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新来的大学生，对我总是很殷勤。

某天，我突然听到他的心声：

周姐太可爱了，真想把她跟小咪一样抱着 rua……

我：!

1

公司团建搞了个轰趴，后半夜我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睁开眼，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周姐，渴了吧？」

对着我说话的，是公司里刚来不久的实习生谢律。

他眉清目秀，清清爽爽，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关键是身材还贼棒，搬着东西跑十层都不带大喘气的。

自从谢律来以后，办公室的大姐们仿佛全部重返十八岁，容光焕发、红光满面，天天小谢小谢地喊。

谢律人也客客气气的，几乎有求必应，拿快递、拿外卖、做文件，通通不在话下。

谢律对所有人都很殷勤，对我也不例外。

大概是见我刚醒，他体贴地递了杯水。

我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接过谢律递过来的水，道了声谢。

接杯子的瞬间，手指和谢律的指尖无意地碰到，带着似有若无的温度。

谢律礼貌微笑着看我，收回骨节分明的手。

「不客气周姐。」

看吧，孩子真是体贴又暖心。小奶狗真是不错，怪不得办公室大姐们都喜欢。

我举着杯子吨吨吨地灌水，突然听到了谢律的声音。

「周姐的嘴唇看起来好软，好想变成杯子被周姐碰。」

我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当场就喷了出来。

嗓子被呛到，我一边咳嗽一边惊恐地瞪着谢律。

这，这小屁孩刚刚说了啥？

周姐的嘴唇看起来好软，好想变成杯子被周姐碰？

？他怎么敢说这么放肆的话？把我整蒙了。

见我咳嗽，谢律皱眉就走过来，吓得我战术性后撤，咳得更厉害了。眼眶通红，眼泪都快咳来了。

谢律来到我身边，用手去顺我的背，关怀备至地问道：「慢点喝周姐，你看都呛到了。」

天哪，我呛到，不是因为喝水，是因为你的虎狼之词好吗？！

我十分惊恐，又咳嗽得说不上话，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突然，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遗憾。

「周姐的嘴角也溅到了水哎，好想用嘴帮她擦啊……」

「或者用手也行。可是，会不会显得太亲昵了？」

我：(￣口￣)!

你认真的吗，我没听错吧？

谢律你别吓我啊谢律，昨天还正常，怎么一下子跟换了个人似的，还是那种胆大包天型的。

说着他还真伸出了手，不知道要干吗。

我火急火燎地挡住了，然后尴尬地蹿了起来，面红耳赤地推开他。

「停……我，我没事了。」

谢律好看的眉头蹙起来，人停在原地不动了，「真的没事吗，脸都咳红了。」

他刚说完这一句，我紧接着听到另两句，带着懊恼的腔调。

「周姐反应好激烈呀，会不会是我帮她顺背把她吓到了？」

「果然这样还是太快了吗，呜呜呜怎么办，不会吓到她了吧？」

呜呜呜？谢律居然还会卖萌的吗？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不仅是被谢律的话，还有一个神奇的点。

谢律根本就没有张嘴啊，所以那根本不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而是，他的心声？

所以，我这是有了读心术吗？！

我惊呆了。

我，周蕴，28 岁的职场女精英，在一个团建之夜，呆若木鸡。

为什么我能听到他的心声啊？我又没有到 30 岁，为什么会变成女魔法师？

关键是，谢律这个看起来礼貌暖心的大男孩，心里居然天天在肖想我？

小奶狗切开居然是黑的？

而且诡异的是，这门读心术好像只对谢律生效。

2

两分钟后，办公室热心肠的张大姐验证了这一点。

她从隔壁鬼哭狼嚎的 ktv 房间走过来，看到我和谢律隔着一米远「僵持」的画面，扑哧乐了，「小周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打趣道：「看你俩紧张的，你不会把小谢怎么着了吧？」

我把他怎么了？分明是他会把我怎么了吧？！

「张姐你说笑了。周姐刚刚喝水呛到了，可能有点不太舒服。」

谢律长身玉立，微带歉意地笑了笑，站在旁边神色自如、不卑不亢。

任谁都能看出来我们俩清清白白，绝对不会传出那种，什么 28 岁女白领和男实习生的桃色八卦。

不过我却听到他心里有些欢快的语调：

「要是周姐想潜我，那也没问题的……」

呜呜呜我不想潜他，他却想潜我。

想着想着我一哆嗦，谢律见状，神情一紧，作势又要上来。

「冷吗，我去把空调调高些。」

我连忙道：「没事没事，可能是刚睡醒，活动下就好了。」

不过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我似乎只能听见谢律的心声。

张大姐说了这么久，我也没听到她的想法。

倒是谢律心里跟装了大喇叭一样，想听不见都难。

因为今晚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我整个人已经一点睡意都没了，跑到隔壁跟大家说累了，要先回家。

一群人玩得也差不多，十来个人分头打车回去。

我跟在其他同事后头，屁颠屁颠地上了一辆车，特地离谢律远远的！

这一时半会，我还没做好接受突然有了读心术的准备。

还是，对谢律单人定制的。

尽管我又听到了他有点失落的声音：「哎，跟周姐不是一辆车。要是我们顺路就好了。」

声音有些惆怅，虽然我没有回头，但也能想象到身后谢律有些哀怨的神情。

还没坐稳，门突然被打开了，然后是谢律俯下身来神采奕奕的脸。

「谢律也是这个方向，你们带他一起吧。」张大姐笑眯眯地探头。

？刚刚他不是说自己不顺路吗？

这个小骗子！

谢律人已经坐了起来，车厢顿时变得狭小起来。

身侧瞬间被清爽的气息填满，但在我眼里，那分明就是充满攻击性的荷尔蒙啊。

「不好意思了，三个人可能有点挤。」

谢律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客套，但心里已经在土拨鼠尖叫了。

「啊啊啊居然和周姐一起坐了！这么近，四舍五入就是抱抱了！」

「周姐身上好香呀，啊啊啊我快晕了。不行，打起精神！难得可以离周姐这么近！」

哦我的老天爷呀，我简直想把谢律的脑袋拆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明明是高校高才生，专业水准一流。

平时礼貌客套得要命，心里居然这么……放肆的吗？

还是，对我？

我咽了口唾沫，不动声色地往左侧女同事那边移动了点。

女同事调侃，「周蕴，你再靠我都要挤得喘不过气了。」

小心思被戳穿，我不得已往右边坐了点。

谢律的心声又在一边干扰我的注意力，「周姐怎么离我这么远，害羞了吗？」

害羞？我那是害怕！

现在的气氛，一个词可以形容：焦灼，非常焦灼。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同事坐在副驾驶座，女同事、我和谢律坐在后座，呈现三明治的位置分布。

而我，就是被夹在中间最惨的那个夹心。

虽然已经尽量离谢律远点了，但汽车行驶颠簸期间，总是难免会跟他有些肢体碰撞。

一个大转弯，我整个人直直往谢律身上歪过去，完全阻抗不了向心力。

被我靠住的瞬间，谢律心里发出小猫咪般压低的舒服呜咽。

不，不是小猫咪，是某个表面温顺无害，实际随时可能将人拆吃入腹的丛林野兽。

「对不起。」

转弯结束后，我老脸都快没了。

「没事，很正常。」谢律回答得毫无破绽。

要是平时肯定什么也察觉不到，但现在不同了，我知道他心里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惊心动魄了半个多小时，后来也有些忍不住困意。

