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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案 (2018)

豆瓣4.3分

主演:比雅·阿隆佐  切洛·桑托斯-孔奇奥  Maxene Magalona  杰克·昆卡  

导演:Mikhail Red  又名:

豆瓣精彩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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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第1章 绰号“炸药包”的实习警察

  亨吉镇长失踪了,这是今天早上的事。

  今天是九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恰逢巧克力镇最隆重的节日——公园节。

  公园节,是因为庆祝活动是在巧克力镇公园里举行而得名的。节日里,小镇居民们不但可以免费品尝各种美食,还可以免费享受公园里所有的娱乐设备,所以每一届公园节都非常热闹。

  这一届更是这样。原因嘛,一是“葡萄杀人事件”给小镇带来的恐怖阴云终于散去,人们在感受到生命的宝贵后,更加懂得该如何快乐生活了;二是现在恰好是小镇的竞选季节,由于年底就要进行镇长大选,所以那些镇长候选人都在不遗余力地抓紧时间宣传自己,当然更不会错过这次和选民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了。

  用巧克力镇报社社长兼记者德伯的话说:这些镇长候选人简直让节日庆祝活动蓬勃生辉。不过龙克可不这么认为——如果候选人真能生出些什么的话,那只能是麻烦,而在这些麻烦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某种危机。

  这次,这位头戴狼头面具的神奇警长又对了。

  案件是在龙克眼皮底下发生的。

  今天一大早,龙克就带着巴托和新助手亨哧来到了巧克力镇公园。

  哼哧是谁?他啊,是一位年轻的实习警察,来自大腊肠市。

  这可真是件怪事,要知道,大腊肠市的警察是从不到巧克力镇这样的小地方去实习的,大城市里形形色色的案件已经足够他们应付的了。再说,在他们眼里,巧克力镇只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地方,在这儿实习简直就是度假,这对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大腊肠市警察来说,几乎就是一种侮辱,他们又怎么会甘心到小镇上来呢?

  可是哼哧还是来了。原因嘛,或许和他的外号有关。这位人称“炸药包”的年轻人在大腊肠市已经实习十一个月了,除了一贯的冒冒失失、打草惊蛇外,偶尔也能接近案情真相,虽然最终的结果总是千篇一律地放跑凶手,让好人蒙冤。

  也不是说,同事们因此就不喜欢他,虽然大家都需要加倍工作来弥补他造成的过错,而负责他实习的警长也被牵连降了职,可他毕竟也给同事们带来了一些“好处”,那就是由于工作量加大,大家身上的肥肉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结实了,据说很多人都已经达到了国家二级健美运动员的标准呢。

  尽管如此,大腊肠市警察局再也没有哪个警长敢接收他了(看来,警长的职位显然比健美的身材更重要),而根据警察总署的规定,如果实习警员在一年的实习期内不能协助破获一起案件的话——这条似乎是专为刁难亨哧而设置的——那他就将被终生取消成为警察的资格。眼看实习期就要满了,亨哧却连参与破案的机会都没有,这怎么能不让他着急呢?

  幸好亨哧有个叫亨吉的叔叔,幸好亨吉叔叔在巧克力镇当镇长,幸好这个小镇也有警察局,还幸好这个警察局也能接收实习警察,所以亨哧警员就又有了让好人蒙冤的机会。他决定在这最后一个月里,一定要破获一件大案子,所以这两天他天天盼着小镇不太平。

  亨吉镇长对亨哧的到来是十分高兴的。

  自从“葡萄杀人事件”一案以来,其他镇长候选人纷纷指责亨吉镇长,说他为了压缩镇财政支出,故意让镇警察局只有龙克一名正式警察,这简直就是对小镇纳税人极度不负责。现在好了,亨哧虽然是来实习的,可他的到来确实增加了小镇的警力,这下看那些候选人还怎么说?

  镇长颇为自己这一石二鸟之计感到得意。

  龙克也很高兴。为什么不呢?两个助手总比一个好。再说,在龙克看来,每个人都是有优点的,就像巴托,虽然胆小迷信脑筋不够灵活……可他至少真诚、善良、坚持正义啊,而且对自己的理想——成为一名优秀警察——还一如既往地不懈追求呢。所以,龙克相信,只要给亨哧机会,他就一定能成为合格的警察。

  只有巴托尔一个人不高兴。他当然不希望有人来抢自己的助手位置,就算是来实习的也不成——谁知道实习结束后会不会留在小镇上?要知道,哼哧可是有位当镇长的叔叔啊,留在镇上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巴托眼里,龙克身边只有一个助手就足够了,而这个助手的最佳人选只能是他巴托。所以他对哼哧一点儿都不友好,甚至是毫不客气。

  “嘿,别呆头呆脑像木头桩子似的站在这儿,要想发现案子就得腿脚勤快点儿。去,到那边看看去。”巴托对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看谁都像嫌疑犯的亨哧说。

  “是,小前辈!”

  亨哧虽然是镇长的侄子,却没有架子,工作上也很有冲劲,对龙克和巴托更是十分尊敬,一口一个“大前辈”、“小前辈”,这又让巴托十分满意。如果不是怕他抢了自己的助手位置,巴托倒是很喜欢亨哧呢。让他不解的是,这么有干劲的警察,怎么会连续十一个月都没破过一起案子呢?

第2章 候选镇长大比拼

  上午九点,公园节的庆祝活动正式开始。

  亨吉镇长身穿一身笔挺的黑色礼服,却打着一条老鼠皮色的、如老太太脸般皱皱巴巴的灰格子领带,在主席台上重复着历届公园节一模一样的开幕词。

  公园里人山人海,几乎所有小镇居民都来了,不过,他们可不是为听镇长大人的文物级开幕词来得——比起那些美味食品来,亨吉的陈词滥调也太让人倒胃口了。

  还好,讲话终于结束了,庆祝活动正式开始。公园里立刻沸腾起来,连那些镇长候选人也跟着沸腾起来——他们争着抢着向小镇居民演说自己的施政纲领。

  “龙克,你觉得新一届的镇长会是谁?”

  支开了哼哧,巴托终于不用再端着小前辈的架子了,他和警长开心地聊了起来。

  “你觉得呢?”正在吃免费巧克力蛋糕的龙克说道。

  听到警长征询自己的意见,巴托立刻来了精神,相当专业地说:“要我看,一定是朗贝牧师!从目前的民众支持率看,他排在第二位,只落后亨吉镇长两个百分点,而且他的支持率还在不断上升。我觉得朗贝牧师提出的教育为本,通过教育让大家充满爱心、感谢生命、净化心灵,不在生活中迷失自己的倡议,真的很好呢……”

  龙克赶紧打断助手:“哦,说说其他人吧。”

  在“夜半黑衣人”一案中,警长可是领教过朗贝牧师的那套空洞理论和虚伪假面。

  “排名第三的是老冬锐先生,他的支持率比朗贝牧师低五个百分点。老冬锐自称是经验丰富的法律界人士,其实也就参加过两届陪审团。他的政治主张是加强法律威严,增加小镇警力,严格执法,对罪犯要毫不留情,像随地吐痰、到处乱停车的人就应该立即枪毙,更别说偷东西和杀人了……反正听着挺可怕的。

  “第四位是商人多嗦先生,他的支持率和老冬锐几乎一样,只差一个百分点。要说多嗦先生能成为镇长候选人还是你的功劳呢。上次在侦破“地狱之吻”案件时,让他给镇敬老院捐了三百万,结果大家都说他是小镇上最有爱心的人。多嗦先生每次听别人这么说,都会感动得直掉眼泪呢——他当然是心疼那些钱了,可别人还以为他真是心地特别善良呢,一个劲儿地请求他来竞选镇长。嘿,你说这事儿逗不逗。多嗦提出的口号是大力发展小镇商业。他能算出每开一家商店会给小镇带来多少经济收益,平均到每个小镇居民身上会是多少钱,能产生多少间接收益,又会带动多少相关行业……反正他的演说就是不停地算啊算啊算啊,那些听的人不但得数学特好,还要随身带着纸笔和计算器才行。有的家长索性把哆嗦的讲演当成了数学辅导班,带着孩子一起来听……

  “不过,我觉得最夸张的候选人还要算娜莎小姐,虽然现在她只有百分之八的支持率,可她比谁都有干劲。娜莎小姐是个女权主义者。她许诺,要是她能当上镇长,就一定要改变目前男女不平等的现状,她要让那些化妆品、美发馆、高跟鞋、减肥药都见鬼去!她说,女人有权像男人一样邋邋遢遢,不讲卫生。她要让猛男淑女变成猛女淑男,她还说女人应该拒绝生孩子,那些男人想要孩子就让他们自己生去吧……我看她简直是疯了。要不是娜莎小姐长得太丑,直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我才不信她会搞什么女权运动呢。话又说回来了,谁会支持娜莎呢?恐怕也只有像黑伦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吧……”

  “嘿,巴托,你在背后说我什么呢?”

  巴托的老同学兼邻居、身材健美脾气火暴的黑伦,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和黑伦在一起的还有镇医院的护士——朱迪小姐。

  巴托吓得冷汗都流了出来——要是让黑伦听到他刚才说的话,那丫头非把他打成馅饼不可。

  “我……我……我就说……怎么……没看见……漂亮的……黑伦同学……”

  “这还差不多!”

  黑伦显然是没听清巴托刚才说了些什么,她转向龙克:“龙克警长,你会投哪位候选人的票呢?”

  “我想我会投亨吉镇长,让他连任。”

  “那个胖猪镇长,又馋又懒,你怎么会偷他?”黑伦粗重的眉毛惊讶地挑到了脑门上,“我看你还是支持娜莎小姐吧,也算你为女权运动作了一点儿贡献。看,我和朱迪姐姐就是去为娜莎小姐加油的。”

  “我可不是。”朱迪小姐赶紧解释道,“我只是去看看热闹。”

  “对,先去看看热闹,”黑伦亲昵地说,“我保证娜莎小姐的讲话特别鼓舞人心,你一听就会喜欢。快走快走……龙克、巴托,记着投娜莎小姐的票啊!”

  巴托瞪着黑伦的背影:“哼,自己变态不算,还要毒害别人!”

  “巴托,你刚才怎么没提亨吉镇长呢?他不也是下届镇长候选人吗?”

  “他?”巴托撇了撇嘴,“以前觉得亨吉镇长还不错,谁知道他竟然那么糟糕!你没看偷偷贴在街上的那些传单吗?都说他又笨又懒又贪心,还特别小气,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镇长的!”

  龙克笑了:“这并不是什么新闻啊!咱们不是早就知道镇长的这些毛病了吗?”

  “传单上还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呢,”巴托压低声音说,“那上面说,他还尿床呢!可真给咱们小镇丢脸!”

  龙克有些吃惊:“这么大人了,他还尿床?”

  “不,是他小时候。”

  警长大笑起来:“哈哈,有谁小时候不尿床呢?”

