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尼斯创始人性侵丑闻结束：持续60多年的性侵潜规则

在日本舆论圈燃烧数月的喜多川性侵丑闻终于得到“正式”证实。

2023年8月29日，日本娱乐公司杰尼斯律师事务所对困扰创始人和喜多川数年的性侵指控给出了罕见的积极回应。在杰尼斯 & associates的官方网站上，他们发表了一份七十多页的《调查报告》。报告发现，杰尼斯市前总统喜多川曾遭受性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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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29日，杰尼斯事务所官网发布调查报告，证实创始人约翰尼·喜多川确实长期性侵他人。调查此事的特别工作组已呼吁杰尼斯娱乐公司首任总裁藤岛景子辞职。 （视觉中国/图）

2023年3月，自bbc纪录片《猎食者：日本流行音乐的秘密丑闻》播出以来，现任或前任娱乐界官员相继指控喜多川性侵。 4月12日，27岁的前杰尼斯实习生冈本考安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指责喜多川在2012年至2016年期间遭受了二十次性侵犯，并声称认识至少另外三名受害者。根据。

7月，78岁的演员服部嘉二（日本著名作曲家服部良一的次子）向日本媒体透露，大约七十年前，当他还是小学生时，曾多次遭到喜多川的性侵犯。喜多川当时与服部家族关系密切，大部分虐待行为都发生在喜多川与服部家族过夜时。 “（喜多川以按摩为借口）先把手移到肩膀上，然后又移到全身，不知不觉间把手伸进了裤子……”服部义司这样描述第一次袭击。

事实上，早在20世纪，杰尼斯的前艺人就逐渐在公开出版物中讲述了他们受虐的细节。

1989年，北宫记在日记刊物《光genjiへ》中声称，自己是被喜多川强迫长期与其发生性关系的。 1996 年，前 shadw 成员 jun hiramoto 出版了《关于杰尼斯的一切 少年爱之书（ジャニーズのすべて　少年愛の館少）》，记录了他在杰尼斯的五年。书中提到了遭受喜多川性侵犯的艺术家。一年后，丰川出版了自传《一个人的旅程，前杰尼斯偶像丰川诞半生记（ひとりぼっちの旅立ち―元ジャニーズ?アイドル 豊川誕半生記）》，其中透露他和喜多川有过性关系。

喜多川性侵事件首次被媒体报道为公共事件是在1999年。日本《周刊文春》连续十四周发表文章，详细介绍了目睹或遭受喜多川性侵的12名受害者的经历。丑闻曝光后，多家西方媒体纷纷进行报道。 《卫报》曾写道，这位花了三十七年时间打造日本最大娱乐公司的舵手“正处于丑闻的中心，这可能会摧毁他的帝国”。

然而，此后二十多年来，日本社会和媒体对喜多川的性丑闻一直保持沉默。《纽约时报》 当年的一篇报道中，一位娱乐记者的言论代表了沉默媒体的典型担忧：“如果你是电视台，不听从杰尼斯的意愿，那么所有当红明星都会离开你的节目和你的综艺”节目将无法获得任何名人采访，你的收视率将会下降，这同样适用于出版物。

23年后，喜多川的“帝国”依然强大，几乎垄断了日本男性偶像的生产渠道。 2019年喜多川去世时，超过150位偶像艺人参加了他的追悼会。纪录片《猎食者》中的记者随机采访了东京街头的人们，询问他们对喜多川的印象。典型的回答是：“他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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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10日，日本东京户外大屏幕上播报了喜多川去世的消息。然而，此后四年多的时间里，他性侵的事实一直没有得到杰尼斯律师事务所的证实。 （视觉中国/图）

2023年8月4日，经过质询和调查，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专家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遭受性剥削和性虐待的人可能涉及该机构数百名艺术家。”

2023年5月26日，杰尼斯事务所成立了由林诚律师、精神科医生飞井希、临床心理学家齐藤梓牵头的“外部专家预防复发工作组”（简称工作组），该小组对41名相关人员进行了相关调查。其中23名受害者。三个月后，组建的《调查报告》透露：从1950年代上半叶到2010年代中期，喜多川的性侵犯从未停止过。大多数受害者在中小学遭受性侵犯，最小的只有13岁。

娱乐大亨性侵丑闻

多年来，喜多川实施性侵犯并遵循“议程”。他通常会进入受害者的床上，最初进行按摩，然后继续进行口交、肛交和其他攻击性性行为。第二天，喜多川将根据“完成的各种事情”，给初级（注：实习生）一笔1万日元、3万日元、5万日元不等的钱。

