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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王位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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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Andrei Claude  Lori MacFadyen  Larissa Bonaci  

导演:Raymond Mizzi  又名: Avenging The Throne / 王者復仇(台)

豆瓣精彩点评: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而误杀伯爵独生子 以致伯爵率领一个城的公民来复仇 该女子是伯爵的女儿 因吸食罂粟而邪恶 吸血鬼式弑杀侯爵 是我历史知识不够 还是 从头到尾恍恍惚惚的 就像喝了一瓶醋却没有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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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故事:被两位皇子喜欢我偏选无缘皇位那人,12年后才知错得离谱"

本故事已由作者:纸醉金靡,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我一直不明白萧铋喜欢谢西华什么。

这种困惑一直到他死去,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他去世的那天下着暴雨,我燃灯守在他床边,他才三十二岁,正值英年风华的时候,十年前的嫡派皇位之争让他身上落了很多伤,所以临死前,他的眉眼依旧英俊挺拔,并没有将死之人的颓然和灰败。

难得的是他的意识清醒,外面的风雨声潇潇,滴滴打在廊下泛黄的芭蕉叶上,屋内的长明灯燃了几排,亮如白昼,我望着他,也不敢落泪,他醒过来几次,每次都是问:“下雪了吗?”

我听着雨声,柔声安慰他:“快了快了,等雨停了,就下雪了。”

他最后一次问的时候,我起身打开窗,佯装看了一下,雨水被风吹的斜飘进窗户,我又合上窗户,转身对萧铋说:“下雪了——”

他眼睛睁开望着我,眼神漆黑,渐渐的带上怜悯,我强自镇定的站在窗前,窗外的雨声噼里啪啦,我们都知道,雨下这么大,是不会下雪的。

我在自欺欺人,从十二年前,我就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看了我良久,然后叹口气,对我说:“宋栗,是我对不住你——”

真的很奇怪,我从喜欢到如愿嫁给他,至今已经十二年了,之前他为了谢西华受伤,为了谢西华机关算尽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到前不久大夫为他诊治,到如今病重临终,我一直,一直都没有哭过。

可他说完这句话,我就站在窗户边,隔着三尺的距离怔怔的望着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和我说过很多次对不住,等他临终前又对我说了最后一句。概括了我这寂寥不甘的被狠狠辜负的十二年。

他扯起唇角对我笑,语气吃力而柔和,说:“我对不起你,宋栗。”他的眼神渐渐涣散,却还一直望着我笑,“别哭了,若有来生,有来生,让我还债吧……”

他说完一直望着我,我没有过去,一直站在窗边,等到雨声淅沥渐小,屋内的长明灯燃的长短不一,渐渐熄灭,我才开口,声音混在外面渐小的雨声中,连我自己都听不见:“可别等来生了,萧铋,我这一生已经被你困住了,来生只愿不见了。”

他闭上眼,喃喃几句:“这样也好。”然后眼睛再也没睁开。

我一直没动,直到雨停晨光乍破,有人进房来,我已经大脑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卒于那晚,时年三十二岁。

萧铋是六皇子,当今陛下的胞弟,按祖制,不能葬在封地并州,我扶着萧铋的棺柩启程赶往中都的那天,竟然下雪了,雪下的不大,我抬眼仰望天空,一瓣雪花落进眼里,微凉,春花从后面为我披上一件大氅,劝我:“夫人别伤心了,伤坏了身子。”

我回头看她,嘴角还扯出点笑:“伤心?”我摇摇头,“从十年前,我就不伤心了。”

心都死了,如何伤?

