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影迷过节。
期待已久的《小丑》,正如事先张扬的一样,如约而至。
看过之后,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今年最好的电影。
它,既接通了久违的影史传统,也神奇地嫁接了当下。
可以打赌,很多年后,善忘的人们若要想起2019年发生过什么、有过什么社会情绪,只需举此为例,即能一窥全豹。
" "在釜山二刷之后,深深地感慨。
正如马丁·斯科塞斯在接受bbc采访时所说那样,《小丑》绝非一般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
它没有拥有超能力、高科技、会飞来飞去的超级英雄,没有纯cg绿幕拍摄场景。
假如将「哥谭市」「阿卡姆疯人院」「布鲁斯·韦恩」这样的dc漫画设定名称更换掉,就毫无任何「漫改电影」的痕迹。
即使观众对dc漫画一无所知,也不耽误理解剧情;
它没有一个标准好莱坞商业巨制中必有的典型「反派」,更没有打败天下无敌手、拯救世界的「正派主角」;
更让我吃惊的是,它甚至几乎没有任何动作戏,没有任何格斗互殴场景。仅有的暴力元素屈指可数,只有三场干净利落的暴力戏,极为克制。
《小丑》更像一部美国文艺片。
是关于一个受精神疾病困扰的社会边缘人,如何被这悲哀的社会一步步逼入绝望偏执的故事。
当一个绝望的人被最后一棵稻草压垮,要么会彻底崩溃瓦解,要么必将爆发出巨大而可怕的能量。
"以下部分包含剧透,请谨慎阅读
《小丑》的主角亚瑟是一名落魄的失败者。
以在街头扮演「小丑」展示广告为生,挣取微薄的薪水。在家中,他悉心照顾年迈的母亲,母子相依为命。
亚瑟因在上班时被少年群殴而丢掉了工作,同事因此给了他一把手枪防身。
不过,亚瑟也算因祸得福,凭借自己的努力在俱乐部表演单人脱口秀。还与他的邻居——一位单身母亲相识相爱。
"虽然生活窘迫,但他至少有着亲人的陪伴、女友的温暖、同事的协助。此外,他的努力还被著名脱口秀主持人默瑞·富兰克林关注,得到了后者的提携、支持与鼓励。
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很快观众便会看到,亚瑟身边的一切经历了巨大的崩塌。
无论是什么母亲、女友至亲的关爱,还是同事、名人大佬的鼓励,一切的善良、美好皆为虚妄。
华丽而虚无缥缈的美梦迎来可怕而彻底的破碎、幻灭,摧枯拉朽地彻底摧毁了亚瑟内心的一切坚强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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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亚瑟在阿卡姆疯人院查到母亲的档案,得知自己竟然是被一个患有妄想症、精神分裂且曾试图伤害自己的疯子所领养。
巨大的悲伤瞬间抹杀了多年来一切母子相濡以沫的感情,让他动手杀掉了这个几乎毁了自己一生的女人。
而也就在此时,亚瑟内心建构的虚幻的爱情也同时如美丽而脆弱的泡泡般破灭。它不再起到任何心理安慰作用,反倒更显悲哀。
亲情、爱情的双重崩塌无疑是影片的一个情感爆发的高潮。
对亚瑟与观众来说,现实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面孔,无比残酷、撼人心灵。
"《小丑》的剧情让人很容易想到马丁·斯科塞斯的经典之作《出租车司机》。
是的,《小丑》的故事设定和《出租车司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主角同样都游荡在社会边缘,主角身边同样出现了一个成为一抹亮色的女性角色,而他们最终的选择殊途同归,都举起了手枪并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而且,两部电影都有罗伯特·德尼罗出演。
"《出租车司机》vs《小丑》说起马丁·斯科塞斯与罗伯特·德尼罗,就不能不提到《喜剧之王》(the king of comedy,1983)。
"《喜剧之王》(the king of comedy,1983)德尼罗在片中饰演一个痴迷于脱口秀表演的中年男子鲁帕,梦想也能拥有自己的节目、在舞台上接受观众的掌声与欢呼。
他深爱着黑人女友丽塔,他视著名脱口秀主持人杰瑞为好友,反复练习自己成为杰瑞脱口秀节目嘉宾的状态,甚至做起了自己已经功成名就、赢娶娇妻的白日梦。
但现实同样击碎了不堪一击的梦想,主持人杰瑞收起了客套的面孔,毫不留情地将不请自来的他扫地出门。为了登上梦想的舞台,鲁帕走上了疯狂而出格的道路。
而在《小丑》中,德尼罗饰演的默瑞·富兰克林,就是《喜剧之王》中杰瑞那样的著名喜剧脱口秀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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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杰昆·菲尼克斯饰演的亚瑟,也与《喜剧之王》的鲁帕有很多共同点。鲁帕成为了杰瑞,亚瑟成为了鲁帕。看到熟悉的演员与桥段,马丁·斯科塞斯的粉丝一定会会心一笑吧。
除此之外,《小丑》中还出现了影视不朽的喜剧电影,查理·卓别林的《摩登时代》片段。出现的段落正是著名的「滑旱冰」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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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的卓别林与现实中的小丑表演者一样,都在用全世界通用的肢体语言,为观众带来欢笑。这既是对卓别林的致敬,也是对小丑的礼赞。
银幕内外,两个「喜剧之王」在那一刻惺惺相惜,相互理解。
影片结尾,电影院门口广告牌上出现了两部1981年的影片《凶线》(blow out)和《粉雄佐罗》(zorro, the gay blade)的片名。
这既交代了电影年代,也延续了布鲁斯·韦恩的父母看完《佐罗》后被杀的系列传统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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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就不难理解为何说漫威大片是「主题公园电影」的马丁·斯科塞斯,会对《小丑》刮目相看,并一度准备执导这个项目。
《小丑》的出色确实与众不同。
它并非爆米花超级英雄商业大片,经得起反复观看。
并正如斯科塞斯所说,《小丑》「拥有足够的力量以及非凡的杰昆·菲尼克斯」。
在没有动作戏、反派的情况下,全片几乎都由杰昆·菲尼克斯超凡的演技所撑起。他绝对有资格问鼎明年的奥斯卡影帝殊荣。
影片中,「笑」的意象贯穿始终,且有三个不同的层次:面带微笑、强作苦笑、放声大笑。
在表演脱口秀节目收获掌声时,在与妄想的女友相约时,在观看《摩登时代》时,亚瑟都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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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遭受挫折时,亚瑟会将双手食指伸入嘴内,强作苦涩的笑容。而这一笑容与结尾面对混乱的街头,亚瑟用鲜血做出的笑容相互映衬。
片中出现最多的,是放声大笑。
向心理咨询师诉说痛苦、公交车上受到路人的鄙夷、在地铁路见不平、与托马斯·韦恩谈到自己的母亲、得知母亲的真相、妄想女友的破灭、在杰瑞的喜剧秀受到嘲讽……电影从头到尾,亚瑟一直在病态地大笑。
这种笑既是药物副作用所致,无法控制;也是心理上强烈苦痛的扭曲外化。笑得越大声、越持久,越代表难以言说的苦痛。
悲哀至极。
而这种悲哀,「你不会懂。」
作者 ? 汪金卫
编辑 ? 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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