旁边的女同事已经进入梦乡，头朝我这边歪过来。

「挤的话，可以往这边坐点。」

说着，谢律还往右边挪了挪。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其实想的是——

「要是周姐也睡着靠过来就好了，她睡着肯定巨可爱！说不定我还可以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

打住！这都是什么胡思乱想！

3

下车时，我的脸隐约发烫。

还好车内灯光很昏暗，遮掩了脸上的绯色。

「那个，我家到了。」

我很尽力地扮演平时英姿飒爽的职场 ol，话说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对味。

好像有点……心虚？

不对，我心虚个啥？！

好歹也是比谢律多吃几年饭的前辈，还能被这小子吞吃入肚了不成？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摆出公司前辈的气势，「让一下吧，谢谢。」

谢律开门先下车，为我让出位置，心里则在微微叹气，「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还快？从轰趴的地方到市区，都已经一个小时了。

这小子是巴不得汽车抛锚，我们在后座待上一整晚吗？

他继续在心里惆怅道：「难得的二人世界啊……」

emmm，其他的三个人，是被他自动屏蔽了吗？

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

我在心里默念，目视前方蹿了出去，脸上努力做到面无表情。

「周姐，路上小心。」谢律体贴道，和平时在公司里一样客气。

「嗯嗯，赶紧上车吧。」

我故作淡定，视线对上谢律的时候却有些飘忽。

谢律俯身坐上车，利落地带上车门。我隔着摇下的车窗，跟车里几个人挥手道别。

就是没看谢律。

尽管谢律的目光，一直定定地黏在我身上。

这倒不是我敏锐，而是他心里的念头实在过于……明目张胆。

汽车发动的瞬间，我听到谢律有些低沉的心声：「晚安，做个好梦。」

听得我莫名心头一颤。

车辆绝尘而去，我往那边看了一眼。

谢律半个身子藏在车内的阴影中，在路灯的照射下，隐约可以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怎么看，都让人感慨年轻帅气。

心里感觉非常微妙，而神奇。

谢律来了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吧。作为 985 高校的学生，学历就不说了，他的工作能力还远超预期。

更让人印象深刻的，则是他引人想入非非的外表，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的气质，部门大姐们都赞不绝口。

这样的他，照理不会看上奔三的职场 ol。

结果，他竟然在背地里肖想我吗？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怎么突然有了读心术呢？

回到家我还是晕头转向的，感觉如坠云雾，没有一丁点的真实感。

我掏出手机开始搜，突然拥有读心术是为什么，真的有 30 岁定律吗……

一无所获。

算了，也许只是太晚产生的错觉，可能一觉睡醒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还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梦。

梦里谢律坐在洁白的大床上，双手靠后撑在床上，慵懒地朝这边挑眉。

我走过去，用手挑起他的下巴。

越靠越近，几乎能触到他温软的嘴唇……

醒来的时候身上凉飕飕的，大半条被子蹭到了地上。

我回想着梦里的经历，脸倏地红了。

天哪，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我，不对劲……

4

不过说真的，谁能抗拒谢律这种类型的呢？

年轻、英俊，体贴入微，切开还有蔫坏的潜质。

尽管昨天乱七八糟得像是一场梦，我还是打扮得精精致致去上班了。

今天再去验证一下，也许昨晚只是短暂的意外，今天就听不到了呢。

我来到办公室，穿过谢律身侧，来到靠窗我的位置。

结果又听到了谢律的心声，非常欢快。

「周姐来啦！」

「太好了，又看到她了！我爱上班，天天都能见到她！」

果然，昨天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呜呜呜，明明我还不到 30 岁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经过观察，我摸清了这项读心术的更多细节。

首先，它只针对谢律。

其次有距离的限制，大概是方圆四五米左右。超出这个距离或者隔着实墙的话，就无法听到了。

一整天，我都如坐针毡。

谢律就在我斜右后方，隔着两排工位靠走廊的位置，正好在读心的范围内。

一整天都吵吵嚷嚷的，时不时接受着谢律的心声轰炸。

我打了个哈欠，谢律在心里说：「周姐太可爱了，真想把她跟小咪一样抱着 rua……」

!

小咪，听起来是猫咪吧？

谢律他，想跟抱小猫咪一样，把我抱起来 rua？

我火速想到了平时撸猫各种贴贴的场面，有画面感了。非常火辣辣，简直难以想象。

吓得我立刻闭嘴，正襟危坐。

有项目合作的男同事过来聊细节，聊到热烈处激烈地戳着屏幕，身体跟我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

身后传来了谢律咬牙切齿的心声：

「该死的，不许离周姐那么近！我都没有那么近过！」

emmm 你忘了吗，昨晚在后座的夹心饼干距离。

虽然看不见，但我已经能感觉到谢律像飞刀一样的视线了。

像这样的片段可太多了，一天下来我像是打了场仗，被谢律心声给狂轰滥炸。

心声和正常的说话声还是非常好分辨的。

谢律的心声会更加生动一些，饱含情绪，以及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虎狼之词。

最后我索性戴上耳机，隔绝外界的噪音。

到下午四五点钟，我好不容易能集中点精力，开始哼哧哼哧地写方案。

写到半途，老板突然领着谢律过来了。

我猛地抬头，就看见老板以及乖巧站在一边的谢律。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表面看起来还挺淡定的。

但在我眼里，简直像个在欢快摇尾巴的大型小狗。

我咽了口唾沫，摘下耳机站起来，「老板？」

「小周啊，你手头上的项目，把谢律带着一起帮忙吧。他能力不错，你好好带带人家培养培养……」

我：？

为什么是谢律啊？他明明不是我手头的实习生。

我琢磨了一下措辞，试图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回去，「老板，谢律是张姐招进来的，她那边应该也有不少事需要忙吧？」

