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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啊暴风雨啊 (2022)

豆瓣6.4分

主演:吉高由里子  永山瑛太  松下奈绪  稻垣吾郎  美波  玉置玲央  朝加真由美  山下容莉枝  山田真步  栗田桃子  音尾琢真  石桥莲..  

导演:柳川强  又名:

豆瓣精彩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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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张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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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蛟近影。

东海边落虾岛上,一老一少两个“笨蛋”展开了他们的传奇人生。受尽白眼,遭尽冷遇,命运的风暴剧烈地击打着他们,却未能更改他们对真和美的追寻。这是一个被误解的天才的故事,疼痛里藏着温情,心酸中含着笑意。在爱的光照下,穿过偏见的荆棘,笨蛋被命运炼成了天才。

一个岛上的故事,却像陆地般开阔,滋生着成长的信念和勇气,滋生着人性向善的力量。

《亲爱的笨蛋》,是宁波作家徐海蛟的新作,也是最新长篇现实主义儿童文学作品。

“我爱和书睡在一起,爱雨落向故乡的瓦檐,爱朴素的生活以及生活一样朴素的常识,爱风的轻盈,阳光的明亮,爱孩子没心没肺的笑声。”徐海蛟这样描述自己。也就不奇怪,在写出了《《山河都记得》等受到关注的非虚构文本之后,他将自己的写作投射到了少年儿童的世界。

儿童文学评论家、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香说,从某种广泛的意义上讲,所有的少年儿童都是“边缘者”,他们未获得社会性的认同,未获得人生的主导,也还未形成完整的个体主体性。成长的艰难时刻,在于确认和融入。孩童们是置身于主体“凝视”下的边缘者——凝视,象征着主体对客体的控制与压抑。

但个性意识觉醒的孩子,往往对世界充满了新鲜感、好奇心和困惑的意识,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哲学,是另一个世界的发现者,他们也想争取主流社会对他们的精神世界的接纳和认可。

在《亲爱的笨蛋》一书中,宁波作家徐海蛟要探讨的,正是关于孩子们成长的伤痛与超越。他将关怀投向大时代进程中生活暗角里的小人物,由此展现人的命运激变,展现人性的复杂和仁慈。主人公一宝与画家疯爷爷的人生路上,风雨激荡,而风雨过后的阳光与晴空也格外明朗。

徐海蛟是一位80后的父亲,儿童世界近距离的观察者,投入者。他在《亲爱的笨蛋》这本写给孩子,也是写给大人的书中,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上世纪80年代,一老一小两个可爱的“笨蛋”,在东海边的落虾岛上展开了一段人生传奇。爷爷于大岚痴迷于画画,不通人情世故,因为在别人家外墙上涂鸦,被人敲破过脑袋、打折过腿,却依然“不知悔改”,人称“于老颠”;孙子于一宝虽然聪明,数学、语文一点就通,但同样“不懂事”,凡事都要执拗地问个“为什么”,得罪了老师和学校,被同学孤立,人送外号“木大”(笨蛋)。受尽白眼,遭尽冷遇,命运的风暴剧烈地击打他们,却未能改变他们对真与善的执著。然而具有反讽意味的是,爷孙俩在这座小岛上被人嫌弃的“天真”,当化成画作和诗句走向更广阔的世界时,却得到了世人的接纳和喜爱。

徐海蛟说,他写这本书的初衷是为了表达孩子对真纯善良的坚守,一些天真的心灵,无惧世俗偏见;一些天真的心灵,无惧既定的法则。要按自己的方式,像春天的万物般生长。

历时两年,在新型冠状病毒肆虐的时期,在苦闷、封闭、不安中,徐海蛟写完了这本现实主义长篇新作。“沉郁粗鄙的生活里,人们将过上紧日子,生命里的收获越来越少,我在这段最为严峻的时期写下这个长长的故事。实不相瞒,故事里人性的热烈和万物的仁慈安慰了我。这是当作家的最大好处。他孤独时,就以文字造出一个又一个人,仿佛在荒芜人间找回了一群亲人。”

亲爱的读者,让我们相信,他们的生命境遇也将令你又哭又笑,挂肚牵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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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宝,一个小孩的内外世界】

《亲爱的笨蛋》一书中,有这样一些细节——

纯真的于一宝对来学校视察的县教育局领导好意提醒,“伯伯,你裤子的拉链没拉”,最终让夏凉小学失去了获评全县a类学校的机会;

在台风来袭的暴风雨中,明明是于一宝撑船救了同学陈上海一家和同学于勇,可是因为于一宝是“坏小子”,于勇是“好同学”,学校就认定是于勇做了好事而不是于一宝……

苦难接踵而来。父亲友福和舅舅出外海打渔,本以为秋冬季节比较安全,但寒流南下,气温骤降,风速猛增,父亲和舅舅一去未归。

童年,并不总是阳光灿烂。

“于一宝不再到处找人说话,以前他最大的幻想就是有很多朋友。他是喜欢热闹的孩子……现在他却不找人说话了,他小小的身体里充斥着看不见的忧郁,像一条浸透了泪水的毛巾,轻轻一拧,就能拧出滴滴答答的悲伤来。”