  “那倒也是。”巴托挠了挠头,有些困惑地说,“可是,为什么这些事一放到镇长身上,我就觉得十恶不赦了呢?”

  “巴托,”龙克意味深长地说,“别忘了,现在可是竞选季节啊。再说,亨吉镇长目前的支持率不还是最高的吗?”

  “管他呢!反正我不会投他的票!”

第3章 蛋糕大战

  就在警长和巴托说话的时候,镇长夫人菲奇太太和她的好朋友基丝夫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菲奇是一位相当丰满的太太,差不多有两个镇长那么胖,站在那里像一堵墙,腿短肚子大,滚起来似乎比走要容易得多。

  菲奇并不漂亮,相反长得很让人难过,和娜莎小姐绝对有一拼。不过,她在大腊肠市有一个有钱有权势的哥哥,于是在亨吉镇长眼里就成了西施。镇长夫人在小镇上的朋友并不多,真正要好的只有基丝夫人一位。这一方面是因为,两家同住在小镇上风景最优美、房价最昂贵的花生街上,而且还是邻居;另一方面,也只有基丝夫人每次见到菲奇,都会夸她气质高雅、穿衣服有品位、魔鬼身材、妩媚动人……所以,菲奇才特许基丝可以陪同自己这位小镇第一夫人一起逛街——要知道,她可不会让一个小老百姓站在她身边。

  “嘿,你们两个,”菲奇瞪了瞪小圆眼睛,用下巴颏儿指着龙克和巴托,“把眼睛都睁大点儿!别再让小镇出什么事了,你们警察局已经给镇长先生惹不少麻烦了!”

  龙克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对待这种高傲无理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理她。

  正在这时,亨哧实习警官满脸通红地跑了过来,看他那副义愤填膺、怒气冲冲的样子,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儿。

  果然,亨哧还没站稳就吼了起来:“这么盛大的节日,这么多的人,可是……可是连一个案子都没发生!没有盗窃,没有抢劫,没有谋杀,没有绑架……简直是太平盛世!我的眼睛都瞪酸了,结果呢?连个嫌疑犯的影儿都没看见!大前辈你说,这叫什么世界?!”

  龙克和巴托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抱怨太平盛世呢,都不禁大笑起来。

  菲奇夫人没笑,她狠狠瞪了亨哧一眼,转身走了。看来她一点儿都不喜欢镇长大人的这位侄子。基丝夫人也没笑,丢下一句“没教养”,扭着水蛇腰,也跟着镇长夫人走了。

  “你们……你们笑什么?”亨哧愤怒地说。

  “你这么凶神恶煞似的在旁边盯着,就算人群中有嫌疑犯也不敢干坏事啊!”巴托说。

  亨哧还在生气:“那他们就不能勇敢一点儿?”

  龙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亨哧,作为一名警官,任何急躁和冲动都会误事的,会使你对身边最明显的线索视而不见。别着急,案子总会有的,也许现在正发生着呢。”

  亨哧终于平静下来,突然他也笑了。

  “还是大前辈说得对。以前就有人说过我脾气太急、太火暴,像炸药包,好几件案子都是因为性急给办砸了。”

  正说话间,亨吉镇长向他们走了过来。

  镇长今天穿了一身名贵的西服,配以锃亮的皮鞋和整齐的发型,显得格外体面。只是胸前那条灰格子领带看起来有些破旧,和整套衣服很不搭调。此外,镇长的神色也不太好看,有些神经兮兮的。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对龙克说,可还没等开口,腰里的手机就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哼哼哼,我是亨吉镇长……什么?休想!”镇长暴跳起来,“我是决不会退出竞选的!……好,我可以跟你谈一谈,可是我警告你,别想威胁我!”

  说完,镇长收起电话,转身向树林走去。

  “镇长这是怎么啦?”巴托吃惊地问。

  亨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最近有点儿怪,昨天晚上我去看他,他就心神不宁的。”

  龙克盯着镇长的背影,凭直觉,他感到自己应该跟着镇长去树林里看看。可就在这时候,候选人演讲的地方突然乱了起来。警长他们不得不赶了过去,也因此,他们错过了一次阻止犯罪的良机……

  混乱的起因很简单,朗贝牧师和冬锐先生的支持者因为一点儿小小的摩擦,互相投掷起蛋糕来。然而蛋糕又不是自动追踪导弹,难免会殃及无辜,而中弹者又会发起新一轮的攻击,于是更多的人被卷进了混战。孩子们更是火上浇油,把投掷蛋糕当成了打雪仗,使得场面更加乱作一团,不可收拾。

  “不想死的都给我住……”

  亨哧刚吼到一半,一个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巧克力馅饼就封住了他的嘴。这下可把这位“炸药包”点燃了,他一口把馅饼咬成两半,然后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将一桶奶油蛋糕准确地扣在了离他最近的基丝夫人的头上,顺便让这位夫人如鬼哭般的号叫声响彻公园上空。

  “龙克,我们该怎么办?”巴托担心地说。

  龙克却长叹一声:“还能怎么办?现在咱们要是冲上去,准得成为他们投掷蛋糕的靶子,反正向警察扔蛋糕也不犯法。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抢救出几块蛋糕,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享受一下,也比让这些美食被他们糟蹋了强。等蛋糕扔光了,他们自然会停下来。”

第4章 一条带血的领带

  当龙克和巴托在一片矮树丛后面消灭掉六个巧克力蛋糕以及一大壶巧克力咕咚茶后,公园里的战斗果然渐渐平息下来,缺乏“子弹”支援的人们不得不纷纷回家洗衣服去,只剩下可可树巧克力店的老板——叨罗太太——在不停地抱怨:“唉!唉!……真是浪费!这可是最好的蛋糕啊!早知道这样,我才不为公园节提供蛋糕呢!……”

  这时候,一个“白毛雪怪”突然出现在龙克他们面前,开心地说:“真痛快!大前辈,小前辈,刚才那一仗打得真痛快,人仰马翻,奶油成河!”

  望着亨哧那滑稽的样子,龙克他们再一次大笑起来。警长不得不让亨哧提前下班,回家洗澡去。

  正当龙克他们也要离开公园的时候,菲奇夫人突然“滚动”着沉重的身体,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嘿,你们两个,看见亨吉镇长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龙克问。

  “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菲奇愤怒得满脸肥肉直哆嗦,“所有地方都找不到镇长!我给他打电话,他居然关着手机!这个亨吉,要是他敢背着我去约会什么野女人,看我不打断他的猪腿!”

  龙克这才想起亨吉镇长独自走进树林里去了,他对菲奇说:“你大概用不着打断镇长的腿,我看见他一个人进树林了。”

  说完,龙克带着菲奇夫人钻进了树林。

  这是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林,位于巧克力镇公园的北侧。穿过树林就是公园的北门,从那里可以通往镇上唯一的富人街——环境优美、行人稀少的花生街。大多数游人都不愿意走这个门:一来是这条路太僻静难走了,二来花生街的居民们普遍并不好客——你还能指望菲奇太太和基丝夫人会和普通小镇居民坐在一起聊天吗?所以,没人愿意到花生街上去挨白眼。也正因为如此,这片树林就成了镇公园里为数不多的僻静角落。

  此刻,树林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并没有镇长的影子。

  “龙克,你看!”巴托突然惊叫起来。

  顺着他的手指,龙克看到,镇长那条灰格子领带正垂在一处低矮的树杈上。警长取下领带,突然发现领带背面有几处暗红色的血迹,从凝固程度上判断,出血的时间并不长。

  菲奇夫人也看见了血迹,她几乎昏了过去,继而尖叫起来:“有人对镇长下了毒手!”

  “你怎么知道?”龙克问。

  “我当然知道!因为有人威胁镇长,让他退出竞选!”

  龙克想起了镇长在走进树林前接的那个电话,看来的确有人在威胁他。

  “是谁在威胁镇长?他为什么不报案?”巴托急切地问。

  “我怎么知道是谁?”菲奇夫人脸上的肥肉又哆嗦起来,“那个笨猪,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要不是我偷听了他的电话,我还不知道有人恐吓他呢!现在好了,这个笨蛋,一定……一定是被人杀死了!”

  说到这儿,菲奇夫人咧开血盆大口,号啕大哭起来。

  龙克赶紧安慰菲奇,主要是无法忍受她那难听的哭声:“好啦,菲奇夫人,一条带血的领带可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这只是一个误会,镇长这会儿正在家里喝茶呢。”

  警长把护送菲奇夫人回家的倒霉任务交给了巴托,自己留在树林里继续寻找线索。然而,除了在林间草地上发现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外,并无其他收获。

  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龙克带着巴托走访了镇长可能去的所有地方,却没有发现任何镇长的踪迹。亨吉镇长就这样失踪了,就像从小镇上蒸发掉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5章 迷雾重重的失踪案

  第二天一大早,亨哧怒气冲冲地闯进了镇警察局办公室。

  “嘿!两位前辈,我叔叔昨天失踪了,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今天的报纸登了这件事,我还蒙在鼓里呢!”

  说着,他将一份今天的《巧克力镇报》扔在了桌子上。

  “听着,爱冲动的家伙!”巴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小镇法律规定,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才能定为失踪案。既然镇长失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连案子都不能算,通知你干吗?再说,昨天我们给你打了两次电话,都没人接,这能怪我们吗?”

  亨哧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真对不起,都怪我睡觉太死,昨天洗完澡,我就睡着了……”

  龙克拿起了桌上的报纸:“真没想到德伯的动作这么快,才过了一天,就让镇长失踪的事情见报了。看看,他不但采访了菲奇夫人,还采访了其他镇长候选人呢。”

  “我看看!”

  巴托接过报纸,那上面果然有德伯记者对菲奇和几个镇长候选人的采访文章。菲奇的说法很简单,她相信一定是有人为了让亨吉镇长退出竞选而杀害了他。让巴托吃惊的是其他几位镇长候选人的态度。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竟然出奇地一致,不但一改对亨吉镇长一贯的批评态度,居然也从他身上找出了优点!他们一致认为镇长是不可多得的好镇长,这次的失踪案很可能是基于某种政治目的的谋害,凶手一定是能从这件事中获得重大利益的人。只有朗贝的观点和别人不同,他认为是亨吉镇长终于良心发现,自知有愧于小镇居民,才自动消失的。

  “真奇怪!昨天这些人还在骂亨吉镇长,今天又说他好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龙克撇了撇嘴,“如果亨吉镇长真的遇害了,那些原先支持亨吉的选民,就会成为其他镇长候选人的争夺目标。这时候,只有对亨吉镇长大加赞赏的候选人,才能得到这部分选民的支持。”

  “哦,我明白了,他们这么做是在拉拢人心。”

  龙克点点头,说:“巴托,你认为镇长失踪的原因是什么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和竞选有关了!”巴托相当自信地说,“亨吉镇长活得那么舒坦,他可没有离家出走的理由,所以一定是遭到了袭击!龙克,你还记得镇长在失踪前接的那个电话吗?有人在威胁他,要他退出竞选。亨吉去树林里和那人谈判,结果谈判不成,凶手就下了毒手。按照报纸上的说法,凶手一定是能从镇长失踪案中获得最大利益的人。这样看来,朗贝的嫌疑最大!你想啊,目前朗贝的支持率只排在亨吉镇长后面,如果镇长出了意外,朗贝就能排到第一了。而且,在昨天的公园节上,制造混乱的也正是朗贝牧师的支持者。如果不是那场蛋糕大战,我们也不会远离那片树林,没准儿还能听见镇长的呼救声呢。所以,那场混乱一定也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

  巴托越说越兴奋,他得意地吸了一下鼻子:“还有,今天报纸上登出来的所有候选人中,也只有朗贝和别人的看法不一样,这正说明他做贼心虚,故意混淆视听!所以杀害镇长的凶手就是朗贝!”