「她没啥意见，谢律是个好苗子，多锻炼锻炼也好。你先带着他吧。」

老板话不多说，一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架势。让人无法反驳。

他拍了拍谢律的肩，给了个赞许的微笑，「好好干啊小谢。」

「一定。」谢律微笑点头，「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帮助周姐的。」

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只听见谢律心里憋不住在笑，说着：「太好了，计划通」。

计划通？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故意打入我门下的吗？

「周姐，今后请多指教了。」

谢律眨了眨眼，任谁听起来都是语气真挚。但，都是表象！

说不定，他已经策划了一整套周姐吞吃入腹方案了呜呜呜。

5

茶水间，几个大姐叽叽喳喳，都说我赚了。

尤其是张姐，她满眼放光，「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小谢还单着呢。」

「你看啊，经常在一起工作，说不定就日久生情了。」

我抿了口咖啡，听到日久生情这四个字，差点喷出来。

我讪笑道：「姐，别取笑我了，年龄差摆在那呢。」

她撇撇嘴，「现在连性别都不是问题了，年龄算什么，看上就大胆冲！」

「说实话，要不是我已婚已育，早就扑上去了。」

说着她又朝我坏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周啊，你看这机会创造得不错吧。」

「要是我有闺女，那就不会留给你啦哈哈。」

我尬笑了两声，突然想起了什么，狐疑地看向她，「张姐，是你特地安排谢律到我这儿的？」

「哎呀人家小伙子想多锻炼锻炼，我这不想到了你，就安排到你这了嘛。」

「咱俩关系好，我看你就跟看闺女一样。你都 28 了还单着，我真有点为你着急咧……」张姐开始絮叨，确实有三分我妈的架势。

我大为感动，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等等，你不会是谢律的亲戚之类的吧？」

张姐拍了下桌子，义正词严道：「怎么可能！你当我什么人？我要真是他亲戚，早就按着头介绍你俩认识了，哪至于到现在！」

emmm 果然，我多想了，您张姐还是您张姐。

听了张姐一番激情追爱的鼓励后，我心里莫名有些小雀跃。

张姐说的没错，年龄不是问题，看上就该大胆冲。

不过看到谢律后，我还是?了。

从过道上路过他位置时，我嗖嗖嗖走得飞快。

他似乎看到了我的背影，在心里欢快地感慨了一句：

「周姐真可爱，真想把她带回家 24 小时目不转睛。」

？你不对劲！

回到工位坐下后，我终于舒了一口气。然后忍受着从右后方传来的某人的小心思，假装什么也没察觉地继续工作。

座椅还没坐热，谢律就出现在我身侧，声音郎朗地喊了声「周姐」。

抬眼看去，只见他微笑道：「项目这块，有什么事需要安排我做的吗？」

还是那副对谁都一样的礼貌风度，但在我眼里就是：

「太好了，终于有理由跟周姐说话了，我要每天说上一万句！」

天，这就是读心术的副作用吗？

已经知道了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大胆的东西，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面对，太考验人的演技了！

听着他心里那些话，我老脸硬生生地给憋红了。

「你怎么脸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谢律神色一紧，目光有些担忧。

我连连摆手，「没，没……」

「项目这块的话，暂时没什么好直接上手的，你可以先看些资料，了解下具体情况。」

我说了一通，突然意识到不太好。

如果就这么把他打发走，他肯定会时不时过来问这问那的。

不行，得找点事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好好工作，别心里一直周姐长周姐短的。

「咳咳。」我改口道，「还是从实践开始吧，会融入得快些。」

「有个调研，要不你帮忙做一下？我把需求和资料发给你。」

「好的，我马上去做。」

心里则在说：「必须做得十全十美，包周姐满意！」

包我满意？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

谢律神采飞扬地转身回工位，周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果然，年轻是真的好啊。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姐弟恋那么受欢迎了。小奶狗小狼狗，谁会不喜欢呢？

我偷偷用余光往后瞄，只见谢律端坐在位置上，极为专注地对着屏幕。

专注工作的时候，他的心声成了某种类似背景音般的低沉暗流，安静了许多。

6

本来以为能分散下谢律的注意力，结果还是低估了小奶狗旺盛的精力。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坐下来，谢律就眼睛亮亮地站在了我身边。

猝不及防被人靠近，还是谢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我微微后退，抬眼强作淡定地看向他。

这家伙又要开始什么幺蛾子了？

他笔直地站着，像个老师手下最优秀得体的学生。

「周姐，调研报告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

这么快？我吃了一惊。

要做完这个调研，就算职场老人起码也得半天左右，他一下子就做好了？

不过他的心声立刻吐露了答案：「蕴蕴交代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又快又好地完成！」

「熬到了两点，但现在还是好兴奋。果然蕴蕴就是令我上瘾的咖啡因，我已经无法自拔了！」

谢律，居然为了赶一个调研报告熬夜到两点吗？

一时间，我心里有些微妙。

不过，什么时候对我的称呼又变成了「蕴蕴」？

还，还咖啡因无法自拔？

这都是什么比喻，奇奇怪怪，还有点……可爱。

「这么快啊，好……正好这个项目需要做的事情挺多的，还有些事也要辛苦你去做了。」

我思索了片刻，果断布置了其他任务。

能干啊，那就多干点，消耗下小伙无处安放的体力。

「好的周姐。」

谢律愉快地接受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似是有些执拗和期待。

心里：「还不夸夸我，我这么努力的！今天第一次跟蕴蕴说这么多话哎，一定要拿小本子记下来。呜呜怎么还不说话，想要蕴蕴的夸夸，没有夸夸我起不来了！」

我：……

我张了张嘴，最后一脸和善地夸了夸他：「不错，再接再厉。」

没办法，谁能抵抗人前礼貌客套、专业疏离，心里却各种放飞自我的小奶狗呢？

这种巨大的反差萌，真的把我戳到了。

谢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声音也带着几分细微的兴奋，「一定，我一定会为周姐卖命的。」

emmm，倒也不必卖命那么夸张。

终于送走了谢律，我微微吁了口气。

可算是能安静会了。

我的小心思却没有成功。

不管布置什么，谢律总是又快又好地完成，然后兴致勃勃地来到我旁边，眼睛晶亮地喊周姐。

简直就是个勤快自豪的修勾，就差尾巴在后面摇啊摇了。

去卫生间路上碰到老板，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这年轻人啊，果然还是多接受锤炼比较好。你看小谢，今天明显干劲翻了几倍。小周，我就知道你能带好。」

我：……

你不知道他的动力啊老板，我要是碰到痴汉的对象，也会干劲十足的。

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那种疯狂心动的感觉了。

第 n 次的时候，谢律干脆坐到了我斜对面空出的工位。那个位置的同事出差了，最近几周都不会回来。

谢律还客气地问了句：「周姐，我坐这里不打扰你吧？方便咱们沟通。」

人都已经坐下了，还是这么正当的理由，我怎么找借口拒绝？

我讪笑，「不打扰，你坐，也省得来回跑了。」

话虽这么说，三分钟后，我还是悄悄挪了挪显示屏的位置，阻挡来自斜前方谢律火辣辣的视线。

以前是在右后方，好歹还有点缓冲区。

现在直接在前面，和谢律的直线距离又近了些，这可如何是好？

这小子胡思乱想的频率肯定会显著增高的！

不过谢律还是挺负责的，全身心地投入在了我又交代的一大坨任务上，只是休息时会往这边看，在心里放肆几句当作放松后，又紧锣密鼓地继续工作。

什么「一抬头就能看到蕴蕴，太幸福了！」

「啊啊只要能看到蕴蕴，我一点也不累！」

诸如此类的听多了，听得我都有些习惯了。

办公室里井然有序，敲击键盘的声音、偶尔讨论工作压低的人声、饮水机咕咚咕咚放水的声音，汇集成无伤大雅的白噪音。

我对着电脑屏幕，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谢律怎么会喜欢我呢？他来这里几个月，我们话没说过多少，其实并不算很熟，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我偷偷瞄谢律，窥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垂眸对着笔记本，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面无表情时显得有些冷厉，不同于平日里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小谢。

不得不说，谢律是真的帅啊。

我突然想起了张姐的话，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谢律却仿佛察觉到什么，倏地往这边看过来。