在于一宝对现实彻底失望而辍学之际,小李老师又一次救护了他。她找到在市场上摆画摊的于一宝,给于一宝讲了一个失去了父亲母亲,和外婆相依长大,跟着戏班子东奔西走,才明白待在学校最好的小女孩的故事。是的,这个女孩就是小李老师。

“现在他才明白,生活很大很大。他的生活里,其他人也在生活,他吃了一些苦,其他人也在吃苦。这个发现这么好,好比一个一直认为独自走夜路的人,发现不远处有人提着微弱的灯火也在走夜路。”这是于一宝的内心独白。

书中有一个小小的细节,或许值得大人们深思。一年级下学期开始,语文老师让孩子们开始写段落。老师强调,段落前必须要“空两格”。第二天,全班26个人,两个没写,三个没有空两格。经过一一批评规训后,所有的孩子都改正了“错误”,唯有于一宝坚持不改。老师认为这是于一宝对她的权威的恶意挑衅,用尽各种手段“收拾”于一宝。而作为于一宝成长路上“引路人”的小李老师,却认为可以听听孩子自己的想法。原来,孩子的天真想法是:“为什么要空两格?空两格是浪费。要爱惜纸。”于是,小李老师带于一宝来到逼仄的杂物间,给孩子演示了开窗和不开窗的效果。此后,于一宝想通了这件事,写句子,再也没有顶格过。

在《亲爱的笨蛋》中,最终完成“笨蛋”于一宝的自我救赎的,是他把对世界与众不同的观察,把纯真和自由写进了诗里。于一宝陆陆续续给小李老师看了50多首诗,小李老师把这些诗推荐给了一个文学大奖赛。可以说,禁锢这个少年,给他带来苦难的东西,却恰恰成就了这个少年。少年于一宝走出小小海岛去领奖的路途,也正是他告别禁锢,告别苦难,走向更远更大的地方的开始。

陈香说,像于一宝这样的孩子,他极富有自我意识,他一定会表达和坚持自己的困惑,这其实是难能可贵的。当孩子信奉的纯真的价值观念在现实中受挫时,苦难就开始了,成长的伤痛也必然随之而来。

徐海蛟说,于一宝曾经被排斥、冤屈、丧父,这些苦难,最后都成为了他精神上的苦难,但并不是所有的苦难都将化为成长的力量,所以,这正是文学的目的与力量。苦难叙事,正是为了帮助孩子超越苦难。关爱的光芒哪怕瞬间一闪,都会照亮因苦难而黑暗的世界。

现实生活中,大人们充当着“正义的教育者”。如果大人们认为孩子都必须无条件接受命令,那么注定了这些成人难以真正去理解孩子,获得孩子的信赖,大人们也不要抱怨,我与自己家孩子沟通不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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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儿童泅渡心灵激流的引渡者】

《亲爱的笨蛋》中有这样一段话——

“当火车驶上归途,于一宝深深感觉到,这是一列向着明亮进发的火车,这是一列开往明天的火车。他即将回去的那片大海、他的岛,并不会禁锢他,而是等他再一次走到更远的地方去,等他再一次去上海,甚至去广州,去伦敦和巴黎。”

这或许是于一宝们成长之后的未来。

一位读者,高中生胡玮宸在读了《亲爱的笨蛋》后,说这是他最爱的一本书。这位高一男生讲述了他和徐海蛟“相遇”的故事——

“相比一宝,我幸运许多。初中英语课上老师让我讲述自己的一天。我说早上7:00出门,7:00到校。同学哈哈大笑,老师却耐心地听我解释。我告诉老师,我家离学校很近,60秒内我定能奔进校门。老师没有把我当做捣乱的“笨蛋”,而是告诉我事实是这样但英语作文却不能这么写,因为看文章的人并不了解我,而我的英语作文要给每个人都能看懂。这才算一篇成功的英语作文。看似简单的60秒,在我心中却留下了许多年。

当然我也曾是个和一宝一样孤独的笨蛋。语文作文作业我绞尽脑汁只写了寥寥几行,上课时老师高举着我的作文本给全班同学看‘某某某的作文,就这么几行字?……’老师后面说什么我一个字没听见,耳边只有同学的嘲笑。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被老师当着全班同学面训斥了。那一刻仿佛世界在我面前竖起了一堵墙,好想逃离教室永远不再回来。之后的我便常常梦中哭闹,莫名暴躁上学经常呕吐。妈妈带我看了很多中西医,甚至心理医生,都无法根治。浑身是刺的我曾小心翼翼地想去拥抱大家,却不小心刺痛了别人弄伤了自己。我以为我从此就是这样一个无药可救的‘笨蛋’。直到一次听到徐老师的讲座。徐老师不但不批评我这个‘笨蛋’,反而用他独特的方式赞赏独特的我。我一次次在徐老师的讲座中收获从未有过的赞扬,和听众善意的笑声。在几年后的小升初毕业考中语文我考了92分。全校90分以上的屈指可数,我就是其中之一。并在当年获得全国小学生作文银奖。”

