了。

田地一分好,陈贵和李桂花就忙着犁地翻田,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

之前陈贵还说,别人下地他睡觉,别人睡觉他下地。可实际上,家家户户都是天还没亮就出去干活,天黑才回家。

村民们这干劲,可比之前挣工分要强上好几倍,果然为自家干活就是不一样。

挣工分时,因每人的工分等级已经定好,反正上一天就那几工分,偷偷懒只要不被人瞧见就行,很多人就装模作样地干,其实不知偷了多少懒。

现在可不一样,种得好就收成好,收成好家里人就吃得饱还有粮食卖,有粮食卖家里就有钱啊!

李桂花本想在家守着陈兰芝,可她又怕田地的活比人家干得差,土没翻细翻匀直接影响播种的。

但李桂花也不敢疏忽陈兰芝的事,她留着三个闺女在家。红梅和秀梅力气都挺大,毕竟上了几年工,练就出来了,腊梅负责洗衣做饭。

家里商量好,红梅和秀梅要寸步不离守着陈兰芝,一旦有人来抓,红梅和秀梅就要使出浑身的劲,把陈兰芝扶到后山里躲着。

算着日子,陈兰芝还有一个来月就生,也耽误不了红梅和秀梅下地干多少活。

之前方家坝那边计划生育闹得紧,没想到田地一分,陈家村这边也开始严查了,幸好没查到三队的陈贵家来。

其实隔壁邻居玉珍一家子知道陈兰芝躲在陈贵家,毕竟两家离得太近。

玉珍有一次来找红梅玩,她像往常一样要进红梅的里屋,红梅却拐弯抹角拦着,硬是让她在堂屋玩。不小心又听见陈兰芝的咳嗽声,玉珍猜也猜着了,最近不少大肚子的人四处躲,闹得沸沸扬扬的。

玉珍一家与红梅一家相处得还算凑合,没有为了十块钱去告发。

就在陈兰芝快要生的前几天,方卫华偷偷带来一个接生婆,陈家就那么点地方,怎么藏得下这么多人,还不能让邻居们瞧见。

陈兰芝和方卫华以及接生婆白天窝在厚帘子后面,夜里打地铺,方卫华都冻感冒了。

接生婆等得发急,要加钱,说不加钱她就走。方卫华怕接生婆走,硬是答应加了十块钱!

不加钱不行啊,接生婆要是去告发也能得十块赏钱的。方卫华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说等回方家坝后再给接生婆,现在写了个欠条。

幸好陈兰芝肚子争气,没拖太久,第四天晚上就生了一个闺女,如愿以偿。

本来陈兰芝还想在这里坐月子,天还冷得很,她又刚生孩子不敢出门。但计生站的人这个月开始一户一户地搜查,谁家藏了人,就拆谁家的墙,扒谁家的粮!

他们傻了眼,计生站的人还真干得出拆墙扒粮的事啊!

可不,五队的一户人家本就住着破土屋,结果破得要塌的那边墙彻底倒塌了,家里就那么一百多斤的粮被扒得一粒不剩。

陈兰芝不敢害大哥大嫂,让方卫华先回去把家里的粮食藏起来,然后再偷偷从后山寻路回家,可不能让人知道她一直藏在大哥家。

陈兰芝狠下心来,反正孩子已经生了,计生站的人不至于敢把孩子掐死吧。家里的粮也藏好了,就摆那么二十斤在门角落里当样子,家里的土屋拆就拆吧,拆了以后用篱笆堵一堵。

等年底卖了粮有了钱,再补墙就是,陈兰芝和方卫华这么一想也就宽了心。

没承想,才回方家坝两天,计生站的人就来了。他们来先是好一阵子教育,然后要方卫华夫妻说出最近藏在哪家的,两口子当然不会说。

那二十斤粮食肯定是要拿走的,还把家里搜了个遍,但没搜到藏的粮食,钱更是没找到一分。

让陈兰芝和方卫华措手不及的是,他们把一堵墙敲个大窟隆不说,还要去牵牛!