我火速低下头，整个人缩回电视屏后面，心脏怦怦狂跳。

然后我清晰地听见了谢律的心声，带着轻轻的笑意：「蕴蕴是不是偷看我了？」

听得我心脏狂跳。

7

我抱着水杯狂喝了两杯水，才按捺下紧张躁动的思绪。

老天爷啊，天天面对谢律考验演技，迟早会心脏病发的。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我打开，看到隔壁部门男同事发来的消息。

「小周同学，晚上下班有空吗？」

「附近新开了家餐厅，评价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吃？」

后面还附了个可爱的表情，明明挺可爱的，但配上这个小周同学，就让人看得一脸蒙。

说来也怪，最近我好像犯了桃花，在对谢律冒出读心术前，隔壁部门有个叫李鸣的男同事也在撩我。

之前一次合作后，他加上了我，各种早安晚安，还有各种非常自信又有些不明所以的聊天。

明明三十多老大不小了，说话却刻意卖萌。

比如这个小周同学，就看得我挺尬的。

我抬头向李鸣的方向遥遥看去。他似乎也挑准时机，故意与我视线相撞，嘴角上扬露出笑容。

emmm，怎么有种被油到的感觉？

我低头，回复道：「不好意思今天没空了，手头事多，估计要加班。」

项目比较急，即使多了谢律这个帮手，也还是得加班冲冲进度。

那头又发了个可惜的表情，「这么忙呀？那我给你带夜宵？」

我光速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然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没再理。

暮色降临后，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走掉，只有我这里的灯还倔强地亮着。

哦不，还有谢律。

他似乎打了高强度鸡血，本着「蕴蕴不走我也不走」的原则，对着电脑很是专注。

已经是 9 点多钟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这排的灯还打开着。灯光照耀出了一片区域，如同海洋中孤独的海岛。

而这个与世隔绝的海岛上，只有我和谢律两个人。

其他人都走掉后，谢律精神得不行。

「啊啊啊跟蕴蕴一起二人世界哎，加班再晚我也可以的！不知道蕴蕴怕不怕黑，要是突然停电，我就走过去，她肯定会扑到我怀里的，想想就兴奋。我要不要去找找电闸什么的……」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紧张又期待地瑟瑟发抖。

不对，我期待啥？！

周蕴，克制一下，他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啊。

8

不过谢律的放肆，到目前为止一直仅限于心里。

我偷偷瞄他，有些好奇。

他昨晚熬夜到三点，今晚还打算继续熬吗？

想了想感觉对谢律还挺残忍的，毕竟他还没毕业。

我下意识开口道：「谢律，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他淡淡一笑，「周姐不也在加班吗？我也是项目的一分子，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而且，在这里多学习学习也挺好的。」

心里则在尖叫：「呜呜，蕴蕴在关心我吗？这么久了，蕴蕴终于主动跟我说这么长的句子了，果然加入项目不亏！不行，我更精神了，一点都不困啊啊啊！」

……

好吧，小奶狗真是精力旺盛。

「那你忙完，随时想走就走哦，不用等我。我今天得晚点了。」

「周姐准备几点走？」

「可能 11 点吧。」我打了个哈欠，准备待会去打杯咖啡续续命。哎，这职场女精英真不是好当的啊。

我又开始了埋头苦干，半晌后抬头，突然发现谢律已经不在工位上了。

他不会真的去拔电闸了吧？

还是，已经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可能是办公室太大，一旦没人就会显得冷清，尤其是在这样安静的深夜。

我叹了口气，停下了手头的事，盯着屏幕发呆。

突然一杯咖啡放在了我的桌面上，握着咖啡杯的手白皙又骨节分明，非常熟悉。就是之前害我把水喷出来的谢律。

「周姐为什么叹气？」

他站在一侧，姿势优雅地放下了咖啡杯，仿佛还是之前那个体贴递水的谢律，「喝咖啡吗？」

我愣神地看向他。

他，没走？

「额……」我想拒绝来着，因为自己口味比较挑，只喝半糖的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半糖，应该合周姐口味吧？」

谢律双眸含笑盯着我，我竟从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骄傲。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听张姐说过，正好记住了。」他淡淡答道，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但心里已经骄傲得不行：「观察了蕴蕴这么久，终于派上用场了！不止咖啡口味，还有饮食口味、看剧喜好……」

他 balabala 了一通，好家伙，不会连我内裤颜色他都知道吧。

咳咳，不过当然没有。

「谢谢。」

我抿了口咖啡。卡布奇诺本身就偏甜，入口甜丝丝的，给这个深夜凭空增了几许暖意。

「你刚刚没走，是下去买咖啡了？」我注意到他手里还握着另外一杯。

「对。」他挑眉，「周姐以为我走了？」

「是，抬头一看发现人不在了。」

「不会的。太晚了，不能留下你一个女生在这。」

我笑了，「什么女生，我可是姐哎。」

「不管什么年纪，女生都是女生，都需要保护。」他耸耸肩，「我妈从小这么教我的，一个绅士必须做到。」

屁，他心里明明说的是：

「蕴蕴太可爱了，我可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万一回去碰到痴汉怎么办，万一痴汉跟踪跑到办公室怎么办？！不行，我绝不能留下蕴蕴一个人，我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

这个小骗子。

办公室里最大的痴汉是谁，他能不能有点自觉。

不过心里，还是有种奇怪而微妙的感觉。大概……是咖啡太温暖了吧。

9

谢律又回到座位上，开始忙碌起来。

他是铁了心要在这里跟我「二人世界」了，我也懒得劝。

记忆突然有点恍惚起来，我想起之前某些加班的夜晚，似乎谢律也在这里。

那时候我还感慨，现在真是卷啊，连实习生都这么拼。

当时的我毫不在意。

坐在工位上的谢律对我来说，只是和咖啡杯没有区别的背景板而已。我随意地走过他身边，不会有任何的不自然。

现在想想，他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

那时候他是用怎样的心情凝视我的背影的呢，不会那时就已经在心里各种……放肆吧？

想着想着，我脸上又烧了起来。

啊啊啊不行，人老了，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忙完，谢律觍着脸要送我。

我好说歹说，硬是没劝住，说什么不能让女生单独回家。于是先打了个车到我家，然后改目的地到他家。

在车上又是被谢律的「痴汉」心声轰炸，我整个人紧张得都无法呼吸了。

到家后，收到谢律的消息：「周姐，平安到家了吗？」

还有一个期待的宋民国小表情。

还挺可爱的嘛。

我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突然意识到不妙。

完了，我居然觉得谢律可爱，我一定是被他帅气的脸给骗到了。

「到了。」我深呼吸，打出简洁而高冷的两个字。

那头的谢律也不恼，秒回了一个开心的表情，然后说了声「晚安，周姐」。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用文字，而是发了语音。

