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会有岛屿能够像狂暴的苏门答腊岛那样引发人们无尽的冒险遐想。---引自《lonely planet》

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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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门答腊横跨赤道，是全球第六大岛屿，大部分地区覆盖着稠密的原始热带雨林，面积仅次于亚马逊雨林。

岛上山峰由近100座火山构成，地震，火山喷发，洪水与海啸时常光顾；苏门答腊岛是地球上最为富饶的生态系统之一，红毛猩猩，云豹，苏门答腊犀牛，蜜熊，野象等众多濒危动物的隐秘其中；位于西北部的gunung leuser国家公园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是这里最重要的生物多样性自然保护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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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当我们真正踏上这片荒蛮的岛屿时，就迫不及待地想立即进入那片荒野天地。依据之前查阅的资料，决定前往位于gunung leuser国家公园核心区的小村克坦贝（ketambe）。那里是进入原始雨林的主要通道，河对岸就是世界知名的热带雨林研究站——克坦贝研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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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棉兰（medan）出发，经过kutacane后沿着阿拉斯河谷一直深入山中，大约200公里辗转到达克坦贝。

在克坦贝小村里几番周折找到老向导polem，并由他叫上duan作助手，准备好补给和装备后，开始向苏门答腊克坦贝雨林最深处的一个名为tiga sagi的小湖进发。小湖位于一处山顶，雨林中藏匿的红毛猩猩，蜜熊，野猪，麂鹿等各种野生动物常会到湖边饮水觅食，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看到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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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往tigasagi湖，至少需要在雨林中行进4-5天。

出发前，我问polem，这里是否经常有人去？polem答到，"one team,one year"。

好吧，最好是没有人去过。虽然我不幻想真能见识到纪录片中关于苏门答腊的山崩地裂或大地腾辉，但至少要去经历真正荒蛮的的丛林体验！

荒野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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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克坦贝小村，翻过一道山梁，眼前再无路可寻，从这里就开始进入gunung leuser雨林深处。

苏门答腊雨林不同于其他地区成熟的自然保护区或旅游区，千万年来形成的原始雨林丛丛莽莽，铺满山间峡谷，各种植物狂莽竞生，山中没有任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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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中高大粗壮的木棉或榕树密密麻麻，树根拱出地面，形成粗壮的“板根”；稠密的树干上缠满扭曲蜿蜒的藤曼，在林木之间彼此缠联，织出一张巨大的树网，遮天蔽日，让雨林中的一直处于一种昏暗甚至是黑暗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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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除了藤曼，生满各种坚硬挺拔的灌木，像一道又一道高大的栅栏横在面前。在这样雨林中跋涉行进，唯一方式就是——砍行。手持一把40多公分长的砍柴刀，不断劈开拦在面前的藤条和树杈，边走边砍。

头顶是扭缠的藤条，面前是枝杈横亘的密林，脚下是韧厉的草栅或倒伏的腐木。有时草木太过茂盛，只得放下背包装备，用刀劈开坚硬的枝杈后，伏在地上，从中间钻过去。然后继续劈砍开藤枝，爬过去，再劈开......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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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进途中，除了要挥刀开路之外，还要面对复杂的地形和极其湿滑的地面。

苏门答腊山地中的降水量达6000毫米，行进途中，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下雨。陡斜的山坡上，攀爬时几乎找不到一块坚实的可以踏阶的石头；地上的泥像粘稠的油一样，让人无法站稳，行进时一边抱住身边的树干，一边用脚向前试探，边走边滑；峡谷里，铺满了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树叶和腐木，一脚踩下去，像陷进了泥沼。

