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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探秘核城404

我们从天涯海角赶来，在西北寒冷的清晨睡醒。一碗足量的牛肉面下肚，兰州和黄河早已被我们甩在身后，不见了踪影。车子开上连霍高速公路，向着蓝天黄土戈壁滩，第一站就是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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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任何一处似乎都可以成为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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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峪关鼓楼

伴着延绵的祁连山，我们一路驰骋8个小时。接近黄昏时分，抵达了嘉峪关，街上时有车辆穿行，鼓楼附近的公园还有人在悠闲的打牌，可以看出这是一座安逸的西北小城。位于河西走廊中段的嘉峪关，是明代万里长城的西端起点，但我们没有去长城和天下第一关城楼感叹它的雄伟，因为在我们的计划中这里只是过路站。我们的目的是去寻找嘉峪关以西100公里处，一个传说在“百度地图、城市列表、车牌号、电话区号等”都找不到的神秘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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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霍高速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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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矿区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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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此程的座驾

代号404，便是这个秘密建造在戈壁深处的小城的名字。

大约半个多世纪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苍凉的沙漠荒地。为了支援祖国建设，来自全国各地的20岁出头的优秀青年，与心爱的姑娘小伙儿离别，扛起背包背井离乡，踏上西行的火车，面对前路一无所知。山长水远，他们奔向远方，当火车穿过乌鞘岭，车窗再也看不到一点绿色。

他们知道，从此以后就要在这个四野荒凉、风沙席卷的茫茫戈壁滩扎根了。从繁华的大城市到恶劣的大西北，再多的悲伤和思念，都化作为祖国奉献青春的热血中，而这个由自己亲手建造的地方就是他们新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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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连着山，山连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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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厂的入口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更习惯称它为核城或者矿区。前几年，我们在网上陆续看到关于404厂的信息，一些曾经生活在这里人公开了他们的核城往事，才慢慢揭开了神秘面纱。我们从描述的信息中拼凑出它的样子，高速路矿区分岔口把我们引向了一个叫底窝铺的地方，没错，这里便是进入404厂的隐蔽入口。

低窝铺有一座对外公开的火车站，连通着玉门、嘉峪关、敦煌、阿克苏和西安等地，可以从这些地方坐火车抵达。我想，当年那些青年们应该也是在这里下火车，404厂的居民曾经都需要通过这座车站进出。我们抵达底窝铺火车站时，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候车室门前的“矿区欢迎你”若即若离的提示我们没有走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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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矿区的底窝铺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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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底窝铺到404的大门，仿佛穿越了一个虚拟的时空隧道。如果要进入这里，必不可少的会经过戒备森严的岗哨，里里外外的几十处岗哨便是404的一道道城门。当然，在当时是不可能随便进出的，即便是家属也需要办理繁琐的手续。

我们沿着这条路继续行驶，在两旁枯黄的树林深处，来到了404的第一道岗亭。来往这里的车辆和人都要进行检查和登记，好在顺利通关，不知是否是我们通行的伙伴有404的朋友的原因。无论如何，传说中的404厂终于真真切切的展现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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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核404厂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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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门口的路，偶尔有车和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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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共有16个厂区

404厂是中国第一批核工业基地，当时全中国最优秀的工人和专家们都来到这里参与科研、建设和生活，就是为了造出中国的原子弹。地下有整套的核基地，在这里，中国建成了它的第一个军用核反应堆。由于研制核武器的机密属性与特殊使命，404一开始便注定了与世隔绝的特殊身份，秘密运作，外人甚至找不到它的入口。因此，它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但如果在电视新闻里，或天气预报中听到甘肃矿区，指的其实就是404。

沙漠里有了人，便有了工厂，竖起了高高的冷却塔，建起了居民楼，甚至有了公园、假山和湖。随处可见的军队属于这里生活的日常，无处不在的工厂和冒着白烟的烟囱构成了这里的天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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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处可见的冷却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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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冬天，冷却塔冒出的烟十分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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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房上的社会主义式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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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着工业的银色管道为404增添了浓浓的科幻色彩

记得到达那一天的天空格外的蓝，云朵柔软的挂在空中，阳光可以尽情洒在大地上，映衬着满目土黄色的枯树和建筑。风还是如以往一样大，但沙好像没有太放肆。从核城公园到中核404展览馆前的毛主席像，从一个个高耸的冷却塔到废弃的学校，我们仿佛闯进了别人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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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里的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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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望去，空旷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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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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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里工作的人

在404，共生活过三代人，基本上每家都相互认识，因为太熟悉离婚率很低，身边的同学也是从小一起长大。除了核专家，来自上海、北京和天津等大城市的顶级厨师，南京路上的优秀营业员，有名的医生……各行各地最好的技工都被调来这里，他们共同组成404的第一代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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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废弃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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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办公楼外荒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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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这座看上去不大的小城，却和其他城市一样，同样有公检法、土地局、社保局、教育局、电视台、报社以及一切完备的行政机关。这里有铁路、有学校，有新华书店，还有动物园，有医院，甚至ktv。

但404的生活还是很单调，生活区从头走到尾也就一条主干道，人们每天饭后在这条街上遛弯，在毛主席像下打招呼，或者去唯一的公园看假山和动物。他们很少接触矿区以外的事物，只有在每年过新年的时候去附近的大城市嘉峪关添置新衣，见见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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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废弃的厂区看到了一只喜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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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所在的戈壁滩本没有水，这里的水是人工引流祁连山上的水而来。

如果翻开他们的老相册，你会发现几乎每个人的童年都是一样的。核城公园里那架退役的战斗机，已经转不起来的游乐机，五个装着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动物的笼子，还有上演青春故事与天伦之乐的牡丹亭，构成了他们的核城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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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没有打开的公园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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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锈的游乐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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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的战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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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小的人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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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人小时候玩耍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危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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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颇有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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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牡丹亭都有许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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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出现在404人老相册里的公园

时光流转，保密的状态一直持续到1996年，404完成任务全面退役，由军转民，变成一个专门从事处理核废料等业务的厂子，原来的单位不在了，而生活区也从这里搬迁到嘉峪关。10万居民集体入关，一辆辆军用卡车就这样搬走了三代人的记忆。

但这里至今也并没有完全荒废，一部分人仍留守在此，即使现在，搬到嘉峪关的工人仍然每天乘坐专门的火车到404上班。只是物是人非，核城公园装动物的铁笼子已锈迹斑斑，周围杂草茂盛无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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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人去楼空的居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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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职工健身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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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业服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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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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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苏联建筑，据说在各个方向都能看到楼顶的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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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生活区主街道，还有少部分人在这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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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开在戈壁滩上的夜色ktv

种种迹象让404披上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像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精神乌托邦。离开了原本的家乡，又再也回不去作为新故乡的404，一种难言的乡愁将永远印刻在404人的心中。

其实，退掉工业和政治角色的外衣，404跟其他的普通城镇并没有有什么两样，都是承载着人们平常生活的回忆与曾经的故乡。如今，404是可以找到的，但再也找不到的是中核404厂歌里的骆驼草和白兰鸽，是曾经的欢声笑语，以及被永久尘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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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404人的回忆中，展览馆前面的毛主席像是抹不掉的回忆。而同样的塑像在我的家乡也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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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莫 图片／老莫

公众号／roseradio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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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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