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骗子」王宝强，被举报了。
这是电影《八角笼中》的一幕。
因为免费培养一群大山里的穷孩子学习格斗，饰演格斗教练的王宝强被冷血、残酷、骗子等骂名湮没。
那一刻，他有迷茫，有沮丧，有悲伤。
却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做「骗子」又如何？
“他们是一群除了我，连骗他们的人都没得人骗的……”
02
以上，不止是一部电影，也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2017年，盛夏。
一段冠名“格斗孤儿”的短片刷爆全网。
看到铁笼里，你一拳，我一脚，两个“浴血战斗”的半大孩子。
看到铁笼外，一群疯狂按动快门，大声叫好，热血喷张的成年人。
很多人等不及问一句为什么，就举起「正义」的大旗，铺天盖地讨伐组织者。
有说孩子缺乏教育，会成为社会隐患的；
也有说孩子被人利用，成为敛财工具的；
更有甚者还杜撰出某某骇人听闻的黑暗组织……
一句话概括：孤儿何辜，格斗有罪。
而这个组织者，就是王宝强在电影中的原型：成都市恩波格斗俱乐部创始人，恩波。
03
当初，网上曾流传出恩波格斗的「4宗罪」。
第一，非法收养。
事实是，应当地民政部门邀请，招收贫困家庭的孩子来学习格斗。
第二，非法牟利。
事实是，恩波前后一共收留过400多个孩子。
对这群穷孩子，俱乐部不仅分文不取，还为他们提供最好的训练条件和生活条件。
利用儿童拳赛牟利更是无中生有，那段轰动全国的视频只不过是为数不多的一场表演赛。
第三，剥夺未成年人受教育权利。
事实是，因为是外地孩子，想上本地学校需要“借读费”，一个孩子需要3万、5万，还得人接送。
无奈之下，恩波只能选择让孩子们上“私塾”。
俱乐部花钱请了4位老师，其中还有一位藏文老师。
并且按照孩子们的年龄，每天分成3个班上文化课。
有时候还会请专家来给孩子们上“大课”，教授国学，进行道德教育。
第四，人身控制。
事实是，只要监护人同意，孩子们来去自由。
04
可是任凭恩波如何解释，即便后续的调查，也没有发现俱乐部任何违法的行为。
身处舆论漩涡中的孩子们不得不和“格斗”说再见了。
得知“格斗孤儿”要被遣返回家，并且还能接受义务教育，很多人拍手称快。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迷茫了。
被家长“主动”领回家的孩子，刚登上大巴车就哭成了泪人。
到了地方，要监护人签字、按手印才能将孩子领走。
可有的孩子，不管大人们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肯就范。
还有人在得知自己要回家后，就暗暗发誓：就算把我送走，我还会跑回来。
05
“格斗孤儿”事件，在「孤儿」离开恩波俱乐部的那一天，舆论渐渐反转了。
原来所谓的“格斗孤儿”，很多都来自大凉山。
他们并不都是孤儿，但是命运比孤儿更让人心疼。
那个说出“这里有牛肉、羊肉，在老家只能吃洋芋”的彝族男孩小伍。
他的出身，让人揪心的远不止贫乏的物质条件。
小伍的父母很早就沾染上毒瘾。
小时候小伍会把毒品藏起来，但是妈妈毒瘾发作的时候会一直求他。
他看不下去，只能给。
这样的状况，伴随了他整个童年。
5岁那年，小伍也曾上过学。
但是听不懂汉语，很快退学。
后来他又经历了父母离婚，母亲去世。
父亲为了两个儿子选择戒毒外出打工。
父亲出门在外的日子，小伍和哥哥只能吃洋芋，等到父亲回来，才会买米面。
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小伍亲切地称呼恩波为“干爹”。
他说“干爹”不仅改变了他的生活，更让他对未来有了期盼。
“我来练这个，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实现梦想。”
他不愿再回到过去，他怕变得和父母一样。
06
再比如那个叫拉波的12岁男孩。
当记者找到他家，看到破旧的木门上挂着一个红牌子。
上面写着当地的扶贫措施：
“通过低保政策兜底，种植核桃3亩。”
你要询问孩子爹妈的去向，村里的老人只能深深地叹口气道：
“他爸爸出家了，妈妈改嫁，又生了娃娃，不住这儿了。”
拉波的父亲出家的时候，拉波才一岁，后来母亲带着他和姐姐改嫁。
母亲在家务农，生计主要靠继父外出打工，一年也不到一万块钱。
如果能去现场看一看孩子的比赛，你会发现他们的眼睛在发光。
07
还有那个名叫拉古的少年。
从某种意义来说，父母双亡的他，可以算作「孤儿」。
拉古出生后，父亲常年在外游荡。
之后又因为吸毒，客死他乡。
拉古的母亲，原本是一个健壮清秀的女人。
因为被丈夫传染上艾滋病，变得骨瘦如柴。
可即便如此，这个善良的女人也没有选择离去。
她拖着病躯，用在工地上打零工换来的微薄收入，维持着这个残破的家。
直至捱到生命的最后。
失去父亲8年后，拉古也没有了妈妈。
