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

菜单

人气:加载中...

移民者 (2013)

暂无评分

主演:Paul Sorvino  Harry Hamlin  Andrew Divoff  

导演:Barry Shurchin  又名:

豆瓣精彩点评:

快云

剧情介绍

"

茫茫北大西洋上,风雨如晦。一只小船——即使按照那时的标准来看,也不算大——在海面上航行。船上的食物越来越少。随着食物储备的减少,船员们开始焦躁不安,脾气越来越坏。

之前有一次,这位英文名字叫约翰·卡伯特的威尼斯人曾经率船从英国启程向西远航,那时他也是船长,最后因为天气恶劣,船员灰心泄气、饥肠辘辘、牢骚满腹,不得不中途返航。卡伯特为人温和,“性格谦和”,不是那种面对忤逆就滥施权威的人,即使对方是他的下属。此时的他,肯定心里打鼓,害怕重蹈覆辙。

然而就在这时,船上响起一阵兴奋的叫喊声。有人发现随着船只前行,海底逐渐升高,海水变浅了很多。他们来到了下面是“某个海底山脉”的水域。在度过了没有海鸟相伴的几个星期之后,现在又看到海鸥在头顶上盘旋、鸣叫,他们断定周围不远处就有陆地。人们清楚地看到、听到那些空中的海鸥所看到和听到的情景——鱼的银白色背鳍划过水面,海水溅起时发出声响,水珠飞溅到空中,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那里(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在什么地方),从南向北的暖流与相反方向的寒流相遇,再加上水下被称为“暗礁”的(有的从南向北、有的从东向西)绵延数百英里的山脉,形成了一个得天独厚的水生动物的乐园。船员们纷纷要求停下来,降下船帆,让船在水中漂一会儿,他们要抓鱼。

卡伯特的英语里有一股浓重的地中海口音。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地想赶路。他一心想的都是“重要事情”——寻找一条水道向西前往东方,而不是海里的鱼虾。那条水道是他梦想了很久的航线。他盘算着,这水道可以让英国船员第一次进入遍地是黄金的市场。他觉得那里肯定是一个“香料、珠宝够全世界享用的地方”。要是他们的船距离陆地已经不远——从那些海鸟就可以看出来,那么前面肯定是亚洲。它与英国的距离,比欧洲南部那些与英国有竞争关系的国家更近(当时卡伯特这么想)。如果从欧洲向西航行,比向东绕过非洲最南端和印度的距离更短。

无法估量的财富和丰厚的报酬在等待着他。虽然卡伯特是欧洲最出色的船员之一,他在意大利银行圈、伦敦宗教界都有说得上话的朋友,但其实他手头拮据,到处躲债。此刻他不愿意冒险触犯众怒,于是,他答应停一会儿,允许船员们用鱼竿在甲板上钓鱼。船员们渴望钓鱼,不仅是因为腹中饥饿,还因为很多船员来自布里斯托尔,曾经随捕鱼船从英国西部港口出发,经过冰岛进入过大西洋,他们非常清楚抓到很多鱼意味着什么。将钓钩下到水里之后,他们惊讶万分,硕大的鳕鱼一见到钓钩冲上来就咬,钓到的鱼的数量和个头儿令人咋舌。扔到甲板上的鱼跳跃着、翻滚着,没有眼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慢慢窒息而死。船员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收获颇丰。

然后继续向西航行,不过片刻,他们真的看到了一片从薄雾中浮现出来的陆地——这是一片陌生的陆地(就是后来的纽芬兰岛)。那些海鸟也说明事实可能确实如此。这是英国人第一次看到不久之后被欧洲人称为“美洲”的陌生大陆。这些地图上无法找到、覆盖着森林的陡峭山峦,赫然矗立在前方的海面上。卡伯特,就像先前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一样,转而向南驶去。他认为刚才看到的那片陆地,根本不是什么未知大陆,而是亚洲——用他的话说,是“大可汗”的领地。后来他返航时,一位外交官托他捎信给英国国王,说英王“兵不血刃就得到了亚洲的一大片土地”。

卡伯特率船沿海岸向南行驶了数百英里。他们要寻找那个以富庶著称的日本大岛,寻找其他人口众多的亚洲文明中心。然而,他一无所获,只得不情愿地下令掉头返航。不过,他们在那个岛上短暂停留时,看到树上的树皮“有刀子划痕”,还有捕捉走兽的套索,以及曾经明显用以编制渔网的针。因此他们断定,岛上有人居住。

对卡伯特来说,这是一件大好事。他可以拿这一信息回英国复命:他发现了一个“新的岛屿”。这个岛屿面积广大,在大西洋中绵亘数百英里。接下来,他还会发现其他岛屿,更富庶的岛屿。不过,对于很多船员来说,真正让他们兴奋的并不是那片陆地,而是水里的鱼——那是他们回去之后到处吹嘘的谈资。

他们会说,“那片海里满是鱼,不仅能用网捞上来,用篮子也能捞上来”。只要让篮子沉下去,“给篮子下面系一块石头,让它沉进水里”,“就能捞上来好多鱼”。他们喘着粗气言之凿凿地说,“这个国家根本不再需要冰岛”——冰岛是英国北部的一个岛屿,其附近海域是当时英国最大的捕鱼地。

虽然卡伯特的船上悬挂着英国国旗,并且国王亨利七世的军队也深入了美洲土地。然而,英国,也就是海员们口中的“这个国家”,却没有及时利用这一发现。

结果,多年间,收割这片海产丰富的天然渔场的是欧洲其他国家的船只和海员。亨利八世(1509年即位)和他父亲不一样,他对探险毫无兴趣。据说他“根本不关心”“这项事业”。他极为上心的事情是与竞争对手抢夺欧洲霸权,一个不能让他立刻发大财的新世界没有什么用处;他已经有了一个旧世界,一个大得足够他发号施令的旧世界。

亨利八世性格傲慢、刚愎自用,这种性格也影响了他的臣民。在“法国人、布列塔尼人、巴斯克人、比斯开人每年捕获大量鱼类”的纽芬兰岛,英国人的收获却非常少。很快,那里成了众多葡萄牙渔民口中有名的“terra do bacalhau”(鳕鱼岛),他们频繁光顾这里。1580年,伊丽莎白一世时代的一位作家估计,每年前往纽芬兰捕鱼的法国船队的船只多达五百艘。相较而言,英国在那里的捕鱼船队的规模要小得多。

定居的方式、传统的影响以及捕鱼习惯,决定了英国的东部海岸作为渔业资源产地在历史上的重要性显著超过了西海岸。但即使在东海岸,欧洲其他国家的渔民也往往比英国渔民更出色。每年,“银色宝贝”(现在一般称为“鲱鱼”)都沿着东部海岸线向南游。在一大片广阔水域的表层海水中,数十万尾鲱鱼翻着晶莹闪亮的浪花,不时露出体侧的银白色,轻快地向前游动,在北海大陆架地区的浅水区,它们在本能的作用下产卵。

在鱼群前游途中,总有数百艘小渔船张开大网在后面顺流追踪捕捞。数个世纪中,无论是中世纪,还是现代社会早期,英国每年都要上演这样的盛况。在8月下旬的“巴塞洛缪节”(bartholomew tide),聚集在斯卡伯勒(scarborough)对面约克郡海面的大片鱼群甚至会模糊了海水的颜色。在六个星期后的“hollantide eve”,即先前的万圣节,当孩子们提着芜菁雕刻的灯笼,唱着歌挨家挨户敲门的时候,正是那些“银色宝贝”大批游到泰晤士河河口附近之时。在雅茅斯(yarmouth)等东海岸城镇,每年秋季都要举行持续大约一个月的大型“鱼产品交易会”。

一份15世纪的英国经商手册上说,“想要采购鲱鱼,可以到英国东部去,因为在那里”可以买到“数量最多”的鱼。手册上推荐说,还可以前往斯卡伯勒、雅茅斯,或者诺福克(norfolk)和萨福克(suffolk)的其他小镇。例如在雅茅斯,从9月底到11月中旬,鲱鱼群从附近游过,这个古老的中世纪集市在秋季那段白天越来越短的日子里,整天充斥着叫嚷声、嘈杂声和浓重的鱼腥味。对于英国东侧的各个郡来说,大海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具有强烈地方特色的存在,是“东部不可缺少的近邻”。

虽然如此,但主导这片水域的并不是英国人。比如雅茅斯市场的管理者是五港同盟(cinque ports),水手和捕鱼人使用的狭小房子就集中在港口一侧,但是集市期间光顾那些小房子或借宿在当地人家里的商人大多不是英国人,而是外国人。在荷兰崛起之前,北海地区捕鱼船最多的是北部德意志城市汉萨同盟[1]的商人。很能说明问题的是,在一张16世纪的欧洲地图上,这片水域的名字不是“north sea”(北海),而是“oceanus germanicus”(拉丁语,意为“德意志海”)。

当时,一位生活在附近的英国作家提到“法国、佛兰德斯、荷兰、西兰岛和所有低地国家的大量渔民”,在每年将近年底之际,来雅茅斯“捕捞、销售和购买鲱鱼”。另一个从小在萨福克海岸城市绍斯沃尔德(southwold)一带长大的人,称自己是“渔民的儿子”。他回忆说,他小时候心思都在“捕鱼的事情”上(意思是,相对于修辞、逻辑和专业书籍,他对“渔网、鱼线、鱼钩”熟悉得多)。

