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壹娱观察”独家首发，有需要开通白名单转载的公号请后台留言联系）

本文系朔方在壹娱观察（微信id：yiyuguancha）开设的专栏：

说影解制 005期

壹娱注：2016即将过去，市场起伏的意外波动一度令行业有些惊慌失措。论起症结所在，行业、媒体多有批评今年烂片过多。在市场意义上，烂片并不只是内容层面的差劲，它包括创作和商业意义叠加的从开发到制片到发行、营销多个环节上的失误、不当。在有些难以尽数的失败案例之外，回看近两年那些令人激动的爆款，在其票房数字表象的内核里，重新解盘亦能给行业带来一些新的启示——有些令人赞叹却不可复制，有些令人惊喜或可借鉴延续。理性分析对于涌进来的热钱亦是一种“补课”。壹娱观察（微信id：yiyuguancha）说影解制专栏作者朔方在近期将连续解盘多个国产片现象级案例，在市场冷静过后回看当年喧嚣、热闹里的门道、脉络，本文是第二篇，解盘历史票房第二的国产片《捉妖记》。

编者按：

朔方之所以说《捉妖记》可复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这部命运多舛的作品里，你能看到以江志强为代表的投资人对电影本身诚心的热爱，你也能看到以许诚毅为代表的创作人对电影制作笨拙的匠心，以及，你能看到一部电影，一部优秀电影的诞生会需要经历怎样的工业系统的打磨，需要应对怎样的不测风云的挑战，那些主观的部分本就是成就好作品的必须，而那些客观的部分则是电影投资风险、电影创作艰难的必经。

阅读指引：

本文阅读所需时间10分钟，但这可能会是你今天最有收获的10分钟，而你还可以在收藏后，分解着在你的上下班通勤时间、午休时间或是厕所时间阅读。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有着丰富情节反转的故事看，也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教科书级的制片案例看。

《捉妖记》当时所面对的难题：

1. 许诚毅有动画制作的经验，但没有真人电影拍摄的经验

2. 全流程动画预演，base fx首次挑战，质量控制毫无经验

3. 812个特效镜头，5000多个任务，两年零八个月的特效制作周期

4. 柯震东吸毒遭遇禁令，无法修改只能重拍，被迫严重超期超支

本文所有引言均选自业已公开的媒体采访、报道，为便于阅读，对引言不做一一加注。

本文所涉人物指引：

江志强：《捉妖记》出品人/监制，安乐影片有限公司总裁

奚仲文：《捉妖记》监制/服装指导

许诚毅：《捉妖记》导演

袁锦麟：《捉妖记》监制/故事/编剧

潘耀明：《捉妖记》摄影指导

杨月娟：《捉妖记》视效联合制片人，特效制作公司base fx制片人

井柏然：《捉妖记》男主演

文/朔方

商业电影的制作确实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商业模式，因为它涉及的不变的事情太少，变化的事情太多。

如果说《美人鱼》是不可复制的，那么《捉妖记》就是为复制而生的产物。作为国产影片历史票房的第二名，它的制作过程绝对堪称艰辛，是一个让人捏一把冷汗的故事。

"

缘起

2007年，江志强操盘的影片《色·戒》上映，票房尚可，但影片本身引发了巨大的争议，女主角被封杀等一系列传闻使得江志强也身处风暴中心。很难讲是不是这样的大背景，使得江志强产生了拍一部“合家欢”电影的想法。

想要合家欢，值得参考的中国市场成功案例就是2006年国庆档上映的《宝贝计划》，以及2008年年初上映的《长江七号》。

"

《宝贝计划》：2006年，票房0.93亿，年度第六

江志强顺应市场需求，敏锐地吸取了这两部影片的市场成功经验，成就了《捉妖记》。

影片自2008年开始开发，在2012年以4分钟试片拉开了整个制片工作的序幕，2014年第一次杀青，同年8月遭遇柯震东吸毒事件，2015年春节期间被迫追加7000万元成本重拍，同年7月上映。

