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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煞惊魂岛 (2012)

豆瓣4.2分

主演:丹尼尔·希梅内斯·卡乔  艾邦·摩斯-巴克拉赫  凡妮莎·肖    

导演:Makinov   又名:

豆瓣精彩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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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酷

剧情介绍

没必要痛苦地提起他们

没必要忧伤地记住他们

——海子《黑风》

1

1981年,我27岁,在省文化馆从事志异故事的搜集与研究。

早在大学期间,我就在一些文学杂志上发表了多篇志异小说,也在一些刊物上发表过相关论文。我常常想,为什么中国的老百姓喜欢鬼怪传说,一方面是好奇心使然;另一方面,跟我们的文化传统也密不可分。

老一辈经常用鬼故事中蕴含的道理来教导下一代,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是听着爷爷奶奶的鬼故事长大的?其实多听听老话,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也许是这方面的从业者较少,我的出现让文人学者非常兴奋,亲切地称呼我为“当代蒲松龄”,我也因此获得一个笔名:蒲小松龄。朋友见面都开玩笑地叫我“小松”,以至于时间久了,一些通过写作认识的朋友都不知道我的真名。

“您怎么称呼?”电话里,那个找我的男人问道。

托我报社的同学帮衬,我长期在报纸上刊载着一则广告,有偿征集奇闻异事。这个电话就是通过那则广告找到我的。

“我叫窦鹏。”

“窦先生你好,我是咱们省延津县××乡中学的一名老师,我姓李。我有个情况想跟你反映一下。”

有个情况反映一下?这是下级向上级做汇报的口吻啊。我只是文化馆一名普通科员,文化馆不管文化,反映情况也找不到我啊。我刚要跟他求证,就听见他说:“我们班死了一名学生。”

“李老师,是这样,我是文化馆的,不是教育局的,学校的事情不归我管。”

电话那头一愣,随即说:“不是你打的广告吗?”

“是我——”

“那没错,就是找你,别人我还不找呢。”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说,“那个学生是被鬼害死的。”

2

放下电话,同事问我是不是又有人爆料,我简单说了一下,他们劝我别去,肯定是骗人的,我却坚持前往。

星期天,我搭乘长途汽车,从郑州到新乡倒车到延津县。到延津汽车站已过中午,我决定先填补一下肚子。

我在车站附近找了几家馆子,都已歇业,只有街边支着一个卖羊肉烩面的摊位,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坐在条凳上吃面。

“劳驾问下,摊子的老板去哪儿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哈哈……”男人抬头笑了,“你找我弄啥?”

“还有饭吗?”我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男人起身掀开案子上一块白布,“还有一点面,不够一碗了。”

“我按一碗面给您钱。”

我坐在条凳上,等这碗羊肉烩面。没一会儿,男人就端着盛满汤水的大碗放在条桌上,上面漂了一层羊肉,“面不够了,我用肉给你补齐,按一碗面给钱就中。”

都说在车站附近做生意的人精明欺客,我今天算是遇见了好人。

吃面的间隙,那人问我:“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我从郑州来。”我喝了一口汤,浓郁鲜香。

“来这边走亲戚?”

“不是走亲戚,算是采风吧。”

“我知道采蜂蜜,啥是采风?”

“老哥你真幽默。一般采风是指对民歌民谣的采集,我是采集神仙鬼怪之类的民间故事。”

“你这么说我懂了,那你不用去××乡,来找我就对了。我16岁就在街头卖羊肉烩面,这种事听得多了。”

“下次我专门来找您,这次我跟人约好,得去××中学一趟。”

“你该不会是想去学校后面的祠堂吧?”

“就是那里。”

“我可听说那儿闹鬼呢。”

越是闹鬼,我越是要去。吃完饭我来到汽车站,想买去××乡的车票,却被告知一天只有两趟车往下面乡镇跑,“下午那趟刚走,早两分钟来你就赶上了。”

“没有其他方法吗?”

“不着急就明天走。”

“着急。”我向来讨厌别人言而无信,更不能允许自己爽约。

“你去车站外面租个三轮车吧。”

3

我到达学校的时候已是傍晚。

在学校门口,我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见我从三轮车上下来,小跑两步过来,问我:“是窦先生吗?”

“你是李老师?”