  “那还等什么?”亨哧一下跳了起来,喘着粗气说,“我现在就把他抓来!”

  “别那么着急!”龙克一把拽住正要往外冲的亨哧,转身对巴托说,“你的分析的确有一定道理,可是事情并不那么简单。第一,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还不能说镇长已经被害。第二,即使他被害了,我看最大受益人也未必是朗贝。第三,说到做贼心虚,如果谋害亨吉镇长的凶手真在这四位候选人之中,那凶手这时候就一定会说镇长的好话,来掩盖自己的罪恶。这样看来,那三个候选人的嫌疑比朗贝还要大呢。第四,我问过黑伦和一些在场的人,在亨吉镇长接电话的时候,朗贝、多嗦、冬锐和娜莎小姐都在演讲,并没有打电话,也就是说,恐吓电话并不是他们四个打的。当然,他们也可以雇用杀手来威胁镇长。但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罪行暴露的危险,对于这几位候选人来说,这样做的风险也太大了。

  “最后一点,你不觉得树林里的那条灰色领带很奇怪吗?很明显,领带应该是在镇长和袭击者搏斗的时候留下的,因为那上面有镇长的血迹。可是,通常情况下,领带只会越勒越紧,怎么能从脖子上拽下来呢?它又是怎么挂到树杈上的呢?凶手在现场并没留下其他痕迹,这说明他是个狡猾的家伙。可他却把领带这么明显的线索留下了,这不奇怪吗?我认为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巴托被龙克的这一堆问题彻底弄糊涂了,他大睁着眼睛,似懂非懂地问:“那朗贝他们到底是不是凶手?”

  “在找到亨吉镇长之前,他们都有嫌疑,不过目前还缺乏有力的证据。”

  “嗨,不就是证据吗?”一旁的亨哧早就不耐烦了,一拍大腿说,“我说两位前辈,还等什么啊?直接把那四个镇长候选人抓来,用枪顶着他们的脑袋,我就不信他们敢不说实话!两位前辈坐着,我这就去办这件事!”说完,亨哧掏枪就向外冲。

  这下巴托终于明白,为什么亨哧一连十一个月都没破过一起案子了——这家伙身上一定有肉食恐龙的基因,也太暴力冲动、不动脑筋了!这样的人能当好警察?当罪犯还差不多。

  他和龙克死命拉住亨哧。

  “别胡来!”龙克严厉地说,“亨哧,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现在就去趟镇长家。菲奇夫人曾经偷听过打给亨吉镇长的恐吓电话,看看她能不能就此事再提供一些线索。”

  亨哧不太满意地走了。龙克这才长出一口气。

  “我们也出发,去拜访一下那四位镇长候选人,看看他们此刻都是什么心情!”

第6章 完美的亨吉镇长

  朗贝是一位身材瘦高的业余牧师,也是小镇上为数不多的哲人。尽管他有一双凶狠的三角眼,可总能在这双眼睛里挤满笑容,让人觉得和蔼可亲。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都称赞朗贝是小镇上最温和善良、充满爱心的人。

  此刻,这位“爱心天使”正坐在他自己开创的“拯救犯罪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室里,热情地接待龙克和巴托呢。

  “原来是龙克警长和巴托啊!”朗贝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开足马力微笑着,“今天你们二位来我这里,一定是想谈谈关于罪犯的事吧?”

  龙克一愣:“哦?这么说,你知道罪犯是谁?”

  “那还用说?”朗贝摇头晃脑起来,“当代社会中犯罪不断,就是因为人们的欲望太多,对欲望的克制太少,这种欲望又集中表现在对金钱的占有上。所以,造成一切犯罪的根源,就是——钱!钱就是当代社会中最大的罪犯啊!人其实有很少一部分钱就足够用了,多余的钱就是对犯罪的诱惑。问题的关键是,那些多出来的钱,那些罪犯,我们该怎么处理呢?”

  朗贝笑眯眯地盯着龙克和巴托。

  龙克差点呕吐起来。这套说辞他太熟悉了,在“夜半黑衣人”一案中,朗贝就是这样对他说的,而且还鼓动他把所有的钱都捐给朗贝自己的“拯救犯罪慈善基金会”。可事实真相是,朗贝想借此把大家的钱都变成他自己的钱,然后用到竞选活动中去。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朗贝病房里看到他贪婪数钱的样子,龙克只觉得眼前有一条满脸微笑的巨大蛆虫在拼命蠕动。

  “你大概想错了,朗贝先生,”龙克拼命克制住呕吐的冲动,冷冷地说,“我们来是为了亨吉镇长失踪的事。”

  朗贝的眼角立刻涌出伤心的泪花:“这可真让人难过!亨吉镇长怎么会失踪了呢?我敢说,他是小镇有史以来最出色的镇长!他在大选之际不幸失踪,简直就是小镇的灾难。龙克、巴托,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回亨吉镇长!如果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竭尽全力,就算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哦,亨吉镇长,我们实在不能失去你啊……”

  巴托被朗贝情深意切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过,他马上又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张报纸,不禁好奇地问:“可是,朗贝牧师,您不是在报纸上说,亨吉镇长是因为自知愧对小镇居民,才自动消失的吗?”

  “这简直是放屁!”朗贝的三角眼里顿露凶光,不过马上又换成了一种柔和的光,“嗯嗯,这中间可能有一点儿误会,德伯记者一定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怎么会认为亨吉镇长愧对小镇居民呢?”

  巴托惊讶地看着朗贝,像看一个陌生人。

  龙克倒是对这位业余牧师的回答一点都不奇怪。他问道:“朗贝牧师,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昨天上午九点半到十点,也就是镇长失踪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公园里演讲。”

  “一分钟也没离开过吗?”

  “一分钟也没有。这一点我的支持者可以作证。”

  “亨吉镇长在失踪前接过一个电话。在这期间,你打过电话吗?”

  “绝对没有!”

  “在亨吉镇长走进树林前,我们本来是有机会救他的,可是那时公园里却突然发生了骚乱,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这骚乱正是由于你的支持者和冬锐先生的支持者互相投掷蛋糕引起的。你认为这场骚乱是偶然的吗?”

  朗贝的面部突然有了狼的特征,人也变得声嘶力竭起来:“听着,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该死的冬锐?那场混乱明明是他的人引起的!”

  “我们会去问他的。”龙克平静地说,“请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亨吉镇长不幸遇难,你认为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会是你吗?”

  “我?!”

  朗贝的脸色铁青,像孕育暴雨的乌云。他猛然蹿上桌子,野兽一样咆哮起来:“闭嘴吧,你们这些笨警察!那个蠢猪镇长的失踪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是受益者?!你们看看!”他扯出一张传单,“这是今天早上在我门缝里看到的,看看那些浑蛋都说我些什么吧:凶手、杀人犯、绑架狂、披着羊皮的狼——有我这么帅气的狼吗?我是受益者?我现在是最大的受害者!”

  当龙克和巴托离开朗贝办公室的时候,警长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正像我说的,朗贝并不是什么受益者,亨吉镇长的突然失踪使他成了下届镇长的最佳人选,反倒成了其他镇长候选人的集中攻击对象。我想,昨天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朗贝牧师一定没想明白这点,不然他也就不会说出不利于亨吉镇长的话了。现在,其他候选人更可以根据那些话来指责他是凶手了。嘿嘿,突然间成了众矢之的,朗贝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呢。”

  巴托这才明白朗贝勃然大怒的原因。

  “这么说,朗贝和镇长的失踪并没有关系?”

  “暂时还不能这样说。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冬锐、多嗦和娜莎小姐都可以通过攻击朗贝来提升自己的支持率,他们都能从镇长失踪中获益。所以,如果本案真的和竞选有关的话,这四个镇长候选人都逃不掉嫌疑。”

  巴托皱了皱眉,他觉得本案越来越复杂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龙克他们又走访了其他几位镇长候选人。然而,除了进一步领教了冬锐的严厉、多嗦的精明和娜莎小姐的粗犷以外,他们并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菲奇夫人那里也没传来什么好消息——她并不能就恐吓电话提供更多线索。

  案子似乎僵在了那里,变得十分枯燥乏味。

  不过,小镇上的日子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乏味。

  随着镇长生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下届镇长的竞选态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原本一致反对亨吉镇长连任的几位候选人先是把矛头一齐指向了朗贝,紧接着,他们之间又互相混战起来:娜莎指责朗贝虚伪,朗贝攻击冬锐残酷,冬锐咒骂多嗦充满贪婪商人的铜臭味,而多嗦声称娜莎简直是一个原始人……

  他们不但在报纸上唇枪舌剑,而且暗地里似乎也使用了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以至于一时间有关朗贝牧师贩毒、冬锐先生行骗、多嗦先生逃税和娜莎小姐同性恋外加性变态的消息在小镇上不胫而走。

  结果可想而知,那就是两败俱伤——所有镇长候选人的支持率都在明显下降。相反,人们倒是对已经失踪的亨吉镇长越发宽容起来,不但有人开始在《巧克力镇报》上刊登文章称赞他精明能干、廉洁勤俭、机智勇敢、英俊健美……就连他的大肚子,也有人用风度翩翩来加以形容了,甚至还有人要在镇中心广场上修建一座雕像,让大家永远记住这位活在人们心中的好镇长。

  这一变化真是出人意料。即使亨吉镇长已不在人世,如果他能知道大家这样怀念他,也一定能坦然长眠了。与此同时,小镇上却有四个人失眠了,那就是朗贝他们四位镇长候选人。他们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活人总是有缺点,总是可以攻击的,真正完美的只有那些死去的人。

第7章 亨哧的四条证据

  这是镇长失踪后的第四个清晨,巧克力镇警察局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低沉。原因嘛,当然要“归功于”刚刚来访过的那位只会大吼大叫的菲奇太太。

  此刻,亨哧两眼通红,双拳紧握,眼睛怒视着窗外。由于找不到罪犯,他只想找人打一架。

  巴托呢?垂头丧气地蜷坐在椅子上,两眼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鞋,仿佛那上面正开着一朵美丽的花。

  只有龙克很悠闲,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两眼微闭,两手一刻不停地向嘴里扔着巧克力,仿佛他的嘴是一部食品粉碎机。

  屋里很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

  巴托率先打破僵局:“龙克,也许镇长并不是因为竞选才失踪的,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说说你的想法。”

  “也许公园节那天,凶手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咱们。镇长在咱们面前出现的时候,他故意给镇长打了个恐吓电话,假意让他退出竞选。这样,当咱们听到镇长的电话内容时,就很容易把失踪案和竞选联系上。其实,失踪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

  “情杀!”