我想回中都,我想看看那个他喜欢了一生的人,我想知道,她值不值。

回中都的一路上都在下雪,到中都的那一天,雪还未停,陛下和中宫候在中都城外,来迎接萧铋的棺柩,我走下马车,又一次看见她。

这是丧期,她穿着素白不失华丽的宫裾,冷淡的站在当今圣上萧宪的身边,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打量这个我嫉恨了半生的女人,温文婉约,雍容大气,即使我极力想从她身上找出一点瑕疵,可我要承认,我找不到。

我意兴阑珊的转回头,她却微微一动,身子微遮住当今陛下的视线,抬起头来,望着我,目光波澜不惊,我顺着她的身子往后看,恰好看见当今陛下萧宪望着我惊叹的眼神。

我将不屑掩在心间,可又忍不住幸灾乐祸:你过得也不幸福,谢西华,嫁给这样的人,你也不幸福。

2

我暂居皇宫的昭文殿,萧铋下葬的那天,我木然的看着棺柩渐渐入土,我看着谢西华,我想萧铋为她付出了所有,如今他死了,也不知道她能为他分出几分的伤心。

谢西华的脸色苍白镇定,有股隐隐的哀伤,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也控制不住自己讥讽的语气,问她:“您是在伤心吗?”谢西华诧异的望了我一眼,然后偏过头,大概为我以下犯上的语气,她的神色冷冷的:“祁王是陛下的胞弟,是血脉亲缘,如此英年早逝,何人不伤心叹息?”

我撇过眼,笑了笑,萧铋啊萧铋,你泉下有知,不知道能不能听到这句话,祁王是陛下的胞弟,胞弟胞弟,你到死,在她口中,身份不过是“祁王是陛下的胞弟”。

后来祭拜已成,众人散了回宫,我回去的时候萧宪召见我,脸上似乎哀意重重,要我在宫中多留几日,给他说说祁王往事。我记得再次初见时他瞥向我的那一隅惊艳的眼神,色令智昏,我名义上是他的弟媳,如今过去十年了,没想到他竟然荒唐到这个地步。

如非他如今已是一国之君,新仇旧恨加起来,我应该是想要饮其血食之肉的。

可我自跪下的地上看见一旁状若无意饮茶的谢西华,所以我抬起头对着萧宪笑了笑,领了旨,谢了恩。

谢西华手中的茶盏一顿,从杯盏下抬头望了我一眼。

我心里有报复后的痛快感,我知道自己太幼稚了,可是十二年的仇恨遮住我的理智,我甚至冷冷的想:萧铋,你放在心里这样多年的明珠,被别人嗤之以鼻,而你之前嗤之以鼻的,又被旁人惦记。若我伤了你心上明珠的心,也不知你泉下有知,是何种心情。

恨我吗?

来恨吧。

我在隔天一早就去了萧铋的陵墓,松柏青青,一场大雪刚停,枝桠上覆着皑皑的白雪,黄白色的纸钱铺在雪地上、枝桠上,萧铋的新坟上几捧新土还带着潮意,昨天他坟前有多热闹,今天就有多寂寥。

我抱着一坛酒,坐在他的坟前,先为他斟上一杯酒,我抱着酒坛,坛壁上冰凉的触感从手指传入四肢百骸,我冷的抖索了一下,讥嘲的笑出来:“到如今,来看你的,还是只有我一个。”

我觉得我陷入一个魔怔,萧铋人都死了,我还忍不住想和谢西华比一比,我们究竟谁更值一点,在他心里,其实比来比去都是徒劳,我再好,再喜欢他,也不是他心底值得的那个人。

多无聊。

我抱起酒坛就饮,酒太辛辣,我不会喝,才一口就呛得直咳嗽,凉风灌进肺里,我擦擦嘴角,跟那块方正的墓碑说:“你怎么喜欢喝这个?”

从贫乏的记忆里深扒,其实是可以扒出一两段可以称得上略带愉悦的回忆的,萧铋喜欢饮酒,我们去并州成亲后,我就逼着他把酒戒了,因为他的身体刀箭伤很多,大夫说饮酒太多会给身体带来很多的隐患。

他收藏了很多好酒,藏在地窖中,我把他地窖打开,那些酒一坛坛的,我全送给并州守城的将士了,一坛都没给他留下。

他从外面办完事回来看见家里空空的地窖,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晕过去,只是被我瞪的不敢晕,后来城门上守城的戍官李峰来找我告状,说祁王殿下腆着脸皮找到他把我给他的那坛酒要了回去。

我气得怒不可遏,他堂堂一代皇子,好歹也是镇守一方的祁王殿下,哪有酒送出去还有腆着老脸要回来的道理,我气势汹汹的回府去找他,一脚踹开门的时候他正状似无意的在练字,我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他抬头无辜的看着我:“哟,谁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去收拾他。”

我冷笑出声,看着他装:“酒呢?”