与成人文学不同的是,成人文学中,个体遭遇苦难,往往通过个体自身的救赎来完成;而儿童文学,需要引路人,他们是儿童泅渡心灵激流的引渡者。

儿童文学评论家、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香这样评论《亲爱的孩子》:文学是对痛苦的呐喊,是对个体的精神抱慰。作为儿童文学作品,则必然是以儿童的哲思、生命的体验,审视和反思着苦难,最终超越苦难,颂扬儿童的生命价值和精神力量。他说,儿童对生活有着独特的理解和认知,拥有独特的审美情趣和艺术天赋,他们认为世界是审美的而非现实的,于是通过艺术想象的方式,追寻纯粹的快乐,与心灵的自由。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一篇创造性的作品像一个白日梦一样,是童年期游戏的继续和替代”;而一旦孩子们长大成人,“这个天生的艺术家就失去了艺术的天赋,他将进入一个强调目的性、功利性和客观性的世界”。

浙大中文系副教授、评论家陈力君认为,《亲爱的笨蛋》中的孩子超功利的游戏心态,使他们可以不断地发现平常世界中的各种奇妙和趣味。她说,孩童的思维不仅打开了为成人所忽视漠视的世界,还打开了恢复了为俗世和常态所遮蔽的感知能力和体验方式,“为了恢复对生活的体验,感觉到事物的存在,为了使石头成其为石头,才存在所谓的艺术。” 。在过度理性和秩序化的成人社会,潜在地压抑了天然浑成的孩子天性,甚至牺牲了丰富的现象和生活的趣味。

“这是一本温暖的疗愈之书,它想教会读者,尤其是亲爱的小读者们,如何面对成长中的孤独、离别和伤痛,如何理解命运埋下的种种苦难,如何与自然相处与万物对话。哪怕被当作‘笨蛋’,也要保持天真,心怀善念。即便生活一直走着‘下坡路’,在路的尽头也会遇见绚烂的彩虹。”这是徐海蛟给亲爱的“笨蛋”们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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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先读

《亲爱的笨蛋》书摘

爷孙俩一拍即合。于一宝再不去上学了。他们决定每月逢三、逢五、逢十的上午,到落虾岛集市上摆摊。集市位于和夏凉村接壤的另一个村石盘,在石盘村一处背山面海的空地上,摊位分两溜摆开。那是落虾岛这个 25 平方千米的海岛上四邻八村的“百货中心”,农民们卖自家种植的蔬菜、水果,自家饲养的鸡鸭 猪,匠人们卖自己打的锄头、钉耙、菜刀,自己编织的竹篮、簸箕,小商贩卖批发市场采购来的日用品,渔民们卖捕捞来的水产。这里的东西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两天后,班主任张老师让班上于波杰来叫一宝回去上学。一宝妈妈对于波杰说:“我再跟他说说,明天就让他来。”

但第二天,于一宝背起书包走到校门口,过不多一会儿就回家来了。他跟妈妈说:“妈,我过两年再上学。”他说这话时,脑子里全是即将和爷爷一道去摆的那个画摊。

又过了一星期,一个晚上,董校长在张老师陪同下亲自上了门。一宝妈妈在董校长面前觉得很是愧疚。在屋内昏暗的灯光下,董校长很是说了一番劝告的话,于一宝一句没听进去,只看到董校长嘴巴在动,不断地在动。不知为何,一宝想起了那种刚刚从水库里钓上来的胖头大塘鱼。

董校长走了,像一阵风刮进家门,又刮了出去。于一宝继续想爷爷的画摊。

爷孙俩在集市西北角,找到一个空当,支起一面军绿的旧帆布,摆上一张旧方桌——这张窄窄的旧桌子,是借用隔壁一辆破小三轮载来的。为了最便捷地表明意图,他们找了一张暗黄的旧报纸,于老癫以龙飞凤舞的字体,写下“卖画”两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些的字,楷书写的,一看就是孩子的笔迹:天才绘画,物超所值。“物超所值”这个成语,并不是于一宝先前就知道的,而是他翻爷爷那本脱了很多页码,上面画满了千奇百怪的钢笔画的辞典查来的,他相信这四个字能有相当不错的吸引力。

画摊左边,小鸡摊。摊主大叔带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鸡,置于竹编笼里,任人挑选,它们看起来像一只只鹅黄蓬松的毛球。画摊右边,麦芽糖摊。卖糖老汉每回集市挑两饼麦芽糖来,用一把小锤子和一个小铲刀,轻轻敲击,敲出嘚嘚嘚的响声。孩子们便喜欢凑到这个摊位来。