林中密不透风，闷热昏暗。背着沉重的装备，拼力挥动砍刀或撕扯藤条，浑身一直是湿淋淋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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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林间最常见的是红毛猩猩、托马斯叶猴等众多灵长类动物；一千多万年前，红毛猩猩就开始在这里栖息觅食，当地人称它们为orang-utan，意思是“丛林里的人”；至今，苏门答腊这片远离人迹的雨林，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红毛猩猩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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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偶尔露出阳光的地方，随处可以发现结满果实的无花果树，是丛林中灵长类和其他杂食动物最常摄取的食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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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树冠上结满的榴莲则是红毛猩猩的盛宴，它们时常守住一颗榴莲树，若没有打扰，可以专心致志吃上一整天（雨林中热量高的食物很少，红毛猩猩为保存能量，每天活动范围一般不超过1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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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除了数以千计的灵长类动物，这里更是的野猪，麂鹿，象群，各种蛇类以及丛林里的顶级捕食者——云豹的家园。

白天里，这片原本充满野性的丛林，异常安静；行进途中，除了劈砍灌木和雨落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响动。

傍晚，雨越下越大，阳光在斑驳的树影间渐渐模糊，周围一片漆黑，苏门答腊地鹃尖厉的鸣叫响起，丛林的夜幕恍然降临......

暗夜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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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里披荆斩棘跋山涉水，忍着闷热和雨淋，奋力前行了一整天，到了夜晚，几个人已经精疲力竭。在一处溪流边劈出一片平地，折下树枝绿叶铺在地上当作地垫，然后搭开帐篷，烧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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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围着火堆，疲倦而尽显狼狈，身上的衣服和鞋早已湿透，裸露的皮肤被各种蚊虫叮满了包，脱下袜子时，脚底部分已经磨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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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后，静下来，围坐在火堆边发呆。

polem拿出一包干草一样的东西递过来，“try！”我猜到那是大麻，笑笑摆摆手。对于常年钻山越岭的山里人，大麻对他们来说不是稀罕物，面对着黑洞洞的密林，抽一口大麻，也许确实能让人安然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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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一会儿，我困顿地倒在帐篷里，想着能一觉睡到天亮，然后继续赶路。昏昏沉沉中，听着帐篷外地鹃的鸣叫着，一直断断续续......

夜越来越深，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睡间，听到帐篷外地鹃的鸣叫越加尖厉。那此起彼伏的鸟叫之间，似乎鸣噪着更多的响动，越来越清晰......我清醒了一些，拉开帐篷，探出头向外张望。

雨已经停了，远处的溪流上，月亮透过稠密的枝叶，洒下一片淡紫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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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月亮钻回浓云，密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就此消失殆尽。无论睁开眼还是闭上眼，四周始终一片漆黑。刚才在帐篷里听到的那些响动，依旧鼓噪着，越来越清晰。

漆黑无风的夜里，树冠不断地被什么用力摇晃着，发出哗哗的震响；一会儿......一阵......溪流边，能够清晰地能听到树叶被踩压的声音；间或地，那稀稀疏疏的踩压声又变幻成砰砰的脚步声，沉重而密集；头顶上，忽然间“呼”地有东西在上空掠过......不寥踪迹；灌木丛中，枝杆被熙熙倏倏地穿梭搅动着，或轻或密；甚至，在溪边尽头，可以清晰地听到一搓一顿低沉的呼吽声......

白天时这原本寂静无声丛林，到深夜里，简直变幻成了荒野里的“集市”；那摇动的树影，尖厉的鸣响，那些莫名的脚步，扑打的翅膀，那令人栗怂的低哞声......所有这些喧嚣集合在一起，恍然间将这丛林中野性与生机的大幕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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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密集的喧嚣声，让人不知所措。我睁大眼睛，拼命在密林间分辨着。

那漆黑的夜里冥冥间涌动的野性，不现踪影，却又应接不暇......（无限遗憾当时没有带任何夜视装备）

我回过头，拉严帐篷，心怦怦跳着，重新躺下来。睁着眼在黑暗里，一直听着、琢磨着密林里那起伏鼓噪的声响。不知又过了多久，在那嘈杂的声响里，隐约夹杂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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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卟...卟...”忽然，有东西在敲打帐篷。那声音很清晰，一下子完全让我清醒了。