纪录片《猎食者》中记者莫宾·阿扎尔采访的一名受害者回忆起，在他完成试镜一周后，第一次在镜头前走进教室，面试官只有喜多川。当晚，他前往喜多川的豪华公寓，该公寓被称为“宾馆”。在jr.小组之前喜多川叫他去洗澡。

他和喜多川走进一间配有电视和游戏机的浴室。喜多川给浴缸装满水，要求他脱掉衬衫，然后脱掉裤子、内衣和袜子。喜多川“像给洋娃娃一样”给他穿衣服、洗澡。

当我们从浴室出来时，每个人似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jrs告诉他：“你的梦想都破灭了。”回想起当时的感受，作为一个成年人的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当晚，喜多川一边看电视，一边以按摩为借口像玩偶一样抚摸他“直到凌晨”。

第二次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喜多川做了“更非凡的事情”。 “我周围没有人因为不喜欢而辞职。每个人都在默默承受。喜多川是宿舍里唯一的成年人，所以没有人可以讨论这件事，”受害者说。

1999年，《周刊文春》发布的一系列报告中公布了类似违规行为的详细信息。它是过去二十年来为数不多的直接攻击这一事件的媒体之一。文章发表后，杰尼斯很快以诽谤喜多川为由提起诉讼。 2002年3月，东京地方法院做出了有利于杰尼斯的裁决。 《周刊文春》不服判决，向东京最高法院提起上诉。

在东京高等法院，一系列报道中的两名受访者作证称，他们在遭到袭击时都是初中生。证人访谈是闭门进行的。然而，2002年，《日本月刊》《噂の真相》报道了证词的细节。目击者受害人a透露，案发当晚，自己工作太晚，又没有电车，所以a与其他青少年一起住在宿舍（青年旅社）。 “当我在宿舍睡觉时，喜多川走到我身边，开始按摩我的腿。这有点烦人”，然后“逐渐升级为性行为”。

在诉讼阶段，喜多川曾声称自己在20多年前因手术失去了性功能，无法对青少年进行猥亵行为。东京高等法院在审查了喜多川提供的诊断结果后，并未支持这一说法。四个月后，东京高等法院认定性侵事件属实，并作出有利于《周刊文春》的判决。杰尼斯决定上诉，但该决定被最高法院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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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 4 月 12 日，前杰尼斯实习生冈本考安 (kauan okamoto) 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他在青少年时期曾遭到杰尼斯公司前总裁喜多川的性侵犯。 （视觉中国/图）

事实上，这并不是喜多川第一次被指控性侵男孩。早在 20 世纪 60 年代，新艺术学院院长名轮太郎就因财务纠纷起诉喜多川。他指控喜多川性侵了十五名大学生。

案件审理期间，四人组合“杰尼斯”成员中谷亮作为证人出庭。在法庭上，面对质询，中谷等人并未证实性侵事件的发生。但在1989年出版的《杰尼斯的逆袭》中，中谷透露自己在法庭上作了伪证。在书中，中谷详细描述了她与喜多川的第一次性接触，当时喜多川只有 11 岁。

专制领导者

喜多川1931年出生于美国。1952年返回日本，在美国驻日本大使馆工作。 20世纪60年代，喜多川结识了一群棒球少年，组成了“杰尼斯”四人组合。在新艺术学院，喜多川允许青少年接受歌唱和舞蹈训练，同时创办了自己的公司“杰尼斯事务所”。杰尼斯 & associates创建了日本男性偶像培训系统。每年，杰尼斯都会招募约200名实习生，其中大多数年龄在8至15岁之间，由喜多川亲自审查和挑选。这些新进入者被称为 jr（johnny's junior）。随后，年轻的孩子们将接受培训，在前辈的音乐会上担任伴舞，参加专门为他们打造的综艺节目，展示自己的歌舞技巧。

这种先进的造星体系，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为日本娱乐界提供了大量的男性偶像：光源氏、smap、岚、木村拓哉、赤西仁、山下智久等当红潮流明星都出自其之手。他。 。因此，喜多川获得了三项吉尼斯纪录：“举办最多音乐会的人”、“培养最多第一名歌手的人”和“制作最多第一名热门歌曲的人”。

