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想吃巧克力，哥哥不给买。”橙橙在货架里穿梭，一露头，就被磊磊揪了回去。
“你这样冒失，如果冲撞了妈妈，该怎么办？”他大声斥责，橙橙委屈地流下眼泪 ，我握住她的手，“哥哥为你好，换牙时不能吃糖，否则会有一口烂牙，还要矫正，很难受的。”
“你如果不相信，让哥哥张嘴给你看看。”磊磊气跑了，橙橙追着喊着：“哥哥张嘴，哥哥张嘴……”超市里传来他们大呼小叫的声音，我转身，见何律师温柔地笑着，他扬起手中牛奶箱，仔细看了日期，放进购物车里。
“我请了半年假，把这些年积累的假期一次性休完，我不允许你出现任何状况，决不允许。”我知道他对前妻产后大出血一直耿耿于怀，前妻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那个伤疤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敢揭开，对于这种刻骨铭心的苦痛，我是知道的，从来不涉足，就让她永远停留在他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
“……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房，步行到医院不过五六分钟，孩子就跟着奶奶，你需要绝对的安静。”说罢搂住我，购物车里已经堆满了。
“你累不累？”他轻轻抚摸我肚子，蹲下将耳朵贴上去，我推开他，小声说：“快起来，丢不丢人？”他非但没听，反而变本加厉，好像胎儿能听懂似的。人来人往的超市，我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他们被我发现后无奈牵手过来，我很紧张，用力拍着何律师的肩膀，他察觉到了慢慢起身。
“周杨，真的是你！”前婆婆甩开前公公的手，扭捏地笑了，脸上腾起一抹红霞。
“阿姨，这么巧！”我笑着说，可牙齿打颤的声音告诉自己，现在很紧张，仿佛每一根神经都绷直了。我不怕他们知道我结婚了，也不怕他们看见我的孕肚，我怕先生失望，我怕他在不远处看着我……
“周杨，不介绍一下。”何律师握住我的手，我的手很冷，被他掌心的温暖渐渐融化，我鼓足了勇气，看着他说：“他们是磊磊的爷爷奶奶。”
“是吗？”何律师微微一笑。
“还真是巧，我们结婚时去拜访过，可惜已经搬走了。”
“要不，找个地方吃顿饭 。”何律师看上去很诚恳，可是眼里满是讥讽的笑。
“不了，我们还有事。”前婆婆眼神躲闪，小心翼翼瞥一眼何律师，欲言又止地望着我，她很会玩这一套，每一次都能达成所愿。前公公和先生都吃这一套，可磊磊是个例外。
“我可以见磊磊吗？”
“我和他爷爷都很想他。”前婆婆后退几步，和前公公并排站在一起，眼中更是楚楚可怜 。我很想笑，不知道六十几岁的她是如何让这种小女人的做派保鲜的。
“想我？”磊磊忽然冲过来。
“把我和妈妈撵出门时，想过我吗？”
“臭小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前公公还像往常一样，挥手打过去，却被何律师半路拦截。
“他现在是我儿子，你敢碰他一下，我让你好看。”他用力甩开，前公公一个趔趄，撞到右侧红酒架上，“叮呤当啷”的声音引来众人围观，超市经理和理货员也慌忙过来，只见酒架一层层往下塌着，红酒瓶“噼里啪啦”往下落着。
“还愣着干嘛！”
“快来，多来几个人……”经理大喝一声，呼啦啦围过来很多人，磊磊和橙橙也在其中，大家七手八脚终于稳定了酒架，望着地上一大摊红色的液体，以及满地的玻璃渣，经理红着眼睛问：“谁干的？知道这些进口红酒值多少钱吗？”此时我被何律师带到墙角，很安全的地方。
“不是我撞的……”前公公望着千夫所指，一时冲动，他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何律师，一把揪着磊磊。
“是他，是他爸爸推我，我才撞到酒架上，他不推我，我，我怎么会……”前公公狡辩到，前婆婆一直哭，这是她另一个技能，她凭借着这两样技能，活的风生水起。
“让他们走吧！”何律师扶我走过去。
“多少钱你们算一下，我来陪。”
“这是我的名片，算好后到律师事务所找我。”
“爸爸！”磊磊热泪盈眶，这是他第一次喊他爸爸，何律师也哭了，他把磊磊拉回来，拥在怀里，满怀感激地望着我。
“值了！”他低头拂去泪。
“要知道这样，我何不早点来……”这时有人偷笑，笑声得了传染病似的，荡漾着，感染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我望向他们逃窜的方向，忽然释怀了！
人生总是兜兜转转，高兴时记得微笑，绝望时不要忘了曾经的微笑，翻过这座山，还有那座山，说不定幸福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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