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惹了谁》连载 具合光

33. 两兽相斗

张铁胆回家刀兰一闻浑身酒气就不高兴：“这又是跟谁涮肠子去了？看看浑身那个臭味！”

张铁胆往沙发上一倒：“荣心软向我赔情，请的。”

“啥？赔情请你喝酒？”刀兰一听，气得把手里的茶杯“嘭”的一下差点撴碎：“喝个酒就算完了？”

“那你说咋？让我把他劈了？”张铁胆把包一拉开，“哗啦”把两把刀往地板上一倒，吓得刀兰倒退了几步坐在沙发上。

“这舞刀弄杖的是干啥？”刀兰盯着地上的刀眼睛直发怵。

“我跟他拼……他跪下了，我总不能把他……杀了！”张铁胆借着酒劲，话特别冲。

“那也不能白便宜了他！以后叫我和他怎么见面？”刀兰想到未来情景就觉着脸无处躲藏。

“你总不能叫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弄一个发发给人看就够了……还要把人都得罪完呀？再说……他又不是故意的。”张铁胆把荣心软误入手术室又学了一遍。

说来说去刀兰明白了，都是为白冰粟才生出她这段插曲，包括连发发在内，都是为了看白冰粟。谁为她刀兰会动这么大心思？看来祸根就是白冰粟！

刀兰不由得对冰粟咬牙切齿，恨不能啃上一口肉才解恨。

“不管为谁起的头，受害者是我！别人的事我不管，发发的事全院都明明白白知道了，我不能叫全院人笑话我！你是我男人，得给我想办法。起码发发得给我有个交待！”刀兰把要求降到最底线。

“行。发发要是没交待，我御他一条腿！”张铁胆英雄劲又上来了。

“也别弄出那么大的事。反正要有交待！”刀兰最后说。

第二天张铁胆到传达室，给发发下达了最后通牒：“再不交检讨和赔款，咱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发发脖子一挺，也豁出来了：“要拼咱就拼，你总不能不讲理！”

张铁胆见发发硬，本来就要动手，见发发眼盯着张铁胆，手准备拉那条黑油棍，就没动声色：“好！你有胆咱就走着看！”

张铁胆有主意，心想：“你总不能带着棍去食堂吃饭，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发发吃饭的时候到了食堂，张铁胆早就等在那儿了，见了发发，跳上前一把拉住领口：“你到底写不写？”

发发急忙伸手想拉棍，才想起这里不是传达室，手边没棍，急忙挣着说：“咋咧咋咧，写啥？看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发发一喊，食堂吃饭的人都围上来。熊万计和孙长吹都上来劝：“张大夫，有话好说嘛，别生气！”

“打打打，谁让他不规矩！”芬芬、庞婕和一干医院女医生护士也来买饭，见这态势都故意起哄喊着。杜娟见了心砰砰直撞，暗为张铁胆担心。

“叫大家评一下理！看你老婆手术又不是我一个人！谁是故意看你老婆？人家想看的是白冰粟！误看了一下，就叫我写检讨、赔2000块！你是谋着要看人家白冰粟，还不是误看，咋不写检讨、赔钱？白冰粟不如你老婆漂亮？要赔，你起码得赔4000！你赔了我就赔！你写了我就写！咋，看门的好欺负？”发发见有人劝架，大声喊起来。

听发发这么一喊，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的说要罚，盖陕北的门票肯定要比刀兰贵，最少贵一倍，4000多了一点，2000就差不多了。有的说全院看白冰粟的最少十几个，加起来就得三万多了。有的说故意看的才该写检查、赔钱。也有的说都不是好东西，误看刀兰都是谋着要看白冰粟的，老婆叫人看了活该！赔钱、写检查活该！

“啥事嘛，不要动不动就罚款、写检查，自己人嘛，算了算了！”熊万计边拉张铁胆边说。

“说得轻松，把你老婆叫人看一下！少胡粘，各是各的事！”张铁胆边挣边说。

“什么各是各的事？一个个看着道貌岸然的样子，都做的什么事？亏还能说出来！比偷看女人上厕所、洗澡还要低级！都是一丘之貉！都得写检讨、赔钱！”

