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一梅
内容摘要：在中国书法史上，赵孟坚“落水兰亭”的故事已广为人知。那么，这件“落水兰亭”在赵孟坚收藏之前来历如何，后来又何去何从，本文通过检阅大量历代文献资料，尽可能比对核查，大致梳理出其流传经过，以供同行及爱好者商榷及研究参考。
关键词：赵孟坚 落水兰亭 流传
王羲之的《兰亭序》诞生于353年三月初三祓禊节，是年王羲之51岁，在会稽内史任上。之后在《兰亭序》的流传史上，曾出现过很多版本，宋时以褚系、定武系最为重要。日后所见重要的宋前临摹本，在宋时基本都被归为褚系；而最为重要的刻本，基本都被归为定武系。目前传世的著名临摹本有冯承素摹本（神龙本）、虞世南临本（天历本）、褚遂良临本等；传世的定武兰亭名本，有柯九思本（图1）、独孤本、吴炳本等，落水本是否传世还有待进一步追索。
关于定武石刻宋人有极为详尽的解说，大略为石晋末，契丹自中原辇石北去，流落于定州，宋庆历中被李学究得到。李死后，被州帅所得，留在官库里。熙宁中薛向帅定州，他的儿子薛绍彭翻刻一本，换去原石。大观中，原石自薛家进入御府。此石宋人认为是唐代所刻，为玉石刻本，文宗朝舒元舆作《牡丹赋》刻之碑阴。落水本当亦为定武系统的翻刻本，基于赵氏一门的鉴定眼光，想来应为精妙的翻刻本。
据文献记载，赵孟坚（1199—约1264），字子固，为赵孟頫堂兄，曾从俞松手中购得定武本兰亭一件，十分宝爱，连夜乘船回家，行至吴兴霅溪昇山下，不幸船被大风吹翻，行李衣物全部掉在水中，浑身湿透的赵子固别的都顾不上，双手举《兰亭序》高呼：“兰亭在此，余不足惜也。”之后他在此帖前题了八个字“性命可轻，至宝是保”，这就是“落水兰亭”的由来故事。
一
那么在赵子固收藏“落水兰亭”前后，此本兰亭曾在谁的手中？宋末元初周密在《云烟过眼录》记载其流传经过甚详：
五字不损本兰亭，原系堂候官卢宗迈家物，墨花满面，后一行空处。归碑驵童道人，姜尧章自童处得之。凡一册，题跋上有白石生四屧之印，又有鹰扬周郊、凤仪虞廷印，盖寓姓名二字，甚奇。后归萧千岩之侄沇介，文后有李秀岩跋。既而复归之俞松寿翁，有梦鸥堂二跋及会稽内史等三古印。最后为赵子固所得，喜甚。乘舟夜归，至湖州昇山，舟覆，幸值浅港，行李尽淹，子固独持此卷立浅水中，示从者曰兰亭已在，其他不足忧也。跋语亦详载之，且题八字于卷首曰性命可轻，至宝是保，其风致殊如米老。子固垂死，以此归之贾氏悦生堂，今藏王子庆家，后归李叔固家，叶森曾于其子仲庸参政处见此本。仲庸弃世，属之他人。〔1〕
我们还可以从俞松的《兰亭续考》上找到一些相关的记载，即姜夔所藏四本《兰亭序》中，一本为姜夔从童道人处购得之“乌程卢提点者定武旧刻”本，此处所提到的卢提点，即卢宗迈（孝宗朝人）。此本《兰亭续考》卷一著录时有言姜尧章三次题跋，藏俞松家，后有李心传跋。姜夔曾藏的四本中，此本后归赵子固所藏，即后世声名显赫的“落水本兰亭序”。姜夔自跋中有提到由童道人处买得，时在嘉泰壬戌（1202年）。唐石出版社落水本有姜夔嘉泰壬戌十二月、癸亥三月两跋，缺癸亥六月一跋，李心传跋文也失去，三跋文均可见于俞松《兰亭续考》。〔2〕至此，我们可以归纳此本兰亭由卢提点至童道人，再入姜夔之手，卢之前则不可考矣。（图2）
上文已引周密《云烟过眼录》中有关于落水本的流传记载，姜夔后入萧千岩、萧沇，既而复归之俞寿翁，最后为赵子固所得。子固垂死，归之贾氏悦生堂。