他一副受到极大冤枉的样子,俊挺的眉头皱起来:“什么酒?”他放下笔凑过来,让我闻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青檀香,一丝酒味都没有,他那个时候靠的太近,我猝不及防感觉脸都红了,犹犹豫豫的想大概是我冤枉他了。

正在犹疑间,门外的马房的王叔路过,扯着嗓子和我告状:“夫人夫人,我看见祁王殿下把酒埋在马厩旁边了,上面还铺了厚厚的一层马草,我知道在哪里!”

他的脸色一变,几个箭步就冲出门外,企图销毁证据,转移赃物,我带人跟上去,那天晚上,我在马厩人赃并获,恨不得把他胳膊都扭青了。他没脸再去腆着脸问部下要酒,并州城里的酒肆我都打过招呼不许卖给他,他悲风伤月的,嘴里一直念叨些酸词,什么“红满苔阶绿满枝,杜宇声声,杜宇声悲。”“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等等。

活像是城中酒肆瓦坊被人骗财骗色的舞姬。

我被他烦的没办法,后来城中有人卖梅子酒,扑鼻是梅子酸甜的味道,我问过大夫,说是梅子酒于伤口无碍,我给他买了一坛回去。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抱着梅子酒,也不念那些酸词酸诗,杏雨梨云,层层叠叠的簇拥在他身旁的枝头上,他笑的眉飞入鬓,那么大的一个人,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后来他没碰过其它的烈性酒,那梅子酒一喝,就是十年。

人人都说祁王殿下敬爱夫人,我其实管不住他,现在想想,他对我其它方面所有的宠溺和纵容,大概都是因为愧疚。

因为愧疚,他给不了我其它的,所以才会在这些方面格外的礼让我。

3

那坛酒我留在萧铋的墓碑前。

回到皇宫已经天色将晚,我今日太过疲倦,回到昭文殿,萧宪又来了。

落地宫灯幽幽的亮着,我嫌太暗,让宫娥将两旁的长明灯统统点亮,殿内登时亮堂如昼,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抬眸望向萧宪,他还穿着龙袍,明黄的暗绣龙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我到不防他这么晚过来,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才来得及行礼,他看着我笑了一声,朝后挥挥手,御前的福寿荣公公带着殿内的宫娥要退下去,我站起来目光如炬的望着他:“陛下,这不合宫规。”我是孀居,他这么晚来我殿中已经不合礼法,更不要说殿中还不留人了。

他闻言却笑起来,笑的胸膛嗡嗡作响,望着我:“你以为朕会做什么?”我冷着脸没有说话,他不以为意,没有在意我的唐突,只是望着我:“朕与你多久没见了?十几年了吧?”

我刻薄的笑笑:“陛下记错了,我嫁给祁王的那年,陛下不是来了?”

他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福寿荣已经悄悄地带着宫娥退出去,他缓步走到殿上坐下来,又笑起来:“朕说的是你出嫁前,那个时候……”他沉吟一下,没有继续说,我在心底冷笑一下。

那个时候,我就很讨厌这位冠冕堂皇的现任陛下。

我初遇见萧铋,是在下雪天,如果硬要说的话,这记忆中不美好的地方就是硬生生的也牵涉上了萧宪。我身在商贾世家,我父亲身家雄厚,可惜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太低,我父亲的财力虽然雄厚,但却没什么势力。

宋家要沾上权势,我父亲就学吕不韦,想要拉拢皇子,赌上一把宋家的前程,恰好当时的东宫大皇子正犯事,我爹在众皇子中看好萧宪和萧铋,就请他们到府一叙。

当年的大雪扯棉裹絮,天空灰蒙暗沉,如同漏了一个窟窿,雪花飘飘洒洒,地上累了厚厚的一层雪,踏上去咯吱有声。

我当时想要自己去瞧瞧,就替下前堂的侍候茶水的丫鬟,自己换上衣服去了前堂伺候茶水。他们自然不认识我,但是我爹却知道我,我一上前堂,我爹就脸色铁青的瞪了我一眼,我若无其事,只当没看见。

