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07年的某个秋日，日耳曼部落西哥特王国 (visigothic kingdom) 国王阿拉里克 (alarich i)听到守卫罗马城的西罗马帝国军事统帅斯提里克(flavius stilicho) 被听信谗言的国君霍诺里乌斯(flavius honorius augustus)处死的消息，不禁仰天长笑， “再没有人阻止我征服罗马了！” 当部下问起从哪一条路长驱而至时， 阿拉里克道出了那句流传千载的名言，“tutte le strade portano a roma tutte | 条条大路通罗马”。
2007年的一个秋日，在一家位于德国西南巴登符腾堡州的高科技公司浸透残阳的会议室里，我的名字被圈进接下来一周去rete ferroviaria italiana (意大利国家铁路总公司）出差名单，目的地：罗马。从罗素克洛饰演的角斗士，到曾风靡世界的同名历史剧；从意甲双雄队徽上的红狼和蓝鹰，到colosseum古罗马斗兽场，这座位于地中海畔的意大利中部都会都在我的脑海中烙上了血性而阳刚的印记。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次是从法兰克福启程，飞越阿尔卑斯山脉的天路。
飞机在一个细雨朦朦的黄昏，降落在菲乌米奇诺机场。从海边的机场乘火车抵达市区，雨竟也知趣地停了。grazie (谢谢)，用刚学会的意大利语送走了酒店门童。虽然明早就有kick off，一枚硬币却掷入脑海中的许愿池：何不在夜色将至时，走进罗马城的街头巷尾？
雕塑与喷泉，构成了静动相宜的华美乐章。许愿池，最早由gian lorenzo bernini构思和设计。罗马可以说是属于bernini的城市，无处不见以他名字命名的酒店、餐厅和剧院，又无处不与这位”雕塑了罗马城”的巴洛克艺术大师相逢：四河喷泉、圣安吉尔桥…… 从某种意义上说，罗马就是一座天然的bernini作品展览馆。
轻快触及一座城市灵魂的方式，是熟悉它的符号。这些符号，就好像进入词典迷宫前键入的acronym一样。这些符号隐身于城市的角落里，明信片、纪念品、图案、广告、人流的方向，甚至映入眼帘的陌生人行为。当然，每个人感受这些符号的优先级和视角可能都不一样，就像italo calvino在《看不见的城市.城市与符号一》中所提到的，“你放眼打量街巷，就像翻阅写满字迹的纸页：城市告诉你所有应该思索的东西”。
古罗马斗兽场，不只是罗马城的地标，也是这座城市血性和激情的缩影。即使只剩下断壁残垣半个舞台，这里的每一砌砖石都是咆哮、嘶吼和血腥的见证：角斗士们向死而生，以命相搏；死囚们与饥饿的狮虎拼杀，血溅拱柱…… 文明的绝美，或许是一种暂时的假象；嗜杀为乐的花，也许就盛放在人性的夜色中。罗马的黎明，是杀出来的。
“rome, by all means, rome"，我至今依然可以记起电影《罗马假期》里安妮公主（奥黛丽.赫本饰演）的台词：当她即将结束罗马访问时，记者问她哪个城市印象最为深刻，答案自然是罗马。因为公主不仅邂逅了高大帅气、体贴知心的记者（格里高利.派克饰演），更重要的是，她在这座既浪漫又随和的绝美之城中，找回了最真实的自己。
夜色渐渐地深邃，广场上的人群也慢慢地散去。唯有几个青年仍在一隅演奏antonio vivaldi (安东尼奥.维瓦尔第) 最著名的《四季之夏》。夏的热烈，随着弦乐迸裂而出的乐符，燃烧着这座爱乐之城不设防的夜空……
台伯河，从暮色的序曲走入华丽咏叹调的尾声。唯美的诗意留下些许惆怅。在这样的氛围，迫近的工作暂时变得虚无和无关轻重。回忆、情感和意识，泛在暗色的河流上。
隐于夜色中的绝美之城，我们不仅完成了身体力行的触及，而且在历史、艺术、音乐或是记忆的某个层面寻找到与之相通的节奏和链接。条条大路通罗马，真正的原因或许来自于它永恒的通达。
canvaslife
写于2020.8.30
行/摄于2007.9.26
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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