赵心印也来吃饭，张铁胆是外科医生，平日里拍片子没少和他打交道，平时他都叫张铁胆张老师。赵心印是新来医院工作的，对这个医院比自己年长的、早来工作的人员一向都很尊重。他实在想不到，张铁胆居然会这么说，不由得义愤填膺，忍不住怒斥起来。

“就是嘛！也太不象话了！都得写检查、赔钱！”黄俊刚好也在吃饭，也跟着喊起来。

人们听到这两个声音，都转头来看赵心印和黄俊。凑巧苏勃和金丽一块来买饭，人们见了黄俊和苏勃有人就说：“这下糟了，把内科医生惹下了。甭忘了，白冰粟身后还有一群狼呢！”

“就是嘛。内科男的哪个不想沾白冰粟？这下把你们的势力范围侵犯了！”熊万计笑嘻嘻的向黄俊和苏勃说。

苏勃见人们目光都朝他这边，自己是内科主任，内科的女医生被人欺负了，他理当该说几句。他又不想得罪张铁胆、荣心软和熊万计这些人，这不是一两个人，是一批。如果这些人反对他当院长，那可太不利了。他嘴张了张又没想到合适词。

“老熊，甭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想白看，你也得写检查、赔钱！不然，把你老婆也展览一回！”金丽见苏勃张口想说话，怕他得罪人，悄悄拉了苏勃一下，自己喊起来。她不怕，她知道自己的职务是升到顶了。一个女人凑热闹喊几嗓子，这些人不会计较。

“我老婆咋能跟白冰粟比？白冰粟是大美人，跟明星差不多，明星的事都是公开的嘛！”熊万计见有人把矛头冲向他就往后撤，不想管这事。

“各位先生、女士，要叫我说，刀兰的要赔，白冰粟的嘛，算了！”司机老马见老熊往后缩就挺身而出。

“为啥？”有人问。

“刀兰嘛，是普通女人。偷看普通女人，那是不道德。该罚！白冰粟嘛，大美人，谁不想看？偷看大美人，完全是出于崇拜！对不对？”老马又高声说。

“对呀！白冰粟是大美人，是大家的！我老婆不是大美人，是我的！他发发看了就不行！”张铁胆一听这话，象抓住了一根救命草跟着高喊。

“啥道理？就兴你看别人的老婆，就不兴别人看你的老婆？亏你还是大夫有知识的人！啥狗大夫，把你先人都亏了！”发发一听这话简直气昏了，跳起来就骂。

“好你个狗发发，看了我老婆还敢在这儿放屁！”张铁胆当众受辱怒火上窜，猛的一挣，挣脱了几个拉他的人，一下子扑到发发跟前，一个右手上勾拳就奔发发的下巴打去。众人见张铁胆势发得迅猛，呼啦一下都闪到一边。

发发正在跳骂，猛不防张铁胆这一手，被一拳打得仰翻到后边桌子上，险些没倒到地上。张铁胆一看得了手，又一个左手直拳直奔发发胸口。发发眼见那拳就到跟前了，就势顺着背后的圆餐桌一侧身，伸手把张铁胆的拳往前一带，张铁胆这一拳是见发发已经站立不稳，想补上一拳把发发撂倒，用力十成，被发发这一带，变成了十五成，收不住脚步，扑的一下向前仆倒在地。

发发一看，就势一跨身骑到张铁胆身上。上次被打得疼痛，在传达室当众受辱的恼恨，一下子全涌上心头，提拳就往张铁胆头上背上乱捶。

张铁胆刚刚是用力过猛，被发发借力带了一下闪倒的，刚想起来被发发骑到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上背上就挨了几下子。