他说,这让他想到那些外国商人带着斩获的金子乘船回国时大声奚落当地英国人的情景。那些外国人朝本地人高喊,他们很高兴把自己穿旧的鞋当新鞋卖给他们。这位作家认为,外来人主导海上捕鱼业对英国来说是一场灾难。英国拥有富饶的自然资源,丰富的海鱼,以及大量的海湾和港口。他呼吁他的同胞们支持他所说的高价值的国家产业。

这样做的不止他一个人。几十年间,很多人表达了对英国作为海洋国家地位衰落的不满。在那个一有情况政府就将大批渔船、渔民征入海军效力的时代,政府考虑的不是经济问题,而是国防问题。一个英国商人不无痛心地说,在他所见的捕鱼船中,“看不到一个英国水手”。“对这个国家来说,”他说,“这是一个极大的劣势。”亨利八世在位后期出台的《海军维护法》(maintenance of the navy)就哀叹英国海运能力的下降,以此为生的那些人的贫困影响了“海岸边城镇、村庄和居民”的“衰退和破败”;这部法律一再指出,捕鱼业是“培养优秀水手的育苗场”,需要大力保护。

不过,情况在慢慢发生变化。事实证明,这一变化不仅对英国的经济至关重要,对于英国在北美扮演的角色也至关重要。

在这方面,安东尼·帕克赫斯特(anthony parkhurst)的经历可以说明问题。他出生于英国的东部,少年时代在距离福克斯通(folkestone)不远的肯特一带的丘陵地区度过。他幽默风趣,非常自信,在西班牙担任基层外交人员时,深受上司赏识,获得了一份在英国长途贩奴船上的差事。1564年秋,那艘船向非洲驶去,抵达非洲后,这艘以基督教一位核心人物的名字命名的船被塞进了数百个黑奴,然后继续航行,越过大西洋,前往西班牙殖民地把黑奴卖掉。后来,帕克赫斯特和其他水手驾船向北美驶去;在法国的佛罗里达殖民地停留之后,在恼人的微风作用下(风力太小,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缓缓向北漂去。

海面波澜不惊,没有海浪猛烈撞击木质船体,也没有海水泡沫飞溅到甲板上。早已习惯了脚下船板随着海浪起伏的水手,居然被这种静止状态搞得不知所措。完全张开的船帆松松地垂下来,几乎看不到有风吹动的痕迹。船上的食品储备越来越少(因为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船只能沿着大西洋的西侧缓缓前行),船员们开始绝望起来。和那些他们懒得去想的奴隶一样,他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家里的亲人了。据说所有人进入了一种“痛不欲生”的状态。绝望之际,他们跪在甲板上,“极为诚恳”地祈祷起来。后来的情况表明,神听到了他们的祈祷。

神派出了一阵“顺风”,将他们吹向北方,一直吹到美洲海岸北部今天的班克斯(banks)。在那里,船员们看到了欧洲捕鱼船(70多年前约翰·卡伯特发现的那片鱼类资源丰富的水域,此时已经不是秘密了)。他们仔细观察和倾听头顶的海鸥——这是他们熟悉的北欧海鸥,不同于先前他们在南方遇到的海鸥——当船上的人们将鱼的内脏抛入水中时,那些在空中盘旋鸣叫的鸟儿会迅速向“漂浮在水面”的“鱼内脏和废料”俯冲下去。当风力再次减小时,船员们越来越焦虑食物问题,也开始模仿那些欧洲捕鱼船,利用这个机会捕鱼。

和几十年前卡伯特船上的那些水手一样,他们也惊讶于那些毫不犹豫冲上来咬钩的鱼的数量和个头儿。水手们后来说,轻松到手的鱼儿“大大缓解了我们的困难”。后来在回国途中,他们又从两艘法国船(它们也在班克斯一带水域捕鱼)那里弄到了一些鱼。“那么多鱼,”他们回忆说,“足够我们吃到回国了。”

这段经历让帕克赫斯特印象深刻,难以忘怀。他的船最终停靠在康沃尔(cornwall)北部海岸的帕德斯托(padstow),船上装着各种各样的宝贝——“黄金、白银、珍珠和其他珠宝”,数量“都不少”,足够满足最贪婪的探险活动投资人。他们还将“新世界”的第一批烟草样品带回了欧洲海岸。不过,相较于一群群海鸥在头顶盘旋时海面上数十万尾在阳光下闪现出银白色鱼鳍和侧面的鲱鱼来说,这些宝贝都无法让帕克赫斯特兴奋起来。

回到英国后,他喜欢上了四处探险的生活。他意识到,如果英国人能够大胆地走出去,就可以获得数量庞大的财富。他决心前往气温较冷的北美最北部,打算靠那片海域发财。卡伯特曾经在几十年前说过,那里“到处是鱼”。这一资源——英国人开发得很少——犹如上帝的慷慨赠予。

但帕克赫斯特为此与父亲发生了争吵;后者也许认为儿子在做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帕克赫斯特给自己买了一艘船,他驾船向西航行,离开英国人口稠密的东南角,驶向布里斯托尔。他打算去那里经商。

十年之后,在1575——1578年的四年里,帕克赫斯特驾船在纽芬兰岛附近海域捕鱼,这片海域曾让青年时的他着迷。大多数船主会雇其他人去做资源收集和交易工作,而他独树一帜,亲自出海。返回时,他特意绕道北海海岸,探索对他来说(对他的大多数同胞也是如此)完全陌生的景致。

16世纪,很多前往班克斯捕鱼的欧洲渔民用盐来腌放在船舱里的鱼,然后直接返回英国,也就是说,从不涉足美洲土地。然而,英国人没有欧洲南部海岸的廉价盐场。因此,他们更倾向于像欧洲北部的其他国家一样,将鱼略微撒上一点盐后放在木屑或木架子上,置于凉爽通风处或太阳下晾干。这意味着他们要弃船登岸;换句话说,意味着要在美洲待上一段时间。

结果是,16世纪70年代后期,每年夏季帕克赫斯特需要不时地在纽芬兰岛上停留好几个星期。该岛东南角——当时英国人已有涉足——很少有人居住。杉树顽强地生长在遍地花岗岩的山坡上,频繁笼罩海岸的大雾和大雨的定期洗礼让这些杉树表皮阴湿,颜色发灰。狗熊探头探脑,东张西望,只需滑膛枪朝它们那个方向开一枪,它们的好奇心(和海产品味道对它们的诱惑力)就会戛然而止。这样,帕克赫斯特得以走得远一些。他考察了纽芬兰岛的海岸、树林和丘陵,身边带着他的狗。他细心观察“港口、溪流、避险处,还有陆地”,他说,“探索范围大大超过了先前的任何英国人”(虽然他们之间确实没有多少竞争关系)。詹姆斯敦(jamestown)[2]殖民地的建立,是大约30年后的事情。

他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鱼叉:将金属鱼钩捶直,固定在长木棍的一端。涉水行走于很凉的海岸浅水中,半天就可以叉到足够300人食用的龙虾。他将抓到的活鱼扔到海岸上的某个地方,如果有某条鱼蠕动着往水里去,他的经过训练的狗就会把它叼回来。一些可以食用的水中生物,比如螃蟹,毫无戒备地朝岸上的人爬过来,帕克赫斯特只需动动扫帚将它们扫成一堆即可。而此时,那位犬科朋友就会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看着,肯定在琢磨怎样不让那东西带有浓重海腥味的钳子夹了鼻子。帕克赫斯特还注意到,有时候他甚至不需要下水,因为鱿鱼为了从大群凶悍的鳕鱼口中逃命,同样会“在海浪的作用下冲上岸边的卵石和沙滩”,他可以用铲子像铲麦子一样将它们铲起来。

帕克赫斯特有一种故作严肃的幽默感。有人问到他的探险见闻时,他会一本正经地告诉对方,他看到贻贝和牡蛎长在树枝上;面对怀疑和惊奇的表情,他承认,严格说来,他没有说谎,因为他说的那些树生长在海边,树枝垂在海水里。他和随他一起出海的老朋友开玩笑说,他会给海里的生物施加咒语,让它们乖乖地从水中出来,前提是他必须用五个英国港口(五港同盟)的名义发号施令。他对理查德·哈克卢特(richard hakluyt,此人和他的堂弟都因地理学和贸易方面的兴趣而闻名)说,“语言的作用”很小,在欧洲人的眼里,那些鱼才是真正“重要和奇怪”的东西,虽然相较于欧洲人在遥远的南部(比如加勒比海地区)看到的那些鱼,他们对北大西洋的海洋生物要熟悉得多。

终于,英国人开始认识到这片地区的经济潜力,这时距离卡伯特他们告诉人们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直到这时候,也就是16世纪晚期,造船、航海这两方面的技术和知识开始有了显著的进步。在那里停留期间,帕克赫斯特注意到,穿越大西洋前往纽芬兰岛附近海域的英国渔船显著增加。他说“感谢上帝”,捕鱼业在过去的五年里有了“很大提升”。每年的情况都不一样,平均来说,捕鱼船队的船只数量每年的增速超过10倍,从“4艘小帆船”增加到40艘,而且后来增加的船只都很大,每艘船可以装载先前一个船队装载的鱼的数量。但这并不是说,捕鱼船已经没有了改进空间。“我们的捕鱼业,”他写道,“可以在现在的基础上继续提升2倍,甚至3倍。”