赵子固跋语中有言及此本兰亭在萧家二十年，流入俞松之手；《云烟过眼录》论及此册归俞松后有梦鸥堂二跋及会稽内史三古印，此卷归梁章钜时已不见二跋与三印。赵子固跋语中提及满师以古铜刻漏及它玩取之俞氏，后又入高干办手，子固由高干办之手以半万劵得之。
据《云烟过眼录》《清容居士集》记载赵子固落水救兰亭后，曾题八字于卷首曰：“性命可轻，至宝是保”，或曰“性命可轻，至宝难得”。因此元时此卷首题字当已失去，各家只凭传闻粗略记之而已，此时当在理宗开庆元年（1259年）。后八年丙寅宋度宗咸淳二年（1266年）子固可能重装此卷，据载有朱文“彝斋”二字、白文“子固”二字印；朱文“楼公家藏”记印，旁有朱文“楚国米芾”印、白文“孝友世家”印、朱文“存义书府”印。此卷入梁氏时子固二印俱在，其他诸印俱无，当为后来重装时失去。
综合《云烟过眼录》《清容居士集》《钦定石渠宝笈续编》等文献资料，“落水兰亭”在宋时大致流传脉络为：卢提点（宗迈）——童道人——姜白石（夔）——萧千岩（德藻，东夫）——萧介父（沇）——俞玉鉴，寿翁（松）——满师——高干办——赵子固（孟坚）——贾似道。〔3〕
周密《云烟过眼录》中有关于落水本的流传后续记载为：“今藏王子庆家，后归李叔固家”，并提到卷后有李秀岩跋。袁桷《清容居士集》卷四十六也有相关记载：“子固死，入贾相家。贾败籍于官，有官印，归济南张参政斯立。今在集贤大学士李叔固家。”〔4〕“落水兰亭”后赵子固跋中也有谈及流传经过，可互证，赵跋还提到有萧沇跋。此卷传入清代梁章钜手时，李、萧两跋具无，但纸角有一残印露出“萧”字。
然而，明代很多文献出现了之前文献所未曾见的一些信息，其中最为常见的是关于落水本曾为苏才翁所藏，以及有米芾跋语，如明代郁逢庆《书画题跋》有《赵子固定武兰亭落水本》载：“天圣丙寅正月二十五日重装。才翁东斋所藏图书，尝尽览焉。高平范仲淹题。皇祐己丑四月，太原王尧臣观。元祐戊辰二月，获于才翁之子字及之。米芾记。”〔5〕同样的记载见于汪砢玉《珊瑚网》书画题跋卷十九“定武兰亭卷（赵子固所藏落水本）”之宋濂跋语。〔6〕据翁方纲考证，当非落水本，而另有他本。这些跋语、观款，今在褚遂良本《兰亭序》后，徐邦达断为伪。〔7〕但为何这些跋语观款原在落水本后，而现在褚遂良本后，有待进一步考订。
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九：“余尝见《落水兰亭》一卷，乃五字不损本，今吴中分湖陆氏所藏。”〔8〕
综合各家文献，“落水本”在元代的大致流传脉络为：张参政（斯立）——王子庆——李叔固——李仲庸（参政）——吴中分湖陆氏。
明汪砢玉《珊瑚网》记载：“天启壬戌（1622年）禊日，程友季白，招品新茗佳种，出《定武兰亭》五字不损本。有米元章跋，张畴斋、赵子昂、文衡山各临一本。”〔9〕“有米元章跋”这一点与郁逢庆《书画题跋》所载相同，程友季白当曾藏过落水本。汪砢玉《珊瑚网》书画题跋卷十九又有明洪武四年（1371年）眉山苏伯衡、明洪武十年（1377年）金华宋濂跋，可证金华周君致肃曾藏落水本。