画摊上于老癫得意的是那些油画,他称之为“传世之作”。那时,他还有充足的颜料,这些油画有些是在留学时期所作,有些是在军营里所作,还有些是回到落虾岛那几年画的,直到这些年耗尽了画布和颜料。油画有静物,也有人像,人像里头还有外国女人,有一幅叫 《戴帽子的意大利女郎》,还有一幅叫 《半躺的女王》。还有一些是画在宣纸上的中国画,老虎啊,竹石啊,牵着耕牛从小路上归来的老农啊……有些是画在普通白纸上的,剩下的就是一大沓报纸画,报纸画好比野生野长的藤蔓,更芜杂生动了,想画啥就画啥。小孩和狗争夺一块骨头;老头敞着大布 褂,腆着肚子在丝瓜架下仰面酣睡,一朵丝瓜花恰好在他鼻尖上晃荡;一户人家在一条大鱼的肚子里生火做饭……

于老癫的“纸荒”“颜料荒”是得到过一些缓解的。那年二三月份光景,有个画家李伯伯来看望于老癫,说是留学意大利时一道学画的同学。那可是位著名画家,只是家里其他人都未听过他的名字。李画家叫李长吉,长着一张长马脸,扎一头长发,酷似很粗很粗的马鬃。李长吉又叫李院长,某个名牌美术学院的院长。见到于老癫,李院长禁不住湿了眼眶,说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没想到他竟沦落到这海岛上。于老癫倒不甚伤感,他高兴得很!

立正,先给李画家敬个军礼!“海岛有海岛的逍遥,我‘省主席’现在将整个落虾岛当一张大画纸。”他一边说一边张开怀抱,仿佛真能将整个海岛纳入怀中。李长吉只好苦笑一下。临别时,留下一个大麻布袋,里面是四卷油画布,五沓宣纸,一箱油画颜料,一箱中国画颜料,两套大大小小的油画笔,外加 100块钱。这笔钱可帮了于家大忙,那一年的大事难事,几乎都靠这100块解决了。当然,于老癫更爱这些绘画工具,这让他在院子里载歌载舞了。

起先,于一宝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画摊上,爷孙俩多半是沉默的,爷爷斜咬着那个大烟斗,大概整个落虾岛,也就于老癫的烟斗独一个,其他老汉的烟斗都是农民土把式,渐渐绝了迹。其他人大致上都抽起了卷烟,要么有过滤嘴,要么没有。

于老癫那个烟斗说是自意大利带回来的。别人即便分他香烟,他一般也要插在烟斗上抽,那样子就显得有几分奇怪。

于老癫斜咬烟斗,高昂着头,肩头披一件粗布衬衣,本是件乡下人的衬衣,披在他肩头,和这一带其他老人就不同了。他一副大画家气派,才懒得理会人呢。

第一天,于一宝坐在爷爷身旁发愣,只将目光落到左手边摊位的小鸡身上,一群鹅黄的小鸡,弹跳着,一刻不停地叽叽喳喳。或者望向右边,那个摊位前,经常会有孩子拉着大人的手过来买糖。老汉就拿起小锤子和小铲刀,嘚嘚嘚敲下一块来。有时候也将糖碎拣到一个三角小纸包里,递给于一宝。

买鸡的人、买糖的人、糖摊隔壁买土豆萝卜的人、笑起来露出黄牙的老人、脸上拖着鼻涕的孩子、背上背着孩子赶集的家庭主妇,都不在画摊停留。奇了怪了,他们家里明明墙壁空空,院子里明明连一株花都没有,就不能买幅画挂到墙上去吗?或者买张便宜的,贴着也好啊。

第二次集市也是这样,爷孙俩又晾了一天,第三次集市,第四次集市……

他们想撤摊了,却走来一个老大娘,在画摊前站住。老大娘说:“你会画画?帮我画只狗。”于一宝就要在一堆画里找狗。老大娘说:“帮我画只狗,行吗?”

“当然行。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爷爷,他是大画家!”于一宝露出了一脸的笑,哪怕高傲的“省主席”也露出了友好的笑。

老大娘看到麦芽糖摊位边有张小板凳,便搬过来坐下,和爷孙俩细细地描述她的狗:“毛是黄的,那种土狗。个头挺大,这么大……我手张开这么大。头上、眼睛下面有一撮细白的毛,耳朵可灵活了,会转动……”老大娘东一句,西一句,足足说了一刻钟。

没想到,这回于老癫一点也不疯了,掏出一个破旧笔记本,用铅笔在本子上记下一个个关键词,接着三两笔画出了狗的大致样子。老大娘很惊讶,高声说:“对,就是这样子,对……”

他们约定下一次集市取画。

回到家,于老癫凝神静气,用了不到两小时就将大娘要的狗画到了一张宣纸上。那是一条忠厚老实的狗,仿佛你唤一声,就能从纸上跑出来。

下一次集市,爷孙俩将这幅画带到画摊上去了。到了下午,太阳斜向西边的时候,老大娘总算拎着一个竹篮来了。她将竹篮在画摊前一放,注视着于老癫手里缓缓展开的画纸,真像是一条活着的黄狗正摇着尾巴向她走来,以自己的脖子欢快地蹭她的腿,还绕着她的腿转了一圈又一圈,死命地摇着尾巴。