  亨哧一声大叫,把龙克和巴托都吓了一跳。

  “没错,绝对是情杀!”亨哧像发现宝藏一样手舞足蹈起来,“哈哈,大前辈、小前辈,我知道凶手是谁了!真正的凶手就是——菲奇!”

  巴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克却饶有兴趣地说:“说说理由。”

  亨哧用力搓着双手,十二万分肯定地说:“首先,在我叔叔失踪的前一天,那个猪婆——就是菲奇,刚好和我叔叔吵了一架,还吵得特凶,说明他们的感情有问题。第二,叔叔失踪后,菲奇好像一点儿都不伤心,还整天大吃大喝的。那天我到她那儿了解情况,看见桌上摆满了好吃的,她居然还挺有胃口。第三,我在我叔叔家卫生间的洗手池里看到一些剃须液的泡沫——就是刮胡子用的那种泡泡,那种凉薄荷味儿我一闻就知道。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我叔叔都失踪了,家里还会有谁用剃须液呢?难道是菲奇用剃须液刮腿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亨哧得意地重重哼了一声,“那就是我叔叔买过巨额的人寿保险,受益人正是那个猪婆!”

  “嘿,你怎么不早说?”巴托激动得直抽鼻子。

  “你们不是一直说本案和竞选有关吗?再说,我也是刚把这些线索和失踪案联系在一起的。现在看来,菲奇一定有个情人,正是他们两个设计谋害了我叔叔!菲奇的情人还伪造了一个恐吓电话,故意转移咱们的视线!哼,卫生间里的剃须液一定是菲奇情人留下的!这对狗男女,我叔叔尸骨未寒,他们就住到了一起,我现在就把他们都捆来!”

  说完,亨哧就像愤怒的公牛一样,掏出枪就要往外冲。

  “等一等,亨哧,”龙克急忙把他拽住,“先别那么冲动。你还记得你叔叔为什么和菲奇争吵吗?”

  “我怎么知道?我一去他们就不吵了。管他因为什么呢,反正吵架总是事实!”说完,亨哧又要向外冲。

  龙克干脆堵住了门口:“就算凶手真是菲奇,也别那么急嘛。亨哧,如果你婶婶真有一个情人,你认为会是谁呢?”

  “是德伯!”亨哧想也没想就说,“那家伙,没事儿总往我叔叔家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倒是有这种可能!”巴托也补充道,“德伯和谁来往都不多,就是和菲奇太太来往最密切,三天两头往镇长家跑。我看,他和这案子一定有关系!”

  龙克打了个响指,他觉得这案子越来越有趣了。

  “不管怎样,我们的确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菲奇太太。这案子已经很有些眉目了。”

  亨吉镇长那座带花园的豪宅就坐落在小镇东北角的花生街上。

  这是一条风景怡人的街道,紧挨着树木葱郁的巧克力镇公园,是镇上唯一的富人街。

  此刻,龙克他们就站在镇长家的院门前。虽然已经按了三次门铃,里面却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巴托的脸色变了:“难道菲奇被凶手杀人灭口了?”

  大家正要往里冲,菲奇那啤酒桶般的身影却一摇一摆地从二层白色洋楼里挪了出来,费力地挪到了大门旁。

  “龙克,” “啤酒桶”怒气冲冲地问,“你还没有镇长大人的消息吗?”

  “我们已经找到一些头绪了,今天来,正是要向您再了解一些情况。”

  “找到头绪了?”菲奇不但没高兴,反而有些惊慌,脸上的怒气也少了许多,嘴里嘟哝着,“还了解什么情况?我知道的不都跟你们说了吗?”

  龙克注意到,和四天前相比,镇长夫人不但没因镇长失踪而消瘦,反倒胖了一些,脸上的气色也出奇地好,让人不能不怀疑她的清白了。

  镇长家的客厅十分豪华,家具都很名贵,上面摆了不少不知真假的古玩。靠墙是一排真皮沙发,正面的墙上挂着许多巨幅世界名画。桌上的熏香炉里冒着香气,熏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龙克在屋里走了几步,停在了世界名画的前面。

  “菲奇夫人,听说镇长在失踪前一天的晚上曾经和您争吵过,有这回事吗?

  菲奇愣了一下,随即暴怒起来:“听着,这些都是家庭隐私,你无权知道!”

  “如果这件事关系到亨吉镇长的失踪案,我就有权知道!”

  望着龙克那从面具后面射出来的犀利目光,菲奇终于软了下来。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怀疑镇长正在和一个女人秘密来往。”

  “您有证据吗?”

  “废话!要是有证据,我早把他的腿打断了!”

  巴托和亨哧对视了一眼,他们突然觉得亨吉镇长失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躲开母老虎一样的老婆了。

  “我们换个话题。听说亨吉镇长上了巨额保险,而受益人正是您,对吗?

  菲奇的胖脸又开始哆嗦起来:“什么?你……你敢怀疑我?”

  “还没到怀疑的程度,不过任何案件总是有动机的,尤其是那些有预谋的案件。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在寻找作案动机而已。”

  菲奇不再说话了,她开始不住地擦汗。

  龙克继续欣赏墙上的画,他总觉得这些画有些奇怪。当警长的目光从名画中间的那幅亨吉镇长的巨幅肖像上扫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画像的眼睛动了一下!

  龙克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假装继续欣赏画像,可眼神却只盯着一个地方——画像的眼睛!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门外没人,地上有一封信。

  菲奇把信拿回来,只看了一眼就尖叫起来,那表情就像看见了一条毒蛇,而且一定是剧毒的眼镜王蛇,不然她的酒桶身子也不会跳得那么高。

  龙克接过信。极普通的信封信纸,信封上没有字,信纸上有一段用报纸剪字贴成的话:

  今天中午两点前,把五十万现金放到骑士街从北向南数第五个垃圾桶前面,要用今天的《巧克力镇报》包好。记住,镇长现在在我们手里,报警只会使他丧命!钱到放人。

  巴托惊叫起来:“亨吉镇长真被绑架了!”

  亨哧吼得更响:“这群浑蛋,敢绑架我叔叔!看我不砸烂他们的脑袋!”

  龙克也有些吃惊:“菲奇夫人,看来镇长真的被坏人绑架了。咱们必须按绑匪说的去办。请您把钱准时放在指定地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顺利抓住罪犯,营救镇长。”

  “这不可能!”菲奇又跳了起来,比刚才还高,“休想让我给那些骗子白送钱!那可是五十万哪!”

  一丝笑意滑过警长的眼睛:“您怎么知道这是白送钱呢?”

  “这还用说吗?”菲奇的脸涨得通红,“镇长已经失踪四天了,绑匪现在才来要钱,这正常吗?镇长肯定已经死了!”

  “的确有这种可能,但这只是一种可能啊。只要镇长还有一线生还希望,我们就应该努力营救。难道您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平安归来吗?再说,亨吉镇长在银行的存款也是付得起赎金的。”

  这下菲奇无话可说了,她像是心脏病突发似的,双手捂胸、满脸痛苦地跌坐在沙发上。这五十万赎金让她的心都碎了。

  “要是付了赎金还救不回镇长怎么办?”菲奇带着哭腔,怨毒地瞪着龙克。

  “有这种可能,”龙克假装苦恼地说,“我们只能尽力将钱财追回。不过,这一切得在确保镇长人身安全的前提下进行。好了,菲奇夫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您马上去准备赎金吧,我们也要去准备一下了。”

  当龙克他们离开镇长家时,菲奇正在将一套昂贵的茶具奋力摔在墙上——她简直被气疯了。

第8章 绑匪的诡计

  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分,温和的阳光均匀地洒在小镇南端的骑士街上。

  骑士街是小镇最偏僻的街道之一,住户很少,都集中在街的西侧,而街东侧则是一大片荒地,长满了树木和一人高的野草。

  相传早年间,这里经常有强盗出没,是小镇最不安全的街道。

  此刻,龙克警长正隐藏在骑士街西侧的一座二层小楼的楼顶,那儿有一座烟囱,正是理想的掩体。

  和警长在一起的还有巴托。

  “龙克,”巴托手持望远镜,异常兴奋地盯着街对面的五个垃圾桶说,“你说究竟是谁绑架了亨吉镇长?”

  “这我可不清楚。”龙克悠闲地靠在烟囱后面吃着巧克力,“这件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正说到这里,巴托突然压低了声音:“来了!龙克,菲奇夫人来了!”

  一阵汽车引擎声从远处传来。

  巴托继续作着现场解说:“她下车了……手里拿着装钱的报纸包……她走到了垃圾桶那儿……我的天,她在干什么?双手捧着报纸包亲了又亲,看了又看,放下又拿起来,简直就像和亲儿子生离死别……哦,她终于走了,还一步三回头呢。看来,菲奇夫人和钱的感情可比和镇长的深多了……”

  警长笑了。他看了看表—— 一点五十五分,绑架犯随时都可能出现。他拿起自己那架望远镜,也在街上认真搜索起来。

  中午的骑士街十分寂静,不但没有行人,连只老鼠都没有。整条街上最显眼的就只有那个报纸包了,此刻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第五个垃圾桶前面的地面上。

  一刻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报纸包仍旧躺在那里。

  “搞什么鬼!都超过规定时间十分钟了!”巴托不耐烦地说。

  “嘘!”

  龙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远处有一个人正向垃圾桶走来。

  “是塔格!”巴托低声惊呼起来,“我怎么把他忘了?龙克,你不知道,就在镇长失踪的前一天,我听到塔格和菲奇吵架呢。塔格不是开了一家小商店吗?菲奇经常去他店里买东西却不给现钱。塔格向菲奇要钱,菲奇却总说塔格的商品有质量问题,不找他赔偿就不错了。嘿,菲奇向来就是这样到处占小便宜。那天他们吵得很凶,塔格说,如果菲奇再不还他钱,他就一定要让她后悔!我当时还在想他能用什么方法让菲奇后悔呢,原来他是想绑架镇长啊!天哪,为了一点儿钱就绑架镇长,这也太不值当了……看,他还拎着两包垃圾呢,装得还挺像……”

  龙克没理絮絮叨叨的巴托,双眼死死盯住塔格。

  塔格不慌不忙地走到第五个垃圾桶前,伸手去掀垃圾桶的盖子。可是也许是下雨生锈的原因吧,桶盖居然没掀起来。塔格不满地重重踢了垃圾桶一脚,嘴里骂了句什么,顺手打开了旁边的垃圾桶,将垃圾扔了进去。

  塔格就这样走了,他根本就没动那个价值五十万的报纸包,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怎么可能?”巴托既吃惊又失望,他用力抽了抽鼻子,“不对!他一定是发现我们了,所以才没拿那包钱!龙克,我建议马上逮捕塔格!”