他戴着一双白线手套,摘下右手那只,跟我握了握手,然后戴回去。

他头发有些凌乱,黑白相间,胡须也有段时间没好好刮了,“幸会,幸会,去我宿舍谈吧。”

他没有带我走正门,而是绕到学校后墙,“大门锁了。门卫不好说话,看见陌生人又要盘问一番。不介意吧?”

“没事,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说完用力一跳,双手扣住墙头,脚下用力蹬了几下,翻过墙去。我依样而行。

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他掏出一把钥匙,试了几次,打开一间房门,我随后进入他的宿舍。

李老师拉开灯绳,光从四面八方涌入,房间简直就像盗窃现场:单人床上被子卷成一团,门后面有一个洗脸盆,里面堆满了脏衣服,地上散落着几本书。书用牛皮纸包了书皮,在书脊上用钢笔写着书名和作者,有教案,也有世界名著。这有些奇怪,他如果仔细包了书皮,可见是爱书之人,怎么随地乱扔?

“让你见笑了。”李老师把放在椅子上的足球拿下来,“请坐。”

“李老师心态很年轻啊。”

“啊,”他短暂反应了一下,笑道,“呵呵……我给你倒杯茶。”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茶叶,只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

水还是温吞的,要么这个暖水壶不保温,要么这水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我说服自己相信前者。

这个老师真够马大哈的,家长知道了一定不放心。不过很多人生活处世一塌糊涂,做学问却是一把好手。约翰·纳什还有精神分裂症呢,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天才数学家。我说服自己相信后者。

“吃水果吗?”他拿出两个苹果,这次倒毫不费力,“麻烦你给我递一下刀子,就在桌子上放着。”

他给我削了一个苹果。

“我希望到现场看看,祠堂就在学校后面吗?”我咬了一口苹果,问道。电话里,他说了一个大概,他们班上几个同学在晚自习课间去学校后面的祠堂玩耍,其中一个女孩被祠堂里的鬼害死了。

“学校后面是一片荒塚堆,穿过这片荒塚,才是那个废弃的村祠堂。说实话,我是不太敢去那里,但这件事我又不能不管,毕竟我是她的班主任。所以我找到你,恳请你能写一篇报道。”

“这样的内容不太能形成报道,就算我如实写出来,人们也会以为这是演绎的小说。”

“小说也好,我就是希望能形成一个文字的东西,并见诸报端,让人们知道,这个女学生是怎么死的。”

“你还没告诉死者叫什么。”

“陈红。”李老师坐在我对面的床上,看着我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4

我相信,并且我还见到过整整一个村子的鬼,就在去年。关于那个经历,我写在文章《鬼村》里,在此不作赘述。

以下是我整理李老师讲述的内容,为方便阅读,我以第三人称呈现:

事情发生在上个星期。

清明刚过,天气开始转暖。一般来说,只有过了清明,再下几场雨,春天才算正式宣告到来。

××中学规定,初一初二学生走读,初三学生住校,并且要上晚自习。河南是中高考大省,由此可见一斑。

晚自习一共两节,第一节留给学生们做作业,第二节会设一个老师来盯,学生们学习这个老师教授的学科,有问题举手,老师过来辅导。

第一节和第二节晚自习之间,有一个十五分钟的课间休息。学习了一天,陈红往往利用这一刻钟在桌子上趴会儿。

那天,陈红跟往常一样,下了第一节晚自习,就趴桌子上睡觉。她感觉没睡多久,醒来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灯亮着,门开着,只有她一个人。

莫不是课间同学都出去玩儿了?她看看手表,发现第二节自习已经结束。她睡过了一节自习课。为什么没有人叫醒她?她的同桌小英呢?

一阵风吹来,几扇没关好的窗户劈啪作响。她不敢多逗留,胡乱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课本,抱在怀里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她就跟一个人撞了满怀。她坐在地上,那人却直挺挺地戳在那里,像一棵树一样。

“你没事吧?”那人关切地问道,并弯腰伸手想要拉陈红起来。

陈红屁股着地,问题不大,刚攥住他的手,就觉得好像握着一根冰棍;抬头看见那人穿着一身长衫,脸色是那种极不健康的惨白,似乎多年都没有晒过阳光。

陈红忙松开他的手,顾不上站起来,用手撑着地向后挪,嘴里叫着:“鬼啊!”