然而,真正的改进是由那些“西部人”推动的,也就是来自康沃尔、德文(devon)、多塞特(dorset)的商人和渔民。这些人也属于英国人,也得以从这一地区新发现的丰富鱼类资源中分一杯羹。

16世纪的英国,形势变化得颇为剧烈。各地区的英国人不断向首都伦敦迁移,东部人开始向西部迁移。当然,自从搬到布里斯托尔之后,帕克赫斯特自己也成了“西部人”。在过去,西部人往往不以捕鱼为业,农闲时他们驾小船在附近海域捕鱼只是为了丰富餐桌饮食。他们还在河口采捞牡蛎和贝类水产。只需向当地领主(lords)或所在城镇支付一定费用,他们就可以进入指定水域捕鱼,并使用海岸。不过他们不是职业航海人。这个地区的人口相对较少,居住区位于群山环抱的低处,从海面上根本看不到,因此得以躲过满载外国劫掠者的武装舰船的洗劫。

随着迁移人口的增加,英国西南部的生活开始发生变化。去往纽芬兰岛的人们,出发前会在这里停留,等待捕鱼季的到来。他们会在近海捕鱼,随后慢慢定居下来,使聚居区成为永久的村庄和城镇。这些村庄和城镇从酝酿到形成都深深地打上了海上捕捞活动的烙印。鲱鱼不再是西部的传统主食——西部巨大的消费量曾让东部海岸受益,北海地区是鲱鱼的聚集地——考古发现证明,西部地区人们食用的鱼类品种在那时有了显著增加,并不再依赖东部输入的鲱鱼。在德文、康沃尔附近海岸,泥瓦匠、木匠被征召建造新码头。人们还建造地下室和房子,专门用来腌制从附近海域捕获的鱼。后来人们给这些建筑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鱼宫”。

前往遥远海域(比如美洲附近海域)捕鱼需要很大的船,花费很长的时间,最初能够同时具备这两个条件的人并不多。不过,人们可以前往爱尔兰附近海域捕鱼,其中一些人仍然记得从英国的这个地方开启的伟大航行(比如约翰·卡伯特的那次远航),并赞叹西大西洋的富饶。虽然在卡伯特之后的几十年里,前往西大西洋的大多是其他国家的船员,但卡伯特给英国人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让英国人同样念念不忘的是,既然最早发现那片海域的是英国人(当然,他们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那么它就应该归英国人所有。

对于大多数英国西南区(west country)的渔民来说,纽芬兰岛附近水域是一片极为富饶的宝地,他们可以从那里满载而归,返回欧洲。帕克赫斯特说,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前往那里捕鱼。英国西部的沃尔特·雷利(walter raleigh)爵士曾在国会发言,打探西大西洋捕鱼业对于英国西部的重要性。他说捕鱼业是“西部地区”的“支索”。[3]

在思想领先于其时代的安东尼·帕克赫斯特看来,英国国内人们从其他地方迁移到西部,只是一个开始。他认为,那些男人(女人也是一样)不应该就此停下,他们应该从英国西部出发,驾船向西,朝着落日的方向,进入大西洋。不仅仅是去捕鱼,还要去生活。他认为,英国人应该移居那片陌生的、看上去没有人居住的土地。他在纽芬兰岛上四处走动,察看山水草木,尽可能地了解该岛屿的地理与气候。在个人观察的同时,他还向在岛上遇到的欧洲其他国家的渔民了解情况。其他国家的渔民,比如法国、葡萄牙的渔民,在获取美洲附近水域的财富方面,要比英国的步伐快得多。他说,他所了解到的情况,让他大受鼓舞。

一回到英国,帕克赫斯特就利用一切机会宣传纽芬兰。他大讲特讲那个岛屿的“肥沃、富饶”,周围水域蕴藏的无尽宝藏。他说那里谷类庄稼长势非常好(这与事实有出入),甘甜的水果可以自然生长,适合做木柴和造船用料的树木随处可见——这立刻让英国人想到国内同类木材日渐紧缺。他督促一些人鼓动英国人行动起来——不仅要去捕鱼,还要去移居。

帕克赫斯特说,关于那里气候寒冷的说法完全是夸大之词。实际上,那里并没有“那些糊涂的水手说的那么冷”,他们只是被漂向南面很远一段距离的冰块给误导了。他坚持说,那些冰山来自寒冷的“地球北部地区”,而不是纽芬兰岛。帕克赫斯特说,纽芬兰岛的夏季其实比英国还要暖和。即使到了冬季,那里也没有那么糟。(需要指出的是,他之所以这么说,很可能是因为他之前没有在那里待到年底。)

至此,距离人们发现西边大洋那片陆地已经过了将近一个世纪。英国人已经逐渐知道,那片陆地既不是亚洲,也不是通往亚洲路上的群岛。在16世纪即将结束之际,他们经常谈论起“现在假想的大洲”“地域广阔的国家”,谈论“据说比整个欧洲都要大”的陆地。人们私下里认定那是一个先前没有被发现的地方,认为它向北延伸的区域比西班牙在南部探索的区域还要广阔和富饶。

不过,对于那片陆地的地理特点,人们仍然知之甚少。大多数欧洲人,尤其是英国人,在深入了解哥伦布、卡伯特之前所发现的那片陆地这件事上,落后于旧世界的其他大西洋国家。他们承认那片陆地(美洲)是一个“尚未完全了解的”地方。关于那片陆地,上帝只赐给他们所谓“晦暗模糊的知识”(这个词语准确地描绘了美洲北部被大雾笼罩的海岸)。他们了解到的关于那片陆地的大多数知识,来自其他欧洲人(比如法国人)的探索经历。此时英国人还没有认真尝试真正将“大批信仰基督教的人迁居”那里。

但英国人深信,如果其他国家,如西班牙、法国有人移居北美,其成功概率极其有限,即使是那些认为“信仰宗教、军事强大”而应该获得神助的人(如法国新教徒),结果也是“悲惨而糟糕的”。至少在一些英国作家看来,显而易见的是,上帝已经“框定了范围”——他已经在心里给英国人划定了一个移居的地区,毕竟他青睐英国人。只有这样,才能有力地解释为什么上帝“充满力量的手”粉碎了其他国家渔民移居那片大陆北部的企图;他可能允许——甚至祝福——西班牙攻击加勒比海地区和美洲南部原住民并占领那些地区,因为西班牙人是第一个发现那些地区的欧洲国家;然而上帝不允许西班牙人进入佛罗里达北部,他明确表现出了他的不满。

那些龌龊的法国人,他们根本没有合理的声索权。他们只是给先前英国人发现的“地区、河流、海湾、海角或岬角”起了法语名字——尽管法国人对这些地方的探索更彻底,更广泛。难怪,虽然他们百般尝试,上帝仍然不允许他们建立一个在英国人看来属于“侵犯他人权利的永久领地”。众生可能无法猜透上帝关于目前似乎可以确定的“世界的最后一个千年”的意图。然而,这并不能阻止英国的观察者们去尝试了解。

事实上,英国在卡伯特的带动下经历了最初的热闹后,前往班克斯捕鱼的步伐和规模都逊色于欧洲的竞争对手。虽然来自英国的船只后来有所增加,但来自周边的西欧天主教国家(法国、葡萄牙、西班牙)“各地”的捕鱼船早已捷足先登。对于整个欧洲,尤其是大西洋国家,北美附近海域已经成为“世界上最有名的捕鱼之地”(引自一位英国游客)。之前,竞相在北海捕捞鲱鱼,或者(一般也是从英国东海岸出发)前往北部的挪威和冰岛附近海域捕捞鳕鱼时,英国渔民的竞争对手大多是宗教改革之后的新教徒,而此时,他们的竞争对手是天主教徒。

该怎样诠释发生在新世界的这种对抗?英国人想的是,基督教是否会从美洲南方传向北方,就像当年的欧洲一样——天主教起初在南方,后来新教信仰犹如从上而下倾泻的洪水一般,大大削弱了天主教的影响力;直到全世界都知晓了耶稣福音传递的真正信息,耶稣就会像《圣经》预言的那样归来。

当然,在欧洲处于新教与天主教严重撕裂的背景下,理解上帝鼓励英国人向西扩展的意义,这是至关重要的。美洲的大小、重要性越清楚,它的宗教意义就越重要。

在认真倾听帕克赫斯特宣传纽芬兰的人中,有一个人强调自己是“西部的冒险家”。在英国人开始将目光投向西方,越过大西洋,越过那个不再是深不见底、广阔无边、危险丛生的大洋,而是可以载着他们,让他们通向美洲的辽阔水域之际,这个人成为将英国的海上活动从南部和东部海岸转向西部海岸的重要人物。

汉弗莱·吉尔伯特(humphrey gilbert)爵士是一位来自德文的水手和绅士。他个子很高,脑筋活络,目光坚定,性格倔强。长期以来,他想方设法让英国人走出生养他们的那个小岛,要使英国成为世界强国(当时还不是)。他是沃尔特·雷利爵士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和雷利一样看到了新世界的捕鱼业对他所在的英国影响有多大。