压低的声音，仿佛一个小型低音炮在耳边播放。我整个人嗡地炸了。

完了，来姨妈了……

10

拥有读心术后，人生会有所不同吗？

emmm，如果你只拥有某人定制版读心术，也许只是徒增了一笔烦恼。

每天不仅要埋头工作，还要承受谢律的心声攻略战。

谢律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

有种被悄悄试探的感觉。

关键是，谢律现在在我面前就是透明的，他那点弯弯绕绕我全部知道。

什么「先跟蕴蕴靠近一点，找到共同话题，经常表示关心，再做一些更暧昧的举动，最后将蕴蕴一举拿下……」。

呵，还真有一整套周姐吞吃入腹方案啊。

不行！要忍住诱惑，绝不能霍霍了这颗小白菜。虽然它，真的很想被我霍霍。

中午我和张姐在餐厅吃饭，张姐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挤眉弄眼。

「你跟小谢有啥进展不，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张姐！」我紧张地环视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其他部门同事才放下心。

「啧，米还没下锅啊？真是可惜了，我们小周人美又能干，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个对象呢？」张姐咂嘴。

啧啧，我也想知道啊！

张姐说自己还有个会，迅速扒完饭就走了。

我一边慢悠悠地吃饭，一边在心里感慨为什么我都 28 了还是单身呜呜。

感慨着感慨着，桃花就到了。

「小周，这里没人吧？」李鸣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没等我回答就把盘子放在了我对面。

「没人。」我耸耸肩，往后挪了挪盘子留出位置 。

「这几天你怎么都不回我消息，工作还是很忙吗？」

「嗯……有点。」

「哎你们女生，要学会爱惜自己。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嘛，赚钱养家这种事交给男人就好了，不需要这么拼。」李鸣颇为疼惜般地皱眉，露出心疼之色。

「还好啦。」我讪笑，应付来自烂桃花的爹味突袭。

「你嘴巴这里有东西。」

我刚想抬手擦，李鸣就猝不及防地凑近，用手背在我嘴唇边抹了下，语气很亲昵，「也不注意点，吃得满嘴都是。」

我人傻了。大哥，我跟你有熟到可以用手背擦对方嘴的关系吗？

突然，某种阴沉晦暗的目光锁定了这边。

越过李鸣，我看到不远处熟悉的人影。

是谢律，他正面色冰冷地盯着这边。

餐厅里人声鼎沸，这一瞬间我无法听清谢律的心声。但听不听已经无所谓了，光从表情就能看出来，他已经快炸了。

谢律突然迈开腿，大步往这边走来。

11

谢律快步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极淡地笑了。

他笑得很轻，目光像条毒蛇，淡淡地在我和李鸣身上扫过。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谢律眼神更晦暗了，语气平静，藏着内心的咬牙切齿，「周姐，你不是说项目很忙，吃完饭立刻回去吗？怎么有时间在这里闲聊？」

来了来了，谢律开始在线表演吃醋和阴阳怪气了。

他心里更夸张，直接咆哮体，听得我脑子都快炸开了：「周姐跟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周姐有暧昧对象了？！什么情况，怎么可以擦嘴？！啊啊啊我要疯了！」

完了，都被气出「周姐」了，不是他放在心尖尖的蕴蕴了。

李鸣有点茫然地瞪着我们，笑笑问我这是哪个同事，似乎没察觉到气氛的不正常。

我心里喟叹一句：好险啊，还好没被发现。

「吃完了吗？」谢律没搭理，目光牢牢锁定着我，「老板说项目有些地方，要马上对一下。」

「嗯，吃完了。」我看了眼已经狼藉的餐盘，准备站起来。

谢律却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带着我往门口走。

我一惊，下意识想甩开。他却攥得死紧，怎么也甩不开，拉着我大步往前走。

餐厅里人来人往的，这闹大了也不好看，我只能由着他抓着。

谢律仿佛两腿生风，走得飞快。

我心里十分复杂。

平常对谁都客客气气，从不失态的谢律，头一次见他那么冷漠，连招呼都没跟公司同事打一个。

更别说他已经爆炸的心声了，我都已经开始想象一个人的 101 种死法了。

「停……」我狠了心甩开他，「我自己走。」

谢律停下来，在风中短暂停了几秒，回过头来看我。

眼神犀利，语气也犀利，「周姐，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就是同事啦。他是隔壁部门的，之前在一个项目里合作过，吃饭正好碰到了。」

「关系很好的同事吗？好到可以帮对方擦嘴？」谢律步步紧逼，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好像还从来没见过谢律露出这种眼神，有点……危险。

我被盯得有点心虚。

不对，我心虚什么？

我是知道谢律喜欢我，但他还不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这件事吧。表面上还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他这样有点逾矩了吧？

我站直了身子，「那是别人的私事吧？」

谢律顿住了，眼神变得更深沉起来。

他猛地凑前一步，一米八的身高有些居高临下地逼近我。

「周姐，你，」他压低声音，几乎是隐忍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心跳狂奔，呼吸都错乱了。

能听到谢律心声的我，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急了，啪地一巴掌想要推开他。

结果，一不小心按在了他的胸肌上。

唔，还挺有料。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我尴尬地缩回手。

「知……知道什么？对了，你刚刚说项目有地方要立刻对一下，是什么事？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老板该等急了。」

谢律幽幽地看着我，目光深沉。

最后他垂眸，闷闷吐出两个字：「算了。」

我的心情简直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短短时间经历了上上下下的波澜起伏。

呼……还好没说。他要是真说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谢律在旁边走，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呜呜周姐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还是那个中年秃头男？！他一看就是来钓鱼的啊。呜呜呜我哪里比不上他，怎么周姐的眼里从来没有我？」

呃李鸣确实有点秃了，但谢律，你礼貌吗？笑死，内心想法永远是最真实的。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

而且怎么会没有你？我现在每天眼里心里都是你，想把你踢出去都难好不。

他甚至开始在心里数花瓣了，沮丧得要命，「她会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会喜欢我，她不喜欢我……」

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犹豫了半晌，跟他搭话，「什么地方需要跟老板对啊？」

「……忘了。可能记错了。」

呵，这个骗子。

12

回到公司，谢律还是那个对谁都客客气气、令人如沐春风的小谢，对我也收敛如初。

而我听到他整个下午都在做心理建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好事多磨，厚积薄发，一口吃不出一个胖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坐在对面的我简直要笑死了。