她猛地惊醒,原来是在做梦。

小英就坐在她身边,捶了她胳膊一下,“叫什么叫,吓死我了。”

“我做了个噩梦,”陈红压低声音说,“我梦见鬼了。”

“讲讲看。”小英饶有趣味地问陈红。

陈红如实告诉小英,后者却不以为然,问她,“你想不想去看看真正的鬼?”

“哪儿有鬼?”

“就在学校后面的废旧祠堂里。好多同学下晚自习后,为了抄近道就从荒塚和破祠堂那穿过去.他们说祠堂里面在闹鬼。”

“听他们瞎说。”

“那你敢不敢去?”

“我才没那么无聊。”

“就是不敢了。”

“那你敢去吗?”

“你敢我就敢。”

“好,一言为定,谁不去谁负责下个月打热水。”

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正如小英所说,的确有不少同学为了抄近道从那里走,男生女生皆有,男生居多。

学校的后墙形同虚设,(学校本来也没什么可偷的东西。)陈红跟小英翻过墙的时候,有经验的同学已经点起灯笼。没月光的晚上,这是最可靠的照明。灯笼就在墙根放着,早上上学拿来,晚上下课带走。

所谓荒塚是一些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坟包,个别坟前立着石碑,大多都是光秃秃一片,也没有人来此祭奠,谁也不知道里面掩埋的是谁。

这里杂草丛生,一阵风吹过,呼呼作响,似有人在耳畔乱语。他们很快穿过这里,来到祠堂门口。

祠堂的具体年代已不可考,青砖黑瓦,木门木窗,古意十足。

祠堂门口有一块平整的空地,打灯笼的男同学经过这里的时候停下来,提议一起玩会儿。有人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立刻就被人说,害怕的可以走。都是叛逆的青春年华,谁也不肯认怂。

春天的风总是很足,到了夜里也不收手。由于年久失修,大风把祠堂的窗户吹开,窗口就像祠堂睁开的眼睛,冷峻地观望着这群少男少女。

有胆小的人已经叫出声来,被人嘲笑。那人却不服气,说看见里面有人。大家又笑他,说祠堂废弃已久,里面怎么会有人呢?再说,就算祠堂是新修建的,也不可能住人。

等等,大家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祠堂里是不会住人的,那么如果刚才的人没有看错,出没的就是鬼了。

大家又害怕又兴奋,纷纷张罗着要过去一探究竟。几个胆大的人提拎着灯笼走上前,其中就有陈红和小英。两个人紧紧拉着手,以此为自己鼓气。

借着微弱的烛光,陈红看见一个长长的案台,上面摆满了遗像。众人先是害怕,随即哈哈大笑,根本没有人,也没有鬼,那人刚才看到的不过是遗像。

陈红看着这排遗像,大多都是老人,只有一张上面是一个年轻男子,这让他显得格格不入。陈红因此多留意了这张照片两眼,照片上的男子似乎发现了陈红的目光,竟然对她笑了。陈红吓得大叫一声,掉头就跑,甚至忘记拉着小英的手,差点把后者带个跟头。

“你怎么了?”陈红停下来之后,小英嗔怪道。

“灵位上那个年轻小伙子的照片对我笑了。”陈红如实告诉小英。

“瞎说什么,那只是一个相片罢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陈红为小英的怀疑感到气愤。其他同学围上来,听陈红说了,都觉得有些脊背发凉,赶紧离开这里。

第二天就是月末,学校放假一天。

陈红早上回到家里,跟爸爸打声招呼就回屋去睡。一直睡到半下午,才病怏怏地起床,浑身乏力。她跟父亲说:“爸,饿了。”

她父亲就去厨房给她做饭。

过了一会儿,陈红走进厨房,问道:“爸,做好了吗?”