帕克赫斯特的话让吉尔伯特忧心忡忡。他思索了新出现不久的、将欧洲分裂为信仰天主教的南方和信仰新教的北方的巨大分歧。他曾参加在尼德兰进行的英国对西班牙的战争,在那场战争中,英国支持信仰新教的民众举行起义,要求摆脱西班牙的统治。他建议英国女王调动军队,穿过大西洋向西,进一步“激怒西班牙国王”。伊丽莎白女王的一位首辅大臣认为,事实会证明,这种“西进事业”“总的来说对整个王国有好处”。

其时,信仰新教的英国和信仰天主教的西班牙之间已有的敌对关系变得更加紧张。在十年的敌对期间,西班牙强大的无敌舰队沿着欧洲西海岸不断向北移动,意欲对英国发动一场有计划的大规模入侵。自亨利八世和阿拉贡的凯瑟琳结婚后所形成的西班牙与英国的联盟关系似乎已成为遥远的过去。1559年,欧洲大陆上两个最强大的天主教国家,即法国和西班牙,在欧洲因为宗教信仰而分裂成两大阵营时,曾一度解除了紧张的敌对关系。

起初,伊丽莎白想息事宁人,避免分歧加剧。不同于她的父亲,她不喜欢兵戎相见,她认为战争是一件代价很大、后果难以预料的事情。然而,当1570年教皇革除她的教籍后,双方的裂痕进一步加剧。对于英国来说,发动严重敌对行为似乎更有条件:她登基时的那个孱弱混乱的国家,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强大自信的国家。无论如何,英国人现在别无选择,要么支持女王,要么支持教皇,只能选择一个立场。虽然伊丽莎白不热衷于战争,然而她也很欣赏一些大胆的臣民以民间方式骚扰西班牙舰队,不管是横渡大西洋还是返回欧洲。

汉弗莱·吉尔伯特勇敢无畏,足智多谋。有人说他“狂暴”——胆大、执着和果断(他的座右铭清楚地体现出他喜欢冒险的性格:“mutare vel timeresperno”,不屑改变,蔑视恐惧),他也确实是这样的人。他沉着机智,冷酷无情:在镇压爱尔兰暴动期间,他发现将那些起义者亲属的头砍下来,排列在他的驻地附近,可以起到震慑作用;无疑,事实确实如此。

他对发展地理学、航海术,对探索世界上尚未被探索的地区尤其感兴趣。事实上,这些事情让他很着迷。他写了很多这方面的材料,并在私下里谈论了他的看法。他很愿意在女王面前和不同意见者进行辩论。他不但喜欢辩论,同样喜欢付诸行动,那些激进、坚定的想法是他行动的基础。他不但向女王提出了激怒西班牙国王的策略,还自告奋勇参与其中。“我来做这件事,”他承诺,“如果陛下允许的话。”他迅速获得了喜欢他这种人的女王的好感。

在吉尔伯特看来,西班牙国王是天主教中反对新教的最有权势者,根本不需要把他看作人。他是邪恶力量的傀儡,“是罗马最重要的支持者”,“完全听从于”那个恶魔的代理人,即教皇。西班牙国王曾发誓保护天主教会及其所有追随者(“所有天主教军队”)和那些对伊丽莎白“心怀恶意”的人。吉尔伯特说,“只要他们信仰他们的宗教,我们信仰我们的宗教”,英国人就无法和西班牙人和睦相处。

事实上,有时候,现实利益会让人们去做违反信仰的事情。例如,西欧国家甚至会与“公开自称耶稣顽敌”的奥斯曼土耳其皇帝合作。虽然如此,西班牙国王仍然是“其他所有宗教的共同敌人”;吉尔伯特认为,信仰基督教的君王都不应该同“公开与上帝为敌的人”联合。

吉尔伯特建议,英国激怒西班牙国王的最好办法是打击西班牙在新世界的力量。英国应明确要求从“美洲”北部地区获得一片土地,其途径不是购买,而是赶走先前抵达那里的外来者。他认为,对于英国来说,正确的策略是在那里建立定居点——用于贸易或掠夺的永久前哨。英国民众可以离开拥挤的祖国,前往那里居住,他们可以在大西洋对岸建立一个崭新的英国。

起初,虽然其他国家派往纽芬兰的海军在规模上要比英国海军强大得多,但是这些外国船只抵达纽芬兰之后,立刻分散在海边的众多港口,短暂休整之后就去捕鱼。另外,西班牙在美洲的庞大帝国还没有形成气候。吉尔伯特认为,英国可以在纽芬兰启动对西班牙的打击。“我们先行动,”他写道,“接着从西班牙手中夺取西印度群岛,还有那里的矿藏和贵金属。”

最后,如果说上帝提供了表面的动机,短期内迅速形成的爱国情绪提供了背后的动机,那么丰富的渔业资源则提供了一个现实的理由和真正的动机。起先,吸引外国船只前往北美的就是那些丰富的渔业资源,当时,人们迅速发现了水中的财富,但还没有发现土壤中的财富。随着15世纪末到16世纪中期欧洲人口的增长,渔民们不得不驾船驶向大西洋深处,寻找新的渔场。渔民为了保密,不引来竞争对手,往往不会记录自己的航行路线和区域,但是提升国家的地理学知识和航海知识至关重要;丰富的渔业资源促使西班牙、葡萄牙、法国的那些大船到达美洲后立刻分散到各处捕鱼,因而其自我保护力量大为降低。

只要这些水域渔业资源丰富,能够提供丰厚的利润,英国的这项冒险就值得,而无须考虑它会给宏观地缘政治带来什么影响,也不用考虑它会对实现信仰传播计划产生什么助益。捕到的鱼可以随时随地卖掉,换来“巨大的收益”。卖鱼产生的利润可以弥补捕鱼产生的费用,包括船只、饮食、弹药的花费,甚至“运输五六千人的士兵”所需的费用。吉尔伯特郑重表示,需要提防的一件事是,不确定性或犹豫不决。他认为,时间上的延误往往会错失“大好时机”,应该果断采取行动,抓住机会。“人类生命之翼,”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要用死亡之羽来梳理。”

不论是女王,还是女王身边的近臣,都被吉尔伯特的言论所打动。王室授予了他一份特许状,这份特许状应用的地理范围是从南部的佛罗里达海角(cape of florida)开始往北的整个北美东海岸。特许状授权他殖民这些新地区,“占领、移民和掠夺相关岛屿、地区和国家”。他可以带走任意数量的女王陛下的臣民,只要后者不是法律规定的逃亡者,并且愿意随他前往。他和与他在一起的其他组织者可以全权行使任何法律,包括“教会规则、世俗法律、政治法律、军事法律、民事法律”;只有一个限制条件,这些法律不得反对真正的基督教,即英国教会奉行的真正的新教。

很自然,英国“通过航海强大起来”的前景让伊丽莎白的政府动了心。他们赞同这一提议是因为这个提议不仅可以在海上劫掠西班牙船只,还可以获得在新世界的所谓“立足点”。

西班牙驻英国大使识破了英国人的目的,立刻告知西班牙国王。他认为,中止这一“公然的”傲慢行为的唯一办法是逮捕和严惩那些英国船员。一个不留,全部处死,将他们的尸体扔进大海,“沉入海底”。

另外,伊丽莎白女王的计划所波及的欧洲竞争对手,不仅仅是西班牙。吉尔伯特对该计划的目标严格保密,他没有到处宣传自己的想法,法国大使说他是个“很精明的人”,说他愿意带领船队前往与英国同纬度的美洲陆地,类似纽芬兰的纬度。在这方面,他写道,“可以在那里建立帝国和王国”,他认为美洲地域足够广阔,法国人和英国人都可以移居那里(那里确实一度具备这样的条件)。在英国国内的德文郡,吉尔伯特打算驾船进入大西洋,据一位观察人士说,他已“准备好扬帆出海”。

虽然“英国国教会宣称奉行的是真正的基督教信仰”,但天公不作美,风向正好是逆风。后来有人说,上帝不支持他们的行动——虽然此举完全不违背基督教教义。个人的敌意和野心造成了巨大损失,贪婪和反天主教情绪同样推动了那次冒险。然而,吉尔伯特却没有受到惩罚——他的性格让他很难接受惩罚——失败反倒让他更加坚决,最终让他获得了成功。

伊丽莎白将关于吉尔伯特“海上运气不好”的担忧放到一边。这位女王授予他一份新的特许状,要他完成“一件非常令人尊重和称道的计划”。这一回他缩小了自己的任务范围,将出海的重心放在殖民上——“发现和移民”——而不是与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船只进行军事对抗。络绎不绝的来自英国的新教徒要在美洲建立一个梦寐以求的新英国。

能弄到大片土地的移居者可能成为新的精英。他们可以在省会城市里盖房子,在城外建造大庄园。乡村教区面积大约3平方英里(约8平方千米),教堂位于教区的中心。海军和配备有马匹的陆军士兵负责保护整个殖民地。组织者想了很多办法,鼓励人们长期定居美洲。起草于一年前的一份协议不仅给在那里度过冬季的人(也就是不在天气变冷之前离开殖民地的人)增加了特殊待遇,还提到要给“乘船前往美洲的女人提供特殊待遇”。为了竞争,有的商人要求长期居住美洲的男人、女人和孩子(相对于去那里只是为了做生意的人)至少在美洲居住十年。