《庚子销夏记》云白函三侍御由林县徵为御史，此帖一日不去手，孙退谷以贯休所画罗汉易之，康熙己卯（1699年）高氏以重价购之于孙氏，同年重装，并于康熙丁酉（1717年）作长跋。《钦定石渠宝笈续编》所载跋语与《庚子销夏记》略有不同，《庚子销夏记》所载更为详细。〔10〕后王俨斋鸿绪先购之于高氏，为友人取去，康熙己丑（1709年）复归俨斋，则由高士奇入王鸿绪手中前还有一藏家，但不可考，《壮陶阁书画录》卷二十一“唐拓落水兰亭卷”条尾有云：“王俨斋鸿绪有跋云‘购得之寻为友人取去，访之江村长嗣太史公竟以归余。’按此康熙己丑年事，俨斋云‘先为友人取去’，则俨斋之前尚有一家收藏，今不可考。”〔11〕
综合以上文献，此本在明代的流传大略为：程友（季白）——周君致肃——白函三（抱一）——孙退谷（承泽）。
根据《钦定石渠宝笈续编》《庚子销夏记》等文献记载，此本入乾隆内府时应该有姜白石二跋、赵孟坚二跋、萧沇介、赵子昂二跋、孙承泽、高士奇、王鸿绪、张照跋，乾隆获得此落水兰亭，兴奋不已，于是御书“山阴真面”及御作诗于卷首，并邀群臣赏鉴题跋，于是增加了和珅、梁治国、刘墉、董诰、曹文埴诸跋。台湾唐石出版社出版的《赵子固落水兰亭》也可见诸跋俱在。后由御府流出，翁方纲十四跋、梁章钜二跋、吴永观款、宋伯鲁观款、叶应新二跋、叶梦龙二跋，唐石出版社出版的《赵子固落水兰亭》可见诸跋俱在。翁氏初见此卷时在乾隆辛丑（1781年），虽未言为谁所藏，当还在内府。〔12〕梁章钜得之叶氏时在道光辛丑（1841年），裴景福得之伍氏，时在光绪庚子（1900年）。而启功先生鉴定裴氏本为赝本，因此，至少在此时，落水兰亭已失去流传踪迹的文献记载。
综合以上文献，此本在清代的流传大略为：高江村（士奇）——王俨斋（鸿绪）——蒋侍读质甫蒋文肃（溥）——乾隆内府——叶云谷（梦龙）——叶应新——梁退庵（章钜）——伍紫垣。
二
1925年上海文明书局影印《赵子固旧藏五字未损本落水兰亭》，此本为近代收藏家裴景福所得（图3），启功先生鉴定为赝本，在《〈兰亭帖〉考》一文中明确指出本帖、题跋、藏印完全是假的，并且还说明了当时传世赝本很多，以此本名气最大。在赝本后启功先生跋云：“此册印行以来已近四十年，余幼年见之，中年疑之，而未有确证。近获乾隆内府刻本，禊帖较此多肥，因取乾隆御笔玺印及翁覃溪墨迹印章，与夫孙退谷、高江村诸藏印，亦无一相符者，乃知裴伯谦受骗于前，文明书局又复推波助澜于后也。辛丑孟冬九日漫书，此册之疑，从兹大白，亦一快事。小乘客时居小乘巷两方丈之室。”〔13〕后又缀一跋云：“《林和靖诗卷》苏东坡跋者、米元章《蜀素卷》、柳诚悬《神策军碑》、翁覃溪藏题《化度寺碑》等，俱有孙、高、王、翁诸题印，校而知之。”〔14〕
裴景福将此本著录于《壮陶阁书画录》卷二一，但其真本下落如今未明。传世有号称《赵子固藏落水本兰亭》，民国年间文明书局曾有印本。裴景福在《壮陶阁书画录》卷二十一《唐拓落水兰亭卷》条尾云：“予得此卷后将庚子以前六十年中落水本踪迹详作一跋，尚未书入适文明书局来求借印，举以授之。及印成将卷内诸名跋遗漏大半，并余跋而亦失之，可慨也，乙未春福记。”〔15〕因此，交文明书局影印确有其事，失去原帖诸多题跋包括裴景福自跋（还未书入原帖）也属事实。
1999年台湾唐石出版社出版《赵子固落水兰亭》，笔者将裴景福《壮陶阁书画录》卷二十一《唐拓落水兰亭卷》条所载内容逐一与之校对，发现一些出入。
赵孟坚第一跋中“知此轴归玉鉴文室”，“文”字十分清晰，裴景福释文为“知此轴归玉鉴丈室”。萧沇跋中最后一字似“出”字，裴氏释为“邱”。赵孟坚第二跋第一个“仲”字裴氏释为“中”，原稿中字右下角有点十分明显。末尾“人其可以轻视余有此哉”，裴氏释文无“以”字。孙承泽跋“乃遣一介封帖寄舍”，裴氏释文无“舍”字。