吓得方卫华跪着拦住,这头牛是五家共用的,又不是他一家的,他家没牛倒也罢,另外四家还不急得要勒死他啊。

计生站的人想了想,放了牛,转身去猪栏,那里有头三十斤左右的猪。

计生站五个人在猪栏里围捉,弄得满裤脚都是猪屎,但他们仍不减捉猪热情。

最终小猪还是输给计生站的人了,被捆时那一声声嚎叫啊。

猪嚎叫,陈兰芝也哭得稀里哗啦,方卫华养这头猪好几个月了,猪草都不知打了多少,还吃了好几斤糠。

她心里不平衡,之前别人生五六个都行,现在分的田也多,怎么到她头上就来了政策,生的这个老三不但分不到田,还搭上一头猪和二十斤粮食,墙也敲出个大窟隆。

陈兰芝回方家坝后,红梅和秀梅就开始跟着爹妈一起下地干活,留腊梅一人在家。

腊梅现在不仅要洗衣做饭收拾家,还要放牛,五户共一头牛,她每个月要放六天。

两个弟弟一个读四年级一个读一年级,他们平时上学,周末一天半的时间得去山上砍柴。

过了些天,李桂花赊了头猪仔回家,腊梅又多了事,打猪草。两个弟弟也算懂事,放学后写了作业也会帮着打猪草。

这日子就这么忙忙乎乎地过,到了四月初一,左右邻居们传来消息,说饶兵娶了那个与他苟且的寡妇!

他娶就娶呗,却给红梅带来困扰,她一出门干活,自然会遇到很多人。

那些人有事没事在她面前说饶兵的事,还顺带问她难过不难过。

这一天,红梅和爹妈、二妹去田里薅草,隔壁的田里有一对夫妻也在薅草。

那位妇女笑着说:“红梅,你咋不去饶家湾骂那寡妇一顿,她抢了你男人呀!”

红梅有些恼,“我犯得着吗,我没结婚哪来的男人,跟我有啥关系!”

“哟,你这越恼肯定是对那寡妇和饶兵越有气,想来也是,你和饶兵订婚两年,怎么可能没动过心,现在是被他伤透了心吧?”

吧什么吧,你个八婆还差不多,红梅气得想骂人。李桂花递了她一个眼神,是让她忍忍,越想堵人家的嘴就会惹更多人非议。

红梅咬牙忍了。

下午,去另一块田里薅草,邻田的那些人又拿红梅取乐。说什么那个寡妇长得还不赖不比红梅差,又说那个寡妇会做饭会收拾家,还会打扮。

更有几个粗鲁男人说,寡妇床上功夫好,哪是黄花闺女比得了的。

红梅一个大姑娘听了这些粗话,哪里受得了。

其实她也知道,大家干活累,要是再没点谈资,就没干劲了。

最近大家最爱议论的就是计划生育和陈红梅,他们没看到红梅还好,一旦看到她,根本就忍不住,不是拿她说笑就是拿她与那个寡妇比,有的则给她介绍不三不四不行靠谱的人。

李桂花知道她受不住了,叫她在家歇一阵。

红梅开始几天一直在家,和腊梅一起做饭洗衣服,干干家务。

或许是下地出力气惯了,红梅在家呆几天有些腻歪。她看到玉珍这两个月下雨天和晚上就忙着做鞋,送到镇上一家店里卖,一个月也能挣三四块钱零花。

她也想做,可是自己手艺不精,跟着玉珍学也学不好,只有干看的份。

没办法,她天生对针线活不在行,不管怎么学,怎么细心做,做出来的都显得粗糙。

在家呆着不好受,下地干活又总被那些人逮着笑话,自己到底该干点什么呢,她实在心烦。

因为她这几天没出力气,又东想西想,心思过多,竟然失了眠,整晚都睡不好

过了十几天就到了梅雨季节,有一天,红梅去给两个弟弟送伞。

因为学校离镇上并不远,她顺便去镇上逛了逛,遇见经常下村收鸡蛋的刘大婶。

“ 刘大婶,你平时收鸡蛋就挑到镇上来卖?”红梅觉得镇上没几个人买吧。

刘大婶笑道:“我家就在这儿,这镇上哪卖得掉鸡蛋,每个星期一和星期五县里有人坐班车来我这里收蛋呢。”

红梅见刘大婶不仅没穿带补丁的衣服,那身衣服还是新的呢,想必能挣些钱。只不过刘大婶年纪大了,平时她下村里收蛋总是满头大汗的,看来挑不动担子。

红梅红着脸说:“大婶,要不您以后收蛋我跟着你后面挑担子怎么样,我力气大得很,都上工四年了。那个……您给我一点零花钱就行,呵呵。”

红梅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她这可是头一回开口跟别人说想挣零花钱。

刘大婶愣了愣,再仔细瞧了瞧红梅,又细想一下。刘大婶是个做小买卖的人,最会精打细算。

红梅见她眼睛骨碌骨碌的,又不说话,以为她不同意,尴尬地说:“要是您不乐意的话,那就……算了吧,没事的。”

红梅正要走,大婶叫住了她,“我同意呀,只不过我在想,你跟我后面挑担,这不是耽误两个人的时间吗?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办法,我在各个村找个人,让他们收自己村的鸡蛋鸭蛋鹅蛋,每逢星期一和星期五早上给送到镇上来,这样我虽然挣得少,但轻省多了。”

红梅一听,高兴地说:“好啊,我这就回去告诉村民,让他们以后把蛋送到我家就行!”