  “等等,再等等!”

  龙克的眼睛仍旧盯着下面,也不知是要等等再抓塔格呢,还是他根本不相信塔格是绑架犯。

  巴托的头上都急出汗了,他担心塔格一回去就会马上杀了亨吉镇长!龙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还不行动?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突然从远处开了过来。

  “是鱼头,”龙克低声说,“基丁的好朋友!”

  鱼头的车开得很慢,像是在街上闲逛。当他经过垃圾桶的时候,似乎向报纸包瞟了一眼,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路开了过去。到达街的另一端后,鱼头停住车,大声唱起了歌,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家伙,搞什么鬼?”

  龙克紧盯着鱼头的背影,似乎要看透他的心思。可这小子却一拐车把,拐进了旁边的一条街,不见了。

  当警长将目光重新移回到垃圾桶前面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是哪里呢?

  又一阵引擎声从远处传来。

  龙克他们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辆翠绿色毛毛虫牌跑车已经拖着尖锐的刹车声,闪电般停在了垃圾桶前。

  菲奇太太竟然又回来了!

  “听着,”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车、把那包钱重新抱在怀里后,菲奇太太终于喘了口气,她大声对四周喊着,“绑匪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交易取消了。你们这群笨警察,一定是你们暴露了目标!这可怪不得我。我可不能再像傻瓜似的,把钱放在这里给你们当诱饵了!”

  说完,这位啤酒桶夫人和她的钱与车一起驶离了骑士街。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巴托的脸色难看极了:“真没想到绑匪那么狡猾,连咱们藏在这里都被发现了!龙克,咱们……咱们撤吧,待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龙克仍旧没有动,他的眼睛一刻也没从望远镜前离开。

  突然,他冷哼了一声:“只有菲奇那种蠢女人才会上当。巴托,仔细看着,好戏就要开场了!”

  巴托举起了望远镜,可是好戏在哪儿呢?整条街上还是那么安静,视野中连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似乎连蚂蚁都回家睡午觉去了。

  巴托的眼睛都酸了,他正想闭会儿眼,却突然看到第五个垃圾桶的桶盖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谁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一幕——那个又脏又臭的垃圾桶里居然钻出一个人来!

  正是巧克力小镇的不良少年、巴托的同学、亨吉镇长的邻居、基丝夫人的宝贝儿子——基丁!

  基丁先是一阵狂吐,然后摇摇晃晃地向街口走去,看得出他已经彻底被垃圾熏晕了。他的小干巴脸上满是泥汗混合物,额头上起了一个大青包,正是被塔格间接踢中的。他手中的东西最是引人注目,那是一个报纸包,大小和菲奇的报纸包完全一样。

  “龙克,难道……”巴托紧张得直喘粗气,“难道菲奇中了基丁的掉包计?!”

  “你终于说对了!这正是绑匪让菲奇用报纸包钱的原因,因为他们早就把同样的纸包准备好了,还在垃圾桶下面事先挖好了可以掉包的洞。刚才鱼头唱歌,正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基丁趁机完成了掉包,而后他们又通知菲奇取消交易,菲奇必定回来拿赎金,咱们自然就会跟着撤退。到那时候,基丁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着巨款逍遥法外了!好了,现在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龙克将手臂一挥:“出发!”

  警长和巴托顺着预先准备好的绳索迅速滑到楼下。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跨上藏在灌木丛后面的野驴牌大摩托,鱼头的摩托车已经从街角拐了回来,载着基丁向镇外方向迅速逃去!

  “龙克,快下命令,别让他们跑了!”巴托急得直喊。

  龙克不慌不忙地打开步话机:“亨哧亨哧,目标向你方向前进,务必拦截!”

第9章 超级警察——亨哧

  基丁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超爽!

  没想到五十万现金这么容易就搞到手了,而且还是在龙克警长的严密监视之下,基丁越发觉得自己有犯罪天才,他兴奋得直想翻跟头。

  这五十万只是一个开始。基丁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干,就一定能成为一个闻名世界的大盗!他现在就要和鱼头带着这五十万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闯荡!

  基丁正在编织着未来的美梦,僻静的街道中间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全副武装的超级警察!

  这是一个身着迷彩装、脸上画满油彩的人,身上缠满了子弹带,腰里挂着七八颗手雷,背后背了一架单发式火箭发射器,手里端着一支半自动步枪,正是警官亨哧!

  “不想死的就给我滚下来!”路中间的亨哧威风凛凛地大吼道。

  “基丁,怎、怎、怎、怎、怎么办?”鱼头紧张地问。

  “没事,他们警察就会吓唬人,冲过去!”基丁自信地说。

  鱼头同时提高了车速和自己心跳的速度,向亨哧冲去。

  枪真的响了。

  摩托车的前轮被打成了废铁,失去平衡的车将鱼头和基丁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没等他们爬起来,手上已经被亨哧戴上了手铐。

  亨哧的枪口抵住了基丁的脑袋:“听着,三十秒内说出犯罪经过和藏我叔叔的地方,不然就准备遗嘱吧!”

  基丁的小干巴脸上像抹了强力增白粉蜜,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他一咬牙,赌定眼前这个警察不敢做出太过火的事,于是决定强硬到底。

  “你……你也听着,你这是逼供,会被警察局开除的!我……我现在什么也不说,我……我要见我的律师!”

  亨哧的脸像被泼了盆猪血——通红!

  “好,有种!”

  亨哧把半自动步枪扔在地上,掏出腰里的手雷:“拉环后十秒爆炸。这是你最后的坦白机会,不然咱们同归于尽!”

  “你……你吓唬谁?”基丁继续死硬。

  亨哧不再说话,一把抓住基丁,用嘴咬掉手雷拉环,然后将手雷塞在基丁和鱼头之间。手雷刺刺地冒着烟。

  “十!……九!……八!……”亨哧倒计时。

  “吓……吓唬我?我……我要害怕我就不叫基丁!”基丁狂叫。

  鱼头可没那么勇敢,干脆昏倒过去。

  “……七!……六!……五!……”

  亨哧面无表情,基丁的脸上可是在不断地抽搐。

  “把……把这东西拿走!要……要出人命的!”

  “……四!……三!……二!……”亨哧坚定得像座石像。

  “你这个疯子!”基丁浑身下起了汗雨,“我说我说!我们根本没绑架镇长我们只想骗点儿钱真的我发誓快把那该死的东西扔掉!……”

  “太晚了!”亨哧冷酷得像死神。

  一声巨响!

  手雷爆炸了。基丁和鱼头烂泥一样瘫在一片纸屑和彩带中,原来那只是一个烟花手雷。

  当龙克和巴托赶到时,两名“绑匪”还没从昏迷中醒来,他们身前的地上被某种液体浸湿了一大片,并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臊臭味儿。

  “嘿,亨哧,你把他们怎么了?”龙克担心地说。

  “也没什么,只是和他们开了个玩笑。”亨哧颇有些得意,“从他们嘴里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好消息是他们全招了,钱也追回来了;坏消息是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绑匪,只是两个骗子,咱们还得去寻找真正的凶手!”

  “嘿嘿,”龙克神秘一笑,“我想咱们用不着去找凶手,他会自己走出来的。巴托,咱们现在就把钱给菲奇夫人送回去。亨哧,你最好去换身衣服,你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儿……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一身行头的?”

  “这可是我的收藏品,除了手雷全是真家伙!”亨哧颇为得意,“你知道吗,我舅舅在军队里是管枪械的……”

第10章 出人意料的结局

  下午两点五十分,龙克他们再次来到镇长家。

  然而,还没等他们按门铃,就差点被从里面冲出来的“啤酒桶”撞倒。

  “菲奇夫人,您这是去哪儿?”龙克问。

  “钱!我的钱呢?!你们这群笨……”

  披头散发的菲奇太太突然看到了龙克手上的报纸包,愣住了。

  “我们正是给您送钱来的,您的钱被人掉包了。”

  菲奇太太一把抢过纸包,迫不及待地打开。

  当她看到那五十万钞票都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的时候,顿时热泪盈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给了每个人一个热吻,差点儿顺便把他们都勒断了气。

  “请进,快请进!”

  这次菲奇客气多了,她把大家让进客厅,并亲自为他们倒茶。

  “菲奇夫人,”喝了口茶后,龙克抬起头,“很遗憾,亨吉镇长还没有找到,那两个家伙根本不是什么绑匪,只是两个骗子。”

  “这没关系,那只笨猪早晚会被找到的。”镇长夫人毫不担心地说。不过,她似乎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忙改口道,“你们可也别闲着,要知道亨吉镇长已经失踪四天了!”

  “我们当然会抓紧时间。”警长看了看表——三点整,“菲奇夫人,从目前的情况看,镇长被绑架的可能性仍然很大,如果有新的情况,希望您能及时和我们联系。”

  警长准备告辞。

  可就在这时候,镇长家的电话突然响了。龙克示意菲奇按下免提键,电话中传出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听着,镇长在我们手里,按我说的做,今晚十二点前把五十万现金放在巧克力仓库后面的树林里,别告诉警察,不然就等着给镇长收尸吧!”

  电话挂断了,在菲奇气得差点儿咽气之前。

  “看来我们只能这样办了,菲奇夫人,”龙克似乎还嫌菲奇跳得不够高,故意说道,“您无论如何得把五十万现金准时送到,这是救亨吉镇长的唯一办法。”

  “休想!谁也别想再动我的钱!”菲奇快要气炸了,她突然冲着客厅正面的墙壁大吼起来,“你这只笨猪,还不快滚出来?难道要把我气死吗?”

  巴托和亨哧都愣住了,只有龙克的脸上露出一缕意料之中的微笑。

  接着,墙壁上那幅巨大的镇长画像慢慢移向一旁,露出一个洞口,从里面钻出来的,正是已经失踪了四天的亨吉镇长。此刻,他正尴尬地和大家打着招呼:“哼哼哼,你们……下午好啊。”

  “龙克,我真没想到镇长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才一离开亨吉家,巴托就忍不住愤愤起来,“他居然把自己‘绑架’了!还伪造了那个恐吓电话!还在树林里留下条带血的领带!从一开始他就把我们都骗了,害得咱们白忙活了好几天!”