据说,在北美,移居者最初可以靠捕鱼得来的收入维持生活。吉尔伯特与南安普敦港商业风险投资协会(merchant adventurers of southampton)草签的协议里(后者在协议里承诺参与美洲殖民活动)专门提到,捕捞自某些区域的鱼可以免交关税。在“鱼、货物、金银、物品或商品”这些移居者希望获得的东西里,“鱼”排在第一位。

与政府官员关系密切的有影响力的船长发表了长篇文章,支持这一冒险项目。这些文章认为,北美贸易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在适当的时机,自然有人会深入探索那片土地。不过,最初让那片殖民地运转的是北部的渔业资源。即使起先“只发现了鱼”,这也足够让女王陛下每年派出至少六艘最好的船前往那里。

于是,1583年6月11日,汉弗莱·吉尔伯特爵士率队再次扬帆起锚,动身前往某位诗人所说的纽芬兰的“富饶海域和多鱼的港口”。

经过艰难的海上航行,人们从经常笼罩海岸的大雾中看到了那个大洲。人们看到,在宽阔的圣约翰湾中,不但有英国的船只,还有大约20多艘葡萄牙、西班牙的船只。圣约翰湾距离纽芬兰岛最南端不远,是一系列“大型优良港湾”中的一个。

这时候,英国渔民的捕鱼活动已经非常频繁,吉尔伯特他们走的那条航线是有名的“贸易线”。在当时的圣约翰湾,英国人往往被称为港口的“长官”——停靠在那片水域的各欧洲国家的捕鱼船队之间发生纠纷,都要请英国人裁决。

英国船只和外国船只上的人们,望见吉尔伯特的船只进港,纷纷划着小船赶过来,打听他们此行的目的——吉尔伯特挥舞着女王颁发的特许状作答。至少来自英国的渔民说他们对女王的决定很满意。当然,他们不满意也没办法。所有大船鸣炮欢迎,声音震耳欲聋,回声从海湾远处遍布枞树和云杉的山坡传过来。英国渔民划着小船,给吉尔伯特的水手们送来丰盛的饭菜,经过七个礼拜他们称之为“单调乏味的越洋航行”,可口的佳肴让船员们喜出望外。

8月初,汉弗莱爵士大摇大摆地踏上了陆地。这个一年中相当一部分时间里栖息着“野兽和鸟”的地方,在那个夏天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当时在场的两个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们知道吉尔伯特是英国西部的知名人物,意识到英国同胞们要设法在这个距离美洲海岸不远的岛上建立永久移居地了。

两个人中的一个就是安东尼·帕克赫斯特。也许正是他的那番有关纽芬兰的热情洋溢的对话,让吉尔伯特萌生了来这里的念头。另一个也是来自英国西南部的水手,他是一个不怕困难、经验丰富的捕鱼人和船长,他的名字叫理查德·惠特本。早年,他用父亲停放在德文岸边的一艘小船学会了操作帆船,后来他像帕克赫斯特一样,成为英国人移民纽芬兰的重要倡导者之一。他说,他在纽芬兰停留的时间比海外任何地方都长。关于吉尔伯特代表伊丽莎白女王对这一地区宣示主权,惠特本后来说:“我是一个亲历者。”

当吉尔伯特宣布那个岛屿归英国所有时,两人鼓掌欢呼,毫不掩饰内心的热情。事后看来,吉尔伯特当时是在一个气候寒冷、人烟稀少的北美一角宣布大英帝国的诞生的。在詹姆斯敦、弗吉尼亚等殖民地建立之前,这个后来逐渐控制了地球表面大片面积的帝国从此发轫。通过这种方式,吉尔伯特的支持者宣布,基督教(具体地说是新教)在那些所谓“无信仰地区”捷足先登。

一顶正式的帐篷支了起来,岛上所有人——不管是英国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不管是渔民还是船长,其中也包括帕克赫斯特和惠特本——被召集在一起,观看吉尔伯特代表女王对这些岛屿行使所有权的仪式。有人向他呈上一根用于丈量土地的杆子,有人从岛上取下一块草皮(象征那个地方的所有权)当众献给他,有人当众宣读王室给吉尔伯特的委托书,并加以诠释,为的是让人们充分理解。委托书授予了吉尔伯特颁布法律的权力,吉尔伯特当场宣布三项法令立即生效:从现在起,宗教崇拜必须遵守英国国教的规定;必须遵守和支持女王陛下对这片土地的终极权力;若发表不利于女王的口头或书面言论,不仅没收船和货物,还必须“割去耳朵”。

在场的人一致赞成,可能他们感觉自己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或可能认为那份声明从长远来看没有多少实质意义。预先刻在铅板上的英国徽章被绑在木头柱子的一端插入附近的地上。他们还绘制了大致的地图。吉尔伯特将那个岛屿、附近陆地以及“已知世界”所没有的“众多漂亮海湾和港口”划分为若干部分,分配给他的水手和其他众多英国人,包括帕克赫斯特、惠特本等。

吉尔伯特向人们承诺,将来所有人都有“穿衣和晾鱼”的地方,虽然那些最理想的地方已经被第一批移居者占有了。他们只需要向吉尔伯特支付一小笔租金,保证定期前往那里,最后永久地生活在那里,保证常年居住在“同一块土地”上,就可以继续拥有先前声索的地方。正如负责记录那次出海的人所写的,那里的冬季比相同纬度“相同海拔的欧洲国家”“更冷”,但他觉得不应该夸大条件的恶劣程度。

因为纽芬兰的地理位置并不比英国更靠北,所以人们好不容易才理解两个地方的气温差异。那位记录者推测,靠海边的地方很容易受极端天气的影响,因为太阳的光照强度在太阳从西向东照过大海之后会有所降低——海面由于太阳照耀产生“湿气”,会减少太阳照到海边陆地的热量。生活在纽芬兰岛海边的人,年底时确实会看到厚厚的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在欧洲的某些地方也能看到大雪。那位记录者坚信,只要稍微往内陆走一走,只要翻过某个能够阻挡极端气流的高地,天气就会容易忍受一些。

虽然天气极冷,但这里并不比其他地方(比如瑞典、俄国等人口众多,人们“用炉子、厚衣服、肉食、酒来御寒”的国家)更糟糕。这些简单的资源在纽芬兰岛很容易搞到。大自然用在这些地方游动的“数量难以置信”的鱼,充分弥补了天气寒冷这一缺陷。

这其中的思路已经很明确了——帝国发展的思路日渐清晰——那位仁慈的引导者创造了万物供人类享用,尤其是为他选中的群体(英国人)所享用。“伟大的神”让世界遍布各种各样的动物,而人类只享用了其中很少一部分。人类过于懒惰,在人口过于稠密的英国“人满为患”,他们一生不离故土,生活大多“很困苦”。这一悲惨境遇不仅存在于16世纪末,接下来的那个世纪里相当长的时间也是一样。记录那次出海的人写道,一去纽芬兰,“我们就打算留在那里”。

吉尔伯特也一样动了心。他说自己之前对“这个世界的北部”没有把握。他曾经觉得那些地方作为英国属地很不错,南下的英国船只可以在那里补充给养。他之前还真的打算去南部。不过,这次出海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的心从那个大洲的南部回到北部。现在,记录那次出海的人说:“他的心思完全放在了纽芬兰。”他蛮有把握地说,吉尔伯特是“彻底的北部人”。

不过,吉尔伯特再也没能回到英国。返回英国时,他坚持乘坐小船越洋航行。他说,那艘小船让他经历了“无数次风暴和危险”,他心中对那艘船有一种“忠诚”。不过,那艘名叫“松鼠”的小船装载了很重的东西,包括火炮、渔网,以及其他装备和货物——“对于在那个季节穿越那个大洋的小船来说,船只过于沉重”。不出人们预料,途中遇到了剧烈的暴风雨。辽阔海面上汹涌的巨浪“令人恐惧”,那些多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抱怨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令人恐怖的海浪。

经历了一番风浪的攻击,海面平静之后,有人看到吉尔伯特坐在船尾平静地看书。后来,有人听到他向另一艘船上的船员高喊——那声音就好像他已经认命了——他喊道,不管在海上还是在陆地上,他们离天堂一样近。毫无悬念,当接下来又一番暴风雨袭来时,“松鼠”号倾翻了。另一艘船上的船员紧张而心存敬畏,他们看到“松鼠”号上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从此,人们再也没有看到那位将军和他的部下,他们就像“被大海吞噬了”。

那些仍然待在纽芬兰岛上的人只能希望当“我们前往那些西北部岛屿时,果树能够结出果实”。当然,无论如何,帕克赫斯特、惠特本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地留在那里的两个人。

信仰新教的英国和信仰天主教的西班牙之间的紧张关系继续升级,整个英国社会弥漫着一种对天主教徒的极度不信任。西班牙驻英国大使向西班牙国王报告:英国国会要求天主教神父必须在40天内离开英国,否则不经审判直接绞死。在西班牙的朝堂上,西班牙君臣在计划侵略英国的“事业”,目的是让“英国的耶洗别”[4]伊丽莎白退位,在那个问题众多的北部岛屿恢复真正的宗教[5]。

同时,英国派出了一支海军远征队前往纽芬兰岛,扣留了那里的葡萄牙船只(当时葡萄牙和西班牙两个君主国实现了统一),因为相较于西班牙渔船,葡萄牙渔船更多地和英国渔船在同一个海湾捕鱼。据理查德·惠特本回忆,抵达那个岛屿的海军舰船不同寻常,那些船只是“各种威武的大船”,不同于捕鱼的小船。后来,很多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船只被扣留。英国海军还没收了西班牙和葡萄牙渔船上的大量鱼干。

