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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里的村庄 (1982)

豆瓣7.3分

主演:赵有亮  黄梅莹  殷亭如  韦国春  

导演:滕文骥  又名:都市里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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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编辑·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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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戒毒所内,队长赵媛与戒毒女孩一起做器械锻炼(人民视觉 供图)

贩毒案

石窝镇是一个小镇。镇区并不大,南北向3条水泥主路,每条不超过一公里,步行十多分钟就能走完。但镇上人口却不少。约8万人生活在这个位于广西北流市最南部、与广东省交界的地方。因为距离广东省化州市很近,当地人打工的机会也很多。所以,石窝镇虽然是个小镇,但并不算封闭,人们对城市生活并不陌生,各种信息也比较灵通。

2021年春天,石窝镇上的人多半都听说了这么一则消息:本地破获了一起团伙贩毒案。5名成年人组成的贩毒团伙,购入毒品,在石窝镇及周边乡镇贩卖。关于这起案件,北流市公安局的起诉意见书上展示了更详细的信息:几名主犯都是石窝当地人,自2020年11月开始谋划贩毒,从70公里外另一县城的乡镇购入毒品“k粉”和“神仙水”,开始在家乡打造他们的贩毒网络。他们按采购、财务和销售分工,意图以石窝镇为起点,将毒品生意扩大到邻近的六靖镇、清湾镇以及广东的化州、高州周边乡镇。截至2021年2月26日凌晨被抓获时,他们的毒品生意正式开张了一个多月时间,共投资6.58万元,获利28.75万元。

在广西,石窝镇贩毒案从数额和规模上看,并不醒目。这个南方省份与越南接壤,紧邻越南世界最大的毒源地“金三角”(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地区的一个三角形地带),也是中国毒品的主要来源地。根据《2020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中国缴获来自“金三角”地区的海洛因、鸦片这类传统毒品6.3吨,占全国总量的96.2%,冰毒、氯胺酮这类新型毒品18.8吨,占全国总量的83.1%。而广西是“金三角”毒品自越南过境流入中国的重要通道之一。广西禁毒委员会今年5月通报,2021年,广西共破获毒品刑事案件近5000起,抓获毒品犯罪嫌疑人7000多名,缴获各类毒品300多公斤。广西境内多个县市,多年来都是国家禁毒重点地区。截至2021年6月,广西登记的现有吸毒人数排在全国前五。

虽然广西有利于毒品犯罪的天然因素,但石窝镇所属的北流市以往并不属于国家禁毒重点地区。根据中国裁判文书网和媒体公开报道,2014年至今,北流市涉毒案件不超过5起,多集中在市区,石窝镇此前也没被报道过团伙贩毒问题。当地基层管理者眼中,在这起团伙贩毒案发生前,石窝镇虽然是北流市行政村数量最多人口也较多的乡镇,但小镇总体称得上“平静”。王宇十多年前曾在石窝镇做干部,他告诉本刊记者,在石窝镇工作的几年中,感觉镇上总体来说“民风淳朴”,“赌博、小偷小抢是有的,小孩子打架也是有的,但更大的案件我没遇到过,也从未接触过涉毒问题”。

跟王宇一样,石窝镇上的村民也不理解团伙贩毒案为何在当地发生。一位村民告诉本刊记者,他想象中的毒品,多在城市里的“有钱人”中流通,而且“谁都知道吸毒会成瘾,贩毒犯法,怎么还有人做这个?”

事实上,毒品从城市走进村庄,从“有钱人”蔓延到普通村民不是个新现象。林少真是华侨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2007年,她对上海强制戒毒所的700多名吸毒者做问卷和访谈时发现,吸毒者中相当一部分来自农村、乡镇和城郊地带,“被发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背后可能有更广阔的非城市群体涉毒”。此后10年,林少真一直关注毒品犯罪中的村庄问题,她发现毒品问题渐渐有一个从城市到农村的转向。“因为多年禁毒,城市已经形成一个比较系统的管控链条,越来越严格。从毒品预防教育到污水检测技术、吸毒人员毛发检测技术、天网监控系统,再到后续的戒毒治疗和数据管理,城市打击毒品犯罪深入到每一环节,压缩了毒品的生存空间。”林少真对本刊记者说,相比之下,村庄有更多可隐蔽的吸毒、藏毒地点,乡村污水检测也更难取样。