后来我为他们斟茶的时候,萧宪先抬头看我,他那个时候并不知我的身份,可是眼里的神色却让我极其的不舒服,我狠狠瞪他一眼,然后我再移过去去为萧铋斟茶的时候,心里就憋了一股气,手一抖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我是自己有意还是故意的,一壶热水都洒到萧铋的手上,登时一个水泡。

他倒吸一口冷气,我有些抱歉,一时手忙脚乱给他擦手上的水,我爹正好得了机会训斥我,让我下去。他却笑起来,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和我爹说:“无碍。”

后来我想,他大概是怕我这个小丫鬟受处罚,我低头撩开帘子往外走的时候,回眸恰好看见他将烫红的手掩在衣袖中。

一定很疼,我当时想。

后来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偷摸跟到前院,那个萧宪坐着轿子离开了,萧铋却穿着斗篷,也没有撑伞,看样子是要步行回家,我从旁边的树上揉了一个雪团砸向他,喊了一声:“喂——”雪团砸在他身上四下散开,他回头看见我,笑起来:“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规没距的?”

我朝他做个鬼脸,问他:“你手有事没?”他笑:“无妨。”

我撇撇嘴:“你要是疼,就揉团雪盖上去。”

他就又笑了笑:“你这小气的丫鬟,我被你烫伤,没有药就罢了。”他摇摇头,朝我挥手,“快进去吧,被抓到偷懒,当心你的差事。”

后来我回忆很多事,其实我和他一开始的相遇,也并不如同后来的那样面目不堪。

我从回忆中怔忪的回过神来,屋内的檀香寥寥,萧宪也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我,我偏过眼,他笑了笑,说:“当年,为什么不选朕?”

被两位皇子喜欢,我偏选无缘皇位那人,12年后才知错得离谱。

我没说话,当年他和萧铋离开后,我爹问我中意哪一个,我扭扭捏捏半响,说了萧铋的名字,我爹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看中的是萧宪,他有野心,萧铋实在是,太柔和仁慈了。

我对萧宪的印象极坏,忍不住说:“他不是娶了正妻吗?司道家的嫡小姐谢西华,干嘛还要娶我。”

我爹叹口气,满腹心事的样子,没说话。

萧宪的到来让我心烦意乱,我没有力气去回忆往事,也不想和不相干的人周旋,我只想在这个大雪初停的晚上,静静地,静静地一个人待着。

正在我烦不胜烦的时候,谢西华来了。

福寿荣公公在外面的声音传进来,谢西华纤细的身影被投射到窗户上,我噙着冷笑转眼去看萧宪,他倒是不慌不忙,谢西华进来的时候,我含笑望着她,她的眼神极快的扫视了一下屋内,然后神色冷淡,视线从我身上逡巡到萧宪的身上,微微笑了笑,眼神却是冷的,侧脸在烛光下如上好的白玉,我撑着腮望着她,她直直的望着萧宪,说:“陛下前朝后朝,事无巨细,祁王九泉有感,当是深感皇家圣恩了……”

这话太过直白,她的目光如炬,萧宪笑着饮完手中的茶,笑着离开了。

屋内渐渐寂静下来,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中殿的窗户被风吹开,也无人去关,狂风袭入殿内,耳旁是珠玉乱撞的清脆声,里殿的纱幔重重的席卷而来,殿内的长明烛熄灭大半,殿内蓦然暗下去几分。

我端起茶饮了一口,然后抬头看向谢西华,她站在那里,我专注的看着她,又笑笑,偏开眼,指尖将茶壁捏的泛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空寂寂的响在这殿中。

“我想见你,我一直,就想见见你。”