我呼地坐起来，抓住手边的手杖（砍刀在另一个帐篷里），猛拍了一下帐篷。那敲打帐篷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打开头灯，我深呼一口气，犹豫着重新拉开帐篷，爬到外面。

此时polem也醒了，提着砍刀，绕着帐篷巡转着。借着头灯的光柱向着丛林里扫视着......那敲打帐篷的“入侵者”已不见了踪影。

眼前依旧是漆黑无边的暗夜，耳畔继续响着嘈杂纷乱的喧嚣，一直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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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将已经熄灭的火堆再次燃起，篝火噼噼啪啪响着，火苗越窜越旺。

骤然间，林中声响戛然而止。

那仅剩的鸟鸣声，也稀稀落落的，越飘越远......

瀑布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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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清脆婉转的雀鸣声中醒来。帐篷外，篝火已经熄灭，清淡的烟，浸没在雨林的迷雾里.....一切似乎什么都未发生，丛莽天地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吃过早饭，拾拣好背包，向着雨林中心地带的tigasagi湖——那片野性的“乐园”继续进发。

中午，丛林比之前稀疏了些，雾气越来越重。渐渐地，可以听到远处清脆溅落的水声，再向前，丛林变成了碎石地，一道狭长的瀑布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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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夹在稠密的山林间，蒸腾着白蒙蒙的水雾，砸着磐石岩阶，倾泻而下。

polem跳着脚，快步走到瀑布前，向上指着瀑布模糊的尽头，兴奋地喊着我们，比划着......这条瀑布的最上面应该就是那片隐秘的小湖！

清凉响脆的瀑布，犹如挂在密林山间的一条隐蔽通道，飘摇着一直通向山顶；若是沿着瀑布向上攀爬，尽管陡峭，至少不用再绕路，更不用向此前费力地劈砍枝藤；而那个一直杳无踪迹的小湖，似乎就在眼前了。

大家整理了一下行李装备，迎着瀑布，开始奋力向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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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扒着瀑布两侧山石，踩着岩阶，可以很轻快地前进，每爬一步，似乎都觉得向着山顶接近了一点。飞溅的水花打在脸上身上，一会儿就完全湿透，但那股清凉让周身爽快。在这瀑布流水中的行进，我猜，大概就是“城里人”喜爱玩的“溯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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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上爬，崖石嶙峋，瀑布陡然升高，有的岩石有一人多高，后面的人几乎顶到了前面人的脚，在这几乎是直立的岩壁上攀爬，有如翻墙。

瀑布的水流越来越急，岩石已经完全淹没在瀑布里，光滑得根本无法抓牢；有时，为了站稳，只能趴在水花飞溅的石壁上，扣着石缝，竭力控制着身体平衡，任凭水流在身下流过，简直，那就是在飞泻的瀑布里攀岩！

此时，丛林的闷热已然变成了岩石与激流交织的冰冷，将身体完全浸透，摸索着瀑布水流里的岩石，边爬，边打着寒战......

渐渐地，越爬越高，偶然回过头，脚下已是深不见底的瀑布峡谷。踩在水里生满浅苔的岩石上，脚下不断地打着滑，稍不留神就会跌入深谷；

背包和帐篷沉甸甸的渗满了水，越发赘重。脚和手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水流中，已开始觉得僵麻，扣着岩缝，极尽费力的控制着平衡，而眼前的“瀑布通道”依旧像天梯般盘亘着，遥无尽头......

polem停下来，挪到瀑布一侧，在丛林斜坡上劈出一片空地，放下背包装备，示意大家先暂作休息，然后独自挎上砍刀，继续向上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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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渐渐变暗，阳光透过瀑布迷茫的水汽，洒在光滑润泽的石壁上，闪着轻浅的光，旁边黑洞洞的密林里依旧寂静无声。大家向着瀑布模糊的尽头张望着，等待polem返回（原本约定半小时即返回）。