一段时间昏天黑地忙下来，项目可算基本画上句号了。

除了某天晚上加班我困得睡过去，醒来突然发现谢律凑得死近这样的小意外，就也没什么了。

当时我一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谢律。

我迷迷瞪瞪了两秒，吓得快破音了，「谢律，你在干吗？」

谢律眨了眨眼，很冷静，「周姐，我看到你头发上有个小虫子，想帮你弄掉来着。」

心里：「咳咳，我只是想近距离看看可爱的蕴蕴而已。蕴蕴那么可爱，我情不自禁就……」

我信了你的邪！

项目忙完后，得到了老板的好评。老板各种夸夸，都快把我夸到天上去了。

张姐和其他同事非要庆祝，拉上了我和谢律出去下馆子。

「周蕴你这厉害了，等下次晋升考核，你又要升职加薪了吧？」同事在旁边起哄。

「不至于，不至于……」我打着哈哈。

说实话，以我的工作年限，确实算升得很快的，不过一切都建立在对工作的辛苦付出上。

「周蕴就差一个对象，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了。」其他同事继续开玩笑。

「也是哦，周蕴你条件不错，怎么还不找对象呢？你快 30 了吧，再不找这个年龄女性在恋爱市场上就没有溢价能力了。」

emmm，经常精准地扎心了。

在正式员工中间，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谢律突然开口：「我不这么认为。」

「虽然爱情作为一种高级需要，本身脱离不了作为经济基础的物质。但爱情的本质依然是关乎真心的，如果只把它当作最大化利益的交换，就本末倒置了。」

他语气很平静，却又带了几分难得的认真。

不同于平日里聊天时从容有趣，总能让气氛变得轻松，八面玲珑的谢律，这还是他头一次在闲聊时说出这么认真的话。

周围同事跟我都愣了，安静听他说。

谢律朝这边眨了眨眼，「周姐这么优秀，一定会遇到互相喜欢的人的。」

他心里则疯狂叫嚣：「当然，那个人一定会是我！」

我秒低头，有种被人发现我们之间小猫腻的羞耻感。

不对，我羞耻什么，又没什么猫腻。

「呃……谢谢。」我客套了句，继续扒饭。

气氛有几秒钟的凝滞，同事们似乎不太习惯聊天一下子变得这么正经，都打着哈哈。

一直笑得有点微妙的张大姐突然发话了，「小谢啊，你还没对象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我吗？」

谢律沉吟半晌，视线饶有趣味地在对面我们这一排滑过，又淡淡收回。

看得我莫名有些小紧张，端起杯子开始灌果汁。

「可能要理性而不失活泼，张扬又不失内敛，认真的时候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忽视外界的目光，表面总是笑嘻嘻的，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有多么闪闪发光的那种。」

谢律的声线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澈，又带了若有若无的宠溺意味。

我老脸一红。

我没错过他心里补充的那句：「就像周姐这样的。」

一瞬间，心中有种被什么东西猛然撞了一下的感觉。

同事们神色各异。

有直男一脸茫然，「这么抽象，这怎么找啊？」

张姐却反着来，在旁边露出姨母笑，「哟这么具体了，小谢这是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啊？」

说着，目光还促狭地往我这边看。

不是张姐，您说就说，看我这边干什么？

我低下头，心中锣鼓齐鸣，脸快埋进饭盆里了。

在谢律心中，我居然是那么可爱，那么闪闪发光的形象吗？

完了完了，我也不想高兴的，可是他夸我可爱哎。

13

项目结束后，烂桃花的炮火轰炸更加猛烈了。

每天睁眼是一段变着法来的早安，晚上睡觉前又是长篇大论的晚安，恨不得一天 24 小时 12 个小时跟我聊天，明明没被搭理还十分自信。

「下周一晚上，我们去游乐场怎么样？我买个兔子头饰给你戴，你肯定喜欢。」

下周一，那天不是情人节吗？

他凭什么觉得情人节我愿意跟他一起过，梁静茹给他的勇气吗？

还兔子头饰？他是想看我穿上兔子衣服化身兔女郎吧？

这种臭男人心里在想什么，看到眼神我就一清二楚。

我眼皮狂跳，一阵恶寒。

「我还给你买了礼物哦，你喜欢什么颜色？黑色吧，黑色显身材。」

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咬牙切齿地约他楼下见，准备让他断了莫名其妙的念想。

下了楼，他姗姗来迟，手里还抱着一杯奶茶，「怎么这么突然约我，想我啦？对了，顺手给你带了杯奶茶。」

我被油笑了，「别，别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我们没那么熟吧？」

「我来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你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同事而已，不要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

李鸣一直挂着笑容的脸僵硬了，「误会……什么误会，我哪里误会了？你不是也来者不拒吗，我发消息你也没拒收啊。」

我被整无语了，语气也严肃起来。

「没把你拉黑是看在你是同事的份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尴尬，这点分寸你不知道吗？你发消息别人都不回你的，难道自己感觉不到吗？还一天到晚发那些暧昧消息，有没有点自觉啊？」

李鸣大概是被戳到痛处，也不装老好人了，恼羞成怒地冲我咆哮：「周蕴你装什么装啊，你都 28 了，人老珠黄的，我看上你是给你面子！」

「呵呵，我就算 38 了也轮不上你。」

李鸣表情狰狞起来，言辞也更加不堪入耳，「就你这样的烂货，别说 38 了，现在也没人要！」

我面色一紧，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指甲狠狠地嵌到了手掌心。

咬咬牙，准备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下一秒，一个拳头就狠狠落在了李鸣的脸上。

李鸣吃痛，捂脸往后连退了两步。

是谢律。

他面色阴沉至极，双拳青筋暴起，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一拳又一拳地朝李鸣身上砸。

「谁让你说周姐的！」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此刻全是凶光，看起来起来执拗又疯狂。

对谁都礼貌得体，从不出错的谢律，现在在疯狂地跟李鸣交手。

李鸣吃了两三拳，发出痛呼。他开始还手，但在谢律不要命的动作下，几乎是被吊打。

我声音发颤，「够了！」

听到我的声音，谢律转过头来。

看到伫立在原地眼神复杂的我，谢律停了下来，有些紧张地凑上来。

「周姐你没事吧？我看他恶言相向，一时忍不住才过来……」

谢律在紧张，他有些惶恐，担心这样的他是不是把我给吓到了。

「怎么办，我刚刚那样不会吓到周姐吧，周姐不会以为我是个暴力男吧呜呜？不会的，我对周姐永远都不会的……刚刚秃头男说了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话，周姐应该很难受吧……」

我听着他的心声，突然就不难受了。

「好啊你周蕴，还备了个忠心打手在旁边啊。这是你们组的吧，看我回去跟你们老板说，立刻开了他！」李鸣捂着脸，在旁边放狠话。

「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下三烂的话发给所有人！」

我厉声道：「我录音了，你不想全公司都知道你真实嘴脸的话，就放聪明点。」

「哼，你等着……」

李鸣骂骂咧咧了几句，咬牙切齿地走了。

我浑身一下子松懈下来，扭过头眼神复杂地看谢律。

他看着我，眼角眉梢耷拉着，看起来有些委屈。

「手……疼吗？」

14

谢律微怔，随即摇摇头，口吻轻狂。

「不疼，能帮周姐教训那种人，是我的荣幸。」

我叹口气，「伸出来让我看看。」

谢律配合地伸出了手。十指骨节分明，除了指骨凸起处有些发红，看起来还算正常。

他目光黏糊糊地放在我身上，心里又是一通更黏糊糊的心思。

我故意板起脸，「谢律，你才多大啊，都会打人了？」

「对不起……」谢律垂眸道歉，又抬起头略带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

「不过就算再来一次，我大概也会忍不住的。我不能容许他那么说周姐。」

语气有点直接，带着少年般的热烈赤诚。

一瞬间我脑门一热，张了张嘴问道：「谢律，你为什么要帮我教训他？」

谢律专注地看着我，眸色突然变得幽深起来。

他舔了舔唇，猛地凑近。

似是有些迟疑，但又在极短的瞬间变成无比果决的姿态。

猝不及防，社交安全距离被进攻，身边被谢律的气息占满。

「周姐，你……你是不是知道了？」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和隐忍。

「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知道了，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即使没有对谢律的读心术，大概也能从那些细微的痕迹中察觉。