在国家禁毒委员办公室发布的《2014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中,也关注到了毒品往乡村蔓延的趋势。报告第一次提出国内吸毒人群多元化趋势明显,无业人员、农民、外出务工人员、个体经营者都在其中。贩毒主体中无业人员占近七成,绝大多数来自经济落后地区。同时,涉毒低龄化是另一个趋势,2014年新发现的48万名吸毒人员中,未成年的吸毒人员有1.8万名。

这也是石窝镇这起贩毒案引人关注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有11名未成年人涉案,案发时有两名还不到14周岁。他们集中在石窝镇的3个村子,都曾在镇上同一所初中就读,大部分在初中还未结束时就辍学,在广东的工厂和狭窄的老家镇上游荡,直到被招募进这起贩毒案的销售网络,充当贩毒团伙的送货“马仔”。他们通常两人骑一辆摩托车,在凌晨驶上已经关闭路灯的乡村公路,在漆黑中去往二三十公里内的各个乡镇角落“送货”:加油站、停车场、网吧门口、村口……每次交易额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但他们的酬劳只有40元或50元。

离开学校

石窝镇地小人多,赶集日总是特别拥挤热闹。街道两侧,三五层楼高的村民自建房底层,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奶茶店、炸鸡铺子、百货超市,门店前还有卖蔬菜、卤肉的摊贩支起帐篷,如果从高空俯瞰,一顶顶彩色的圆帐篷像纽扣,挤在主街道的路口、两侧,下面拥挤着从周边村庄涌来的摩托车、电动车。

镇上有一南一北两所初中,面积、数量、生源和升学率都差不多,各自服务着石窝镇南北两侧行政村的孩子们。新育初中是南边那一所,位置稍微偏远一些,在镇南边缘的山脚下,距离主干道还有一公里。学校外墙刷着鹅黄色油漆,部分墙面已经发黑。一捆捆黑色电线掠过楼顶,杂乱的影子投射在外墙上。参与贩毒的11名未成年人都来自这所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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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鹏曾是新育初中的学生。他2006年出生,与贩毒案中的3名未成年人同村,也是校友。在宋小鹏的印象中,涉案的3个人在村小上学时关系就很好,互称兄弟。小学时他们成绩一般,喜欢打架,但那时的打架,不过像“玩泥沙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会真的伤害到谁。直到2018年,从村小进入镇上新育初中后,学校和学生都不太一样了。

首先是要离家住校。撤村并校后,新育初中还包括一届小学六年级的学生,4个年级1000多名孩子,几乎都要住在宿舍。集体住校更方便学校管理,对那些地处偏远的村庄来说,也省去每天上下学通勤的麻烦。但对孩子们来说,近千名孩子住在一起,却不是太好的住宿体验。宋小鹏告诉本刊记者,每个班按男女生分成两个宿舍,24人一间房,每张一米五宽的上下铺,需要4个人挤在一起睡。学校实行封闭管理,每周一到周四,下午4点45分下课后,学生也不能出校门,在校吃饭、洗澡,然后去教室上晚自习到9点半。“晚自习就是敷衍,老师有时候去班上看一眼学生。老师不在时,有的学生甚至在教室抽烟、在后排空地上打架。”

封闭的生活,对正进入青春期的孩子是一种考验。他们的荷尔蒙和生命力,常常会在狭小空间里滋生麻烦。宋小鹏第一次感受到校园暴力,是在新育初中的初一。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具体原因,只知道当时班上几个男生看他不顺眼、找他麻烦。“当时刚进初中,比较怕事。我其实也有人帮,但我没叫。”宋小鹏口中那位能帮忙的人,就是后来参与贩毒的3位同村未成年人之一“牛儿”。

宋小鹏记得,进入初中后,“牛儿”与另外两位“兄弟”就以“敢打”著称,虽然三人不在一个班级,但宿舍很近。宿舍走廊、厕所、洗澡间,都可以成为打架场所。密度很高的男生集体宿舍里,任何细小的纠纷都可能演变成一场约架,“牛儿”三兄弟是其中的“实力派”,“他们几个人狠,有时一个人能打七八个”。很快,他们的战斗力吸引了高年级学生,“人数更多,看起来更厉害了”。