《捉妖记》在2015年的暑期，以24.4亿元的总票房刷新了大陆地区单片票房冠军的纪录。

"

选题开发：为什么是许诚毅，为什么是男人怀孕生下小妖

商业电影项目整个开发、制作的过程主要应由主控投资人把控，由制片人负责通过专业经验判断可行的选题、开发方向、周期计划、确定编剧、导演人选。

“我是百分百尊重团队意见的，我不是一个一言堂的人，在电影市场里面，天天在改变，观众的年龄层转移，现在我可以说是百分百听人家的。我经常说一个人不是永远都聪明的，我成功的原因是我很懂得听，虚心去听。所以拍什么题材我都问的，有些人说好，有些人说不好。但是我永远会听他们的意见后再做选择。”（江志强）

为了拍摄一部中国人从来没做过的“真人+cg”电影，江志强到好莱坞找到了已经相识多年的许诚毅，一个曾经被他拒绝过的动画导演。

“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不找许诚毅，他已经是好莱坞很出名的一个动画导演。他多年拍的几种不同类型的电影，创造不同的动画形象都很出色的。（这些都是）被不同年龄层认可的好动画，只有充满童心的人才会做得出来。还有他几十年的经验，因为《功夫熊猫》他有参与的，最后出来就证明是好动画形象，他是有这个能力的。我从来不担心（他没拍过真人电影）。因为他很有经验，他最大困难就是调动人要跟虚拟的东西演戏。（拍这个电影）必须的是创作动画形象出来。”（江志强）

“那时候有别的人找过我，但我觉得不实在。比如说有一些公司来找我，二月的时候跟我聊就问我十月这个电影可不可以上？我觉得（这）太离谱了，后来江老板有一次找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帮他拍一个电影。”（许诚毅）

当初许诚毅找江志强做动画片，江志强说自己“不懂做动画片”，其实怕是江志强自己对动画片不感兴趣，且对身为一个普通动画师的许诚毅不感兴趣。2008年，《捉妖记》让两个人终于在动画和真人电影当中找到了一个最好也最难的结合点。虽然在动画角色创作方面颇有心得的许诚毅对真人电影的拍摄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对于如何融合真人和cg特效更是没有头绪，但是迫切希望回国发展、希望能够获得机会实现自己创作理念的他，担任导演但不拿酬金只拿分红，将自己的利益和投资人绑在一起，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愿意倾尽全力。

"

许诚毅

“最早我们看了很多日本漫画，也看过一些别人写的剧本，但后来他觉得都不够好。所以他（江志强）就叫我跟袁锦麟两个人在香港的一个茶餐厅碰面。聊完之后袁锦麟就去写了《捉妖记》的大纲。其实那个大纲已经非常完整了，比如“男人怀孕，生了一个妖怪”这个最好的桥段在这个大纲里就已经有了。而且小岚（白百何饰）、宋天荫（柯震东/井柏然饰）、胡巴这些角色也都在，只是后来在写剧本时，又慢慢把他们的性格完善得更好。”（许诚毅）

“胡巴源于一天我坐在一个熟悉的咖啡厅，百思不得灵感时，桌下不知怎的来了一只从没在那里出现过的小猫，一直黏着我脚边在转，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家猫怀孕的事。我家猫很能生，每胎都有五六个宝宝，不可能每个都养下来，所以在小猫戒奶后，我要在它眼前把小猫拿走送人。每次它都会挡在我面前，绕着我的脚在叫。它应该明白一切只是徒然，而每一两年它都要重覆经历同样的痛苦。这只在咖啡厅出现的小猫，让我代入了猫的心思，也因此写下了人怀上妖胎，生下来，送走，最后把它救回的故事。”（袁锦麟）

"

筹备：大量后期工作前置

重特效电影彻底改变了传统电影的开发、制作流程，大量的后期工作已被前置融合到了影片开发和筹备的工作当中，也正因为如此，在筹备的过程中，一大部分的电影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实也已经完成了：