  “是啊,”龙克点点头,“镇长虽然看起来不精明,可他也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没有头脑,不然也就不会在两年前击败那么多竞选对手,当上小镇镇长了。就说这次吧,这招以退为进就十分高明。本来镇长的竞选前景并不妙,因为领先那么一两个百分点,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成为首选的攻击目标,很可能成为最先被淘汰的竞选者。可现在呢?不但其他竞选者都成了理论上的嫌疑犯,而且在失去镇长的竞选威胁后,他们还混战了起来。另一方面,镇长的失踪又激发了小镇居民的同情心,使他们想起了镇长的好处。嘿嘿,不管怎样,亨吉镇长都是这次失踪事件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赢家——如果他没被咱们发现的话。”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镇长是躲在自己家里的呢?”巴托问道。

  龙克舒展了一下身体,说道:“其实镇长的骗局并不是没有漏洞的,那条带血的领带就是一大败笔,它的存在只会让人怀疑。巴托,你什么时候见镇长戴过这么不体面的领带呢?尤其是在公园节这么隆重的场合?显然,小气的镇长是因为舍不得弄脏一条新领带才这么做的,他早就打算要牺牲这条旧领带了。另外,要怎样才能在搏斗中把领带拽掉呢?通常它只会越拽越紧,甚至要人的命。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镇长自己把领带解下来放在那里,他这么做无疑是要制造出自己遇害的假象。”

  巴托的脑袋上下运动着表示赞同。

  龙克继续说:“只可惜,一开始我还是上了镇长的当,忽略了这个重要细节——他当着咱们接听恐吓电话的表演实在太逼真了,让我真的相信有人在威胁他。幸好,亨哧发现了那些关键线索。”

  “我?”一直闷闷不乐的亨哧吃惊地抬起了头。

  “对,就是你!”警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曾怀疑菲奇夫人谋害了你叔叔吗?虽然你的怀疑并不准确,可你收集的那些线索却相当有价值,从中可以得到三点结论:首先,镇长夫人并没有谋害镇长,不然,她不会在动手的前一天和镇长吵架,在镇长失踪后大吃大喝,还留情人过夜,这也太容易暴露自己了;第二,菲奇夫人对镇长的失踪并不担心;第三,镇长家里藏着一个男人。这三点加在一起又恰恰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镇长并没失踪,他就藏在家里!”

  巴托和亨哧同时发出一个长长的“哦”。

  “之后咱们去亨吉镇长家,在客厅里我有幸发现了镇长的藏身之所——就在巨幅镇长肖像的后面。我断定那肖像是一道活动门,因为肖像上的眼睛曾经动过,想必是亨吉镇长正通过观察孔监视咱们呢。至于后来让镇长自动现身嘛,这就要感谢基丁了,是他让我看到了菲奇夫人在吝啬和守财方面是多么的让人吃惊和佩服。联想到镇长在失踪前和菲奇吵过一架,我相信一定是菲奇并不支持镇长的做法,尤其是这种做法很有可能让她破财。所以在从骑士街回来的路上,我顺路去了趟五金店老板马哈先生那儿,请他帮了个忙,于是就有了三点整的绑匪电话。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菲奇夫人真的急了,为保住那五十万,她选择了背叛镇长。”

  巴托和亨哧这才明白,原来那电话是马哈先生打的。

  “大前辈,我有一件事想问您。”亨哧有些不自然地说。

  “说吧。自从离开镇长家你就一直不高兴,一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啊……是。我叔叔对我很好,可他这么做确实触犯了法律。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原因不处罚他,我心里会很难过的……”

  龙克笑了:“如果把亨吉镇长自编自导的失踪案公布出去,选民们肯定不会再支持他了。亨哧,与其让那些疯子和伪君子来当镇长,我宁愿投你叔叔的票,至少他还真实些。我相信这样做,对小镇是有好处的。你说呢,巴托?”

  巴托点了点头:“我想,真实大概是亨吉镇长唯一的美德了。”

  大家都笑了。

  一周后,亨哧离开了巧克力镇。

  由于协助破获了基丁勒索案,亨哧已经顺利通过了实习期,成为一名正式警员了。

  在小镇的长途汽车站,龙克和巴托目送亨哧所乘的汽车渐渐远去。

  “终于走了!”龙克长出了一口气,“幸好这一个月他没惹出什么大乱子。知道嘛,基丝夫人已经准备起诉了,自从亨哧破获了基丁的勒索案之后,她的宝贝儿子最近总是尿床。”

  “可是……”巴托用力抽抽鼻子,显得很紧张。

  “可是什么?”

  “可是……”巴托又抽抽鼻子,“亨哧他……他说他特别佩服你,他回去后要申请调到小镇来当警察,当你的助手……”

  “什么?!”龙克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那么苦,“我没有得罪他啊,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龙克心情沉重地走了。只剩下巴托在那里偷偷地笑,因为这只是他和警长开的一个玩笑。

第11章 连续发生的失踪案

  六月的中午,晴。

  巧克力镇警察局办公室里,龙克警长正懒洋洋地靠在扶手椅上,手中的《警讯报》刚好翻到这样一篇文章:

  令冰激凌小镇居民提心吊胆的儿童失踪案于今晨再次发生!

  今晨,施奇先生发现自己七岁的儿子神秘失踪,而他昨晚入睡时尚在自己的卧室内!施奇先生的卧室与儿子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当夜他未听到任何异常声音,门窗亦关闭完好。此案正在调查中,警方尚无任何线索。

  虽然施奇先生家向来怪事不断,一年前儿子重病急需用钱时,他的床下就意外地发现了神秘的一万元钱,可这次发生怪案的却不止他一家。准确地说,这已经是连续三天内冰激凌镇的第三起儿童失踪案了,前两起与此案的手法如出一辙。据本报特约犯罪学权威评论专家——具有多年犯罪学研究经验的赖特教授分析,各种迹象均表明,这些神秘案件绝非普通罪犯所为,而是出自传说中的某种怪物之手……

  “嘿嘿。”

  警长轻蔑地一笑,手一扬,报纸便歪歪斜斜地跌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这去处实在和它上面刊登的垃圾文章相配。

  是呀,如果每一件神秘案件都可以让传说中的怪物来顶罪,那还要警察干什么呢?干脆都去找芭拉姨妈——镇上唯一的女巫——解决算了。

  桌上的电话狂响起来。

  是亨吉镇长的电话。

  镇长大人的声音向来都像他的名牌礼服那样体面,除了遇到两件事时:钱受到损失,乌纱帽受到威胁。现在一定是发生了其中一件事,因为镇长的声音不但不体面,而且简直比猪被屠宰时的惨叫还难听。

  “哼哼哼,我是亨吉镇长!听着,龙克,出大事啦!巧克力全没啦!……什么巧克力?当然是大家为巧克力节准备的、装在巧克力仓库里的那些巧克力!整整一仓库啊,全都不见啦!……”

  听到这里,龙克也怒吼起来:“什么?告诉我,是谁偷吃了我的巧克力?!”

  “哼哼哼,先别想你的巧克力!最重要的是巧克力节不能没有巧克力!绝对不能!我以镇长的名义命令你,在巧克力节开始之前一定要把巧克力给我找回来!找回来!……”

  龙克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一点——离晚上的巧克力节庆祝晚会开始只有六个小时了。

  镇长声音的不体面是可以理解的。

  巧克力节是巧克力镇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今年的巧克力节又恰好是巧克力镇第五百个巧克力节,就连平日为募捐一分钱都会得一次心绞痛的镇长大人,都含泪掏钱为全体镇民买了份神秘礼物——虽然大多数人认为此举是为了拉拢选民,好让大家在下次改选镇长时投他的票。

  在这样欢歌笑语激动人心的巧克力节上,在亨吉镇长破天荒给大家买了礼物的巧克力节上——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得——怎么能没有巧克力呢?

  龙克的愤怒也是有理由的。

  每年的巧克力节上,小镇居民都会拿出自己精心制作的巧克力与大家分享,最出色的巧克力制作者将获得金巧手奖,奖金可是整整一万元呢!

  就是为了这笔奖金,龙克早在一周前就精心制作了一大盒香浓好吃的牛奶香草榛果巧克力,昨天才把它们交给镇上的巧克力收集员,谁想到今天就发生了这种事!

  警长咬牙的声音比说话还响:“谁要是敢偷吃我的巧克力,看我不踢烂他的屁股!”

  五分钟后,巴托在龙克的电话催促下风风火火赶到了警察局。不过,他可不像每次遇到新案子时那样兴奋,反而有些紧张兮兮的。

  “龙……龙克,你听说冰激凌镇的儿童失踪案了吗?多……多可怕啊!”

  “哦?你也知道那案子啦?”龙克故意吓唬他,“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案子呢。”

  巴托的脸色顿时惨白:“是……是昨天的基丁失踪案吗?虽然基丝夫人只要两小时内看不到儿子,就来报案说他失踪,但是没准儿这次真出了什么可怕的事呢!你看冰激凌镇不也……”

  警长挥手打断了巴托:“别再提什么基丁失踪案了,我们这次要破的案子,是巧克力神秘失踪案!”

第12章 毫无头绪的案发现场

  巧克力仓库位于小镇最西头,尽管这栋建筑物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却仍然十分坚固,只是位置太过偏僻了——背后是森林,附近只有一个废弃木器厂。

  不过,无论谁想打仓库的坏主意,都要看一看自己买没买人寿保险才行,因为现任的仓库守卫可是镇上最优秀的守卫——号称“无敌铁拳”的前小镇拳击冠军——木木先生!

  由于上了年纪和贪吃,木木的身材在横向上取得了巨大突破,肚子总是先于身体其他部分走在最前面。不过,他的两个大拳头仍然是小镇上最有威力的武器;而要是不幸被他那一百五十公斤的身材压上一下的话,再结实的小偷也非骨折不可。

  谁能想到,这样优秀的守卫看守的仓库也会丢东西呢?

  这会儿,木木正在守卫室里向龙克和巴托讲述案件发生的经过。

  守卫室距离仓库只有五米远,门外的监视器正对着仓库大门。

  “……所有的巧克力,全没了!昨天下午它们还在仓库里,我亲眼看着巧克力收集员把一盒盒巧克力搬进仓库,可是今天中午,巧克力都不见了!仓库门是好的,窗户是好的,钥匙一直挂在我的腰上,门锁也没被撬过,也没有人接近过仓库。从昨晚直到现在,电子监视器一直开着,录像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可是,可是……”

  木木难过极了,他把龙克带进仓库。

  巧克力仓库平时几乎总是空着的,只有在巧克力节的时候才会被派上用场。

  龙克还清楚地记得上次进仓库时的情景。那时,仓库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巧克力包装盒,空气中充满了巧克力的浓香,仿佛墙壁和地面也是巧克力做的……

  可现在呢?阴冷,昏暗,没有香味,没有色彩,没有巧克力,甚至连巧克力包装盒也没有……整个仓库空空荡荡,像只空了的蜗牛壳,让人看着就伤心……龙克简直无法相信,一天前这里还堆满了小山一样的巧克力!