第一次被打后,宋小鹏也开始参与一些打架场合,既帮“牛儿”充人数凑场面,也寻求“组织”的保护。打架的原因通常是看对方不爽,或者知道对方在背后说坏话,“要不然就道歉,要不然就打”。宋小鹏说,除了特别乖的三好学生,大多数学生都主动或被动参与过打架。老师在其中起的作用似乎很小,“没人敢告诉老师,告状的后果是又一次暴力”。宋小鹏印象最深的一次打架,“走廊里人几乎都满了,三四十个人对十几个。有人拿塑料水桶直接往对方头上敲,桶都烂了一个洞”。天黑后,约架的男生们又转移到操场继续“战斗”。宋小鹏站在外围,“没打人,什么也没看清。就看到操场上也有老师,但没人管”。

升入初二、初三后,“牛儿”和两位兄弟已经成为学校里的知名人物,每个人的外号比本名还更响亮,他们也不再愿意被学校的围墙束缚。一开始是翻墙头。宋小鹏记得,晚自习后,“牛儿”几个人翻过宿舍楼和学校外围两道约两米高的围墙,去校外买烟、喝酒、吃烧烤,夏天晚上还偶尔去河边洗个澡,凌晨四五点再翻回学校。到后来,他们索性开始旷课,很少到学校了。

离开学校是这些涉毒未成年人的共同特点。在石窝镇贩毒案审理过程中,根据公安机关所作的社会调查报告、被告人的自述、被告人亲属的陈述等,北流市人民法院对11位涉案未成年人分别做了简单画像,可以看到一些重复出现的字眼:“父母缺乏管教方法”“不喜欢读书”“经常违反学校纪律,旷课”,以及“辍学”“到广东打工”。

离不开的小镇

离开学校的未成年人,并不能从石窝镇上找到多少出路。

“石窝虽然辖区面积和人口排在北流前列,但没有工业基础,没有交通要道,经济状况几乎是垫底的。”王宇对本刊记者说,上世纪60年代,石窝凭借铁、金等金属矿产资源,短暂繁荣了一段时间,镇上还建了北流第一个乡村礼堂。但金属矿品质较低,储量不足,70年代就停产了。随着国家对挖矿要求越来越严,没有企业再进入石窝。另一方面,石窝人均耕地只有0.32亩,耕种和养殖业都不成规模。近几年,石窝镇上开了几家电子工厂,规模不大,普通工人月工资将近2000元。相比于邻省广东工厂每月4000元左右的工资,还是没有竞争力。去广东打工成为石窝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也成为这群辍学未成年人的选择。

“不想去学校,每天只是上课,我也听不进去,浪费时间,去了有什么用?”2006年出生的周森声音尖细,有很明显的南方口音。他也是“牛儿”们的校友,在新育初中读到八年级,之后辍学去广东打工。周森对本刊记者说,班内坚持读完初中的同学,只有一小部分继续去市里读高中,更少一部分去读中专,大多数学生毕业后跟他一样去广东工厂,俗称“打螺丝”。

刚开始,“打螺丝”是开心的。离开了枯燥封闭的学校,广东的工作也不难找,“遍地都是工厂,一小时15块,吃住全包”。周森用打工挣的钱染了红色头发,很快又换成蓝色,还给自己买了一台摩托车。和他同样辍学的朋友也进了工厂,染发,文了满背的文身,但只是描边,没有上色,因为工资还不够多。

但成为“社会人”的兴奋感并没能持续多久,打工挣钱这件事对周森就失去了吸引力。他感觉到,流水线上的工作并不比新育初中自由多少,甚至还更累。在劳动报酬上,自己也完全没有话语权。有一次在一家玩具厂打工,他负责在一台机器下放玩具,给玩具印上手脚印。这项工作要求速度,三秒完成一个,印偏了要返工,还要扣工资。“一开始主管说工资计时,后来又说我做得太慢,改成计件,完成1000个才拿15块。”说到这里,周森骂了句脏话,仿佛那次从工作能力到议价能力的双重挫败感还留在心里。他说自己在玩具厂只工作了两周。辍学两年多来,他换了很多家工厂,最长的一次也就干了一个月。拿到工资后就回石窝找朋友,喝酒、抽烟,一天一包烟,钱花光了再去广东,像只惯于短途迁徙的小动物,在广东工厂和石窝镇之间来来回回。