“快了。”

“爸,不用做了,我喝药了。”

“你瞎说什么?”陈父感觉到陈红有点不对劲,紧说着话,陈红就脸色煞白,晕倒在地,口吐白沫。

陈父赶紧找了村里的拖拉机,抱着陈红就去医院。半路上,陈红突然醒转过来,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神情严肃地说:“别往医院折腾了,我已经死了。我没有别的要求,爹,你就把我埋在××村一个叫林生的坟旁边,再给孩儿画一张遗像,放在他的遗像左边。”

陈红说完再次倒在地上,陈父扑过去,用指背放在鼻子下面一试,已没了鼻息。

陈母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是陈父一手把陈红带大的,对她非常疼爱。陈红走了,也带走了他半条命。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完成陈红的意愿。陈父强打起精神,按照陈红给的地址,找到××村,打听一番,却没人知道林生,并表示村子里没有林姓人家。

最后打听到一个老人,老人说:“1942年闹灾荒,村里来过一批要饭的,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姓林,别人都走了,他留下来当了倒插门。但婚礼还没举行,姓林的年轻人就得疟疾死了。女家觉得败兴,就把他葬在荒塚堆。看上他那个女人是真动了心,偷偷请人为林姓年轻人立了一座碑,还花钱为他画了一幅遗像,就祭奠在荒塚后面的祠堂,也算情至意尽了。你说那个林生,也许就是他。”

“不会吧?”陈父难以置信。

他带着老人还有陈红的同学小英一起来到祠堂,经过两个不同时代的见证人指认,确定了这个林生就是1942年死去的林姓年轻人。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陈父来到荒塚堆,那里本来就没有几块石碑,很容易就找到目标,上面写着:林生之墓。陈红父亲恍然明白,林生并不是这个人的名字,只是一种笼统的叫法。找到林生的墓穴,陈父就把女儿与其合葬,并找人画了一幅陈红的遗像,摆放在林生遗像左边。

以上,就是李老师综合了陈红的同学小英和她父亲讲述的事件经过。

我听完,做了笔录,然后起身跟李老师说:“我想去祠堂看看。”

“等明天天亮吧,现在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如果你的故事作假,根本没有鬼,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你的故事属实,陈红和林生这样的鬼,也不会害人。”

“我讲的当然是真的!”他有些激动,又说,“怎么不会害人,陈红的死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没事的。”

“那你要是这么说,我陪你一起去。”他有些上纲上线,大概不能忍受我对他的猜忌,即使那是好心的假设。

5

李老师找到一个手电筒。手电筒的电量还算富裕,射出白色的光;若电量不够,发出的光会呈黄色。

我跟着李老师又翻墙出来,走不多远就看见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塚。

“这里埋了多少人?”我问道。

“没有具体的数字,一闹灾荒,这里就会起很多新坟。有的坟埋得很浅,挖出来尸体之后再往下挖还能挖出白骨。你大概没经历过灾荒,这就是一场饥饿瘟疫,死几十个人再正常不过。”

“现在也没人管吗?”

“谁管?怎么管?挖出来重新下葬吗?大多数死人都没有立碑,是谁都不知道,重新下葬也没什么意义。再说,钱从哪儿出?”

我们聊着天经过荒塚,倒也没什么可怖的感觉,走到祠堂门口时,我的心突然收紧了。月光下,这座破败不堪的祠堂,散发出一种冒着白气的冰冷。

祠堂的大门紧锁着,窗户也都关着,氛围诡异而安静。

李老师又掏出一把钥匙,这次准确无误地打开了门锁,他回头解释道:“哦,出事之后,学校为了防止学生进入祠堂就加了一把锁。不过加不加的吧,自从陈红被鬼害死之后,学生们再也不敢抄近道从这过。”

咯吱一声,两扇木门被李老师推开。外面还有些月光,祠堂里面漆黑一片,李老师手电射出的光柱显得弥足珍贵。

我紧随其后,进入祠堂。如果说在祠堂门口只是感觉皮肤有些发冷,进入里面之后,这种冷变成了刺骨。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手电的光柱扫过灵位,停留在一个年轻女孩的遗像上。女孩留着短发,眉清目秀,作画之人似乎有意把她画得有些忧郁,眉头紧蹙的样子。

“这就是陈红。”李老师说,然后把光柱往右边一挪,“这是林生。”

这是一个年轻后生,浓眉大眼,看上去也算英俊,他的嘴角紧绷着,没有丝毫笑意。

“行了吧。”李老师催促道,似乎想赶紧离开。

“走吧。”事情搞清楚了,案发现场我也转过了,回去整理加工即可。

我们刚刚转过身,我就听见背后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嚎叫。

我想拔腿就跑,却本能地转过身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在那里。这时,李老师手电的光突然被掐灭,房间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李老师,李老师?”我小声叫着。

嚎叫声仿佛在回应我,叫得越来越沉闷,越来越瘆人。

我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已经看见门口的月光,可我还没来及迈出去,后脑上就吃痛一下,我晕了过去。

6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感到后脑一阵剧痛。我伸手一摸,已经被裹上一块破布止血。血已经止住,但布被染红了。我摸了一手鲜血。

视线很暗,我过了一会儿才适应。等我能够勉强看清的时候,发现一个人正站在我对面,用直勾勾的眼睛看着我。

“啊!”我吓了一跳,向后退去,“你是谁?”