这一举动迫使西班牙政府采取预防措施,他们禁止西班牙船只前往纽芬兰岛海域捕鱼。即使有船只前往那里,他们也会极力避开英国船只出没的海域。然而,葡萄牙渔船再也没有重返纽芬兰岛水域。英国人牢牢地控制了那里,被扣留的船只再也无法加入征伐英国的庞大西班牙船队了。

之后不久,理查德·惠特本——当时他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驾着自己的船加入了英国舰队的西翼,抗击由无敌舰队组成的强大的西班牙海军(130艘战舰)。他望见远处英国占领的山顶亮起火光——那是向东部海岸和北部发送警报的火光——就率队攻击西班牙船队。后来他回忆说,在这一紧急事件尚未完全平息之际,在这个大洲四分五裂之时,英国海军舰队司令曾经表彰他的行为——他的贡献被记录在一个册子上,这个册子专门用于表彰在对西班牙作战中做出贡献的英国人。这本册子后保存在伦敦白厅。

和安东尼·帕克赫斯特一样,惠特本也是一个“西部人”。他出生在英国西部,是一个自耕农的儿子。他的童年时代在埃克斯茅斯(exmouth)度过——埃克斯茅斯位于德文郡南部海岸的埃克斯河河口——在那里他能听到吹过英吉利海峡的猛烈海风掀起大浪的声音。小时候,他经常目睹人们在海滩上奔跑、喊叫,将新船送下水的情景。和当地的很多人一样,正式出海捕鱼之前,他驾着父亲的小船,将农产品运到离家不远的地方,用渔网在附近海面捕鱼,也许在那时,他就早早体会到了水手的生活。

至少从十几岁开始,他就在船上当学徒。后来,他回忆起那几年随船去过的欧洲各地和更远的地方:法国、西班牙、意大利、萨伏依、丹麦、挪威、加那利群岛,以及云杉地(spruceland,他指的是波兰)、苏利斯瀚德斯(soris hands,即亚速尔群岛)。“我的大多数时间,”他写道,“都花在了路上,尤其是推销商品和出海。”1579年,年仅十八岁的他前往大西洋捕鲸,和美洲原住民做生意。他还抱怨同行的人吃不了苦,对他们的生意没有好处。“他们喜欢柔软的羽毛床垫,”他不满地写道,“不喜欢简陋的船舱。他们喜欢坐在酒馆的炉火边,不喜欢海上强劲的冷风吹在脸上。”

惠特本说,在纽芬兰岛上待了很长时间之后,他对那个地方的了解不亚于对家乡的了解。在这期间,他目睹了英国人开始主导位于英国与弗吉尼亚之间的这个岛屿的东南角。他曾经在那里下网捕鱼,追逐鲸鱼,将成桶的鲸油(提炼自鲸脂)带回欧洲。他说,他对纽芬兰了解得越多,就越喜欢那个地方。在他看来,英国人可以前往那里生活。

他承认,“劝说人们冒险进入陌生地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还要劝他们“留在那里长期生活”。他只能提醒读者,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当年从他们在美洲和其他地方的种植园获得了“无限的财富和优势”。他认为,在纽芬兰岛建立一个管理有序的英国殖民地,可以带来“持久的好处”。它可以让那些已经成为祖国的“负担”的穷人离开“人满为患”的英国,不管他们心里有多么不愿意。此举不仅对某些靠海的地区有好处,对那些“远离海岸”的地区也有利。“远离海岸的地区”并不是指真正遥远的内陆地区。在这个没有一个人住在“距离海边超过一百英里的地方”的“海洋国家”,它指的是从海边“不用走多远就能到达的地方”。

1603年春,也就是新世纪初,伊丽莎白女王驾崩——顽强地连续站立了几个钟头之后,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倒在了为她准备的垫子上。死亡原因可能是年老体衰,再加上很多亲近者的逝去造成的坏情绪——这是两种很常见的致人死亡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她经常用来抹脸的白色化妆品中含有铅。确切的死因,我们无从得知。

不管因为什么,她最终走得很安详,“像一只羔羊”。在很多方面,她的驾崩象征了一个时代的结束,尤其是信仰新教(英国国教)的英国和信仰天主教的西班牙之间的长期战争的结束。从来没有被伊丽莎白直接指定为继位者的斯图亚特家族的詹姆士登上王位后,立即向西班牙请求和解。第二年,双方签署了停战协议。

私掠授权被撤销。那些曾经以国家和宗教的名义,靠劫掠西班牙船只获利的人,突然无所事事,不得不寻找新的活计。为了快速回报而被投入私掠活动中的资金,现在可以用在其他事情上;英国渔民也可以在市场需求最大的地中海地区出售鱼干。相较于私掠,这种生意的危险性要小得多。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驾船穿越大西洋前往惠特本所说的“富饶”的纽芬兰海域捕鱼的英国渔民越来越多。1615年,当惠特本奉英国高等海事法院(high court of admiralty)之命前往纽芬兰调查有人指控的侮辱英国人的案件时,他估计每年已大约有250艘英国船只抵达那里。根据那些船只的平均尺寸,他猜测,那些船只总共可以运载5000人,这不包括从属人员——船主或船长的仆人、水手的家人等。值得一提的是,出海捕鱼所涉及的其他行业的从业者,包括“烤面包的、酿酒的、箍桶的、木匠、铁匠、做渔网的、做绳索的、做钓鱼线的、做鱼钩的、做滑轮的”以及“其他很多行业的人”。惠特本认为,这些人及其从属人员的“最好的衣食来源”是“前往纽芬兰的航行”。

仅仅捕鱼一项就足以让人们心动,事实上,最打动人的是其中的一种鱼——鳕鱼。鳕鱼让人们大赚了一笔(据惠特本估计,远超十万英镑),而这些钱又没有什么其他花销处,于是就用来采购大量与捕鱼相关的物品。他推测,这个行业“在很多方面让国王陛下受益颇丰”。同时,据惠特本说,生活在纽芬兰岛上的英国人发现,那个地方支撑了“庞大的捕鱼产业”。另外,岛上土壤肥沃,海岸很安全。他说,纽芬兰岛“向英国敞开双臂,拥抱一切来访者,为我们提供定居之处”。

英国与西班牙讲和之后,一些人面前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方面,在纽芬兰岛建立殖民地的过程中,断断续续的移居和组织工作现在具有了空前的吸引力;另一方面,先前大量自称为国争光(其间“意外”发财)的半合法私掠者变成了纯粹的、彻头彻尾的海盗,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是出于自愿。17世纪的头几十年里,一些有组织的殖民活动遭到一些作乱的英国人的严重破坏,这很难说是巧合。后来,惠特本写道,虽然帕克赫斯特、惠特本自己,以及汉弗莱·吉尔伯特爵士很关心移居纽芬兰岛的事情,但是,作为英国殖民地,纽芬兰岛从来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惠特本写道:“那些发现者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

惠特本说,在自己长期的航海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海难,却在“海盗手中遭遇了重大损失”。(他承认,生活是“逆境和顺境”的组合。不过对他来说,财富让后者胜过了前者。)英国人在纽芬兰岛南部的捕鱼和定居生活,尤其受到“有名的海盗头子”彼得·伊斯顿(peter easton)的严重骚扰。他曾经悬挂英国旗帜从事私掠活动,后来,王室收回攻击西班牙船只的私掠许可后,伊斯顿开始不加区别地劫掠任何国家的船只,并吸引了不少原本也是英国“移民”的不法之徒加入他的海盗队伍。

更多遵守法律的英国移居者对伊斯顿的“恶劣行径”感到绝望。惠特本自己也曾被伊斯顿抓住,11个礼拜后才得以脱身。“我没少劝他,”惠特本写道,“想让他停止这种罪恶行为。”

虽然如此,英国西南地区的商人群体一直没有忽视纽芬兰岛独特的重要性。安东尼·帕克赫斯特、汉弗莱·吉尔伯特爵士、理查德·惠特本的职业生涯就可以说明这一点。1610年,詹姆士一世授权殖民特许状时,获得那份特许状的是自称“促进纽芬兰殖民和种植工作的伦敦城和布里斯托尔风险投资和种植协会”(company of adventurers, and planters of the city of london, and bristol)的组织。

约翰·盖伊(john guy)是那个殖民地的第一任总督。他做事果断,注重实际,不喜欢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的长发和胡子总是修剪得整整齐齐。他来自布里斯托尔,曾担任那里的市长——和前任市长一样,他也是一位知名商人。后来,也是在17世纪,一位传记作者说盖伊是“他那个时代那个城市最有远见的人”。那个城市是约翰·卡伯特在一个世纪前第一次动身前往纽芬兰的出发地。

除了担任市长,他还效力布里斯托尔市议会长达25年(从伊丽莎白在位的最后一年到1629年查理一世的“个人统治”)。1606年——我们不清楚他具体的出生时间,当时的他可能是三十几岁——他是布里斯托尔市“北弗吉尼亚公司”的主要出资人。这家公司和南弗吉尼亚公司一样,都是为了推动英国人移居詹姆斯敦而建立的。1608年,他考察了纽芬兰岛。他深受人们敬重,据说,他“极为勤勉,阅历丰富”。