那些殷勤周到的关怀，势要做出成绩的决心，悄悄附着的目光，无数深夜里的陪伴……

还有不动声色的试探，猛然凑近后幽暗的眸子与错乱的呼吸。

但听谢律亲口说出来，心情还是无比复杂。

好像好几年，都没有人对我这么热切、真挚地表过白了。

无数庞杂的情绪，都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他更加笃定道：「周姐知道的吧？我能看出来的。有时候周姐眼神会有些闪躲，看到我的时候会低头，我凑近的时候会紧张。」

我听到谢律心里紧张得要死：「终于说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周姐不要拒绝我啊，拜托拜托拜托。我能感觉到的，周姐对我也有好感的。老天爷，一定要让周姐也喜欢我啊……」

而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对谢律，并不是没有心动的。

听到谢律这样热切的告白，也并不是没有震撼的。

但我只是个将要奔三的女 ol，而谢律是个二十出头年轻英俊的帅哥，他图我，图什么呢？

也许他图个新鲜，或许他只是头脑发热，但我已经 28 了，有多少时间陪着他闹呢。

而且，我也不想耽误谢律。

谢律蹙眉，喉结紧张地微微滚动，像等待高考成绩出来的考生。

我一咬牙，「谢律，我们不合适。」

「今天这话，我就当你没说过吧，我们还是同事。」

谢律脸色瞬时间一沉，语速变快，「周姐说不合适，具体是哪里不合适？身高、身材、外貌、学历，哪一点是你不太满意的地方吗？」

「我知道你不是纯粹在乎这些外在条件的人，更在乎彼此的感觉不是吗？既然周姐对我也有感觉，为什么觉得不合适呢？」

不是不好。

身高、身材、外貌、学历，这些谢律都是无可挑剔的。

「我今年 28 了，谢律。」我冷静道，「也许你现在头脑发热，但是一年后呢，三年后呢？

「等几年后你在人生中崭露头角的时候，等你看到更多新鲜靓丽的女孩的时候，我算什么呢？

「确实像你说的，爱情不是物质的等价交换，但也不能少了自知之明。」

我知道自己外貌条件不错，工作能力这些也没得说。

但这些，还是掩盖不了眼角下生出的第一条淡纹，发丝中间偶尔冒出的几根白发。我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熬夜到天亮都精神抖擞，都已经喝上枸杞泡水了。

相比风华正茂的谢律，28 岁的我显得过于平平无奇。

「谢律，我只是个普通人。你才二十岁，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谢律深深看着我，嘴角微勾，「周姐这是害怕耽误我？」

「为了所谓的年龄？」

我没说话。

「周姐平时看某些剧看得津津有味，既然连性别都不重要，年龄又算什么呢？」他举重若轻道，声音恳切。

「也许你没有意识到，但是你并不普通。

「在我眼里，周姐是那个忙起来会昏天黑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对谁都轻松活泼，但会在重要的会议上据理力争的那种人。表面总是笑嘻嘻的，但所有心事和压力都自己担着。

「理性而不失活泼，张扬又不失内敛。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有多么闪闪发光的那种人。」

我听着，心中钟鼓齐鸣。

刚听到拒绝时，谢律心里是失落和悲伤的。

但那种情绪很快被据理力争所取代。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他就构思好了措辞，无比坚定地要传达出来。

传达对我的情愫。

「周姐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

「十八岁的你很好，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十八岁；二十八岁的你很好，因为你是你。

「我是二十出头，但那又怎样呢，二十出头的男人哪里都有。但周姐在我心中的珍贵，是因为你是周蕴，独一无二的周蕴。」

谢律说着，口吻急促而坚定。

「我喜欢周姐，并不是头脑发热。」

「周姐，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证明……」

他目光灼灼似有暗流涌动，像是火山内部汩汩流动的岩浆，几乎快把我烧透了。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放进了蒸笼里，连带着脑子也变得晕乎乎的。

谢律这番有理有据、掷地有声的表白，简直比刚刚更要令我震颤。

能相信他吗？

给他，一个机会？

犹豫不决了片刻后，我还是决绝道：「别说了，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是同事，不该说的以后不要说了。」

谢律是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可是……

我转身离开，没留给谢律继续挽留的机会。

身后，传来了什么东西咔嚓咔嚓破碎一地的声音。

那大概是谢律的心声。

像是珍重捧着要送给对方的心脏，被狠狠砸在地上，破碎成一片片的声音。

听得我有些不忍。

15

回到公司后，谢律一直没回来。

我坐在座位上一如既往地工作，但手指敲在键盘上，半天都没打出一排逻辑通顺的字，整个人大写的心神不宁。

谢律去哪了？不会现在躲在某个地方舔舐伤口吧？

一想到谢律的心声现在可能有多凄惨，我更加心神不宁了。

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十分赞许我这段时间的工作，还说下次晋升我稳了。

「你怎么没精打采的，要晋升了还不开心？你这个速度，可是全公司罕见的。」

我回过神，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啊，很开心。」

「谢律还不错吧？」老板勾唇，神态有几分骄傲，「你继续带着怎么样？」

听到谢律两个字，精神的弦立马绷紧了。

「……不了老板，谢律他，还是跟其他人比较好。」

「为什么？我觉得他跟着你挺好的，年轻人正是需要积攒经验的时候。」

「我……我资历还不够，还没能力带人。」

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拒绝，要是还朝夕相处的话，我肯定会禁不住诱惑的。

我磕磕绊绊地找了个理由，却猛然听到了谢律的声音，压低怒意般的：「周姐……」

再转眼看去，看到办公室门口拿着文件，面无表情的谢律。

原来是心声。

都被他听到了，我们之间大概也没有什么可能了吧？

我偏过头，不敢正眼看他。

老板也注意到了门口的谢律，扬眉问他有什么事，还问跟谁这块谢律自己的意见。

谢律淡淡走进来，声音没有波澜，「谢谢王总，不过不用考虑这些了，我来是递交辞呈的。」

辞呈？！

他要离职？

是被我拒绝后无心工作，没办法跟我同处一片天花板下了吗？

也能理解……情伤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不过他刚刚还说得那么笃定，现在转头就来辞职了，搞得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为什么突然提离职？学校忙不过来的话，每周少来一两天也不是不行……」老板开始惋惜。

「不是。是公司明文规定禁止同事间谈恋爱，这点实在无法克服。」谢律云淡风轻道。

老板傻眼了，我也傻眼了。

关键是，谢律还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有种暗戳戳的挑衅，简直是刻意瞒着别人又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的架势。