这下子张铁胆的火大了，全身每个细胞都快要冒出烟来！用尽全力猛然一挣，把发发蹶了个仰面朝天。张铁胆趁势扑过去压在发发身上，两手死死掐住发发的喉咙。

发发没想到张铁胆有这一招，一口气被憋住，脸成了紫气球，眼看就要翻白眼了。众人见了都大喊快松手，张铁胆不解恨，还是不松。

“干什么！”正在这时，突然听得有人怒吼一声，接着“叭”的一声脆响。

张铁胆听到这一声不由一惊，手一松，扭头看去喊的人正是贾金。他见发发危急，张铁胆不松手，在大喊的同时用力把手里拿着的碗往桌子上一撴，那细磁碗被“叭”的一声震碎了。

就在这时，发发得到喘息，用尽平生气力，一翻身，又把张铁胆压到身下，也双手拼命卡住张铁胆的喉咙，任张铁胆把他手背都抠出血了也不松手。张铁胆眼看就要瞪白眼了。

贾金对旁边的赵心印一挥手：“还不快！”

赵心印走过去，伸出大手从后边捏住发发的脖子，往后一扯，象提鸭子一样把发发扯起来。张铁胆起身还要再扑过来，被人们上前拉住。

“有多大的仇，多大恨，要打都朝我这儿打！”贾金说着，拍着排骨一样的胸脯。

“都是一个单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沟通沟通？闹到要出人命的程度！真不象话！有啥意见，回头都来找我！都吃饭去，下午还上班呢！”

贾金怎么说也是书记，名头上的医院一把手。贾金从来也没有做过让人嚼舌头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别看瘦弱，往这儿一站一喊，凛然正气，谁也不敢吱声。

贾金见人们被镇住了，快刀斩乱麻，叫众人散了。

当晚张铁胆回到家，刀兰已听说和发发打架的事，觉得丈夫挺英雄，不管事情办得怎么样，能有这股劲，也就算她这辈子找丈夫没找错。

她也听说发发咬住张铁胆看白冰粟的事不放。想来想去，别人看她是出于无心，想看的都是白冰粟，闹了半天她成了垫背的，白担了个叫人看的名还是不想看的，挺窝火。

发发虽说是咬张铁胆，白冰粟到底怎么想，是不是也象她一样真的要叫看的人都写检查、赔款？要真是这样，不说别的，这人怎么丢得起？

作为施害者张铁胆的太太和隐私受侵害者，她到底该站在谁一方？向着张铁胆不行，不向也不行。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个眉目。

方主任的老婆听说白天食堂发生的事，气得又让方主任跪了一晚上搓衣板。因为方主任是医院里除了胡院长等有合法理由以外看白冰粟那些人中级别最高的。

司机老马回家，黑妞还是没有晚饭，骂说：“人家不知道，就你能！丢人不知深浅，自己看了白冰粟就向着自己说话，崇拜大美人就该看？我看你胆还是不硬，咋不去脱白冰粟的裤子呢？崇拜么！”骂得老马没有招架，又到小酒馆泡了半夜。

这天晚上，和方主任老婆、刀兰有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那些看了白冰粟的男人的老婆们都在想同一个问题：要是白冰粟闹腾起来怎么办？他们的丈夫该不该写检查、赔钱？写检查赔钱是小事，就是太丢人！不光是丈夫以后的脸没处放，就是自己和家里人，将来都落下了永远的话把子，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来。

冰粟的母亲已经来医院闹过一次，冰粟会善罢甘休吗？

第二天白冰粟在办公室正写病历，灯突然灭了，就给电工房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她知道，熊万计不去请是不会来的。

本来想这些天谁都不见，特别不想见那些在手术室里和她有过难堪一刻的那些男人，见了脸都不知往哪里藏，真想一个人躲到一个清静世界，哪个男人也不见，省得这么多麻烦。可是哪有这样的地方？走到哪里不是男人盯着？要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这样苟活还真不如去死！

又一想，自己死好办，两个孩子怎么办？还有年老的父母……今后还得工作，不能就这么去了。特别是父亲，那么大年纪，一辈子辛苦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刚刚退下来准备享几天清福，又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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