“那时候我们拍了一个试片，大概三四分钟，很多人都看了觉得这个东西很特别，应该可以拍。但怎么拍？都不知道。后来江老板找了奚仲文老师，奚仲文老师说你之前拍的那个试片已经ok了，看得出来方向是对的。但那时候我们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多预料不到的问题。”（许诚毅）

"

《捉妖记》的特效镜头数量相当庞大

（1）概念设计的cg实现过程：

“项目开始之前做了一个测试片，十分钟左右。他（导演）当时没有想选用国内团队。但要想达到美国那种商用级别，我们没有实战经验，可能渲染一个角色还行，但是你要说全流程再加动画，再加所有的东西，没有完善的流程，也没有那个质量，达不了标。我们当时做这个测试的时候，动画组压力特别大。”（杨月娟）

“特效部门的工作从主要角色开始做，从2012年11月份开始，那时候剧本都没有定好。

√ 我们根据导演提供的概念设计进行三维模型的制作、绑定；

√ 然后是动画测试，但是有些设定会改变导演的原创，比如角色形象的体积或比例，如果按照原来的设定，动画环节就达不到导演的要求效果，就需要让导演做妥协；

√ 等差不多定型了，模型才会真正开始有拓扑结构，拓展uv；

√ 然后到贴图。在贴图的过程中，你就能看见胡巴长的是什么样，颜色是什么样。但是在这个时候，又要再次面临导演的细节要求。如果他对视觉化的东西不满意，会让改形状，因为上了颜色和灰模的投影出来的阴影效果、颜色效果或者比例效果是不一样的。这时候改就会非常痛苦。因为整个拓扑和uv 都已经定下来了，再改就要保证 uv 不变。如果动了uv，这么多模型和贴图的量，会牵涉很多部门的工作。

√ 接下来是质感。导演可能会觉得胡巴头上的叶子不太可爱，或者眼睛，或者别的地方不可爱，就会再往回推，反复修改，一直到灯光组渲染；

√资产（壹娱注：特效资产）渲染完了，可能还会改，影响之前做的工作。即使资产通过了，实际上也才实现胡巴这个角色的70%，最后的30%是放在镜头里。导演不喜欢那种脏脏的美国怪兽，他会把胡巴弄得特别干净。如果在这个阶段就渲染4k、8k，能看到很多细节；但是在2k和远景的预览下，胡巴就是一个白的，什么质感都没有。有时我们必须在镜头制作阶段再返回修改资产。必须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因为这种修改带来的工作量会特别大，而且会走弯路。（杨月娟）

"

《捉妖记》拍摄现场

（2）故事版的制作：

“等于做一个动画片一样，几个艺术家把整个电影故事版画出来，我先看整个电影是怎么样的。把演员走位画出来，我们还有会找旁边的同事，比如找导演组、制片组来配音，人跟妖一起怎么配合，你来配天荫，你过来配小岚，然后就能感觉到哪样好，哪样不够好。很多东西是先准备好，先做了很多功课才去开拍的。”（许诚毅）

“《捉妖记》的故事版画得不是那么精致。但是关键的东西都表达出来了。看到他的故事版我就能报价。很多客户往往花心思做了表面功夫，画得真的很漂亮，但是没有反映出该反映的元素。cg 角色和人物的交互、镜头是怎么一个走位、角色在这个镜头里的比例……因为特写镜头和远景镜头绝对不是一个收费标准：远景镜头是有很多元素在里面，但是最后很多东西看不清楚，虚焦模糊会限制观众的注意力。但是一个静的、大特写、那种细致入微的小眼神就会特别难。渲染时间会非常长，再加上灯光打的细节，什么都要是最精致的，特别难。”（杨月娟）

（3）动态预览（预演）过程：

“接下来一个重要环节是预演，这个工作从2013年6月开始到8月中旬必须完成，因为8月底开拍。我们要在开拍之前做好所有特效镜头列表，要根据那个特效镜头列表进行报价，比如动画有多少量，每个镜头长度大概多少，摄影机是怎么运动的，而且跟导演签订好：摄影机不能随便改动。在cg行业，摄影机的运用很多时候决定了这个镜头的制作方案，也决定了价格的高与低。做完预演，在做报价的期间，其实镜头制作方案已经出来了。”（杨月娟）