1个多小时过去了，依然不见polem踪影。天空渐渐昏暗，大家开始焦急地对着瀑布高处齐声呼喊......那喊声没有传多远，即被淹没在瀑布隆隆的水声中。此时，已接近傍晚，又过了一个小时，在最后的天光褪去前，polem终于摇摇晃晃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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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近前，polem捧出一把白色的松软岩土，指着瀑布上面，喘着粗气叨囔着。原来那瀑布上面是一段火山喷发留下的火山岩，在瀑布的冲刷下，已经被腐蚀得松软垮溃，根本无法攀爬。

望着这一捧灰白的岩土，大家相视无语......

夜幕已经完全压下来，我们只得重新钻进丛林，在漆黑莫测的迷恍里，继续摸索着。夜半，终于在山坡低处找了一块平地，搭营休整，待天亮后重新寻路。

雨林“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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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浑身酸痛，瀑布的冰冷寒气依旧浸渗在身体里，手脚冰凉，头有些发沉。polem清点了一下食物补给，已经消耗了大半；今天，必须要找到那个小湖！

其实，昨天攀爬的峡谷瀑布，已经处在gunung leuser np克坦贝区域的腹地，从瀑布上退出后，半夜在丛林里跌跌撞撞，摸着黑，进入的是一片几乎从未有人踏足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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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这片茫茫山野，polem显得有些茫然，指着腿上的枪伤说，十几年前他参加平叛亚齐暴动的战争时，为躲避叛军的追袭，曾经躲进这片深山，最终逃脱出来。此后，这里再也没有人来过。

对于半辈子都生活在克坦贝的老向导polem来说，这里依然荒莽而陌生，甚至，也有些许恐惧。离开营地， polem在前面继续劈砍摸索，几个人跟在后面，向着密林更深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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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几日里，白天在雨林中艰辛跋涉，夜里在鼓噪喧嚣里辗转着无法深睡，身体一直在持续透支。背着沉重的装备行李，腿虚的发抖，在斜坡上跌跌撞撞，不时被脚下的枝梗绊倒，抓着藤枝站起身时，两眼直发花。

有时会经过一片看上去平缓的区域，是沉积多年的腐叶层。这片区域的腐叶深厚而虚松，一不小心踩上去，身体陡然间就在腐木烂叶中坠落。腐叶往往深及大腿，陷下去否踩到了什么荒生莽物，谁也不敢去想，只顾拼力从腐叶“陷阱”中挣脱着爬出来，继续跟上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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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如织的林莽，更是各种蚊虫的嗜血盛会，只要是裸露的皮肤，就会成为蚊虫进攻的“战场”；斑驳的树叶上，布满了水蛭，水蛭从树叶上掉进衣领（尽管扎的很紧），狠狠地在皮肤上咬一口，犹如针扎。

在这样的“路”上行进，一小时只能走几百米。polem开始有些焦虑，一边揣度着山势，一边不断地改变着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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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越向深处行进，丛林愈发稠密，隔开两三米，就看不到前面的人；那顽韧的藤曼仿佛狰狞着，不断纠缠着阻挡在胸前，一道又一道；那如密栅般的林莽探出无数的枝杈，蛮横地刮扯着两腿，竭力围困住所有出路；头顶不断掉落的水蛭和身上盘旋不散的蚊群，简直让人焦虐得发狂；脚下油滑的斜坡和松陷的腐叶，不断让人在无助中跌坠。

那野蛮繁盛的林莽，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的亮光，在斑驳昏暗的树影间，哪里还能够真正能辨清方向？！分明，眼前的狂莽丛林，就是野域天地编织出的一张封密无隙的大网，一座漫无边际、锁困一切闯入者的“丛林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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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无法辨清方向，更无暇在意那个山顶小湖。不管是峡谷还是山坡，只要哪里树丛稀疏，就劈砍着向哪里去...... 渐渐的，在密林里从容的劈砍前行，已经变成挣扎着的“逃脱”。

我们迷路了？！我向polem反复确认着......