  仓库里只有一扇门和一扇很小的窗户。

  门和门锁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门口又正对着监视器,盗贼是不可能带着巧克力从这里离开的。

  窗户呢?即使上面没有安装拇指粗的铁条,单就它的高度——足有三米多高——也足以难住盗贼,除非他们是蜘蛛侠或蜘蛛精变的。

  这么一想,龙克的目光不禁飞上窗户——那上面果然有只贼头贼脑的大蜘蛛,正在铁条间悠然地织着一张新网,那股傲慢劲儿,仿佛在向警长发出嘲笑呢。

  门窗都没有问题,墙壁也非常坚固,方砖地面上除了几个碗底大小的圆形痕迹和一些破碎的纸屑外,再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盗贼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呢?那几百盒巧克力又是如何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呢?龙克找不到答案。这案子的确有些怪:巧克力连同那些包装盒,仿佛是被一个贪吃的怪物一口吞掉了,消失得既神秘又干净,连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可是,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巧克力贪食怪”吗?

  难道是木木监守自盗?龙克立刻枪毙了这个想法。他了解木木——他是绝不会干这种事的。

  留下巴托继续勘察现场,龙克决定去查看监视录像,或许那里面能提供一些线索。

  录像一共六盘,从昨天下午五点半钟——刚好是巧克力收集员将卡车上的最后十几盒巧克力搬进仓库的时间——直到现在,共计十八个小时。龙克把第一盘——昨晚五点半到八点半的——录像带塞进录像机,用快进键播放。

  几百盒巧克力确实被搬进了仓库。龙克清清楚楚地看到木木送走巧克力收集员,然后给仓库大门上锁。接着,画面便静止下来,除了屏幕左上角那堆时间数字在疯狂地闪动外,再也没有其他变化,枯燥得让人昏昏欲睡。别说是盗贼了,连只苍蝇也没出现过。

  龙克正想换下一盘带子,屏幕上什么东西跳了一下。他停下来仔细看,没有东西在跳。倒回去再看,还是没有。

  龙克放慢播放速度,下决心找出跳的根源。

  突然,巴托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神情像见了鬼,嘴使劲儿张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有线索了?”

  “有、有、有、有……”巴托终于叫出声来,“有地洞!”

第13章 仓库下面的地道

  这是一个黑魆魆的地洞,就在仓库一个最昏暗的角落里,一块活动的方砖下面,洞口隐蔽得连龙克也没发现。

  洞口呈圆形,很像怪兽张圆的嘴,大小刚好可以吞下一个人。洞里寂静无声,深不可测,似乎还向外喷着阵阵寒气。

  龙克率先跳了进去。巴托紧随其后,姿势却不好看——大头儿朝下。谁叫他偏要那么使劲地揪着龙克的衣角呢?

  洞并不深,两个人都安全“着陆”。

  四周漆黑一片,警长只好用手来代替眼睛。

  这是一个一人来高的洞,洞身很圆,洞壁也很光滑,很像是怪兽的食道。“食道”倾斜向下,很快又变成水平的,大概是通向“怪兽的胃”。越往里走越觉得潮湿憋闷,让人透不过气来。

  “巴托,”龙克礼貌地说,“如果你不想让我破产,就别用那么大劲儿拽我的衣服,会破的。最近办案,已经被你拽坏三件上衣了,这个月,我可没钱再买第四件。”

  缩在龙克身后的巴托顿时满脸通红,他手上松了点劲儿,却仍像抓着一只随时会飞走的鹰。

  幸好地洞开始向上倾斜了,空气也清新了一些。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在黑暗中显得神秘而耀眼。

  巴托将警长的上衣拽得更紧了。

  终于到了地洞的出口,上面竟然连个遮掩都没有,可以直接看到湛蓝的天。

  龙克从洞口探出头,发现自己正被破旧的木条、木板包围着,原来出口隐藏在废旧木材堆当中。再向四周看:斑驳的厂房,寂静的车间,残损的围墙,生锈的铁门……这不就是距巧克力仓库不远的废弃木器厂吗?这木器厂几年前还挺红火,可现在凋零得只剩下一些破木板和空木箱子了。盗贼倒是很狡猾,从这里挖地道绝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警长看了看地洞出口附近的土堆,土很新,说明地洞才挖成不久。他又来到木器厂的后门,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向月亮大街,是进出木器厂的捷径。地道不是一天挖成的,挖地道的人要想天天来木器厂又不被人注意,就只有走这条小路。所以,这路上一定会有一些线索。

  鞋印!一些清晰的和不太清晰的鞋印!

  龙克的嘴角浮起了一层笑意。

  跟在警长身后的巴托也看到了鞋印。他假装专业地说:“这是镇上最普通的鞋印了,我敢说全小镇至少有一百个人穿这种鞋!就算这是挖地道的那个人留下的,我看也没什么价值。”

  龙克却仍然认真观察着:“鞋印有新有旧,说明鞋的主人经常来,嘿嘿,只能是那个挖地道的。鞋印是小尺码的,步距不宽,印痕不算深——比我的浅,可以推断出鞋的主人是个体形瘦小的人……”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小镇上个子瘦小的人可多了去了,够咱们调查好几天的呢。”

  “大概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木器厂附近住家很少,鞋的主人经常步行来挖地道,说明他的住处离这儿并不远,我想总不会超过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

  “啊!对对!”巴托有些明白了,“这样一来咱们需要调查的范围就小多了!让我想想,住在附近二十分钟路程之内的都有谁……啊,不超过十五个!护士朱迪小姐,管道工缩罗先生,图书管理员莫索先生,食品店店主塔格……最多一天时间就能调查完!”

  “可能需要的时间会更少!”龙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巴托,你一定注意到地道修得是多么漂亮,又光滑又齐整,相当专业。你难道不认为,挖地道的人应该有类似的工作经历吗?”

  经龙克一提醒,巴托才想起刚才经过的地洞的确很齐整,虽然那时候他只顾上拽龙克的上衣了。

  “啊,我明白了!你是说,挖地道的……是缩罗?!”

  没等巴托说完,龙克将手一挥:“出发!目标——缩罗先生家!”

第14章 身上长满眼睛的怪物

  缩罗是小镇上的管道工,专门和各种地下管道打交道,虽然长得缩头缩脑的,人却很好,就是胆子小了点儿。也正因此,没人相信他能干坏事,甚至包括龙克——如果不是那些证据都像箭头一样地指向缩罗的话。

  十五分钟后,当龙克和巴托敲响缩罗家房门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人在哭。屋里的人听说来客是龙克警长,顿时不哭了,可也没闲着,因为这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像是房梁倒塌了。

  开门的是矮胖的缩茜太太——只能是她,缩罗先生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呢。两个人的表情都像大白天遇见了鬼,房间里乱得像刚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

  “嘿嘿,你们这是要……搬家吗?”龙克故意轻松地说。

  谁想听到这句话,缩罗夫妇仿佛听到了死亡判决书,差点儿昏过去。

  “缩罗,你个天生的笨蛋!”缩茜太太尖叫起来,“我说什么来着?你根本就不是能干坏事的人!向巧克力仓库挖地道,你以为警察会不知道是你挖的?以前你干过的哪件事儿干成了?现在可好,警察都找上门来了!人家连咱们想要逃跑的心思都看穿了,专等到咱们收拾东西的时候连窝儿端!完了!我的幸福,我的青春,我的毒药牌化妆品……全完了!缩罗,你就等着被判无期徒刑吧!……”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一直缩缩着的缩罗先生终于挺直了脊梁,他提高嗓门说,“我是没钱,可咱们活的也不错。要不是你总跟基丝、菲奇那种人攀比,我也不用想方设法弄钱!你以为大夏天挖地道舒服啊?好吧,就判我无期徒刑吧,反正这种天天挨骂的生活我也受够了……”

  “哦,缩罗!”不等缩罗说完,缩茜太太已经泪流满面地扑了过去:“我说你也是因为我爱你!钱少没关系,只要你陪着我就好,千万别把我一个人抛下……”

  缩罗和缩茜抱头痛哭,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无须再听,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了,现在要做的只是拿回那些被偷的巧克力。

  等缩罗夫妇的眼泪告一段落后,龙克打断他们说:“缩罗先生,请把那些巧克力交出来吧!”

  “巧克力?我……我没拿巧克力!”

  龙克和巴托不禁对视了一眼。

  “那你为什么要挖地道?”巴托问。

  “是……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做巧克力的手艺还……还不错,我很想得到金巧手奖和那一万块钱奖金,可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拿到冠军,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坏主意。我想把那几个竞争对手的巧克力都……都掉了包,换成不好的,所以……所以我就在巧克力仓库里挖了条地道……”

  龙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厌恶:“那么,你掉包了吗?”

  “没……没掉成……”

  说这话的时候,缩罗几乎缩成一团,脸上的血色一下退净了,变成了一种难看的土灰色,两个瞳孔缩得只剩下针尖大小的黑点儿,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昨晚那恐怖的一幕。

  “昨天晚上,大约八点多钟,我顺着地道来到巧克力仓库底下,准备……准备去干那件坏事。我把洞口处的方砖轻轻托了起来,满以为一眼就能看到那些装在盒子里、堆成小山似的巧克力,可是……可是……”

  缩罗深深吸了口气,艰难地说:“那时候月亮出来了,月光刚好从仓库的小窗户里照进来。仓库里不很亮,可周围的一切都能隐隐约约看清楚。我当时想,这样的光线正适合我干坏事。可是……可是我往周围一看,一下就傻眼了!仓库里连一盒巧克力都没有了!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呢?巧克力收集员不是早就该把巧克力运到仓库里了吗?这时候,我突然看到地上有个奇怪的影子,就在那一小片月光里!那影子还在动呢!我顺着月光向上一看,天呀!我看到了什么?仓库墙边立着一个怪物!它的个子是那么高,脑袋几乎和窗户一边高!月光是从它的侧面照进来的,它的脸藏在了黑影里,我没看清它的样子,只看见它身上长满了眼睛,有好几十只,全都闪着寒光!……”

  缩罗死死盯着自家窗户,好像此刻那里就站着那个怪物!屋里静到了极点,连巴托的喘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后来呢?”龙克问。

  “后来?……没有后来。我当时吓昏了,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记不清楚了。”

  “这么说,你根本没动那些巧克力?巧克力在你到达仓库前就不见了,也就是说是在昨晚九点之前丢失的?”

  “应该……是这样。”缩罗缩着肩膀想了想,“嗯……现在想想,巧克力一定是给那个怪物吃光了!”

  “那么,有没有别人知道或者看见你挖了那条地道?”

  “绝对没有。”缩罗缩缩脖子表示否定,“我胆小,所以挖地道的时候特别小心。这件事只告诉过我太太缩茜。”

  “有没有可能什么人碰巧发现了地道,在你之前到达了仓库?”