林少真在做村庄青少年吸毒调查时发现,进入21世纪,村庄中教育程度偏低的未成年人,进入城市的工作机会越来越窄。“我们的经济在转型,很多中途辍学的青少年无法适应高科技的工作,只能去工厂,或者做保安。但他们又不愿意打苦工。”虽然这些年城市工厂短工的机会不少,但能得到的工资不足以让他们享受城市生活,只能以“城市打工,村庄消费”的方式在两地徘徊,于是“越来越边缘化,甚至到后面,是比较流氓化的生活方式了”。

“牛儿”是初三离开学校的。宋小鹏还在新育初中多待了一年。他记得,每周五下午3点20分,学校大门敞开,被封闭一周的学生们回家过周末,那些提前辍学的同龄人们也在这个时候回到校门口。他们大多染了黄发、文了文身,带着在城市里挣了些钱也见过些世面的骄傲感,骑坐在摩托车上。摩托车马达轰轰作响,等着载上还在校内的昔日玩伴们,一起去镇上过一个“狂野”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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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28日,广西南宁、桂林等14个城市同时举行大规模集中焚烧毒品行动,震慑毒品违法犯罪,提高公众禁毒意识(陈瑞华 摄/ 新华社 供图)

“鬼火”少年

回到镇上的辍学青少年们,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摩托车。

在石窝镇,摩托车原来是种朴素的乡土交通工具。十多年前,王宇还在石窝镇当村干部时,修建了镇上通往村里的水泥路。之后几年,随着“村村通公路”的向下普及,水泥路不断延伸,覆盖了石窝镇方圆几十公里的村庄。每家每户门口都通了公路,亮起路灯,骑摩托车是这样的乡村路网上最方便的出行方式。

但摩托车对这些从城市工厂流水线上回来的未成年人,却有着更复杂的意味。它不再仅仅是出行工具,还是身份、个性和能力的象征。去广东打工一趟,回来就能买一辆二手摩托。将摩托车重新刷漆,涂上炫目的颜色,加大喇叭音量,还有人改摩托车的发动机和减震系统,速度最高可以超过100千米/小时。这样经过个人设计和改装的摩托车,被称为“鬼火”。几乎每个早早进入社会并且“混”得还不错的石窝镇少年,都有自己的“鬼火”。

周森给本刊记者介绍自己的“鬼火”,那是他辍学后改装的第一台摩托车,一辆二手的125型号摩托车。他把银色的车条涂成荧光黄、荧光蓝色,车座两侧加上灯条,油箱上贴满贴纸,头灯和尾灯改成荧光紫色,再加一个小喇叭在排气管附近,改装后整车价格1000元出头。开动时,摩托车发出荧光色,喇叭声快赶得上大货车的分贝。周森很喜欢这台“鬼火”,用它做了社交账号的头像。头像中的照片是晚上拍的,周森一头蓝发,靠在自己的“鬼火”上,“鬼火”立在一间红砖房和木柴垛旁,闪着荧光紫的尾灯,把水泥路面都映成紫色。他结束在广东的打工,回到石窝镇时,会开“鬼火”去停车场练翘头技术,吸引女孩的注意力。或者没有目的地,只是往其他乡镇开。

回到镇上,除了玩“鬼火”,还能做什么?周森说不上来。

和相当多能辐射到城市红利的村镇一样,石窝镇远离深山大河,没什么可以探险的自然环境。镇上多是丘陵,海拔不超过900米,宋小鹏说,自己小学时还去村里的小河摸鱼,这几年,村里的河道干涸,乡间乐趣又失去一样。三四年前,村子入口处新建了一处旅游景点,有几个凉亭和登山步道,还有过山车、索道这样的娱乐设施,以及一家ktv。但这些娱乐设施只在春节开放,平时村子里人流量太少。