4

我和谢西华谈了一晚上,我在第二日早上离开中都,回到并州。

我不知道昨晚之后谢西华找萧宪说了什么,他也同意了。

离开中都的时候我绕道去了萧铋的陵墓,护送的仪队停在五里之外,我抱着酒一步一步,拾阶踏着皑皑落雪往他的墓碑走去,昨天将落了一场新雪,台阶上却有薄薄一层新印,脚印的痕迹上又落了一层新雪,但未完全遮盖住,那脚印一直延伸到萧铋的新坟前。

我走到他坟前,发现两坛新的好酒,大概放的时间长了,酒壁上也覆上了一层薄雪,隐隐透着赭色的酒坛底色。

我抱着怀里的酒坛站在他的墓碑前,笑了出来:“你倒是不缺酒喝。”

怀里的酒我没放下,一时也不知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一阵风过,旁边松柏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铺天盖地的咂在我身上,我顿了顿,说:“我看见谢西华了。”

“我一直不懂,你知道我从嫁给你的时候就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了,萧铋,”我静静的望着他的墓碑,像是望见他这个人站在我的面前,他愧对我,所以一直以来对我颇为忍让,目光柔和,张眼望过来的时候就仿佛带着真真假假的三分情,我闭上眼睛:“因为我想通了,她不值,配不上你的这份情。”我顿顿,叹息一声,“可是萧铋你也是,你也不值。”

不值我这十二年来的挥霍。

我静静站了片刻,冷风透过大氅侵入四肢百骸,我忍不住抖起来,手里还抱着那坛酒,直到天空暗沉,又有雪花飘下来,春花撑着伞从山下赶过来,说:“夫人,要走了,大雪封山,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我抱着酒转身,春花惊讶的咦了一声,一边将伞撑到我头上一边问:“夫人,酒——”

我没有回头,拾阶一步一步的往下去,笑了笑:“酒太多,他应当是不缺这一坛的。”

只可惜,这个道理十二年前我不懂。

时间溯回十一年前,永光四年,从萧铋愿意娶我开始。

我当时并不知道萧铋为什么愿意娶我,之后他和我爹爹谈过几次,我再次听说消息,是他跪在当朝中宫门口求娶我。

中都城都在传这位六皇子是位难得的痴情种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件事,说来也可笑,身为流言中心的女主我都不知道这回事,听见这个消息我就赶到宫外,长长的官道上,执勤的士兵目不斜视,我进不去,只好在官道一旁的城檐下一边躲雪一边等着萧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黑压压的降下来,然而雪还下的跟天漏了一个窟窿一样,我冻得没有知觉,就在檐下打转跺着脚,然后头一抬,就看见朱红的宫门缓缓打开,一辆楠木青帘的马车缓缓驶出来,萧铋跟在马车旁,透过车帘大概是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后面马车要往另一个方向转去,我远远的看见萧铋抖了抖斗篷,马车里下来一位绾发的女子,我只看见那女子黛青的裙裾逶迤在雪上,样貌被背对我的萧铋遮的严严实实,她从后面的侍从手里接过一把伞,递给面前的萧铋,他接过来撑开。

两人站了片刻,那女子回到马车中,摇摇晃晃的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徒留雪地上两行轱辘印,我没喊萧铋,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后来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低头慢悠悠的往我这个方向来。

我站在廊下喊他:“萧铋——”

他闻声抬眸自伞下望过来,雪花簌簌,他的眉眼俊朗,我脸微微一红,然后笑出声,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他凝目望了我片刻,摇摇头笑起来:“宋家的小姐,怎么会不认识?”

原来他早看出来我的身份了,心里一甜,我冒着大雪从檐下跑到他身边,他撑着伞往我这边移了移,我低头才注意到他双膝浸着水渍,颜色比旁处都要深些,不由犹疑,问:“你……”

他顺着我视线看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的回:“刚从中宫那出来。”

我想起城里的流言,脱口而出:“你……你真去跪了?”