  缩罗又缩缩脖子:“绝对不会。那地道是昨天下午才挖通的,我还在地道入口做了记号,要是有人偷着进去,我一定会知道的。”

  龙克不再问了。案件似乎又陷入到黑暗当中。

  缩茜太太似乎看出点儿什么:“龙克警长,您大概不是来抓我家缩罗的吧。要说我家缩罗可不是坏人,虽然这次动了点儿坏心眼儿,可也把自己吓得半死!一回来就要收拾东西逃走,生怕人家以为偷巧克力的就是他。我起誓,他可真没偷仓库里的巧克力啊!……”

  “我相信偷巧克力的不是缩罗先生。如果他保证以后不再做这种蠢事,我也不想追究他挖地道的责任了。”龙克边说边向外走,手上的和心中的表都在催促他——现在已经两点半了,离巧克力节庆祝晚会开始只剩下四个半小时。

  走到门口,警长回过头对缩罗先生说道:“顺便说一句,你的地洞挖得非常出色,缩罗先生,只可惜你得把它填上,在明晚之前!”

第15章 叫人头疼的基丝夫人

  从巧克力仓库取回那些录像带,龙克和巴托赶回镇警察局。

  快到警察局的时候,龙克买了两个巧克力香脆爽—— 一种巧克力镇特有的冷饮,和巴托大嚼起来。

  “巴托,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这么半天一直不说话,这可不像你啊。”

  “龙……龙克,”似乎是受了缩罗的传染,巴托将整张脸都缩在警帽里,只露出纽扣般的圆鼻子在那里独自淌汗,“我想……我想我知道是谁偷走了仓库里的巧克力!”

  “哦?说说看。”龙克漫不经心地说,耳朵却竖得很直。

  “是……是……”

  巴托连张了几次嘴,也没能说出那个名字。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个装证物的小塑料袋。

  “你看,这是我在巧克力仓库门后面找到的。我当时没敢告诉你,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的推理,可是……可是这的确是一个狗头!”

  龙克显然没明白巴托的意思。他接过塑料袋,里面果然有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狗头。那是一颗狼狗的头,做得十分逼真,两只眼睛反射出冰冷的光。

  “你不会告诉我,是这个狗头把巧克力全吃了吧?”

  “你真的不知道?”巴托差点儿急出眼泪来,“这……这……是……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是那个巧克力贪食怪——拉库斯呀!”

  这下,龙克终于明白了。

  他当然知道那个巧克力贪食怪——虽然并不清楚具体长相。传说那是一个既神秘又凶残的怪物,身上长满了眼睛,喜欢到处游荡,来无影去无踪,最爱吃巧克力,其次爱吃狗,再次是各种年龄的小孩子。

  不过,龙克一直都怀疑是否存在这样一个怪物,因为镇上各种版本的关于拉库斯的传说都出自一个共同的发源地——巴托的姨妈芭拉。芭拉姨妈是小镇上唯一的女巫,她想象力丰富,最拿手的事是把邻居家的小孩儿吓得大白天都不敢独自出来玩;她也很有经济头脑,家里的各种瓶瓶罐罐只要冠以魔法宝瓶的名义,就都能卖个好价钱。

  “哦,巴托!”

  龙克不禁同情起助手来——有这样一个姨妈真是太不幸了。

  见龙克不相信自己,巴托激动得连警帽都掀了下来。

  “你难道真没想过吗?只有拉库斯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仓库,只有拉库斯才能一下吃掉那么多巧克力,只有拉库斯才会连巧克力包装盒都不给咱们剩下,只有拉库斯才会和缩罗先生看到的怪物一模一样……再说,它还留下了标志性的作案标记—— 一个金属狗头!”

  巴托的眼睛死死盯着金属狗头:“我姨妈上个月就告诉过我,她说星相的变化和蜗牛爬行的曲线,都预示着这个月小镇将发生一场大灾难!我知道你不信我姨妈,可是你看,先是和咱们相临的冰激凌镇接二连三发生儿童神秘失踪案;紧接着昨天白天的时候,基丝夫人又报案说基丁失踪了;然后昨晚又发生了巧克力失踪案,缩罗还看见一个可怕的怪物……”

  “巴托巴托!”龙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听着,基丁的失踪和巧克力失踪案没有一点儿关系!再说,他不是经常‘失踪’吗?那位愚蠢的基丝夫人只要两个小时没见到儿子,就会到警察局报案!她居然不知道,要是基丁真能失踪的话,全镇居民该有多高兴!”

  巴托本想说:可这回基丁已经整整失踪一天了!不过,当他看出龙克真的生气了的时候,又把话咽了回去。在这种时候,说什么话也不如闭紧嘴巴更安全。

  巴托低头去吃自己的巧克力香脆爽,却发现可口的冷饮早在烈日下化成了汤,既不脆,更不爽,只剩下黏黏糊糊的一团。他叹了口气,转而又觉得龙克的确有理由厌恶基丝母子:儿子基丁虽然还只是个初中生,可他的名字绝对可以和坏蛋画等号;母亲基丝夫人更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女人,想想都叫人头疼……

  巴托真的头疼了,因为此时,他恰好听到了基丝夫人那嗲声嗲气的声音。尾音拖得极长,一波三折,很有种花腔女高音的自我感觉良好,虽然别人听起来很像踩上了鸡脖子。

  “哎哟——!龙克!巴托!你们俩能不能在找到我的宝贝儿子之前别再到处闲逛啊?”说着,一身贵夫人打扮的基丝夫人从警察局门前的树阴里扭了过来。

  “我们……我们可没闲逛,我们正……正在办案呢!”巴托才一开口,就不禁结巴起来。

  不过,巴托显然不该解释——在基丝夫人看来,敢在贵夫人面前摆理由、找借口,无异于宣战!

  “办——案?!”基丝夫人摇动着小巧的檀香木扇,两只细长眼睛像两台冷气机一样,斜斜地向巴托射着寒气,“这么说,你们已经找到基丁啦?”

  “还……还没找到……”巴托开始出汗了。

  “还——没——找——到?!”基丝夫人警笛般鸣叫起来,“二十四小时还没找到我儿子?!这就是我们这些纳税人花钱供养的警察的办事效率吗?要知道,在我先生的公司里,你们这样的工作效率早就被开除啦!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先生能当上那么了不起的制药公司的经理了。要是你们能有他十分之一的勤奋,你!”基丝夫人干瘦的手指直戳向巴托的鼻子,“就不会连个破警探都混不上!还有你!”手指又戳向龙克,“也不会连着两年都没升官了……”

  基丝夫人的先生在附近最大的城市——大腊肠市一家非常有名的大制药公司当经理,这是她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之一,即使在讨论基丁失踪案的时候,也不忘提醒大家注意这件事。

  面对基丝夫人的攻势,巴托溃不成军。

  倒是龙克镇静从容得多,他只是惊讶地盯着基丝脸上的皱纹,仿佛在感叹其数量之多。

  基丝夫人被看得心虚,很后悔出门前不该只抹了半斤香粉。

  “基丝夫人,您说的没错,”龙克适时开口,“警察的确应该对纳税人负责。可是很不巧,巧克力镇并不是只有您一个纳税人,而我们手中偏偏有好多个案子。再说,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您的宝贝儿子不久就会自己出现……”

  还没等警长说完,基丝夫人的冷气机眼睛又往外射冰箭了—— 她怎么能允许龙克把那些普通纳税人和她这位贵夫人相提并论?

  “听着,龙克!在这个小破镇上,我们家纳的税可是最多的!可是你们这些该死的警察是怎么对待我们这些高贵的纳税人的呢?竟敢拿我宝贝儿子的生命安全不当回事!竟敢用这么不负责的态度敷衍我!竟敢……”

  龙克叹了口气,忽然转向巴托:“巴托,我好像对你说过,我的手枪最近老是走火,你不是答应帮我修的吗?”

  巴托马上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龙克的嘴角漾出一丝笑意,提高了声音:“我看咱们得赶紧修一下,一会儿还有重要案子去办呢。”

  说完,他掏出那支巨大的老虎牌自动手枪,翻来覆去地检查起来。

  “对不起,基丝夫人,您最好站远一点儿,这支枪昨天刚刚走火打穿了我的一只靴子,我可不敢保证您一定会比靴子幸运。”

  龙克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的枪自始至终都对准了基丝夫人。

  “你……你竟敢……”基丝夫人脸更白了,香粉下雪般往下掉,“我……我要去投诉你!”

  说着,她逃向路边那辆红得扎眼的“毛毛虫”牌跑车,慌忙中扭断了一只对身高贡献很大的高跟鞋鞋跟。

第16章 丢失的三分钟

  基丝夫人终于走了,巴托长出了一口气。

  龙克看了看表——三点半,离巧克力节庆祝晚会开始只剩下三个半小时了。

  “麻烦的女人,浪费了我半个小时!”

  走进办公室,电话铃声都快把房间震塌了。是亨吉镇长的电话,询问巧克力失踪案的进展。

  龙克没好气地答复了几句——他现在需要安静地思考。

  巴托请了会儿假,办公室里只剩下龙克一个人。屋里的一切都静止下来,只有警长的大脑在飞快地转。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仓库的巧克力神秘失踪,没有指纹,没有脚印,现场没留下任何线索,门窗又是那么完好……更让人想不通的是缩罗先生看到的那个怪物。它是谁?它是怎么进入仓库的?如果那些失踪的巧克力真与这怪物有关,它又是如何把巧克力偷走的呢?难道它真是传说中那个能够穿墙越壁的巧克力贪食怪——拉库斯?龙克摇了摇头,把这个刚产生的想法扔进了垃圾桶。

  墙上的时钟冷漠而固执地走着,离巧克力节开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一想到欢乐的节日上竟然会没有巧克力,龙克就恨不得把时针倒拨两圈,好多给自己一些时间破案。

  时间!

  龙克跳了起来!

  对,就是时间!他知道录像带上到底是什么在跳了,是时间!是那些记录着时间的数字!那些数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跳”,而是数字之间出现了间断,换句话说,录像带上出现了时间的空白,有一段时间没被录上,而这段时间很可能就是案发时间!

  龙克兴奋得用力挥了一下拳头!

  他把录像带塞进录像机,很快就找到了那段画面。果然,画面中央的仓库大门虽然没有任何变化,可显示的时间出现了中断,丢失了三分钟,从八点二十五分到八点二十八分之间的三分钟!

  嘿嘿,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有人故意让监视器少工作了三分钟,好掩盖某种真相!

  龙克的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但很快又熄灭了。

  是呀,三分钟能干什么呢?要想把仓库里的巧克力都运走,没有三十分钟是绝对不可能的。三分钟,最多只能进出一次仓库,还得有大门钥匙!那么,故意让监视器少工作三分钟又有什么用呢?不,也许不是故意,而只是老木木不小心碰了监视器的暂停键,或者这本身就是机器的一个小小的故障,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龙克把录像带扔到一边,他不得不重新思索案情。可是,到处是墙壁,他的思路似乎被困在一座迷宫里,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他拉开办公桌抽屉,翻出一个装巧克力的金属罐子。

  现在正是需要巧克力帮忙激发思维、提供破案灵感的时候。只可惜,罐子里竟然是空的,龙克这才想起一天前就已经把巧克力吃完了。他贪婪地闻着罐子里巧克力的余香,沮丧地垂下了头……

  突然,他重新抬起头,一丝得意的微笑滑过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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