08
有人问，为什么恩波要收留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
《八角笼中》上映前，恩波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过一段话：
“（我和宝强）我们两个都是生活底层的草根，我也是，他也是，孩子们更是。
曾经我本人也对生活有些迷茫，甚至是走错方向。但是，当我们醒过来以后，面对困难，我们绝对是不屈不挠，哪怕倒在下面，也要拼死顽抗。
这就是格斗精神的真谛。”
恩波8岁丧父，他深刻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
成年后，恩波当过兵，还做过武警。
在省总队特警军事大比武中拿过冠军，荣获两次三等功。
服役期间，他经常下基层工作，看过太多“穷孩子”没有学上，在街上游荡。
当时他就忧心忡忡：“如果没有人管教，他们肯定要学坏。”
后来退伍，从事了一段时间建筑工作，有了一定积蓄，恩波就私人出资组建了“阿坝州武术散打队”，专门招收这些没人管的孤儿、特困家庭子女，免费教他们学习散打。
后来孩子来得越来越多，场地越租越大，也就有了现在的恩波格斗俱乐部。
当时有人不解，明明凭借他的能力可以“挣大钱”，干嘛非要做这笔“赔本的买卖”。
或许都是穷孩子出身，又或许当过兵做过特警，恩波从始至终都有一股使命感。
他铁了心地要把这件事办成：
“我有这个技能，就想着教给他们，至少让他们学会规矩，有一技之长。”
09
在恩波被一些网友骂得狗血喷头之前，他的格斗俱乐部风评如何？
耳朵去搜了一下2015年「新华网」的一篇报道，其中有这样一段评价：
“恩波先生不仅是一个武术家，还是位地道道的平民慈善家。
他开设的武术俱乐部是全国唯一一家全免费的俱乐部，招收的运动员大多是无依儿童和来自特困家庭的子女。
从俱乐部成立之初至今，恩波先生已经带了200多个学员，在他的培养下，很多学员成为了武警、特警、专业散打运动员，进入了体育战线或是大的安保公司。”
10
那些诋毁恩波的人到底有何居心？
我不知道。
不过，最近韩红在谈及自己被举报时，说过一句话：
“他们干这些缺德事干嘛呀？他们差点就把一个好人给葬送了。”
庆幸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格斗孤儿”风波3个月后，共青团中央、中国青年报、中国之声等媒体同时公布了一则消息：
“在政府的支持下，恩波格斗俱乐部获得了体校资质，曾经被‘遣送’的孩子们也将可以继续回来训练与学习，并且还会扩招生源。他们不仅能接受格斗训练，而且毕业还能获得国家承认的学历。”
11
后来的故事很励志，也很暖心。
那个哭着喊着不回家的孩子阿杰，后来上了体校。
2020年在四川省青少年拳击锦标赛上，阿杰拿下了男子52公斤级冠军。
15岁就获得了“国家一级运动员”的称号。
那个回到大凉山，又重新“逃回”恩波格斗俱乐部的少年阿古拉力。
15岁登上职业擂台，去年更是凭借优异的表现，进入了ufc精英训练中心。
还有放羊娃班玛夺基。
2017年，班玛夺基家乡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不过10570元。
班玛夺基一个人赚得快赶上七八十口人了。
12
最后说两个小故事。
看完《八角笼中》，董宇辉说了一段话：
“有一个片段让我泪如雨下，电影中老太太边念叨边说：这里的孩子哭，要走出去不容易。我一时间都分不清那句话，是在说电影中的角色，还是在说现实中的人。”
第二个，是《八角笼中》在做电影宣传的时候，病中的恩波也到场支持。
当年那个强壮魁梧的大汉，如今不仅消瘦得脱了相，而且需要依靠轮椅出场。
中间主持人突然公布了一个消息：“宝强导演支付了恩波老师的医药费。”
为什么要说这两件事？
因为从恩波身上我看到了两句话：
一句是：“幸好，生如野草，不肯求饶。”
另外一句是：“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参考资料：
我们视频《局面》栏目：《专访四川‘孤儿格斗’恩波俱乐部创始人恩波》
新华网：《恩波：将为中国mma发展奋斗终身》
华西都市报：《退伍特警免费教孤儿散打14年，不少人成为特警》
红星新闻：《中国奇迹｜凉山“格斗孤儿”归来：教育扶贫，如何照亮他们的人生》
中国青年报：《铁笼里孩子“格斗”被围观拍照！网友炸了，真相让人意外...》
共青团中央：《凉山“格斗孤儿”事件最新进展丨网友直呼“暖心”：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腾讯体育：《一场贫穷与梦想的格斗：因15元学费退学 靠打拳圈粉成电影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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