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牙/文

"

01.

刘有兰是一位人见人嫌的耄耋之年婆婆。就连她的亲生儿子——付小路，都把她安放在山上一间茅草屋里，就像当年安置麻风病人一样，让她自生自灭。

02.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是大概率的事。

村子里的人至所以嫌弃她，儿子恨她，归根到底恨她的八字太硬：在她那坎坎坷坷的人生旅途中，前前后后总共克死了七个活生生的人。

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大出血死了，她存活了。

父亲在为她取了名字之后，也一命呜呼。好在她的大伯父收留了她。一个还在咿呀学语孩童，很自然地管伯父为“爹”，管伯母为“娘”的了。

由于大伯家生活很窘困，在她七岁时，就将她送到这个付家塘村做了童养媳。

同所有村村寨寨一样，付家塘村也是座落在山凹子里，世世代代依靠着这三山一水六分田，艰难地过着日子。

刘有兰的男人是一位赤脚大汉，只有到了下雪天才穿上一双草鞋。他叫付家生，犁、耙、莳秧、剎禾等农活样样皆能。

付家生同刘有兰共生育有三男一女。好在付家生勤劳，好在刘有兰能干，一家人还能过着农时“干”，闲时“稀”；青黄不接“瓜菜代”的日子。

付小路是付家生和刘有兰收官之战的硕果。谁知道呀，当付小路生下来一个月后，付家生就离奇地过世了。

03.

进入到2010年，刘有兰也跌跌撞撞地步入到了古稀之年。

为了母亲能体面安度晚年，兄妹几个开了一个家庭会。老大说：母亲年岁已大，行动日见迟钝。我们都在城里，条件都不错，是我们尽孝的时候了。

商量的结果是：一人家里住一年，最小的老弟在外打工，就免了这后顾之忧。

悲痛的事情，就在刘有兰老人入住老大家发生了。一年不到老大脑溢血，撒手人寰；接着没有半年，老二由于车祸死于非命；对于两位哥哥的相继去世，妹妹悲痛欲绝。她含泪把老母亲接到了自己家。开始，女儿同母亲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母亲向女儿出了一个要求：

“女儿啊，都是为娘惹的祸。我不该有这么长的寿呀！是我克死了他兄弟两啊，你帮我去买一包耗子（老鼠）药来，我死了算了。”

“娘老子，您老人家胡思乱想些什么呀？人，生死有命。您老就放心地住吧，只要我和小弟——付小路在，保您老人家安度晚年。”

“你胡说什么呀，你们姐弟两肯定在！我还要你们为我送终呐！”

刘有兰边说边用手捂住女儿的嘴。谁知道呢，这一次的交谈，竟成为了母女的诀别。

也就是母女谈话的第二天，女儿急匆匆地去上班。突然间一个花盆从空中咂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头顶上，当场血流如注。她倒地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归西了。

04.

接连二三地白发人送黑发人，社会上、小区里、左右隔壁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了。儿女们的离去，众人所指，这给刘有兰精神上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她整天不吃不喝，口里总是唠唠叨叨的，她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至此，刘有兰老人有两个媳妇和一位女婿；有两个孙子和一个外孙。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认为：这个妖魔鬼怪般的梅超风婆婆，是她克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于是像躲瘟疫一样都躲开了刘有兰。

风烛残年的刘有兰的赡养，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小儿子——付小路身上。

在中国几千年的习俗中，一个家庭要么对老大器重，要么对老满（最小的）偏爱。刘有兰的丈夫付家生在临终前对她说：

“小路芽子，你一定要好好照看他，也只有他才是你最后的依靠啊！”

刘有兰硬是一口饭一口水将他抚养长大。有一年，也就是付小路10岁时，他生病了高烧不退。医生说要输血，刘有兰用自己的那殷红的血，给了小路第二次生命。

"

05.

付小路为自己母亲刘有兰的赡养，他辞掉了在外地的工作。这些年来，他感谢自己哥哥和姐姐，是他（她）们解除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这些年来，他赚了一些钱。老板的话说破了天，说穿了地的挽留，他都要回来为自己的老母亲养老送终。

是母亲给了他两次生命。

问题出现了麻烦，老婆以死相逼：如果，你让你母亲踏进这个家半步，我就死给你看。家里反正有农药。

依着付小路以前的脾气，会立马叫她喝，喝死了算了。可现在不行啊，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大儿子付强强，今年10岁；女儿付小小今年八岁。都在上小学，而且都是学校的优等生。最后，在生产队的调停下，他和老婆达成了一致：就是在后山，也就是当年的花果山一间用来值守的茅草屋，供她老人家居住。当然，付小路雇请了两位本村泥工将其修整了一番。

泥工甲说：

“小路，你也不要怪你老婆，要怪就怪你两位哥哥和姐姐，命抵你母亲不过。”

泥工乙则说：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这跟命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叫着物竞天择，知道不？”

命抵不过也好，物竞天择也好。她是自己的母亲，她没有任何过错。他把母亲安在这个地方，已是大不孝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来掺合评说呢？往后，他只有恭恭敬敬地将一日三餐，送到这里来。

这个当年的花果山不高，但上山的路布满了灌木、荆棘。这几年随着保护野生动物的政策落地，什么野鸡、獐子等飞禽走兽时有出现。像刘有兰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一旦安置在了这里，基本上就下不了山，其结果就是——等死。