但同时，选拔中也固定了某种不平等的权力关系。造星过程是金字塔型的，喜多川毫无疑问占据着最高位置，在实习生出道时掌握着生死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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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猎食者》中喜多川在杰尼斯办公室的肖像。 （信息表/图片）

jr家族中有一句话：“如果喜多川性侵你，你会得到优待；如果你拒绝，你会受到冷遇。”年轻人受到扭曲的出道规则的影响，并被洗脑为“接受性侵犯是一种自然的成年仪式”和“性侵犯在你进入高中时就结束了，所以坚持下去。”如果你说出了被性侵犯的真相，你肯定会被“解雇”。

站在演艺圈门口，男生首先接触到的就是它凌乱的一面。许多遭受过性虐待的男孩没有性经历。在遭受性虐待很久之后，他们中的一些人表现出了对性的恐惧和焦虑，对与同性的身体接触过敏，甚至“在内心的某个地方相信自己是一种肮脏的存在”。

“离开杰尼斯后，当我被问及喜多川的性事时，如果我坦白，我就会被认为是一个变态。有这样的想法是很痛苦的。而且，提起过去的性侵犯经历也是很痛苦的。” ”变成文字。表达和记忆是非常痛苦的。所以我尽量不去想我过去的性侵犯，”一名受害者告诉工作组。

结果，一名受害者出现了另一种创伤性反应，认为工作组正在“干涉”。 “杰尼斯事件是我心中一直封闭的过去。受害人表示，每次看到相关新闻，他就会想起当时的情况，心情就会恶化。特别小组重新揭开了他们最终掩盖的过去。

“性虐待者驯服孩子并说，‘只要你听话，就不会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如果你不服从或不告诉别人，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让孩子这样想，就像孩子自愿接受性虐待一样。这是常用的方法。 ”工作组在报告中写道。

这部纪录片确实唤醒了日本社会

在媒体披露如此残暴的性侵未成年人事件并由法院认定事实后，喜多川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或舆论法庭的惩罚。

日本律师穗住刚曾分析过其中的原因。 2017年之前，日本法律中对强奸罪的描述不包括同性犯罪，而且强奸罪当时是“自诉罪”而不是“公诉罪”。 “正如东京最高法院的判决所言，对于只有十几岁的受害者来说，出于知识、恐惧等各种原因，他们甚至不会告诉父母，更不用说向警方提出申诉了？因此，喜多川针对未成年人的特殊性侵事件由来已久，但几乎没有人提出指控，警方也无从展开调查。”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张宇在评论文章中写道。

1999年，中村龙太郎参与喜多川性侵丑闻的报道。他最初确信这些爆料会毁掉喜多川的职业生涯，并使音乐产业变得更健康、更良性。但现实却令他沮丧。 “我联系了我的各个媒体朋友和同事，请他们跟进我们的故事，”中村告诉美国广播公司。 “我告诉他们应该处理严重的人权问题，但他们不愿意这样做。”

在《日本媒体为何“无视”bbc对喜多川性虐待问题的关注》的文章中，中村龙太郎悲观地说，“从1999年开始，我就对日本媒体绝望了”。

《朝日新闻》记者撰文分析日本媒体集体沉默的原因。 “在终身雇佣制下，日本电视和报纸记者是领薪工人，而不是记者。记过制比绩效制更为普遍。领薪记者的主要目标不是冒险和诈骗，而是遵循上级的指示。愿意完美地完成日常任务。”

另一个原因是记者报道范围的垂直划分薄弱。 “《朝日新闻》有两千名记者，分为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体育、国际新闻、地方新闻、科学等部门，基本原则是不干涉每个部门内的其他新闻领域。在娱乐中除了杰尼斯之外，除了负责人之外，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人采访和撰写有关杰尼斯的文章，”他说。

“当我们开始拍摄这部电影时，[日本]的每个人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们，‘你不应该这样做，别费心——没有人会和你说话。’但自从纪录片《消息传出后》在日本疯传后，很多人联系我说，‘我有类似的经历，我可以和你谈谈。’”阿扎尔在接受采访时说道。 杂志 “我不认为这会在一夜之间发生，但我认为这个改变的过程正在非常非常缓慢地发生，”史说。”

在上述文章中，中村龙太郎做出了“这部bbc（纪录片）不太可能在日本广泛报道”的悲观预测。但幸运的是，正是这部纪录片让一些受害者愿意站出来分享他们的受害经历。

南方周末记者 宣先生 南方周末实习生 刘媛媛

主编 刘友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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