和珅跋有三处不同：“须臾浪息江风定”，裴氏最后一字为“平”；“玉版有缘辉宝墨”，裴氏释文“辉”字为“挥”字；“法墨今逢真定武”，裴氏“墨”字为“宝”字。董诰跋也有三处出入：“弆传徵有绪”，“徵”字裴氏为“真”；“天瓶说法真”，“瓶”字裴氏为“花”；“精橅蝉翅翻”，“橅”字裴氏为“模”字。梁章钜第一跋首句“落水本兰亭煊赫于世”，裴氏缺“本”字；第二跋“盖在第三跋之后为人割去耳”，裴氏为“第二跋”；第二跋末尾缺裴氏第二按语。高干办条“满师言非半万券不可”，裴氏最后多一“得”字。
赵子昂条开头“有两跋”，裴氏释文无“有”字。贾秋壑、张参政、王子庆、李叔固、李仲庸、白函三、孙退谷、高江村、王俨斋九条裴氏释文放在后面，当为其收藏之本无此九条。高江村条末尾裴氏释文多“签”字。吴永跋“光绪甲辰冬十一月”，裴氏为“十月”。裴氏释文少宋伯鲁一跋：“光绪丁未孟陬十日醴泉宋伯鲁拜观于迪化寓斋，吾邑苟氏兰亭与此绝相似”。叶应新第二跋首“此本帖内”，裴氏无“本”字。
此本落水兰亭中几无裴景福按语、记及跋文，叶应新两跋后唯有一短跋相同，但缺“睫庵”二字。叶梦龙跋语，书中注明为浮帖，以及“敌国之宝”四字，裴氏释文皆无。翁方纲十二跋中第1、3、4、5、6、10、11跋两者文字内容完全相同，第2跋裴氏在“余昔撰《兰亭考》，以为姜白石是他本见山下有点”，“他本”前无“从”字；第7跋裴氏在“北平翁方纲”前无“丁丑三月十日，云谷农部二兄嘱题”；第8跋裴氏最后一句“自”字为“亦”字；第12跋裴氏在“世以《兰亭》难辨，而不知真定武无有相类之者”，“知”字前无“不”字。诸跋内容也有相矛盾之处，如第11跋中云：“然细对帖中之字则镌工笨钝，远不若东阳、国学之得神，然其中却有一二处稍胜后来之翻刻定武本者。”而在第12跋中复又云：“如东阳、国学乃翻刻定武最精者，然较此真刻相去甚远。”〔16〕
按照翁氏诸跋语及其乾隆初年乙未秋成稿（1715年）、嘉庆八年癸亥秋审定的《苏米斋兰亭考》（1775年），此册落水兰亭当为北宋五字不损（湍、流、带、右、天），白麻纸浓墨拓本，在姜白石手时为册页后改为横卷，“带”字上四直中间右直最高，次则右边外直次高，再次则中间左直稍次高，又再次则左边外直最低也；“流”字内“厶”昏迷不可辨。五字损之前损九字“亭、列、幽、盛、游、古、不、群、殊”落水本中唯“殊”字未损，“群”字脚双仪仅上透至第二横之下半，唯下二横有之，其上一横未有仪势。“崇”字三小点全，抱字“已”开口，亦字四点，岁字山下无点，两“盛”字、峻、列、幽、游等字皆有泐缺。〔17〕
落水本兰亭在民国十四年文明书局曾有珂罗版发行，对照本帖及跋语，珂罗版跋语不全，但所印跋语没有明显不同。而本帖部分，则明显与唐石出版社本不同，珂罗版虽只见启功先生影印本，但字口清晰，原印本反而昏暗，例如第九行“盛”字，珂罗版“成”字内两笔清晰可见，唐石出版社本则完全模糊；珂罗版本10至19行、24至28行石花满面，而唐石出版社本虽昏暗但字迹完整清晰，几无墨花，因此对照两本帖，笔者认为本帖部分当非同一本。〔18〕
三
事实上，清代自内府藏落水本之后，其流传已颇为可疑。启功先生曾在其研究落水兰亭的专文中提到过，1960年左右落水兰亭还在苏州一带，后不知所踪。