“导演只有两个半月时间做预演。《捉妖记》的预演和国外的预演还不太一样，像《忍者神龟》或者《纳尼亚传奇》的预演都还是比较详细，而且那些是全cg的，可以保留一些摄影机的信息到制作当中。但《捉妖记》中还有实拍。提前做摄影机的调度都是没有意义的。导演非常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这个东西应该怎么做，这么大的一个工作量搁别人肯定不行，至少要半年到一年。”（杨月娟）

"

3. 选角：演员只能等到临开拍前才能选定

“因为我本身是一个拍动画片出身的导演，所以对很多实拍电影的东西不是很熟，比如说我可能几年前就跟江老板说，我们什么时候定演员啊？谁演哪一个角色啊？江老板就说：这么早定干嘛？我这才了解不能那么早就定演员，有些东西需要等快开拍时看谁有时间再定。那么具体到《捉妖记》，是江老板告诉我要找哪一个演员，然后我会去研究这个演员之前拍过什么电影。”（许诚毅）

"

拍摄：有力团队+充盈预算+导演高效的工业制片素养

制片人拟定制片预算和周期，经投资人审核认可。制片人为导演配备主要摄制组人员。

“江志强对我非常好，他的确向我引荐了非常优秀的团队来支持我。他们都知道，这位导演是真人电影的新手。他们不仅非常耐心，甚至向我解释我们为什么要按照某种方式工作。到最后，我们变成了一支非常团结、非常亲密的团队。”（许诚毅）

“我们第一次拍摄用了大约85天，包括假期在内，三个多月。第二次拍摄用了大约32天。”（许诚毅）

“他（江志强）看得出我可能控制不了实拍现场，就找来潘耀明老师（摄影师），让他告诉我怎么跟大家说戏，如何控制时间。我们的监制是奚仲文，我碰到问题会打电话问他，这个镜头拍不了怎么办，他会告诉我要怎么做。（许诚毅）

“其他导演因应现场变化，通常自己改了剧本就算。许诚毅却会打长途电话来，只为问一句对白怎样改。”（袁锦麟）

“我跟袁锦麟是很好的搭档，虽然他当时因为要拍《风暴》所以很忙，我开拍的时候，他人无法赶来，但我会给他打电话，跟他叙述我每天的想法，比如告知我对剧本的修改，他也会分享一些他自己新的点子。因为他是编剧，他写每一句台词的时候一定都是有原因的，所以我告知他删改之后，他往往也会提醒我：这一句你删了，后面的一些东西可能就不清楚，如果你要删，那么后面的情节需要做什么改动。”（许诚毅）

“其实我不知道他（江志强）给多少钱（制片成本）。一直以来在梦工厂我们也是做创作的不管钱，因为一管钱很多时候就乱。反而是他（江志强）有时候要加。有一次我们在拍，他给我打电话你为什么这么抠门，我说怎么抠门了，他说你拍最后一场戏你就八天，你八天怎么够。我说八天不够吗？我会尽力八天把所有东西拍出来。他说不够，你多加两天拍多点。我们两个之间反而是我抠门。特效那边也是一样，开头的时候我说其实这个电影不一定要有这么多特效的，我们可以做少一点，最重要把做的那一部分做好就好，到后来他说不够，加，这里加两个镜头。”（许诚毅）

"

江志强和许诚毅

“cindy和天天在笼子里和胡巴对话的戏，因为是无实物表演，导演担心他们的眼神无法准确看向胡巴，于是亲自躺在胡巴那个笼子的地上，模仿胡巴，与小演员对戏。”（base fx视效总监nick hsieh）

“早在《捉妖记》拍摄时期，base fx的工作人员就到拍摄现场收集了大量的素材。我们对每栋楼和道具都单独拍摄了高精度的照片，并对一些重要的物件进行了3d扫描，这给我们后期制作带来很多便利。”（base fx访谈）