老大娘将手放到了画上,轻抚那条狗,指尖微微颤抖着,脸上挂下一串泪来。

这条狗是老大娘的救命恩人,确切说是救命恩狗。它救过她的小孙子一命。那是三年前了,三岁的小孙子走路腿脚还不稳,却喜欢到处走,有一回蹒跚地来到院中的井边,看到一棵晃着小身子的井边草,伸出小手去拔,一使力,草拽了他一把,孩子一头向井里栽去。就在生死一瞬间,大黄狗飞一般蹿了出来,牙齿死命咬住孩子身上的棉布小袄。原本,黄狗是想将孩子拖出井来的,但试了几次,没有做到。它的牙铁钳般紧咬着。孩子惊恐的哭声震天响着,几分钟后,屋里大人跑了出来。

大家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恨不得对着大黄狗磕仨响头。

可惜,大黄狗已死去两年了。看到画摊后面一张画,里面一群活灵活现的小鸭子在柳条下溪水里游动,老大娘心弦一颤,动了要给大黄狗画画的念头。

听老大娘说完,于一宝显然被黄狗的故事打动了,神往地说:“这条狗应该能记录在好人好事本中。”这话让老大娘很是摸不着头脑。

小心翼翼收好画,老大娘拎过篮子,从里面掏出八个鸡蛋,拎出一刀看起来足足有三四斤的鲜肉。

“这位大师傅,我能不能以鸡蛋和肉表示谢意呢?”

于老癫又高昂起头来:“这幅画,藏好,值两万元。”

这话可把老大娘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好在于一宝蹦起来捂住了于老癫的嘴:“爷爷,就这样吧,就这样。”看到肉和鸡蛋,于一宝一把接了过来。他们家什么时候吃过肉,吃过鸡蛋?这事想起来显得很久远了。你问舌头,舌头肯定没有答案。

那天晚上,剥落了油漆的小餐桌中间出现了一盆红烧肉。这盆肉,让暗沉沉、只有一盏15瓦灯泡的房间都亮堂了许多。肉香弥漫,夹起一块,咬上一口,令人感动得想落泪。

感动当然不仅因了肉香,还因了这肉是自己赚来的。于一宝第一次尝到劳动所得的滋味,这滋味就是红烧肉的味道。

下一次集市,他们继续摆开画摊,等待另一块肉降临,当然,一条鱼也成。自从友福离开,他们再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有鱼吃了。但两个礼拜一无所获。到第三个礼拜,竟有个小伙子过来,要于老癫为自己过世的老母亲画幅油画。还说他愿意到画家师父家里,静静坐下来,一边描述一边看着他画,把他记忆里的母亲给画出来。

眼巴巴好不容易等来一单生意,却差点让于老癫黄了。老头肩膀一耸,头一扬:“我是大画家,不画死人,不画死人。”

这句话太呛人了,小伙子的脸沉了下来,眉眼间燃起怒火。

于一宝一把拽过爷爷的耳朵,很轻地说:“爷爷,你必须要画。”于老癫有点不解。

“你想不想吃红烧肉?你想不想喝绍兴酒?”于老癫频频点头:“想,想……”

于一宝放开爷爷的耳朵,赶紧安抚小伙子:“我爷爷脾气大,但脾气大的人,画画得传神。”他又补充了一下那个辞典里查到的在他看来很厉害的词语:“物超所值。”

要发火的小伙子耐下了性子。

一连去了两天,小伙子向于老癫描述记忆里的母亲。于老癫一拿起画笔,整个人都被吸进了画布,一改平日疯癫,倒也没给小伙子带来交流的困扰。

反复调整中,一幅油画雏形跳脱出来了。小伙子看到被画笔唤回来的母亲,显得很是激动,说愿意为这幅画付25元钱。在那个年代,25 元可是大价钱哪。这件事让全家人都欢欣鼓舞,妈 妈、姐姐,最开心的是一宝,一宝觉得是自己谈成了这样一笔“大生意”,只有于老癫除外。对于区区25元,于老癫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反过去“教训”了小伙子一顿:“我的画,哪只值二十几块钱。我的画值十万,得给我藏好了。”

小伙子笑着点头,表示很赞同。

“画得锁起来,箱子加两把锁。”于老癫尽说胡话,画难道不是挂墙上的吗?