喝奶茶是镇上年轻人的消遣方式之一。石窝镇最多的就是奶茶店,三条街上加起来有十几家。每到周末学生放假,是奶茶店生意最好的时候,一杯奶茶不会超过10元,炸鸡、薯条、冰淇淋也只有五六元。没有电影院,没有图书馆,村委文化活动中心有个小读书室,但在周森、宋小鹏等上了初中的青少年眼中,那是小学生去的地方。他们对文字的兴趣远小于酒精,在这帮离开学校又常常打架的“社会青年”中,流传的一本网络小说是《斗罗大陆》,讲的是男主角由人修炼为神,最终成为大陆最强者的故事。这个故事的情节设定,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对应着镇上辍学少年的困境和梦想:他们在生命力最蓬勃的青春期到来时,渴望成长,渴望冒险,渴望自由,但却找不到合理安放自己愿望的路径。

“鬼火”可能是这个小镇上,唯一能满足这些青少年荷尔蒙和生命力的冒险方式,也是他们少有可以彰显个性的方式。但它在违法的边缘。改装车并不合法。尤其在县市,非法改装机动车、飙车是交警严厉打击的对象。在互联网上搜索“鬼火”,看到最多的是“玩‘鬼火’导致交通事故”,或者是“城市交警清理‘鬼火’少年”的新闻。周森的身边就发生过不少因为玩“鬼火”导致的事故。一个哥哥开“鬼火”去相邻县城,因为非法改装导致喇叭声音太大,车辆被扣押至今。他自己有一次开“鬼火”,因为速度太快,碰上前面一辆摩托车车尾摔倒,膝盖留下伤疤,现在还有明显的痕迹。他们已经成为邻近城市里不受欢迎的人。2022年初,北流市交通管理大队成立了“打击‘鬼火’违法行为专项行动小组”,周森和朋友们只能退回到石窝镇附近的乡村公路上。

“牛儿”和几位涉毒少年也有自己的“鬼火”。但在利用摩托车追求自由、冒险的路上,他们走得更远,也危险得多。刚离开学校那会儿,宋小鹏见过他们在校外打架,钢筋、斧头放在摩托车排气管上,跟着社会上的“大哥”,从镇上主路呼啸而过。2021年1月,被招募进贩毒网络后,他们更是频繁地借助摩托车,出没在凌晨黑暗的乡村公路上。公安机关提供的案情信息显示,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贩毒团伙进行了至少59次交易,大部分是由这些孩子完成的,有时候一个人一晚上要完成三四单“配送”。

毒品的转向

2021年12月,北流市人民法院对石窝镇贩毒案的5名主犯进行宣判。因为贩毒、容留他人吸毒、利用未成年人贩毒数罪并罚,最高被判定有期徒刑9年6个月。在这起案件中,这5名主犯都是成年人,但从案情信息上可以看到,他们的背景信息与涉毒的11名未成年人有相似之处:都来自石窝镇周边村庄,相互间是童年的玩伴,都只有初中文化——据此可以推断,当他们还是未成年人时,大多也在初中时辍学,也曾往返于城市工厂与老家的乡镇,直至发现一条可以快速满足他们欲望的方法。

据判决书显示,在主犯黄某筹集两万元资金开始密谋贩卖毒品后,童年玩伴谢某要求加入,并提出了更宏大的乡村贩毒计划:把卖毒品扩大销往广西北流市石窝镇、六靖镇、清湾镇以及广东的化州、高州周边的乡镇等地。招募镇上辍学的闲散未成年人运货,既可能躲过警方盘查,还会有更高的利润率——因为未成年人的报酬是很低的。

这是乡村辍学未成年人成长环境中的新危险——他们不但离毒品更近,还可能成为毒品交易的利用品。王紫一文是四川警察学院禁毒学专业的讲师,过去几年,她对四川、黑龙江、辽宁、云南地区的未成年留守儿童做毒品预防教育时发现,新一代的留守未成年人更容易受同伴影响涉毒。“出于好奇心驱使、同伴胁迫、情感缺失,或者是觉得吸毒很酷,未成年人在娱乐场所聚会时,更容易涉毒。”