“模型组、贴图组都需要各种参考信息：layout组要记录整个场景的大概比例、光源布置的情况；灯光组要拍dri；合成组可能更多偏重于现场拍回来的色板；还有就是当时要记每一条镜头是用什么样的镜头，这是属于摄影机的记录；还有现场也会有关于特效的方面，小到贴点他们都会做。”（杨月娟）

“导演很专业，他也会直接说我现在要改变什么，可能要出现什么问题，那我可能判断这个问题，会跟他说，第一肯定会有费用的增加，第二制作上会遇到什么情况。”（杨月娟）

“8月底拍的，12月底杀青，因为整个周期特别紧，导演必须随拍随剪，而且是定剪。我跟导演说，不是说这个片子不能改了，但是你要控制好修改的量，最好是在20%以内，不要翻天覆地改。我见过很多导演，到最后整个故事情节都改变了。许诚毅导演所有的计划、每个工作点都是非常高效和准确地完成了。”（杨月娟）

"

后期：特效工作全长两年零八个月，一个最简单镜头用了三个月

“整部影片我们一共做了812个特效镜头，还有一些因为补拍造成浪费的镜头，实际要比这个多。没有一个镜头是单一流程，基本是要通过15个组（部门） 的配合。如果要是按任务来算的话，应该有将近五千多个任务。工作量非常大，从最前期测试到最后完成应该是三年多，如果按照实际制作的话，是两年零八个月吧。”（杨月娟）

“他（导演）不是一般地挑剔，比如胡巴所有的动画，胡巴头上的草是角色特效做的，他要每根草都能反映胡巴的情绪，就算挡掉胡巴的脸，光看这个草，就能知道胡巴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情绪。耳朵动一下，耳垂是什么样，耳尖是什么样，小手的手尖是什么样，甚至嘴巴里面的阴影都是根据主光源以及环境光打，他觉得舌头太暗或者牙太亮，就让你做细节修改。所以也很难，有很多是看不见的工作量。我跟很多人说，一个最简单的镜头差不多需要做三个月，很多人不信，真的是三个月。“（杨月娟）

"

重拍：井柏然连胳膊抬起的高度都必须跟柯震东一样

影片送内容审查后，投资人结合宣发市场需求、审查要求提出修改意见，与导演沟通修改方案，导演从创作上考虑，要尽可能配合完成。

“柯震东的事情发生在8月（2015年），那个时候我们问过，《捉妖记》没有受影响，可以继续上，只是柯震东不可以去宣传。当别人说电影不可以上的时候，我头一个反应是春节不可以上，那明年4月应该可以上吧，我是很天真的，没有想到那么严重，到后来江老板跟我说要等五年，那时候感觉被人打醒了，五年，怎么可能啊？”（许诚毅）

“我很紧张这个事情怎么办？我们怎么解决？反而江老板是在笑，他说就是有一点麻烦，我们解决。他可能有时候他也不想我看到他的压力。”（许诚毅）

“我们先考虑了能否直接改变柯震东的形象。我去找了布拉德·皮特那部《返老还童》的特效化妆团队（digital domain），对方听了我们的情况，说这种操作难度太大，结果开出的报价高的不得了。我一算，比重拍还贵。”（江志强）

“后来江老板决定还是要主动一点，所以就决定换演员。我自己很尊重这个决定，因为他投资最大，然后他告诉我，我们这样做的话，他希望暑假就上映。我马上就要算：如果到暑假就要上，我们有多少特效需要马上做完……”（许诚毅）

“于是，大概在2014年11月，刚好也是《黄飞鸿之英雄有梦》快要上映的时候，井柏然在路演、准备首映。那个时候我就跟井柏然碰面，然后开始准备。因为很多景都要重拍，我头一个反应就是：布景都去哪里了？服装道具去哪儿了？我们有很多东西都要重新做。最后实拍其实大概是5个多星期，但是每一天基本上都拍得很长，因为我白天拍完一场戏，当天晚上就要剪，剪完我就要发回去做特效。如果等我们拍完再慢慢剪，才开始做特效，是来不及的。（许诚毅）

