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安忆旧之四十七)
文: 鲁安
图: 莲君
五六十年前, 我们儿时, 没有像现在的孩子们这样, 手里有手机屏幕, 可以玩游戏; 家里有大屏幕电视机, 可以看电影;汽车里还有小屏幕, 可以发出声音,指挥导航; 商店里, 火车站,飞机场的大小屏幕到处都是, 充满了各个角落.
挺时尚, 先进方便, 也很现代.
然而, 我还是怀念儿时看电影的那些情和景.
估计上了年纪的我们这一代人, 都会有这样的回忆和念想. 山医附小的小学弟全胜, 就是其中之一.
照片拍于1960年前后，在济南广智院街卫生厅宿舍，后面高个为全胜老校友，前排为全胜兄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全胜老弟给我的微信中说, 小时候看场电影是一种奢望, 更期盼寒暑假, 在学校里买上全假期的学生票, 在电影院里看一场五分钱的学生专场过瘾, 整个暑期也就是几毛钱的事情, 而且过期学生票可以继续使用, 不会作废. 当然最刺激的是穿越“封锁线”, 到山医南大操场上“蹭电影看”.
此言甚是不虚. 那时候我也是这样.
山东医学院, 即原来的齐鲁大学, 一般每周都会放映电影, 那时候周六并不公休, 每周只有休息一天,星期天放假, 所以每一场电影一般安排在电影周六的晚上. 放电影的场地, 春夏秋季在山医的南大操场, 是露天电影; 冬季天寒地冻, 自然就放到暖气十足的学生大饭厅,为室内电影, 大饭厅距离东村和山医附小很近, 不远几步就到了.
男孩子总喜欢弄枪舞棒. 看了战争片, 更喜欢模仿, 回到家里,还要模仿射击, 或者中弹倒地的场面. 据胜老弟回忆, 每逢周末, 也不和家长打招呼吱声一句, 就约了大院里的小伙伴, 趁着夜幕, 像侦察兵一样, 匍匐穿过山中医和山医之间的铁丝网, 顺利的进入山医地盘, 而且总能想方设法混进大饭厅或者成功进入南大操场, 顺利地看上一场电影.
每次混入大饭厅看电影, 也是小伙伴们的’军事行动”的“秘密”, 有时候还有“暗号”.
每次进入大饭厅的方式并不尽相同, 但是都是事前做过“战前侦查”的, 一般是有一位小伙伴和成人趁着拥挤, 混入大厅; 然后电影一开始, 待厅内全部黑下来, 到饭厅最后面侧墙窗下, 悄悄打开一面窗户, 焦急在外面等候的小伙伴便一一鱼贯而入. 那时候这群小伙伴往往把这种经历当成一次历险, 从内心还有种小小的“成就感”.
这种“蹭”电影也能蹭出门道来.
据胜老弟回忆, 有一次在大饭厅看电影, 散场时由于人头涌动, 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 孩子们个头小, 不到一米三, 在拥挤中, 连胳膊都举不起来. 父亲给他们兄弟俩刚刚买的栽绒棉帽, 被挤掉了一对. 回到家里, 父亲很生气, 兄弟俩挨了一顿揍, 反而“揍”出了经验, 从那以后, 再去山医大饭厅看电影, 等电影结束后, 先不忙离开, 立马钻入饭桌下躲避拥挤的人群, 等人潮消退后, 再从桌下爬出来, 小哥俩手牵手, 从容回家.
多像参战的小勇士们“凯旋归来”啊.
由于自己小学在山医附小读书, 可以“近水楼台”, 没有这样的“战斗”经历, 只是周六下午大扫除之后, 我们就和同班同学一起打乒乓球或者在东村的操场上踢足球, 混混时间. 踢球打球一阵子, 出汗了, 肚子饿了, 就跑去东村的小食堂(在大饭厅往南, 不远的地方), 打点儿饭充饥, 一般是红豆豆包, 或者是香喷喷刚出炉的烤面包, 就着点儿咸菜,喝点儿水, 也就妥了.
因为有精神大餐, 看电影在后头啊.
当然蹭票的故事情节都差不多, 我们最喜欢在南大操场看露天电影. 场子大, 人也多, 天气又凉爽. 正面进不去看, 最不济还可以在大幕布后边观看, 虽然风一吹, 幕布的人物脸又变形, 嘴巴鼻子有时候拧在一起, 不过也是一种格外的体验(参阅@再谈在旧军门巷看电影). 有时候看电影的人太多, 几个入口卡的很严, 我们这些小狐狸, 总有办法, 包括我们的小伙伴一起喊“一, 二,三, 往里钻”那些检票把门的, 被我们称为“猎手”的, 最多只是瞎咋呼一下, 我们总能成功的看到电影, 从来没有失手过, 只是有时候会晚一点才能进场.
其实, 并不是“猎手”们太大意, 更不是“狐狸们”太狡猾, 笔者有一位杨姓亲戚就在山医保卫科, 当时就负责放电影时的门卫, 他后来告诉我, 其实都是一直在照顾你们这些“小末子”, 睁只眼, 闭只眼而已.
大学, 其实也就是没有院墙杏坛, 不是吗?