在少有娱乐场所的村庄领域,涉毒数据也没有更好。林少真在2014~2017年期间,曾在华南边境地区一个自然村做青少年吸毒的实地研究。该村有82户,477口人,超过20户农民家庭受到毒品困扰,其中海洛因滥用人数30人,海洛因涉毒比例6.29%,远高于全国0.66%的平均水平。她告诉本刊记者,和毒品是“有钱人”消费品的传统观念不同,经济基础不好、教育基础薄弱的村庄,青少年更容易涉毒。“国际上也是一样,失业率越高的地方,药物滥用比例越高。”而毒品在从城市下沉到乡村的过程中,青少年对毒品犯罪的认识也在变化。

以华南边境地区的a村为例,林少真发现,该村上世纪90年代第一代吸毒群体,一个很明显的特点是不在村内吸毒犯事,“他们还是会受到村庄集体的舆论压力。而到了新一代青少年吸毒群体,他们已经不在乎村民的看法了”。林少真的理解是,农业劳动对新一代青年人的吸引力在下降,因为学历低,在外地也难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在城乡间流动,“不爱干农活,打工机会也有限”。同时,村庄的集体权威感在下落,涉毒的青年人只要不被抓到证据,在村内反而有种“无所谓”的态度。

毒品的另一个转向是从传统海洛因到新型合成毒品,且新型合成毒品更容易与未成年联系。石窝镇贩毒案中,少年们运送的“k粉”“神仙水”就是新型合成毒品。

苏明是广西北海市合浦县公安局禁毒大队的警官,2011年进入禁毒大队后,已经走遍了合浦县下辖所有村委。“村民比我们更了解当地毒品的情况,也会有村民主动提供线索。”苏明的声音沉稳,说着标准的普通话。根据他的观察,合浦县县城和村庄毒品犯罪的数量总体都在减少,但村庄减缓的速度要低于县城。最开始,他们打击的主要对象是海洛因犯罪,海洛因是一种有酸臭气味的白色粉末。后来几年,新型毒品犯罪的占比在总数中有所增加,与传统毒品犯罪占比几乎持平。

“吸食新型毒品,主要是为了追求快感。”苏明说。传统毒品吸食后,人是安静的,自己睡觉。但新型毒品会让人兴奋、精力旺盛,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更受青年人喜欢。另外,新型毒品可直接服用,而不是传统的烫吸或者注射。比如“麻古”,是一个粉色的药片,有奶香味儿,比如一些粉末状毒品,可以直接溶于奶茶中,这也加大了毒品的隐蔽性。

苏明说,村庄涉毒相比于城市更难打击,原因之一是涉毒人员通常是本地人,更熟悉村庄哪里更隐蔽。“一些废弃的房子、灌木丛更容易躲藏。”广西石窝贩毒案中,主犯们被抓获的前一晚,先是在一位嫌犯的家中卧室烫吸k粉。之后又开车到石窝镇上垌村的一处山顶,在车内继续吸食k粉。直到26日凌晨,公安机关接到群众举报,在山顶上抓获他们。

在具体的抓捕过程中,新型合成毒品的交易方式,很少像传统的毒品交易那样用电话联系,当面交易。“因为新型合成毒品的群体相对年轻,所以他们更擅长使用网络联系、网络支付。先付款,运毒人员再到指定地点交货,减少暴露的风险,加大了公安机关的取证难度。”苏明对本刊记者说。

石窝镇贩毒案侦破后,涉案的11名未成年人也付出了代价。其中最高被判定有期徒刑一年八个月,有两人未满14周岁,做教育指导处理,另有一名未成年人至今在逃。“牛儿”没有被判刑。判决书上写道:具有未成年人犯罪、认罪认罚、坦白等情节,可能判处一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符合起诉条件。最后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八十二条第一款的规定,决定附条件不起诉。考验期为6个月。2022年初,他和另外两位“兄弟”在家过完春节,就去了广东工厂打工。5月底,本刊记者联系上了“牛儿”。他通常深夜在线,对陌生人充满警惕。提到去年的案子,他不愿多说,只回复了一句“不关我的事”。

(文中人物除林少真、王紫一文、苏明外,全部是化名。实习记者张潇珂对本文亦有贡献)(李晓洁/文

(摘自《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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