那一年,在亲自考察了那个岛屿之后,他写了一本小册子,热情响应安东尼·帕克赫斯特和理查德·惠特本之前提出的移居纽芬兰的号召,“鼓励英国人定居纽芬兰岛”。虽然很可惜,约翰·盖伊的那个小册子今天找不到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支持帕克赫斯特和惠特本的很多观点。

随着詹姆士一世的即位和与西班牙战争的结束,建立殖民地成为英国社会经常谈论的话题。仅仅几个月后,英国人满怀信心地第一次登上了弗吉尼亚陆地。很大程度上,由于盖伊的那本小册子,“伦敦和布里斯托尔公司”接到了正式的特许状。该特许状说,“相信”纽芬兰岛在“冬季可以居住”。人们(照例)重点注意了那个岛屿所处的纬度之后,就会琢磨,那里怎么会像那些捕鱼人传言的那么冷?要知道那个岛屿有些地方“向南延伸的面积超过了英国任何一个部分”。还有人说捕鱼的人们不愿意常年待在那里。很显然,他们在胡说八道。

然而,移居纽芬兰岛的主要原因,正如上述公司的特许状所说,和捕鱼有关,为的是“让本国臣民能够永远稳定地从事上述捕鱼业生活”。岛上有谁会质疑这一点?一个多世纪间,欧洲人一直在近海捕鱼。不过,在纽芬兰岛,尤其是英国人感兴趣的岛屿的东南端,仍然很少有人居住(据惠特本所说,美洲原住民集中在岛屿的北部和西部)。特许状中认为,那个岛屿“人口稀少,尚未被真正占据”,“荒凉孤寂,没有人烟”。但是,它和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一样,“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人类准备的”。到那里生活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是“一个非常适合信仰基督教的君王的思想和行动”。

因此,同一年,也就是1610年,盖伊召集了39个有意移居纽芬兰岛的人,乘一艘船从布里斯托尔动身(那艘船返回英国时,船上装着大量的树木——尤其是纽芬兰岛上随处可见、很容易锯开的松树。岛上的山上“到处是树木”,而当时的英国,整体来说林木稀少)。那些移居者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农民,据说都属于“平民阶层”。有人根据他们愿意签约参与这样一件不确定性很大的事情,猜测他们在英国的日子过得很不好;人们也可以根据他们需要的设备以及合同要求他们在那里做的事情,推断出一些人最初所从事的行当。

第二年,他们带回了一份供应品清单,上面是他们要求提供的铁匠、箍桶匠、泥瓦匠、木匠、锯木工所需的工具,以及火药、滑膛枪、斧子、床头垫枕、亚麻布、白蜡、衣服、鞋子、渔网、船帆、《圣经》以及一本关于药品和其他知识的书。盖伊带上了与他关系最近的亲属和弟弟。他们还带了谷物和动物——“鸡、鸭子、鸽子、兔子、山羊、牛”以及“其他活的动物”。其中一个移居者患了天花,不久就死了;不过,幸运的是,他没有传染给任何人。对此,盖伊说应该“衷心感谢上帝”。

他们返回纽芬兰岛后,发现来自欧洲的季节性捕鱼船仍然停靠在港口。他们早已完成了捕鱼活动,在等待风向转变,将他们吹回东部。在他们详细周密的指导下,盖伊他们在该岛屿东南部被称为“库珀湾”(后来改名为“丘比特湾”)的“阿瓦隆”(avalon)半岛建立了一个殖民地。

一开始,他们的假设得到了验证,因为天气没有那么冷。两个月过去后,据说是8月或9月,盖伊写道,天气“和英国一样温和,甚至更暖和”;即使到了10月或11月,天气也“比英国暖和、干燥”,其他人为此振奋不已。他说,人们“相信这里的天气错不了”。盖伊提到他暗自揣测人们对他所说的“炎热,很不错,晴朗、阳光明媚的天气”认可范围有多大。这种天气的日子有很多。他认为,总体来说,那里的天气应该可以将“有意移居的人们”吸引到岛上来。虽然在之前的一封信里,他承认自己没有经历过经常听人说起的那些困难的、最冷的时候,但他用略带恐惧的口吻写道,“等体验了冬季后”他会继续写下去。

因为担心出现最糟糕的情况——虽然希望这是多此一举——人们登上纽芬兰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造能够让他们战胜恶劣条件并活下去的房舍。随着白天一天天地变短,他们争分夺秒地干活儿。到12月初,他们盖好了第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简陋房子。直到那时候,他们才开始搭建“一个大得多、像样得多”的大房子的框架。在必要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住进那里。另外,他们还争分夺秒、不遗余力地盖起了一个用来存放所有给养的仓库。他们还要盖一个可以用来造船的厂房。他们打算在干燥时节,甚至在风雨大作时,迅速建造六艘渔船、一艘可以“靠帆和桨前往海角一带”的大船,以及其他物件。

在这些房舍附近,他们用木头栅栏围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围栏。他们害怕凶猛的野兽或原住民的突然袭击,建造了这个“120英尺长、90英尺宽”(约37米长、27米宽)的围栏。他们用“结实的柱子和椽子”搭建了一个高台。在高台上面,三支长枪可以扫射港口,而两个小一点的“侧翼堡垒”可以“俯视整个生活区”。在上冻之前,人们将围栏那边的树木砍掉了一大片,为的是来年春天“播种谷物和蔬菜”。他们砍掉了很多树,锯木工整天忙个不停,一方面盖房舍需要木板,另一方面,锯好的木头需要由“木炭工”烧成木炭。每天下午,天黑得越来越早。随着温度一天天降低,这个小殖民地的焦虑也与日俱增。

谢天谢地,这个殖民地的第一个冬天气候温和,盖伊向国内报告说,他对这些地方寒冷季节的初次体验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意外。那些巨大的冰山在距离他们很远的海面上,并没有接近海岸。盖伊说,每天早上,他都要带着他的狗(因为和安东尼·帕克赫斯特一样,他也喜欢带着自己忠诚的狗在纽芬兰岛上四处走动)到附近的小溪流边洗漱。根据他的记叙,整个冬天,他不止一次发现溪水冻得很结实,狗可以在上面走动。地面上的雪,如果不是堆积在一起,“厚度不会超过18英寸”(约46厘米)。他安慰国内的公司领导说,虽然之前有些害怕,但人们一直没有“因为害怕缺少木头或水”而惊慌失措。

他说,事实上,在冬天,他们没有一个月不外出劳动。有时候在陆地上,有时候驾船出海。有时候,人们甚至晚上躺在“没有火堆的树林里”也“没有受伤害”。盖伊估算,整个冬天,因为天气原因而无法到外面劳动的日子不到15天。人们可以劳动的季节远不止一年中间的几个月,船只可以在“一年中的任何时候”往来英国。他说,他们的亲身经历说明,“有关纽芬兰的这些地方冬天极寒的疑虑”是“没有依据的”。盖伊说,先前对他说那里冬季多么寒冷的水手看到那个殖民地“极为温和的冬天”后,感到大为振奋。事实上,他们开始“喜欢上那个地方”,并说要在那里定居。

建设防卫设施的原因之一是“害怕野兽”——据说树林里有狗熊。因为在人类生活的地方,狗熊往往很胆怯,不喜欢经常和人接触,所以肯定是担心狗熊伤害家畜。事实上,这种担心也“几乎没有必要”(盖伊的继任者说那些狗熊“无害”)。来年5月,盖伊说:“(去年)10月,我们的大公羊走失了15天,后来又平安无恙地回来了,到现在一直好好的。”

总的来说,从英国横渡大西洋带来的那些动物,在这个新家生长得很好。说到那些山羊,盖伊汇报说,“一只健壮的小山羊”在隆冬时节断奶了,猪长得很好,鸽子和兔子“非常好”,鸡鸭家禽下了很多蛋。到5月中旬,“18只小鸡就满一个星期了,此外,还有一些家禽正在孵蛋”。同时,本地土生土长的野生动植物也同样有价值。大海当然是“最慷慨的”,盖伊的继任者说他无法“理解和表达那里的富饶”,“海边水里的鳕鱼那么稠密,我们的船几乎划不过去”。而且,空中的飞禽和陆上的走兽到处都是,有野鸭、野鹿、野鹅、松鸡、鹧鸪、野兔,以及无数的飞鸟。

接下来的那个冬天相对冷一点。一个移居者说,“天气不如前一年暖和”。虽然如此,他又说,但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可能还不如英国冷的时候那么糟糕”。1612年,16位女性乘船抵达纽芬兰,加入第一批前往那里的男性移居者。她们坚信那个殖民地慢慢会好起来。她们还带去了一些学徒。殖民地的个别学徒反映说,盖伊的管理方式有时候很苛刻。当然,他有权力这样做。盖伊说,有的学徒就是殖民地的累赘,只想享用那里的饮食和拿薪水,很少干活儿。他说“有些人不适合长时间待在那里”,建议把他们送回去,“以减少无谓的粮食和薪水方面的开销”。管理这样一个殖民地——顽强地攀附在已知世界的边缘的殖民地——如果不采取严厉手段,结果是无法想象的。因此,他们必须无条件地服从盖伊。

不利的方面是,那里的土地没有第一批移居者当初所说的那么肥沃(盖伊曾热情洋溢地说“土地肥沃”)。那里的气候意味着庄稼——不同于块根植物——无法成熟。不过,可以根据气候和土壤情况做一些调整,有的作物在这里长得很好。不久,盖伊预测,稍微勤快一点,“田鱼兼顾”,殖民地就“可以自给自足”。