记得付小路把母亲接回来的当天，村民们都出来了，但都隔得老远老远，既像躲瘟疫，又像隔岸观火指指点点的说：

“克星来了，我看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打断你双脚。”一妇女对自己的儿子大声吆喝着说。

“看来，付小路麻烦来了。还不知道是哪天的事，搞得不好，这个婆婆指定会成’骺’（旧时传说中的一种妖怪）。”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的思想还这样迷信。难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有罪？再说了，刘有兰老人也不愿意这样子啊！”

刘有兰今天穿戴得比较整洁。一件藏青色的夹衣，外套一个军黄色的棉背心；一条黑色的毛比基呢裤，一双布鞋。头发也梳理了一下，后脑勺一个发绺也像模像样。这一切都是付小路带着母亲上街拾掇的。她的脸活像两瓣晒干了的、褪了色的陈皮，一点儿弹性都没有了；两只暗淡的眼睛，眼珠子仿佛失去了转动的功能，呆滞地直视着前方。她由付小路搀扶着，朝花果山那个方向走去。

此刻正值放学的时候，听说自己的奶奶回来了，付强强和付小小两兄妹背着书包，一前一后打着飞跑。

“奶奶，我付强强。”

“奶奶，我付小小。”

刘有兰望着这对孙子，她用手摸了摸他（她）们的头，脸上终于露出了：自得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像极了枯木逢春。

"

06.

付强强同妹妹一起找到了妈妈和爸爸说：

“ 爸爸、妈妈，我和妹妹已经商量了。我们决定同奶奶一起住，老师也同意了！”

望着还不谙世事的一双儿女，爸爸喜极而泣。他说：

“我这对儿女有出息，百事孝为先呐！”

“对呀，我们老师也是这样说的，百事孝为先！”女儿小小那苹果的小脸蛋，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来。然后，她又拽住妈妈的衣袖：

“妈妈，你说怎么样嘛？”

作母亲的似乎被这对儿女感染了。但是，她的底线没有动摇。到时候，她可以为她哭灵，但是绝不能踏进这个家半步，老公付小路也绝不能在山上陪那个老克星。至于这对儿女是孙子辈，隔了代的人是克不到的。让儿女去山上陪，不也表明了自己的孝心的传递吗？

“说一千，说一万，就是不能进这个家。强强，妹妹还小，不能在那里过夜。你这个做哥哥也算半个男子汉了，要去你去吧。”

母亲的话就是圣旨，父亲在为付强强作上山的准备，妹妹在一旁帮忙。

就这样，付强强顶替了父亲，除了上学就待在山上，同奶奶住在了一起。妹妹就随同爸爸将饭菜送到山上。

一个星期天的傍晚，天边的东南角卷起了厚厚的乌云，一阵狂风过后，突然电闪雷鸣——

爸爸、妈妈到外婆家去了，现在还不见回来。付小小将中饭热了一下装好，带着斗笠就朝山上走去。雨点像天上倒下来的豆子，噼啪啪地打在付小小的斗笠上。她的衣服全湿了，像从水塘里捞上来的一般。衣服湿了没关系，关键是奶奶和哥哥的饭菜不能淋到雨，吃到雨淋的饭菜会生病的。她开始上山了，路很滑。她穿的是一个双凉鞋，一道闪电划破了才断黑的夜空。借着光，她看见了那间茅草屋，里面那微弱的灯光在风雨中摇曳着。紧接着一声炸雷响彻在山头上。她怕了，双脚直打着颤——她被一根粗壮的刺条挂着了、跌倒了。她牢牢地抓住那还有点温度的饭菜，本能地朝山上喊了起来：

“哥哥，哥——哥哥——”

付小小的呼叫声，伴着雨点声传遍了整个山头，回荡在付家塘村的山山水水之间。

哥哥付强强将妹妹付小小背到了那间茅草屋，奶奶仰面躺在由两条马凳架起来的床上。灯光下，她终于看见小小了。她用左手揩去孙女脸上的雨水，右手则紧紧抓住床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奶奶，外面下好大的雨。我来晚了，您饿了吧？”小小说。她不懂奶奶的右手为什么死死拽住床板。

奶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那对呆滞的眼珠子突然活泛起来——她把孙子付强强的手也拉过来，将这对孙子的手紧紧抓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内也滴答、滴答地渗漏起来。突然间，一道白光闪过，将这间茅草屋照得跟白昼一般。只见孙子付强强的和孙女付小小跪在奶奶的床板前，他（她）们三只手紧连在一起。随着一声炸雷，奶奶的手撒开了——

“奶奶，您醒醒！您不能走——您说过，要看我读初中、高中，还要送我去大学报到呀，奶奶！”

“奶奶，都是我不好，我送饭送晚了。是我让您挨饿，饿死的呀，奶奶——我有罪呀！”

“奶奶——”

“奶奶——”

2021.11.16.

科幻片送终人高清在线观看由没事影院整理于网络，并免费提供送终人剧照，送终人hdbd高清版，送终人酷播在线播放等资源，在线播放有酷播，腾讯视频，优酷视频，爱奇艺视频等多种在线播放模式，在播放不流畅的情况下可以尝试切换播放源。观看《送终人》切勿长时间用眼过度，避免用眼疲劳，如果你喜欢这部片子，可以分享给你的亲朋好友一起免费观看。没事影院收集各类经典电影，是电影爱好者不二的网站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