大概 20 天后吧,于老癫停停画画,完成了这幅 《黄昏的母亲》。

小伙子接过画,眼里噙着泪。走时,握住于老癫的手久久不松开:“我又能天天见到妈妈了,再不用担心有一天她在记忆中彻底变模糊了。”

这位小伙子叫江辰,此后一生称于老癫为师父。

这件事,让于一宝相信,外人眼里的疯子爷爷实在是有魔法的,一幅画竟可以给人带来温暖的安慰。早几年,他讨厌过这个爷爷,很多次想若是家里没有这样一个疯爷爷,同学们会不会就不叫他“木大”了。他也偷偷哭过,抱着后院的苦楝树哭的,一边哭一边问苦楝树:“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个爷爷,一个成天被人笑话的爷爷?”苦楝树当然没有回答他,他的委屈就这么一直藏在心里。

这些天,他越来越相信爷爷的魔力了,或许真如老于书记说的那样,他是个天才呢?天才是什么?天才就是疯疯癫癫吗?于一宝无从知道。

于一宝望着江辰怀抱油画走出小院,阳光自树梢间斜进来, 落到院中,连树影都显出了一条条明亮的边。一阵微风吹到脸 上,带着大海的气息。他抬起头,天空中正停着一朵很大很大的

白云,他冲着那朵云笑了起来。

他暗暗思忖,等有一天也要让爷爷把爸爸和舅舅画下来。

那年 8月 17日,东南沿海第九号台风到达落虾岛。8月 15日下午,天还是晴朗的,蓝底子上,低处的积云堆积增厚,高处的卷层云薄片般舒展开来。

于一宝还在韭菜岙海滩礁石上坐着,水鸟低飞,疲惫地落到进港停泊的渔船上。闪电在口哨声中出现,也不再像往日那样轻快地落下,而是低低地飞来。

浪头变得长而有力,不像平常那般短促,不再一触及礁石,就急急退出去,仿佛怕撞疼自己。现在的浪是决绝的,一个一个长浪,用力拍过来,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意思。

8月 16日凌晨开始,大风携大雨到了。有人在沉睡的梦里被风声惊醒,撩开帘子往窗外看,什么也看不到。天地混沌,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啸提示人们风雨正在黑暗里肆虐,像一千头猛兽侵入了村庄。

早晨,于一宝推开门,顶起一把伞,想到院中看看,但举着的伞随即被风粗暴地拧翻,鼓满风的伞把他整个人都拽了回去。雨是横着飞的,唰啦唰啦泼过来,密密麻麻,眨眼间就能把人打个湿透。

于一宝趔趄着退后三步,想起灶间墙上一件黄油布雨衣。他刚摘下雨衣,就被友福一把夺了去:“这么大雨,又要跑出去惹事?”友福瞪了他一眼。于一宝一言不发,一家人便都坐在进门处,现在这是爷爷的房间,墙上随处可见于老癫的大作:一只公鸡立定树梢,浣衣的姑娘正将衣服抖开在水中,一头小牛从田间

走来……床头位置题着诗句:“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中午时分,一家人手忙脚乱挪动位置。水漫过了门前横木,从门槛处涌进。房子里成了一片水田。于一宝偷偷乐了,他喜欢蹚水,脚步带响水花,哗啦哗啦,让他有些莫名兴奋。不出一顿饭工夫,水已经上升到大人膝盖位置。爷爷的床被竖起,贴紧墙放置,一应铺盖被卷起搬到了楼上。比铺盖卷更早上楼的是于老癫藏在柴草间的十块板壁油画,老癫一早就把它们“悄悄”挪上楼去,塞在一宝和一珍床底下了。说是“悄悄”,其实响动格外大,友福愁着大雨的事,烦心得很,也就懒得理会他了。

大水漫进家门,于老癫比孙子一宝还要兴奋,他开始在楼下练习走正步,把水花带得老高,他还溜到院子里去踏步,让自己变成一只落汤鸡。

到了下午四点钟,水还在不断涌来。从楼上往下看,原先的石路成了一条浑浊的河。地上的水失控了,漫溢开去。远处山野,近处田地,都有水在跳跃。可天上的雨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还是一刻不停往下倒。

路旁电线杆上大喇叭里传来喊声,村委会紧急通知村民展开自救,让大家赶紧行动,转移到夏凉的高地——村委会大会堂去。

友福从二楼下去,水漫过了他的膝盖,他将院子里一条木船撑到门口,让家里人下楼上船。大人从水中蹚出来,一宝则像一条鱼一样游了出来。船划到村委会,很多人家已聚集在那儿了。

于一宝很快从人群聚集的大会堂溜了出去,他往下走了四五百步,就到了一处开阔的平台,平台与漫了水的路之间,有着半米落差。靠近路边,一排榆树立着,爸爸的那条小船就拴在其中一棵榆树上。

解开那条木船,用一支桨将船拨出来。雨还在倾泻,船吃力地驶向村庄西北面,穿过一个泽国,目光透过雨帘,只见远近房屋成了孤悬水中的小岛。

船摇摇晃晃,吃力地驶到了村庄西北面,于一宝让船靠近一栋青砖黑瓦的木楼,那是夏凉村最考究的楼房。房檐上有雕花,二楼木格窗子有眉有眼,刀工细致,处处透着讲究,这是陈上海的家。

于一宝找陈上海来了。

熙熙攘攘的大会堂里,他已搜寻过一遍。未见到陈上海,他心里一紧,预感他们一定被风雨困住了。每年台风来,西北面都是先淹到的,那是村中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此时,这一带的水已淹到一楼八仙桌桌面位置,还在贪婪地往上爬。下不来出不去,只有往楼上躲。