刘大婶已经在脑子里算着价钱了,她平时收鸡蛋五分钱一个,卖给县里来收蛋的人六分钱一个,每个能挣一分钱。现在让人跟她分利润,她也不想少挣太多。

“五五开怎么样?”刘大婶问。

红梅没听懂,“啥?”

刘大婶以为红梅是吃惊,觉得这样分太离谱,毕竟到时候出力的是红梅,她只不过是过个手卖给收蛋的人而已。

“那就四六开,我四你六,你要是觉得不划算我就找别人。”刘大婶见红梅之前那羞涩的样,想必她不擅长讨价还价。

红梅现在才听明白,每卖一个蛋挣一分钱,刘大婶四厘她六厘呗,要是卖一千个的话,她就能挣六块钱!

她朝刘大婶笑嘻嘻地点头,“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晚上,她让她妈李桂花把陈家村的十个队都通知了,以后刘大婶以后不来这儿收蛋了,叫大家把蛋送到她家。

每个队通知两户就行,没几天大家就都传开了。红梅怕别人见了她又闲话不断,才让她妈去跑路的。

村民们听说这事很高兴,平时刘大婶来的次数不多,大家经常犯馋把蛋煮吃了,攒不到钱,现在好了,攒几个蛋都可以送到李桂花家去。

李桂花通知完才回家,就有人送蛋过来了,鸡蛋、鸭蛋、鹅蛋都有,鸡蛋五分钱一个,鸭蛋六分钱一个,鹅蛋一毛钱一个。

这时红梅才想起来,家里没钱付给村民啊。

最后商量着只好记账,等大家下次送蛋来再给钱。

到第二天早上就攒了一百一十个蛋了,十个队共四百多户人家,共攒一百多个蛋也不算多,毕竟家家都养了鸡,少许人家还养了鸭和鹅。

从星期五晚上到星期一早上,就攒了三百个蛋。红梅把蛋挑到镇上去,刘大婶数完就给钱。

虽然只挣一块八毛钱,但红梅很满足,因为不费力也不费时间,晚上村民把蛋送到家里,她就记个账,然后挑担子去镇上而已。

等到了星期五,又挣了一块多,一个星期挑两趟挣三块多。

一个月下来,红梅挣了十四块。要知道,玉珍白天干活,每天晚上做鞋,很累眼睛,一个月连五块钱都挣不到。

与玉珍相比,她这活不累也不耽误功夫,这钱挣得爽快。

这几天,她觉得饶兵和寡妇结婚都快一个月了,应该不会有人还提这事没完没了吧,她白天闲着没事也该下地干活了。

花生地里的草越长越多,连腊梅都跟着下地了,红梅也不好意思呆在家。

本来准备早上送完蛋回来就下地,没想到在去的路上遇到两个混混。

两个混混嘴里叼着狗尾草,大模大样地拦住红梅,然后伸手往箩里拿蛋,装满了上衣口袋,又往裤袋里装,两个人至少拿了二十个。

让人生气的是,他们一边拿还一边嫌弃蛋太小。

红梅心疼得要命,却不敢说什么。

结果其中一个混混觉得没拿够,直接把上衣脱下来,一下包了三十多个。另一个混混自然照着学。

这下红梅急眼了,“你们……你们也太过分了,游手好闲的,靠抢鸡蛋能发财吗?口袋装满了还嫌不够,还要打包抢这么多,你们也太贪得无厌了!”

这两个混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一交汇,干脆把打包的蛋全放进了箩里,然后将红梅一推,把整副担子直接挑走!

红梅急哭了,她把挣的钱全赔上也不够这担蛋的钱啊!

“你们不能这样啊,快把我的担子放下,我送你们一百个蛋还不成吗?”红梅哭着说,但她不敢追上去,怕被打。

突然,不知从哪窜过来一个大高个,他双手抢下担子,然后一脚一个,把那两个混混都踢懵了,因为两个混混丝毫没防备。

他们连大高个的脸都没看清,就被踢得滚一边去了。

“你谁呀,连老子都敢……”一个混混爬了起来,转身一瞧,突然结巴起来,“醒……醒大个……”

另一个混混虽不认识“醒大个”,但一听这名字就吓跑了,连自己的伙伴都不等了。

剩下的这个混混慢慢后退着,“‘醒大个’,你……你怎么来红枫镇了?”