正是这些山医, 山财, 山中医工作人员的那时候“睁只眼, 闭只眼”, 才使得我们有机会看到了更多的免费电影和节目.
更重要的是这些值得回忆的童年往事, 使我们的儿时的生活那么温馨, 那样的丰富多姿, 精彩纷呈, 必然的, 也就那么的刻骨铭心.
这种刻骨铭心的看电影的儿时回忆, 会贯穿人的一生.
距离南新街赵家大院不远的地方, 就是建于五十年代的山东剧院, 古色古香, 民族风格(请参阅作者@一代名导尚之四以及在山东剧院看彩排). 虽然山东剧院主要是看戏剧话剧演出, 但是山医附小也有电影包场的时候, 我记得中国第一部木偶艺术动画片《神笔》就是在山东剧院观赏的.
也就是这部木偶动画片, 让我永远记住了神笔马良的名字和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神笔》是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1955年制作的木偶动画片, 描述了自幼家贫的小主人公马良, 用仙人赠送的神笔帮助穷苦百姓, 并以智慧和贪官污吏作斗争, 最后取得胜利, 正义得到伸张, 邪恶得到惩罚的故事, 这部木偶艺术动画片, 是第一部在国际上获奖的中国美术片. 胜老弟也表示,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神笔》, 《大闹天宫》和《小蝌蚪找妈妈》都是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电影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尤其是儿时.
记得美术片《小蝌蚪找妈妈》 我就是在济南的中国电影院里看的.
建于1954年的中国电影院, 是人民商场的门脸儿. 高大挺拔, 宏伟大方, 典型的民族风格, 是济南五十年代的地标性建筑, 大门朝南, 非常有气势. 具体位置在济南市最繁华的中心地带, 距离祥林门不远的人民广场. 古色古香, 屋顶横梁跨度为24米, 全部为木质结构, 红墙绿瓦, 螭(读chi )吻是和平鸽的造型, 很有寓意, 意即呼唤和平, 同时秉承传统, 在这里还有镇妖避邪的作用.
《小蝌蚪找妈妈》其实也只有在风调雨顺, 五谷丰登, 天下太平, 没有空气和水质没有污染的条件下才能如愿以偿.
这是一部拍摄于1960年的美术电影, 仅有四分钟的画面, 是把中国的水墨化艺术融入电影是一大特色, 取材于艺术大家齐白石创作的鱼虾等艺术形象, 以水墨的润染构成一幅幅生动的动画形象, 生动逼真, 是中国第一部水墨动画片, 在国际上获奖无数.
这部艺术片, 只是作为加片, 放在正片之前, 六十年过去了, 正片反倒是忘记名字了, 但只有几分钟的加片却深深在记忆中 (参阅本人作文@回忆儿时在旧军门巷看电影).
还有一部电影, 是动画片《大闹天宫》, 记忆中这部电影是在明星电影院看的. 从山医到十二大路上的明星电话影院, 十一二岁的孩子, 出杆石桥往西走, 路过实验中学和十六中, 继续西行, ”急行军”, 至少要走一个多小时. 孙悟空在大闹天宫中, 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 我们也学孙悟空, 小伙伴们宁愿步行, 也不乘坐公共汽车, 因为省下坐车的票钱, 又可以多看两场电影了.
明星电影院位于济南十二大马路上, 也是一座独具风格, 中西合璧的建筑 . 它的前身是济南小广寒电影院, 也就是在三和街小学成立的第二年, 1904年开始修建, 在济南, 乃至中国, 都是最早的电影院, 百多年历史了. 1950年, 小广寒电影院更名为明星电影院, 于1955年春天迁到十二马路. 它和中国电影院, 山东剧院, 无论建筑风格和服务设施, 成为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典型的代表, 对研究济南的建筑发展历史, 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非常可惜的是后来竟被烤鸭店所租赁, 终究没有逃脱被拆除的命运.
艺术盛宴和堂庭餐饮毕竟有着天壤之别.
中国电影院和明星电影院都退出了济南的电影艺术舞台, 只剩下了在青年桥附近的山东剧院, 孤苦伶仃.
不知为什么, 一看到山东剧院的照片, 脑海里自然就浮现出中国电影院和明星电影院的画面.
正如老校友伟轩描述的那样, “六十年代, 去中国电影院或者新华电影院看场电影, 是艺术盛宴, 同学们都会兴奋几天. 尤其是动画片《神笔马良》, 《小蝌蚪找妈妈》, 《大闹天宫》和《半夜鸡叫》等, 还有电影院的美术师欧阳炳森, 觉的他画的女理发师, 真棒, 我长大了, 也能干这一行, 除了能画画, 还能够天天看电影.”
果不其然, 今天的伟轩学兄, 不仅琴棋书画样样可以上手, 还是故乡泉城的艺术品收藏家.
可见儿时的梦想何其重要.
有梦就好.
2021-3-18初稿, 3-20又改. 宅家作文.
感谢全胜, 伟轩提供照片和资料 感谢莲君和编辑部的幕后辛勤工作, 谢谢各位读者朋友提供写作线索, 2021-3-21 时在协和大学校园.
3-22 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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