于一宝将船靠近房子,缆绳系在房前一棵老树上,雨一阵一阵泼洒到他身上。大概是看到船了,楼上人都探出头:“木大,是木大。”

隐约听到陈上海的声音,他腼腆地笑了一下:“陈上海……你们上船来。”

“我们飞下来啊,你个木大。我们没一个会游泳,掉进水里准淹死。”楼上人喊。

于一宝环顾四周,重新将缆绳解开,把船靠过去,正抵着窗下的墙。他攀住一根木柱子,往上爬,他是擅长爬树的,一纵一纵,三两下,一只湿猴子就翻身上去了。

二楼光线暗沉沉的。一个白净的女人,微胖,眼睛睁得溜圆,目光中掠过惊恐和无助。旁边那个清癯的男子,想必是陈爸爸,鼻梁上架一副眼镜,头发横七竖八粘在额头上。

陈上海说:“木大……真有两下子!只当你能下水,没想到还能爬墙。”

陈爸爸瞪了女儿一眼:“不许乱喊,叫人家名字。你叫?”

于一宝说:“叫,叫……于一宝。”

陈爸爸点点头,焦急地说:“一宝,怎么下去?”

于一宝很久没有听到家人和小李老师以外有人喊他“一宝”了,顿时心里一亮。

他将绕在自己身上的一根麻绳解下来,系住屋内大柱子。另一端用来绑人,最先要下去的是陈上海,他一边用绳子在陈上海身上打结一边示范给陈上海的父母看。

接着,他纵身一跃,攀上窗,转身,背向外,沿爬上来的路线,三两步落回船中。

他在下面接应由麻绳挂下来的陈上海,这还不算太难,陈上海毕竟个子小,体重轻,上面还有两个大人拽着绳子。于一宝伸开手臂接住她的腿,不一会儿就安全着陆了。待到陈妈妈降下来,就有了难度,上头瘦瘦的陈爸爸拽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她最后还是一屁股落下来,刚好落到于一宝身上,于一宝被压在她身下,船重重地晃动起来,差一点侧翻过去。还好,陈妈妈落到船上后,马上往一旁翻滚了一下,船又平衡了。于一宝也并无大碍,他即刻站了起来,举起船桨,用力顶向边上的墙体,调整了船的角度。

陈爸爸最后下来,他是书生,下落过程中,眼镜突然掉进浑浊的水里,于一宝正欲顺势跳进水里去捞,被陈上海一家拽住了。

船往回走,雨在中途停了一阵子,这会儿又紧密地落着。船走到村中间巷子里,于一宝看到于勇正站在巷子口一截残墙上朝这边招手。于勇瘦骨嶙峋,立在墙头,好似一枝随时会被风雨吹倒的芦苇。于一宝将船靠过去,于勇往下一跃就上了船。

“木大,我本来打算游出去的。”于勇缩着身子,微微喘息着。

“你游啊!”陈上海说,“你上来还占位子,船都要沉了。”

陈妈妈用手拉了一下陈上海的胳膊,以眼神制止了她往下说。

于勇上来不久,看到于一宝以木桨撑船,便道:“木大,让我撑会儿吧。”于一宝就将那柄船桨交给了于勇。

船缓缓经过巷子,到了一片开阔水域,到处都是浩浩荡荡的水,它们肆无忌惮,一点规矩都没了。目光所及处,电线杆倾斜,树木倒在水上,原本熟悉的村庄变得陌生。

不远处,一排树出现了,随后一块高地突出在视线里,就是于一宝刚才解小船的那个平台。从那儿上去,往上走几百步,就能到达村委会大会堂——全村建筑的最高点。

船继续向前,远远地能看见高地上聚集着一小群人。再驶近,于一宝认出来其中一个是村主任,他打着一顶破了边的伞,正点头哈腰地和旁边一个人说话。那个人个儿不高,但头抬得很高,方正的大下巴往前送,脸上没有表情。村主任手中雨伞一斜再斜,几乎全罩在旁边那人头上了。再旁边是一个穿着塑料雨衣的高个子,雨衣里还裹着一个斜挎的包,鼓鼓囊囊的。细看,手里竟端着一部相机,那可是稀罕物,于一宝、于勇眼睛都亮了,只有陈上海很淡然。陈上海说:“是个记者吧,大台风天的,只有记者才会跑这小岛上拍照。”

船头抵在土堤上,小小船身内已积了很多水。他们起身,准备往高地上攀,以为上面的人会伸出援手。可村主任和他身后几个人眼睛一直盯着旁边威严的方下巴,似乎在等他给个指示。见他没动静,村主任急切地对记者说:“喏,这才是你要的现场新闻,于勇这孩子能干。我刚才在大会堂里一直找他,嗬,他竟

然……”

大方下巴点了点头,随即将下巴收了进去。

村主任冲着正要离船的五人喊:“等等,等等,你们照刚才那样坐好。于勇你站好,拿好桨,让记者同志拍张照片!”