他偏过头朝我望过来,似笑非笑,语气半认真半开玩笑:“要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当然要吃点苦头……”

我偏过头,耳朵发烫,我望着伞外,银装素裹,寒风一阵阵的拂过来,那样冷的天也没让我脸上的热度降下来,我把他开玩笑的话当了真,所以没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眼底冷静的寂然。

5

我坐在回并州的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向外看,寒风顺着撩开车帘的车窗透进来,将车内浓郁的暖香拂散开,陷入昏沉的思绪稍微清明了一些,我单手撑着下颚,浓浓的倦怠一层一层的席卷上来,我忍不住闭上眼。

我是怎么发现端倪的?时光的镜纹摇摇晃晃,我坠入最深沉的梦中,起沉漂浮间,如同回到十年前。

那个时候先帝突然早逝,正统未立,京城之中以萧宪和前太子两股势力马首是瞻,他们鱼死网破之际,我爹出钱顺着水路买粮草和兵马,预备辅助萧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几次商讨的时候他都心不在焉,犹疑不定,我爹私下和我说过:“六皇子不比三皇子,他仁心宅厚,重情重义,我原想着他这样的性格,即使以后登上大统,念着旧情,你在宫里的日子也是好过的。”顿了顿,他叹口气,颇为的惆怅,“当断不断,现在看来却有些妇人之仁了……”

我当时不以为意,隔着十年的洪流再回首的时候,其实他哪里是妇人之仁,他只是顾念萧宪当时的发妻谢西华而已,他只是对她不忍心而已。

十年前永光五年的一月初三,萧宪和先太子进入最后的白热化阶段,我爹和萧铋在密室里商量,萧铋垂首不语,俊挺的轮廓被烛光投射到身后的白墙上,莫名的寂寥,我在一旁侍茶,我爹的语气称得上是苦口婆心了:“六皇子,当今三皇子和先太子正值不可开交的时候,兵力再无旁心分暇,皇位几乎唾手可得,你在犹豫什么?”

萧铋没说话,过了很久才说:“他是我三哥……”

我爹叹口气:“六皇子仁心宅厚,可你不瞧瞧,如今三皇子故意将兵力调至渭武门,将府邸送到废太子的眼皮子底下,这府里是谁?是他明媒正娶的三皇子妃,废太子要是挟持三皇子妃到阵前,三皇子若救,就是将皇位拱手让人,若不救,就会落得薄情寡义的名声。”

我愣了愣,脱口而出:“三皇子会这样糊涂?”

话一脱口,心思转眼间我就明白了,不由惊愕的望向萧铋,他的脸隐在烛光的阴影中,晦暗不明,望过来的眼神罕见的锐利,他开口喃喃说:“若是三哥根本不会把这个选择的机会送到自己面前呢?”

我爹看他想通了,脸上一喜,又压下来:“是了,到时废太子带人围府,三皇子妃在这个时候要是死了呢?那就是废太子为皇位戕害血脉亲缘,三皇子悲痛之下,为妻报仇,天下谁人不服?”他叹口气,“三皇子心思谋略至此,又心狠手辣,若他登基,六皇子你——”

我爹欲言又止,一室皆静,仅有呼吸声微不可闻,等萧铋在抬头时,只问了一句:“马呢?”

那天晚上是血月,我守在中厅的院落中,寒风拂面也不觉的冷,手心紧紧攥着一枚玉观音,我和我爹不同,人生很短暂,过的肆意洒脱就好,萧铋是什么身份都仅是他这个人而已,仅有他这个人平安,这才是我想要的。

我在寒风中守了三个时辰,到了后半夜开始下雪,我走到宋府的门廊下,先皇还在忌日,漆白的灯笼在檐下被风吹的浮来浮去,灯影明灭不安,衬着渐大的雪,天边晨光乍破的时候,他一身铠甲,满身血污的带兵回来了。

后来我嫁到并州,当晚参与战事的士兵随我们一起迁移并州,我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萧铋那晚带了兵直接去到三皇子府,一发千钧犹如天兵神将,去救了被废太子兵马围困的三皇子府邸,救了三皇子妃谢西华,并为她挡了一箭,也是那一箭让他的身体落下旧疾,才会在日后英年早逝。

我日日夜夜的想不通,我在寒风大雪中为他担惊受怕的时候,他带着我爹压上的全部赌注,去做了他心上人的盖世英雄。

欺人太甚,当真是奇耻大辱。

可我当时不知道,他回来带伤就以一个皇子的身份单膝跪在我爹身边,我当时只以为他是放不下手足情深,带兵站在三皇子那一边,愧对我爹,我爹踉跄从书房出来就满眼悲怜的望着我,只说:“我可怜的孩子。”