是的，其实我能感觉到，从昨天瀑布撤离开始，我们就已经迷路了！如同以往多次的荒野中探寻，这次，终于无可避免地再次走入迷途。只是，几天来，我们一直笃定着，坚持搜寻着前往目的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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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块巨大的露出地面的岩石上，我放下背包，一头倒下去，躺在巨石上一动不想动，浑身已经散了架，麻酥酥毫无力气。

jessica倚着背包，抠着指缝里的泥，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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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lem坐在地上，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

想起以前曾查阅过的关于热带雨林穿行的资料和影片，在雨林中迷路，只有20%的机会可以走出来。我勉强爬起来，在纸上把之前走过的路线重新描了一遍，然后和polem比划商量着（甚至那时就是在争执）......我们不能也不敢在这里再多休息，开始向峡谷低处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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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的，密林开始变得稀疏，偶然间可以发现野象的脚印（跟随野象的脚印，往往是丛林涉险者走出深山的一种选择）。

下到峡谷底部，可以清晰地听到流水哗哗的声响......再向前，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在丛林中迷路，如果能够找到河流，并寻着河的顺流方向行进，就意味着有机会能够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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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条河，心稍微舒缓了一些。河道从密林中穿行而过，河水不深，水流很急。我们干脆直接跳到水中，开始趟着水，顺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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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势渐低，河面变宽，水流变得平缓了很多，接连多日的雨这时也停了。终于，在一天半后，猛然间在河道边发现了一片玉米地——我们走出来了！

几天来在丛林里的艰辛跋涉，攀爬天梯般的瀑布，迷失方向，错过了tigasagi湖的“野性乐园”，围困在密林荒莽之中，而后强忍着极度的疲倦，终于挣脱着走出荒野。

在经历了这一路真实的丛林砍行旅程后，尽管留下遗憾，心中依旧欣喜、痛快！我扒开新摘来的香甜玉米，一根接一根，狠狠地啃着，嚼着......停不下来。

荒野，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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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以往出行，无论荒原沙漠，还是山巅草海，每次进入荒野天地，在经历一番苦虐后，重新回到生活，心里都充盈着无尽的满足。

为什么？别人常常问我，我也问自己。

“挑战大自然...”这是身边的朋友给我的答案。

然而，面对荒莽旷野里无尽的悬念和未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挑战者；甚至，无数次的途中放弃，让我都不敢妄言我曾挑战过自己。至多，我只是一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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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自由，宣泄内心。这也曾经是我给自己“想”出来的理由。

其实，我本可不必出远门，只需沉入自己的小世界，便可以轻松起来......一部憾人心魄的旅程纪录或是探秘自然的影片，即会让我热血沸腾；一件精心的手工物件，或是一张反复调校的照片，就可以倾注我所有的想象；小酒吧里，我可以罔顾身边的一切吵闹，畅快着痛饮，魂儿都出了鞘......

自由与宣泄，对于我，有着太多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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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挑战者”、“自由与宣泄”和其他种种的“普世答案”之外，每当我一次又一次闯入那陌生的茫茫荒野，当魂牵梦倚中大自然的真切和野性骤然显现时，我便会无可救药地投入其中。哪怕那样的狂野荒蛮在天光大亮中无法现身，暗夜里，那野性一定会变身成鼓噪的喧嚣，如同开启的潘多拉魔盒，将所有生机与恐惧一并倾泻而出，我浸没其间，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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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的世界里，没有我们引以为豪的“智慧”或“便利”，更没有那些“智慧”碾压下的永久伤疤。只是，当我们越过那片与“文明世界”毫无关联的疆界，要去真正见识大自然那份真切的本性时，其间经历的痛苦或恐惧将是必然的代价。

当剥去内心的层层虚念，去面对世间万物的纯粹本真时，冥冥中，你一定能看到那个尘封已久的“荒莽世界”。

因为，那就是你自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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