事出蹊跷，我在研究的过程中，得到一本由美国藏家提供给一家拍卖公司的复印本，全卷彩色。（图4）作为研究者，能得到这样的一手资料自然兴奋不已。参照唐石出版社本，仔细核对，发现两卷内容完全相同，复印本唯独缺失乾隆御题“山阴真面”前乾隆题签“落水兰亭真本”，下注“乾隆御鉴题籤，卷首乃唐锦，精装附记于此”，这两个内容在同一狭长笺条之上。
核对本帖，版本几出一辙，复印本明显比唐石出版社本清晰，也当属不同版本。核对卷前唐锦，虽貌似相同，复印本唐锦缺右下角破损部分的彩色丝线，疑是否有诈。再核对了文章几处书法，复印本多处题跋墨色较淡，且浓淡变化多，而唐石出版社本墨色浓厚，少有浓淡变化。其次，又核对了多处印鉴，复印本用印普遍臃肿乏神，唐石出版社本印鉴清晰，线质明显精神一些。这些不同，自然有唐石出版社本乃较为高清的印刷，而复印本则为彩色打印这一因素，但似乎不全是这一原因，此两本当为不同的版本，只是当出自同一底本。并且，唐石出版社本是否就是底本，也不能确定。笔者认为，唐石出版社本与复印本似皆为仿本。据提供复印本的朋友介绍，此本复印本目前在美国，并且分藏三家。
那么，真本落水兰亭目前是否存世？依据启功先生的陈述推断，在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期待有朝一日能够目睹落水兰亭的真面目。但在见到“落水本”庐山真面之前，让我们先来猜测一下其大致样貌。《庚子销夏记》“定武禊帖肥本”条之“肥本”即为“落水本”。〔19〕结合清乾隆内府翻刻本拓本以及翁方纲传世“落水兰亭”双钩本（按：此两本被认为是最与“落水本”密切相关的传世版本），可见“落水本”当与现存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柯九思本较为类似。
关于“落水本”的样貌，《苏米斋兰亭考》有更为细致入微的描述，上文中也有部分提及，限于篇幅，不征引于此。有兴趣的同道可查阅此书，便于鉴别“落水本”之真伪。〔20〕
注释：
〔1〕[宋] 周密《云烟过眼录》之“王子庆芝号井西所藏”条，《中国书画全书》第二册，上海书画出版社1993年版，第141页。
〔2〕[宋] 俞松《兰亭续考》，此跋与“鹰扬周郊”“凤舞虞廷”梁章钜认为为人割去故不存，中华书局1992年影宋本，卷一第30页、卷二。
〔3〕[明] 汪砢玉《珊瑚网》书画题跋卷十九载明代眉山苏伯衡洪武四年（1371年）跋，云落水本曾为苏才翁所藏，后陈季常得之，最后子固得之。子固死，周君致肃得之。《中国书画全书》第五册，上海书画出版社1992年版，第877页。另，翁方纲《复初斋文集》卷二十七“跋荠原曹侍郎所收赵子固落水兰亭卷”有云“白石题在嘉泰三年，而子固跋云‘在萧氏二十年’，则此帖归萧氏，当在嘉定十二三年间。萧季木者，其祖名德藻，字东夫，女嫁白石，故此帖归于萧也。”此资料特节录于此供查考，见水赉佑《〈兰亭序〉研究史料集》上海书画出版社2013年版，第458页。
〔4〕水赉佑《〈兰亭序〉研究史料集》，上海书画出版社2013年版，第124页。
〔5〕同〔4〕，第224页。
〔6〕[明] 汪砢玉《珊瑚网》书画题跋卷十九，《中国书画全书》第五册，上海书画出版社1992年版，第877页。
〔7〕徐邦达《古书画伪讹考辨》上卷文字部分“九褚遂良”，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第64—65页。
〔8〕同〔4〕，第137页。