他在那一夜如同一昔苍老了十岁,我手足无措,还忍着茫然和泪意安抚他:“爹,我不求那些,萧铋好好待我就好。”

我爹转过头,现在想想,大概是不想让我看见他满脸的泪吧,他知道怎么回事,我爹瞒着我。萧铋也瞒着我。

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做着白头偕老的黄粱梦。

6

萧宪登基之后,最先收拾的就是宋家,宋家的生意,水运、蚕丝、瓷器……最后是将萧铋打发到并州。萧铋将离中都的时候,我爹让我跟他一起,他将我保护的太好,我对宋家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只对我说:“你和萧铋已经有婚约了,夫到妇随,你跟着去并州吧。”

我和萧铋一同离开中都的时候,我爹站在东直门上一直目送我们,那天天朗气清,离开很远了,我回过头,还能看见东直门上那个小小的黑点,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

我们一起到并州之后,萧铋就娶了我,他对我很好,百依百顺,成亲的时候萧宪和谢西华都过来了,天子中宫降临,无上的恩宠,我在喜房等萧铋的时候,谢西华还过来同我说了几句体己话,她心不在焉,一直心神不宁的模样,只凝神望着珠帘外案台上的一对长明烛,翻来覆去的说一句白头偕老。

我当时也很紧张,没从其中发现出端倪来。

我还记得,成亲那夜,喧哗和热闹都退下去后,喜房只剩我和萧铋两个人,他拉着我的手,烛光微明,他的神情凝重,似乎深情无限,说:“宋栗,我会对你好。”

我以为那是誓言,没想到是责任,是愧疚,唯独不是爱。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因为我爹去世。

宋家奔丧的人从中都快马加鞭的赶过来,我听见消息天旋地转,还能勉强镇定着问他怎么回事,奔丧的家丁语气悲怆:“小姐你走之后……走之后老爷的身体就不好,宋家的生意又……”他垂头丧气的,“老爷整天忧思忧虑,一病之下,就没好起来……”

我好久缓不过来,我其实很不孝,生时没尽孝,死后又没守在他身边,此时伤心又显得多余,我只能守着我爹的灵位,日夜的祈祷诵福。

萧铋那个时候显得很心疼我的模样,我哭的眼睛红肿,视线模糊,他心疼的抬手抚我的鬓角,亲吻我的额头,小心翼翼的说:“你还有我,宋栗,你还有我。”

我信了,萧铋的陪伴让我不至于太过绝望,后来我爹头七,我去萧铋的书房找心经来抄,他向来不会防着我,其实也没什么好防的,最深处层层放在佛经的书架上,最深处藏着一卷画。

萧铋进来的时候,我就站在书房的深处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他刚进来看见我还带着笑,问:“怎么来书房?地暖也没烧起来,冷不冷,嗯?”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他顿了顿,视线落到我右手上的那卷画轴上,他脸上的笑意僵住,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近乎有些仓皇了:“你听我说——”

我顿了顿,忍住将画卷扔出去的冲动,我想他这样宝贵这卷画,藏的这样深,这上面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和我在一起的这些年,他该多隐忍啊。

我点点头,满眶的泪不敢落,也不敢点头,只说:“你说。”

他站在门头望着我,嘴张了张,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只悲哀的望着我,我就懂了。

那画画的是在船上,船舱的最深处,一位姑娘明眸善睐,眸子中的惊色栩栩如生,虽然是稚嫩的模样,只有一面之缘,我也认识她,是我成亲当夜在喜房中心不在焉和我反复说白头偕老的谢西华。

谢西华,前三皇子妃,萧宪的结发妻子,如今的一国之母,萧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我忍啊忍,萧铋说的对,书房没有地暖,确实冷,我牙齿打颤,浑身抖如筛糠,我撑着把那画好好的恭恭敬敬的放在他的书桌子上面,顿了顿,擦着他往外走,走到他身边时,听他抖着嘴唇说了一句:“宋栗……对不起……”

微不可闻,我恍若未闻。

我生了一场重病,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萧铋一直陪在我床前,我在昏沉中听见很多大夫说我不行了,思路混乱,倒是把很多我想不透的事情统统都想明白了。

拼着一口气,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开春了,萧铋瘦的不成人形,过来摸我的手,脸色苍白又隐忍,我抬头望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可我还是自取其辱:“你为什么娶我?”

