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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寄语

这是一个海边的小渔村，主人公是靠海为生的小渔民。他们辛劳终日，却改变不了社会底层的命运。“家里几乎没有见过肉，面包很贵，冬天刮大风的那几个月他们有时候只得赊账买面包吃。”而大海的喜怒无常又常常对他们生杀予夺，所以这个小小的舞台上经常上演着一出戏——生离死别。

生活这片狂暴的海洋给予他们晦暗苦涩，然而人性的淳朴宽和似缝隙中透过的一缕阳光给小说增添了一点亮色。

文本研读

归来

作者：莫泊桑

浪涛拍打着海岸，蓝天一望无际，疾风劲吹，朵朵白云像鸟儿似的飞快地从天空掠过。坐落在山口海边的小村沐浴在阳光里，暖洋洋一片。（自然环境描写，色彩绚丽。蓝天、白云、金色的阳光、暖洋洋的小村落，似乎岁月安稳而静好。）

马丁-莱韦克家正好坐落在村口。这是一幢渔家小屋，墙是黏土的，屋顶铺了一层茅草，上面长了一簇簇蓝蝴蝶花儿。（黏土墙、屋顶的茅草，既是环境描写，又暗示了人物贫苦的生活境况。但屋顶上的“一簇簇蓝蝴蝶花儿”似乎又给这份黯然和枯黄增加了一点色彩。）

男人出海了，女人在屋前补渔网。园地口上一个14岁姑娘在缝补一件补了又补、缝了又缝的破衣服。还有一个女孩，抱着一个小男孩哄着。两个两三岁的男孩面对面坐在泥地上玩耍。（小姑娘缝补破衣服的细节又一次强化了贫穷的印象。不过他们各司其职，自然和谐。）

>>>故事的开端：交代了故事发生的地点、人物。大海边，小渔村，一户最普通的渔民。他们虽然贫穷，倒也其乐融融。

补衣服的姑娘突然喊了一声： “妈！”

“什么事？”

“他又来了。”

母女俩从早晨开始就心神不安，有个男人总在屋子边上转来转去。母亲总觉着他的眼神怪里怪气。（这个在屋子边上转来转去的男人是谁？小说平淡的叙述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设置悬念。）

母亲叫马丁，丈夫叫莱韦克，人家管他们一家叫马丁-菜韦克。她原先的丈夫水手马丁所在的那条船“姊妹”号出海时失踪了。船上的水手也一直音信全无，大家都认为这船连人带货都沉没了。（这段是插叙，原先的丈夫出海时失踪，为下文男马丁突然回来埋下伏笔。）

女马丁（这是一个社会下层的贫穷的母亲，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带着两个女儿含辛茹苦等了她男人10年。（10年啊，其间的煎熬、绝望不言而喻。）当地一个叫莱韦克的渔民是个鳏夫，带着个男孩，向她求婚，女马丁于是改嫁给他，三年中间又生了两个男孩。家里几乎没有见过肉，面包很贵，冬天刮大风的那几个月他们有时候只得赊账买面包吃。几个小家伙倒长得很结实。（仍然是插叙。交代女马丁一家的家庭构成以及家庭生活情况。“几乎没见过肉”“赊账买面包”又一次呈现了他们捉襟见肘的艰难状态。）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刮起了大风，她男人莱韦克本想出海，看到风大走不成，于是帮妻子一起补渔网。

9点钟，大女儿买面包跑着回来，神色慌张：“妈，他又来了。”（气氛又一紧。）

母亲的脸刷地变白，对她男人说：“莱韦克，叫他别这么偷看我们，我心里直发慌。” （语言描写，神态描写，表现母亲内心的恐慌，更增加了紧张的气氛。）

莱韦克是个身材高大的水手，他神色从容，朝那游荡的人走去。

>>>故事的发展：那个神秘的人又出现了。他到底是谁？他从哪来？他要干什么？

莱韦克带着陌生人一起朝屋子走来。女马丁一下慌了神，直往后退。她男人对她说：“给他拿点面包，倒杯苹果酒，他打前天就没有吃东西了。”（语言描写，表现了莱韦克的善良，富有同情心。）他们都进了屋。游荡的人坐下，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低头吃起东西来。（他太饿了。）

母亲站在一旁盯着那人看，两个叫小马丁的姑娘背靠着门，其中一个抱着最小的男孩，都馋得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莫泊桑描写人物善用白描，母亲“盯着那人看”，孩子们“馋得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细节描写惟妙惟肖，既写出莱韦克家食不果腹的现状，同时更衬托出他们一家人的善良，自家人都吃不饱肚子，还给陌生人提供一份吃食。）

莱韦克拉一把椅子坐下，问陌生人：“您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

“我从塞特过来。”

“就这么走来的？”

“没错，走着来的，身上没有钱，只能用脚走。”

“您去哪儿？”

“我就来这儿。”

“您在这儿有认识的人吗？”

“也许吧。”他脸色憔悴，布满皱纹，整个脸都是瘦骨嶙峋。（白描手法，粗笔勾勒，天哪，这人物该经历了多少沧桑苦难啊！）

莱韦克突然问他：“您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抬头，只是回答说：“我叫马丁。”

母亲莫名其妙地颤抖。她像是要走近些好好看看这流浪汉。来到他面前，她双臂垂下，张大着嘴，不禁呆住了。（母亲的神态描写和动作描写，表现了她此刻的震惊，意味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莱韦克最后又问了一句：“您是这儿人？”