〔9〕榆村程氏为徽州大收藏家族，代表人物是程季白。他与汪珂玉、董其昌、李日华均有交往。其藏品丰富，如韩幹的《五牛图》、王维的《江山雪霁图》、李唐的《晋文公复国图》、赵孟頫的《水村图》、王羲之的《行穰帖》唐摹本、黄公望的《同天春晓》、吴镇的《水竹山居图》、郭熙的《乔松山水图》、荆浩的《山水图》等。
〔10〕《钦定石渠宝笈续编》“赵孟坚落水兰亭诗序”孙承泽跋语则言白氏出家后将此落水本赠与孙氏，与《庚子销夏记》所载有出入，谨记于此。见水赉佑《〈兰亭序〉研究史料集》，上海书画出版社2013年版，第403—404页。
〔11〕裴景福《壮陶阁书画录》卷二十一《唐拓落水兰亭卷》，学苑出版社2006年版，第725页。《钦定石渠宝笈续编》“赵孟坚落水兰亭诗序”王鸿绪跋亦有类似记载。
〔12〕翁方纲所见“落水本”宋伯鲁曾提出疑问：“明明有松雪一跋，而翁北平丁丑三月十日跋，谓独孤、松雪恐尚未及见，何耶？翁北平定为《兰亭》石刻第一，古今法帖第一。孙退谷称为唐石唐拓，而翁北平则以为‘殊’字未损，定为北宋拓，用白麻纸浓墨。‘独孤本’用黄麻纸，其实则白麻侧理也。‘岁’字‘山’下有点，‘亦’字则作三点并不作四点，而北平翁氏引内府石刻‘落水本’，则云‘亦’字尚知作四点，则又何也。”此条见水赉佑《〈兰亭序〉研究史料集》，上海书画出版社2013年版，第644页。根据以上资料，或许宋伯鲁所见“落水本”与翁氏所见本非同一本，或者是被部分改装过的“落水本”，而宋氏所描述之“落水本”正与台湾唐石出版社本吻合，姑且记录于此。
〔13〕启功《坚净居丛帖·清乾隆内府摹刻落水兰亭并跋》附录文明书局出版《兰亭序》，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64页。
〔14〕同〔13〕，第64页。
〔15〕同〔11〕，第724页。
〔16〕台湾《赵子固落水兰亭》，唐石出版社，1999年版。
〔17〕翁方纲在《复初斋文集》卷二十七“跋荠原曹侍郎所收赵子固落水兰亭卷”亦有云：“今细审本帖，原是宋裱折册，每五行为半叶，横宽三寸三分，帖尾空一行，恰至今改装卷子之帖纸尽处止，正与《云烟过眼录》云‘原是一册’者相合。”见水赉佑《〈兰亭序〉研究史料集》，上海书画出版社2013年版，第458页。
〔18〕民国十四年文明书局珂罗版落水兰亭影印本见启功《清乾隆内府摹刻落水兰亭并跋》附录，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59—64页。
〔19〕[清] 孙承泽《庚子销夏记》卷四第六右页、第七右、左页、第八右页，清乾隆年间鲍廷博知不足斋精刻本，陈一梅藏本。
〔20〕关于“落水本”，可见于翁方纲《苏米斋兰亭考》卷一第一左页，第二右页，第四右、左页，第九左页，第十左、右页连续至十九右页；卷三第一右页，第三右、左页连续至第五右页，第六左页，第七右页，第十六左页，第十七左页；卷七第四右页，第六右页。此见于清道光二十五年淮阳张凯刊本，陈一梅藏本。
陈一梅 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
（本文原载《美术观察》2021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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