他像雷击般愣在原地,怔然的望着我,脸上情绪流转,最后落在不忍上,我吊着一口气,我感觉我是哭了,脸上濡湿,视线朦胧,又问了句:“萧铋,你为什么娶我。”

过了半晌,他闭上眼,说:“对不起。”

我瞥过眼,床头有小坛梅子酒,那是我担心他的身体专门买回来的,我想起我爹,若不是我要嫁萧铋,我爹就不会选他,我爹不选他,他就不会带着兵在夺嫡的时候专门去救自己的心上人,若不是这样,萧宪不会登基,不会登基后要和我爹算账,将宋家逼到绝路,我爹也不会忧思至死。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是因为萧铋要娶我,他娶我不是因为喜欢我,只是担心我嫁给他三哥后伤了谢西华的心。

我宋家基业,成全了他对谢西华的一片痴心。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坐起来拿起床头的那坛梅子酒就朝他扔过去,他站在原地未动,可我到底久病无力,酒坛在半空脱手而出,骨碌碌的滚在地上,连碎都没有碎。

我终于捂住眼睛哭出来,声嘶力竭,萧铋不敢走过来,我绝望悲伤,这半生的委屈错付半点发泄不出来,萧铋捂着心口站在原地,翻来覆去的一句:“宋栗,宋栗——对不起,对不起……”

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在他去世前,我确实很久未见到他,直到他旧疾复发,府里的小厮来找我。

我陪他渡过了最后一段时间,三年没见,再见的时候他依靠在中院的紫槐树下,手里抱着坛梅子酒,赭色的衣服空荡荡的,比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更瘦了,时不时还侧首咳嗽,我冷冷的站在门口,说:“你还没死吗?”

他惊诧的望过来,脸上的神色不可置信后就有些局促,然后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想过来又有些犹疑的样子,看他这个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忍了忍,最后只能偏过头:“还在喝酒?”

他就笑起来,依稀丰神俊朗的模样,如同我初遇见他时,他将声音放得很轻,眉眼放得柔和,专注的望着我:“喝的梅子酒。”

我和他仿若无事的模样,我不提那件事,他也不提,相安无事到三月后,他重病病逝。

我送他的棺柩回中都,如愿见到了谢西华。

我本以为萧铋为她做的这些事,她一无所知,可没想到她样样件件,都清楚的不得了。

满腹的话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忍回去,闭上眼仿佛又重回昭文殿,满殿的灯火通明,谢西华脸色苍白的站在殿中和我说:“我都知道。可我只能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没说,静静地望着她,谢西华顿了顿,抬眸和我对视片刻,却突然转过身,语气怅然:“我和他不过年少时的一眼之缘,你陪在他身边这些年,就是铁石心肠,也该化了。”她一步一步往昭文殿外去,话音散在空气中,“你当真以为,他没喜欢过你?”

最后满室的寒气,我瑟瑟发抖,独坐到第二日天亮。

7

人死如拂尘,我不知道萧铋的心,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从未告诉过我,临终前也只是愧对我,和他为什么会喜欢谢西华一样,我再也无法得知他是否喜欢过我。

很多年后,我鬓边生华发,家里的家丁将书房里的书搬出来晒,一个画卷从书堆中滚落我脚边,画卷展开,是一幅雪景,重峦叠嶂的檐角下,皑皑雪意像是从画中透出来。

我想起多年前,我在这样重峦叠嶂的檐角下,笑如花靥的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笑起来:“宋家的小姐,怎么会不知?”

而后,我抱紧手里的画卷,想着:而后这生生世世,只愿再也不见吧。(原标题:《岁暮穷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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