话音没落,闪光灯咔咔亮了两下。

村主任和高地上五六个人,大概有暇顾及这艘风雨中晃过来的船了,七手八脚将船上人拉了上去。

那一晚,就在大会堂里打地铺。一户人家分到一张席子,有些人家带出了铺盖卷,有些人家就领一条乡里准备的薄薄的军用被。席子在大会堂砖地上铺开来,连接成一个巨大的通铺。孩子最先被这种熙熙攘攘的热闹感染,早忘记了风雨之灾,他们在大人腿间,在一个又一个铺盖间穿梭,欢乐得像过节。

只有大人,拧开一个一个小收音机,支着耳朵听,或时不时跑到村委会大楼前的小高地上望。村里组织几个青壮年小伙分批查看仰天湖水库,那个水库为整个落虾岛供水,若水库满上来,就是这个村庄的灭顶之灾了。

每一回,都有小伙子气喘吁吁跑进来,站在大会堂主席台那边,高声喊:“水库还没全满上来。”全场都会突然出现短暂的寂静,随后是一阵松懈下来的声音,再接着喧闹自四周重新冒出来。

第二晚,还是住大会堂里。村委会支起三口大锅,十几个擅长做饭的大妈大伯一起动手,给两百多号人做饭吃。一锅饭,一锅菜,一锅汤,摆在主席台那儿,大家排着队领取。

到了第四天,水把村庄还给了夏凉的人们,退出了大部分的人家。太阳出来,天空晴碧,风也恢复了往常的好脾气。

大人们忙着收拾台风留下的残局,孩子可管不了那么多。天一晴,于一宝就去韭菜岙海滩了,这一回他和姐姐一珍,还有陈上海一起去“收礼物”。

海滩上散落着被海浪拍到岸上死去的鱼,散落着小孩的外套、大人的白背心,散落着被单、破塑料布、豁了脖子的酒坛,还有各种瓶瓶罐罐。于一珍和陈上海各捡到一面镜子,往前走了一会儿,于一宝也捡到一面镜子。他们拿镜子玩。

于一宝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接着又吹了一声,闪电挥动翅膀,自晴空中飞来,在他的头顶发出了一声欢叫,落在于一宝胳膊上。陈上海惊呆了:“哇!你有超能力啊,竟然能召唤一只鸟。”

于一宝说:“这是海鸥,名叫闪电。”

“海鸥不是鸟啊,木大?”

陈上海逗了一会儿闪电,于一宝说:“下次,你要带好吃的给闪电。”陈上海若有所思:“下次,我不能再叫你木大了。”

于一宝腼腆地笑起来,他想说:“别人不许叫,但准许你叫……”但他没说。

他用手中的镜子将一束光投到海滩边一块礁石的背阴面,那束光晃动着,去追逐陈上海镜子里投出来的一束光。

火热的暑假消融了之前学校里种种不愉快,于一宝有了一个朋友。他将自己珍藏的、上一回台风后从沙滩上捡来的一个大乌龟壳,足足有一个怀抱那么大的乌龟壳,送给陈上海。他们还琢磨着在这个大乌龟壳上刻画点什么,在陈上海家的那栋老宅的天井里,阳光从一棵枇杷树的枝杈间漏下,他们就在花坛里,以小 刀绘制乌龟壳地图。

他还让爷爷于老癫给陈上海画了一幅画像。为此,陈上海从家中偷拿了一瓶爸爸珍藏着招待客人的酒出来。于一宝告诉过她,爷爷画画是要给酒喝的,要不然就乱画一气。

听到有人主动请求画画,于老癫又摆出大画家架势。陈上海从爸爸书房找出一张洁白的画纸,于老癫很是激动,他的画笔已三年多没碰过洁白的画纸了。由于纸张、颜料匮乏,他这几年很多画都只好画在《光明日报》《人民日报》那些泛黄的旧报纸上,他也极少画油画,只用毛笔在报纸上画国画。

这次不一样,人家来“求画”,还给酒喝。于老癫从床底深处翻出一点残剩的已经干成土疙瘩的油画颜料,指挥孙子在调色盘上用水化开,竟然还可将就着用。

画中的陈上海骑在一头鹿上,鹿走在林中。那是秋天的树林,色彩纷呈。陈上海兴高采烈地将画卷起来,拿回家去,挂在自己房间板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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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徐海蛟,南方书生、天真的大人,儿童文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爱和书睡在一起,爱雨落向故乡的瓦檐,爱朴素的生活以及生活一样朴素的常识,爱风的轻盈,阳光的明亮,爱孩子没心没肺的笑声。

著有《故人在纸一方》《山河都记得》《别嫌我们长得慢》《孩子的世界你不懂》等十三部书。曾获人民文学新人奖、浙江省“五个一工程”奖、三毛散文奖大奖、浙江省青年文学之星优秀作品奖、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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