“……之前搭的景已经拆了，美国‘工业光魔’的特效顾问也已经走了，原先的摄影棚中影都租给《长城》了。这些钱通通要再花一遍。”（江志强）

"

井柏然剧照

“第二次拍的时候基本上我们90%都是（与上一次）同一个团队。他们手上有别的活，他们也都把那些活推了，或者跟他们说时间延迟一点，他们都要回来帮《捉妖记》。”（许诚毅）

“其实他们（摄影团队）拍第一版时是特别兴奋的，还会边拍边给‘胡巴’用嘴配音呢。所以我就不断冲他们（第二版的摄影团队）讲：你们忘了自己一年前给胡巴配音时的样子了吗？我一直想帮他们找回点状态……”（许诚毅）

“很狼狈，我开始还想着会很好玩儿，结果一进组，傻了。江老板告诉我，要跟cg结合，你需要做到每个肢体动作都要和原版一样，甚至具体到胳膊抬起的高度。因为‘cg胡巴’的动作轨迹已经根据原版做完了，那都是钱，我不能自己发挥。”（井柏然）

“我常常会觉得我很不公平，因为我会拿他（井柏然）跟柯震东来比。开头几天都是井宝自己在演，后面都是绿背景，前面也没有东西。我只有五个星期，要把他所有戏拍完，每一天都很重要，所以头几天我真的很残忍，曾经试过一个镜头拍四十几遍，拍到井宝生气，他生自己气，自责为什么演不到导演要的，他很紧张。后来井宝真的很快进入状态，我跟井宝说,‘今天你变成宋天荫了’，说完这个话我就哭了。”（许诚毅）

"

署名：感激所有救急的伙伴，江志强把自己和安乐都排在了最末

从《捉妖记》最终的出品方和出品人署名可以看到，江志强把自己和安乐的署名都放在了最后一位，把荣誉让给了在影片最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的人。

浙江蓝色星空影业通过风险共担的方式为影片投资，占比达20%-30%。“当时投资的时候，安乐影业柯震东版的《捉妖记》已经被禁令了，我们也顶着比较大的压力。但江老板向我们介绍，说这是他第三次创业，他把所有的身家都押上去了，之前的两次是《卧虎藏龙》和《英雄》，而且，这个电影是一个系列工程，已经在跟腾讯游戏以及迪士尼、环球影城等主题公园方面谈合作，所以我们觉得这是个很有价值的ip，我们做好了第一部不赚钱的准备。”（蓝色星空宣传总监孙庆）

这是江志强及其安乐电影公司历史上投资最大的项目，也是严重超支超期的一个项目，从最初计划的1亿成本，到最终的3.5亿成本，如果从制片本身来讲，绝对是一场灾难。若不是在《捉妖记》这个项目上，江老板一人兼具投资人和制片人这两重身份，拿出身家来豪赌这一场，这部电影很有可能就被那场意外中止了。

“烂片、圈钱、没诚意、剧情老套、五毛特效、什么鬼、浪费钱、没有惊喜、没有亮点、太垃圾了……”这是某票务app上《捉妖记》13541条差评里俯拾皆是的评语。

“幸福、震撼、超级好看、暖心很感动、特效做得非常好、胡巴很可爱、花钱值了……”，这些话来自于另外823818条好评。

虽然《捉妖记》在买票房等事件中饱受质疑，影片质量在盛名之下难免遭受一些不同意见的诟病，但这都不能抹杀本片的投资人、主创人员为了影片所付出的艰辛努力和最大诚意，以及这部影片在国产商业电影工业化进程中的标杆性价值。

电影不易，且行且珍惜。

"

本文为作者原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转载请联系：壹娱观察（个人微信id：yiyuguancha6）

壹娱观察（公众号id：yiyuguancha）想做中国电影产业和泛娱乐产业的望远镜和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