“我去哪还归你管呀,你们拦路抢鸡蛋就是抢劫,想坐牢啊!”苏醒个头高,身体壮,声音响亮,看似凶悍的样子,一看就像是个混混老大。

红梅听说大高个就是“醒大个”,更是害怕得退到远远的一边去。这个人可是无法无天谁都敢打的,还坐过牢。

在红梅心里,他比两个混混更可怕,两个混混至少不打人的。

苏醒瞪着还没来得及跑的那个小混混,对方怕被打,吓得慢慢往后退,脸上却挤出奉承的笑。

“下次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个小混混已经退到好几米远了,才转身跑掉。

苏醒是懒得追,否则一定要胖揍他们一顿。最近他爹妈苦口婆心劝他别在外面打架,如果再坐牢他这辈子都娶不着老婆了,他才忍住只踢人家两脚。

红梅站在一旁吓得不行,在她看来,这是小混混走了,又来一个大混混啊。

之前听小姑的意思,苏醒可是打架斗殴的好手,刚才那两个小混混这么怕他,足以看出他多么可怕。

再看他那身形那表情,确实凶悍。宽宽的额头、直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脸似乎不容人分说。

那双眼睛也大,瞪起来凶凶的,叫人看了害怕。就是睫毛有些长,红梅站在老远都能看到。

“谢……谢谢你啊。”红梅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挑担子,没敢看苏醒,生怕被他看了一眼,他就不让她走似的。

“姑娘,你不用怕他们,其实他们胆小的很,你刚才要是大喊有人抢劫,他们准吓得屁滚尿流。”

苏醒说着话,红梅挑着担子已经走出好些步了,好似生怕他抢更多的鸡蛋一样。

“喂,姑娘你……,我有那么可怕么,真是的。”苏醒也不屑于计较,摇摇头转身走了,他还有事要办呢。

红梅来到镇上把蛋交给了刘大婶,结了账,准备赶紧回家下地去。

刘大婶留她喝了口茶,说:“红梅,我前些日子听说你的事了,难怪你一直没去地里干活呢。你瞧见没,镇上最近开店的越来越多,挣钱还不少,你要不开个杂货店吧。”

红梅听了忙摇头,“我哪敢想这事,得很多本钱吧?”

“那是,本钱可不少。最近我在对面几个店里玩,听说开店至少要六七百的本钱,你可以问亲戚借呀!”

红梅苦笑,“亲戚都穷,都借上估计连一百都凑不齐,大家都过得苦。”

刘大婶十分惋惜地说:“我年纪大了,平时也忙,否则我就开一个。我每隔五天就要回娘家一趟,我爹身体不好,没人照顾,我得去帮他洗洗衣服做做饭,收拾屋子,时不时还得买药送过去。儿子们见我收蛋都老说我,更不可能让我开店了,只是看着有钱不挣,心里痒痒,你要是开店,我还可以把我家这临街的屋子租给你呢。”

红梅听了没啥感觉,不仅自己没这么多本钱,借也借不齐,而且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做买卖。她觉得自己能出力气挣零花钱就很不错了,做生意她可不会。

刘大婶又说:“这两年做买卖的人越来越多,肯定比农民从土里刨食挣得多。”

红梅笑着说:“能开得了店的,谁家不是有家底的,我……我家不行。”

刘大婶倒是有开店的资本,只不过有五十多岁了,年纪大了又没时间而已,她家底就好。她男人以前是吃公家饭的,现在有退休工资,儿女们都在县里有工作。只不过她爹快八十了还一个人住,怎么都不肯来女儿这里,说这样会丢他儿子的脸。

红梅在想,必须有刘大婶这样的家底才能开得起店,等自己能凑齐七百块钱,还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她压根不必去想。

刘大婶爱操心,又有副热心肠,她想了想,又说:“我去县里儿子家玩了几回,见不少人摆地摊或挑担沿街卖东西,这样本钱少,就一担子货。不过……你一个未嫁姑娘,怕是不好摆地摊或做个货郞,不像我这样的老娘们脸皮厚。瞧你长得又俊,在外碰到那些个混混就不好了。”

刘大婶觉得自己有些嘴碎了,红梅没钱开店,也不适合走街串巷,她扯这么些干啥呢。

红梅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寻思着刘大婶的话,如果挑担卖卖小东西,还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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