事实证明,他们在那个地区度过的第一个冬天让他们产生了错误的印象,以为那里的冬天本来就那么温和。1613年的冬季要比前一年冷得多。另外,以伊斯顿为首的海盗给他们带来很大麻烦。他们不得不支付“保护费”(牲畜),为的是不受骚扰。这些海盗心里对英国确实存在某些忠诚,因为他们对遇到的法国人尤其凶狠,不过,他们也恐吓英国人。

另外,移居者与那些流动捕鱼人的敌对场面时有发生。那些流动捕鱼人每年都要去那里捕鱼,他们必然认为那个殖民地对他们的生计形成了严重挑战。事实上,盖伊希望这一挑战更严重一些,他觉得那些英国人没有足够重视捕鱼活动,他们不屑于“翻鱼”——在凉爽的有风天翻动鱼,为的是尽快将它们晾干。几十年来,移居者与流动捕鱼人之间的摩擦一直是英国法院审判的重要内容。

一些人强烈要求保护捕鱼人的利益——流动捕鱼人的利益。还有一些人冷静地指出,“因为有商人出资,岛上那些人从事种植,境遇并不坏”。而纽芬兰岛上的移居者则声称,学习海上谋生技能,大量采购英国货物,他们在这两方面的付出不亚于英国西南区的渔民。在现实中,殖民地捕鱼和流动捕鱼既相互竞争,又相互依赖。

根本问题是,人们移居纽芬兰岛采取的是公司制,这意味着移居岛上的人们不但要让殖民地自给自足,还要向远在英国的出资者支付红利。因此,一旦经营遇到困难,就会出现财务危机。盖伊自己也很泄气。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喜欢能赚来快钱的风险项目,尽管这一次他让自己的眼光放得长远了一些,但岛上的经营活动几乎没有什么进展,再加上公司里一些没有去过美洲的人不理解他,让他非常郁闷。

1615年,他从那个公司中退出,带走了一些出资人(他们后来将资金投向附近的另一个定居点,那个定居点的名字直截了当,叫“布里斯托尔的希望”)。这时的盖伊已经回到了英国。回到英国西南部的故乡后,他又当上了那个城市的市长,并在17世纪20年代初两次成为国会议员。他与海盗作战的经验让他选择了库珀湾作为殖民地,这件事说明以伊斯顿为首的海盗给移居者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总的来说,作为由英国遥控管理下的盈利项目,那个殖民地没能繁荣起来。英国的出资者后来退出了。不过,那个定居点幸存了下来,那些移居者也幸存了下来,他们后来搬出来,在附近建立了其他定居点。

约翰·盖伊返回英国后,他的大家族——之前随着他堂弟尼古拉斯(nicholas)的一个儿子的出生而兴旺了起来——在新世界获得了持续的发展。尼古拉斯先是从库珀湾转到1618年建立的定居点“布里斯托尔的希望”,大约十年后再次迁移。在1631年写的一封信里,尼古拉斯说,他的家庭生活在一个名叫“卡伯尼尔”(carbonear)的定居点,日子过得挺好。那个定居点和库珀湾属于同一个大海湾,在库珀湾以北直线距离12.5英里(约20千米,海上距离要长一些)的地方。他要找人帮助他捕鱼、照料奶牛。他用奶牛产的奶制作奶油和乳酪,卖给或送给邻居。他说,劳动力是新世界最紧缺的东西——美洲其他地方也出现了这种紧缺,“需要他们为你耕地”。

1677年进行的人口普查登记了乔纳森·盖伊(jonathan guy,尼古拉斯的儿子)和另一个尼古拉斯·盖伊(可能是乔纳森的儿子,和盖伊同名的孙辈)。两人都和家人一起生活在纽芬兰岛。这时候,乔纳森发展得很好,他拥有4套房子、2艘船、1个菜园子、7头奶牛、11只羊和3头猪。人口统计表中的姓名说明,1670年以前,纽芬兰阿瓦隆地区有超过20个家庭在那里繁衍生息。

总之,政府失去兴趣之后,那些定居点继续存在。一些移居者继续生活在约翰·盖伊最初管理的那个库珀湾定居点。虽然现存文献性质的东西少之又少,但考古学家还是发现了一些证据,即第一批移居者搭盖的房舍一直有人居住,直到几十年后的17世纪60年代发生火灾。其他很多人就像尼古拉斯·盖伊及其家人一样,住在后来在附近新建的另一个定居点。1660年,一位伦敦公务员受命统计纽芬兰岛那个地区的冬季人口(每年夏天都有新移居者大量涌入,让当地人口显著增加),他的统计结果是180个家庭(这里的“家庭”是广义概念,包括仆人),人口大约是1500人。

一个积极参与供应甚至管理这些后来的定居点的人,是理查德·惠特本。人们在这些定居点的具体定居过程就像那个岛上的大雾一样模糊不清。捕鱼人的定居点和捕鱼人一样,并不总是认真地留下文字记录。不过,越来越明显的是,英国的男人、女人、孩子开始在这里定居下来,为那些定居点在17世纪后来的时间里的繁荣发展奠定了基础。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17世纪70年代,英国政府统计定居点人口时,一方面定居点已经颇具规模,另一方面有关17世纪20年代“建成”的房子的回忆、传统依然还在,也许可以上溯到17世纪的头十年。相对于季节性地前往纽芬兰,在那里长期定居并没有明显的经济优势。人们的积蓄往往因为过冬而消耗掉,并且在冬季无法进行生产。不过,冲击定居点的并非只有经济原因。以伊斯顿为首的海盗的骚扰、岛上“贝奥图克人”(beothuk)的侵扰(他们总是伺机偷抢定居者的铁器,因为他们自己无法生产)以及与布雷森莎湾(placentia bay)一带的法国渔民的竞争,都对英国定居点产生了明显的冲击。17世纪,英国定居点之所以能够永久存在,其中的一个原因是法国定居点的存在,反过来也是一样。

另外,英国定居点之间互相支持。通过这种方式,殖民过程获得了一个难以遏止的动力。随着常住人口的增加,流动捕鱼人越来越难以获得他们所需要的岸边空间,虽然海里的鱼——在开放水域里的鱼——仍然可以照常捕捞。由于缺乏其他欧洲人可以轻易弄到的盐,这些流动捕鱼人必须上岸,但对于那些不长期生活在纽芬兰岛上的流动捕鱼人来说,这一点变得越来越困难。很能说明问题的是,几十年后,在所有法国定居点被取缔之后,法国捕鱼人明确表示,那里的英国定居点已成为英国人的巨大竞争优势。

毫无疑问的是,每年夏天,岛上欧洲人的增加——原因是流动捕鱼人、受雇于岛上居民以帮助他们捕鱼的仆人的到来——显著地提升了纽芬兰岛上的人气,不过同时也增加了人和人之间的对立和摩擦。直到大约一百年后,也就是18世纪末,纽芬兰岛上的本地人口才终于能够满足捕鱼业的需求(就是从那时起,英国的流动捕鱼人才开始越来越少)。

另外,纽芬兰岛成了大西洋贸易网络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出海购买“sack”(酒)、水果、油等英国不出产的热带商品的船只,往往首先要向西穿越大西洋前往纽芬兰岛,为的是将那里生产的鳕鱼干填满船舱,因为鳕鱼在地中海和加那利群岛、马德拉岛、亚速尔群岛等大西洋岛屿都很畅销。这是一种利润很高的、重要的“三角贸易”。到了17世纪中期,英国船只取代了荷兰、法国和其他国家的船只(1639年的一份请愿书说,英国公司“最近从荷兰人手中抢走了几乎所有的纽芬兰岛的生意”)。鳕鱼干的市场需求显著促进了鳕鱼捕捞业的发展,而这正是英国人移居纽芬兰岛的初衷。

另外,其他英国人想要前往海外定居点谋生的需求也能得到满足,因为那些船只出海时并没有装得很满。而且,那些以捕鱼为主的定居点,对那些意欲前往北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是一个很有用的中转站;对很多英国人来说,这里是他们向西旅途中的一站。

[1] 汉萨同盟,德意志北部城市之间形成的商业、政治联盟。“汉萨”(hanse)一词,德文意为“公所”或者“会馆”。——编者注

[2] 詹姆斯敦,英国在北美的第一个定居点。1607年,105名英国人来到今天美国的弗吉尼亚州,建立了詹姆斯敦,从此开始了美国的历史。——编者注

[3] 帆船上固定桅杆的绳索,有支柱之意。——译者注

[4] 希伯来《圣经》中一位憎恶耶稣的王后,后被指代无耻而诡计多端的女子。——译者注

[5] 指在英国恢复天主教信仰。——编者注

国产剧移民者高清在线观看由没事影院整理于网络,并免费提供移民者剧照,移民者hdbd高清版,移民者酷播在线播放等资源,在线播放有酷播,腾讯视频,优酷视频,爱奇艺视频等多种在线播放模式,在播放不流畅的情况下可以尝试切换播放源。观看《移民者》切勿长时间用眼过度,避免用眼疲劳,如果你喜欢这部片子,可以分享给你的亲朋好友一起免费观看。没事影院收集各类经典电影,是电影爱好者不二的网站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