我又开始紧张了呜呜呜。

老板八卦地笑了，「哟，这是跟谁好上了？是咱们部门的吗？」

「暂时还没有好上，不过我不打算放弃。」谢律轻笑，言语间尽是运筹帷幄。

这，这是明晃晃的暗示吗？

我突然，心脏又开始狂跳了。

但又有种无法掩饰的苦涩。

16

谢律要走，全办公室的大姐都在惋惜。

我拉了个闺蜜去酒吧买醉。

一想到肩宽腿长的谢律，我居然亲口拒绝了他，心里的懊悔顿时就上来了。

喝多了我开始哭唧唧，「你说我是不是傻，又高又帅的小奶狗扑上来，我却把人往外推。」

「推什么推？就应该迎男而上才是。可是我为什么放弃呢，因为他太好了，好到不能随随便便面对，不能轻易把人给霍霍了……」

想着想着又很后悔，有什么好理性的，甜不甜的就该先尝了再说。

喝到后来已经神志不清了，看面前的闺蜜都有些重影。

闺蜜打扮精致的脸蛋，还变成了谢律的。眉清目秀，和我梦里梦到的一模一样。

我大着舌头笑了，「谢律，你这个臭小子来啦！」

啧啧，我知道。

一定是我太想谢律，都出现幻觉了。

对着幻觉我开始肆无忌惮，一会儿双手扒拉着他的肩膀，恶狠狠地冲他喊：「谢律，你真的让我很苦恼啊。」

「天天周姐长周姐短的，动不动就什么贴贴、可爱、二人世界，弄得人很紧张你知不知道？」

周围很嘈杂，闪烁的光影中我看不清谢律的表情，但手下的触感却异常真实。呜呜，我已经想念到这种程度了吗？

又嘴巴嘟起来，很委屈地哭了，「可是，可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啊，所以我天天在想你。」

借着酒醉，我迷迷糊糊地说出了心里话。

17

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对上一张熟悉的俊脸。

我嗷地尖叫出声，嗖地坐起来，下意识地拽过被子。

快速扫了眼我跟谢律，身上衣服还是完整的，应该没发生什么……

啧啧，我这是在遗憾吗？

阳光照在谢律线条分明的脸上，他似乎被声音吵醒，睫羽微微抖动后睁开眼睛，一双黝黑的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然后变得清明，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周姐醒了？」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是我家没错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

谢律坐起，伸了个懒腰，故意轻佻道：「周姐不记得了？吃干抹净不想负责？」

他笑得有些恶趣味，背后仿佛有个尾巴在得意地摇啊摇。

但谢律现在在我面前就是透明的，他在想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蕴蕴不会不记得了吧？那是不是正好可以骗骗她，让她对我负责……妈呀喝醉酒的蕴蕴太可爱了，简直比小咪还粘人。啊啊啊还好我都拍下来了，回去可以反复欣赏……」

给我删掉！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努力回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依稀记得喝得昏昏沉沉的时候，闺蜜问我那个中意的小奶狗叫什么，我呜呜呜地一直念谢律的名字。

后来谢律出现了，我以为是幻觉，好像还凑了上去各种贴贴，和各种胡言乱语。

啊啊啊，老脸没了！

等等，我有读心术的事没抖出来吧？

听谢律欢快的心声完全没有提及，应该是没有。

我舒了口气，「我想起来了，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对，昨晚周姐朋友联系我，说你喝多了一直在念我的名字，让我过去管管。」谢律玩味地勾起嘴角。

我强行挽尊，「那送完后你为什么不走？」

「周姐死死抓着不让我走，我能怎么办呢，只能从了。」

这语气，可半点无奈的意思都没有呢。

「哦对，你还说了好多掏心窝子的话，可真是令我震撼。想听吗，我可以复述一遍。」

「不，不必了。」

那些话谢律的心声已经快速播放了好几遍了，实在是没眼看。不过，谢律昨晚就已经知道我喜欢他了，那……

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有外面隔着窗户都能听见的鸟鸣声。

谢律凑近，用一种无比温柔的语气说道：

「周姐，既然你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看着他黝黑的眼眸，眼眸深处全是我的影子，冷不丁就陷了进去。

「好不好？」

他凑得更近，几乎是在用诱哄般的口吻念。

我整个人一麻，张张嘴下意识地回答：「……好。」

说完我回过神，轻嘶一声觉得不可思议。

谢律心里先炸了：「啊啊啊啊我没在做梦吧，周姐亲口说好了耶！今天是什么运气爆棚的好日子！果然，果然周姐就是喜欢我的！终于，终于！」

我听着谢律嗨爆的心声，嘴角也浮起了一抹微笑。

谢律眼睛亮亮的，「周姐已经答应了，就不许再说什么不合适了。」

「当然。」

既然相互喜欢，那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呢？

管它三十岁还是二十岁，管它是不是普通，就是想要跟谢律在一起呀。

谢律含笑看我，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他看着我，慢慢低头凑近。

我眨眨眼，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闭上了眼睛。

最后眉心被碰了一下。我张开眼，疑惑地看向谢律。

「周姐在期待什么？」他笑得肆无忌惮，眼里仿佛洒满了碎星，又挑眉正色道，「不着急，很多东西可以以后慢慢期待。」

我咬唇笑了，笑得有些邪恶。

都已经官宣了还犹豫什么，怎么也得霍霍了这颗白菜。

昏天黑地的时候我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被霍霍的是我才对吧？！

18

和谢律在一起后的某天，我惊奇地发现读心术突然消失了。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魔力？！

我上网查过很多这方面的资料，有天刷到一个脑科学爱好者的帖子。

他用了鲸鱼举例子。

鲸鱼会发出一定赫兹范围内的声波进行交流，而鲸鱼自己，也只能听到某些赫兹范围内的声音。

所以有一条鲸鱼被称作全世界最孤独的鲸鱼，因为它的声波为 52 赫兹，并不在同类能聆听到的范围内。

他产生了一个浪漫的比喻：人脑的电波也是有某种频率的，当频率正好能对上的时候，也许你们就会心意相通。

我看着屏幕上的帖子，觉得很有趣。

所以可能是谢律太喜欢我了，那份心情无论如何也要传达给我。终于在某个不可思议的契机下，那份频率超出了正常的限制，无比精准地传达了出来。

忙完工作后，伸了个懒腰，阖上电脑准备回家。

夜晚的办公室依然显得无比辽阔，只有我这一角的灯光还亮着。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开启深夜 emo 模式了。

因为谢律就在楼下等着我，我们约好了去吃夜宵。

我快速收拾好了东西，雀跃不已地准备下楼。

去吃什么呢？烧烤还是火锅，或者回家简单煮点东西？

等电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加班的那些夜晚，背后默默注视的谢律。

那时我以为自己只是庞大大楼里渺小的一个人影，从来未曾察觉，背后也有人在默默注视，无比殷切地想要传达自己的心意。

「叮——」

电梯响了，我美滋滋地快步走出去，刷卡、出门，一气呵成。

「蕴蕴，晚上想吃什么？」谢律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终于！终于谢律不用喊我周姐了，现在是怎么亲近怎么来。

「我还好，不是很饿，看你呢？」

「嗯……」谢律沉吟半晌，坏笑，「不如我们回家？我有其他想吃的东西。」

呵呵，这个人。

我眼珠一转，突发奇想道：「谢律，你相不相信，我能听到你的心。」

谢律揪我的脸蛋，撇嘴道：「那可不行，那我在你眼里就没有形象了。」

哈哈笑死，他不知道他那些小九九，早就被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帖子，把它当成今日份的趣闻，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谢律眼睛亮亮地瞅着我，我猛然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

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心，大概是因为：

那是我对你心动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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