“我是这儿人。”

这时他终于抬起头，女人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遇，顷刻两人的目光仿佛交织到一块儿凝住不动了。

她声音发抖：“是你，当家的？”

“没错，是我。”（简短的对话描写、神态描写，没有一丝渲染，似乎生活的本真就是如此。认出彼此，那个人原来是失踪很久的马丁，马丁回来了！）

原来，马丁他们的船在非洲海岸触礁了。除了马丁，其他人都不幸遇难。而马丁又被野人部落扣了12年，直到最近才有机会回来。（插叙，交代马丁缺席这12年的遭遇。）

女马丁拿围裙捂着脸哭了起来。 （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等了10年的丈夫没死，悲的是她的家庭又面临新的别离。）

莱韦克说道：“现在怎么办？”

马丁问：“她男人是你？”

莱韦克回答说：“对，是我。”

他们相对看了看，谁也没有说话。（无言之后是多少波澜起伏啊！他们将面临艰难的抉择。）

这时马丁看了一眼在他身旁围了一圈的孩子，朝两个女孩点头示意说：“她们俩是我的吧？”

莱韦克说：“她们俩是你的。”

他说：“上帝呀，她们都长那么大了！”

莱韦克又说了一句：“现在怎么办？”

马丁心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下了狠心说：“我嘛，照你的意思办吧。我不想为难你，各人的孩子归各人。孩子妈归你，还是归我？你怎么定我都答应。不过这房子该归我，这是我父亲留下的，而且我就是在这房子里出生的。”（以语言描写和心理描写为主。没有恶语相向，没有大打出手，双方都比较绅士。他们内心应该都是波涛汹涌，但表现出来却理性克制。）

女马丁用围裙捂着嘴发出一阵阵抽噎。（左右为难无力改变的痛苦。）两个女孩忐忑不安地望着她们的父亲。

马丁站起身朝他妻子走去，她一头扑到他怀里呜咽了起来：“我的男人呀，你终于回来了！” （心理描写，百感交集，有辛酸，有依恋，有回忆，有惊喜，有尴尬。刻画人物，寥寥几笔，纯用白描，但能准确捕捉到人物心灵深处的细微变化。）

几个男孩子看到母亲哭也哭了起来。莱韦克站在一旁等着。

>>>故事的高潮：马丁归来，照应题目。

他们决定找神甫裁决，两个男人一起走了出去。走过咖啡馆门前，他们决定一起喝一杯。

“呃，希科，来两杯费尔酒，要好的。马丁回来了，我妻子原先的男人，你是知道的，那条失踪了的‘姊妹’号上的马丁。”（“来两杯费尔酒，要好的”，语言描写，再一次凸显莱韦克的善良和坦荡。明明面临一场痛苦抉择，却理性、平和得匪夷所思。莫泊桑描写穷人的小说总在黯淡中有一抹暖色，正如他自己说：“生活很可能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

老板一手拿着三只玻璃杯子，一手拿着长颈大肚玻璃酒瓶走过来，神色从容地问：“噢！你回来了，马丁？”马丁回答说：“我回来了！”（“神色从容”是个不能忽视的细节描写，听到马丁的悲惨故事竟然没有吃惊，这只有一个解释，见惯不怪了。大海边上，像马丁一家这样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的事情实在寻常之极，不足为怪。由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上边莱韦克一家人出奇的隐忍和平静了。）

>>>故事的结局：两个男人咖啡馆喝一杯。神甫到底如何裁决？作者并未交代，小说就这样在波平浪静中结束了，这样的结局不免令人讶异，但这正是莫泊桑短篇小说的特点，不求惊心动魄、摄人眼目，力求平淡自然，却耐人寻味。

知识建构

//以小见大//

以小见大法，亦称小中见大法，或称小题大做法。即文章作品中，通过小题材、小事件和细节来揭示重大主题、反映深广内容的写作方法。以小见大法的特点就在于抓住一事一物、一情一景，从大处着眼、小处落笔，深入发掘，展开联想，为读者创造一个比现实生活更为广阔、更为深远的艺术境界。

以小见大法常用的方法有以下两种：

一是从日常生活中选择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小事物以揭示重大主题。如柳宗元的《捕蛇者说》，写的只是一个捕蛇人有关捕蛇情况的谈话，是平凡的生活小事，但却深刻地揭示了“苛政猛于虎”的重大主题。

二是借用具有典型意义的生活细节来刻画典型形象。如茹志鹃的《百合花》。文章刻画新媳妇这个典型形象，没有把她置于血与火的战场上去刻画，而是把她放在战场的后方，写了有关她的几个行动细节：把自己刚结婚用的荷花被盖在遗体上，为牺牲的小战士缝补肩上的破洞。这些细小的行动，作为人物性格的闪光点，强有力地展示了人物宽广而美好的心灵。

运用以小见大法作文，要注意两个问题：一是所选小事物、小片断、小镜头和生活细节，必须是最典型、最能突出主题的；二是要挖掘出小中的大，认真思索其中所蕴含的深刻意义。

小说《归来》就运用了以小见大的艺术手法。通过女马丁的不幸遭遇告诉读者她只是一个缩影，在社会底层还生活着千千万万像她一样贫穷悲惨而又无奈的可怜人，表现作者对她们的同情；同时又通过对莱韦克困境中仍不失善良的描写肯定底层的光芒、人性的光辉。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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