他一边发出含混的声音,一边摇头。我赶紧去推门,拳打脚踢,毫无效果。等我累虚脱了,才想起去看那人一眼,发现他的嘴被黑胶布封着。

我松了口气,看来并没有鬼,只是有人在捣鬼。

我帮他撕掉胶布。

“你是谁?”他把我刚才的问题踢还给我。

我俩现在是患难之交,况且本来就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就把自己的写作方向,以及如何接到那个电话,如何见到李老师并听他讲了一个鬼故事,如何来到祠堂和遭遇袭击都告诉了他。

他听完脸色大变,“错了,错了,完全错了。陈红根本不是被鬼杀死的,而是自杀。”

“什么?”我问道。

“我才是李老师,陈红的班主任。”

“那刚才那个男人呢?”

“他是陈红的爸爸。”

7

我相信了他。

联系到我跟那个“李老师”见面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天气转暖了还戴着白手套、不敢走正门、开宿舍门要换几次钥匙、书都包着牛皮纸却扔了一地。当时不觉得怀疑,现在串联在一起,简直就是铁证。

从这个李老师嘴里,我听到了另外一个故事。

因为母亲早逝,陈红从小就有些独立,也有些猜忌,总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但她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尤其是数学。

一般来说,数学是女生的弱项,陈红却是个例外。每次考试,她数学单科成绩都是年级第一。因此,数学老师对她非常看好,时不时还会把她叫到宿舍,给她补课。

差生叫补课,对陈红来说,就是开小灶。一道题,陈红用常规方法解答出来,数学老师还要告诉她另外一种更省力更讨巧的解法,陈红也非常争气,总是融会贯通。

青春期少女的心思像云一样难以捉摸,谁也没想到,一来二去,这个有些自卑的女孩竟然喜欢上了她的数学老师。当然,她并不敢跟老师表白,只是默默地把这份感情深埋心底。

感情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她再也无法掩盖,就对数学老师说出了心中的爱。老师听完哈哈一笑,让她不要瞎想。

如果老师能够委婉地拒绝,或者冷冰冰地把她赶出去,她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老师这种有些嘲笑的态度,好像这份感情是一出闹剧。

像陈红这样的女孩子,虽然看起来很文静,甚至是柔弱,但性子都比较刚烈。数学老师完全没想到,月末放假,陈红回到家里竟然喝了农药。她爸爸发现之后,赶紧找拖拉机,但在去医院路上陈红已经断气了。

“所以,”李老师说,“她爸爸根本就是信口雌黄。”

“那他冒充你骗我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就是个疯子。他已经把我关在这里三天了。”

“等等,”我说,“他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陈红的班主任,教数学的。”

这下我完全明白了,陈父是把陈红的死怪罪在李老师头上,要对他进行惩罚。只是,他跟我讲那个鬼故事出自什么原因,我仍搞不清楚,看来,只有他本人能作出解答。

“这么说,根本没有鬼了。”我竟然有些失落,这种情绪在我多次探索无果中经常出现,是一种安全的落寞。

“也不尽然。”我听见身后有个女声说道。

我还没回头,已经从李老师睁大的眼睛中看到了密集的恐惧。

我转过身,看见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正是遗像里的陈红。

8

我们两个大男人此刻被这个小女鬼吓得退到墙脚。说实话,陈红即使作为一只鬼也算不上害怕,并非青面獠牙,跟正常人相比,只是脸色有些惨白。可我们不遗余力地恐惧着,仿佛生命面临剥夺。

“你们不用害怕。”她说。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毫无说服力。

“你们在害怕什么呢?”她问道。

是啊,我们在害怕什么呢?我前面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之前经历过比这更恐怖的事情,我在害怕什么呢?我们不是怕鬼,而是心里有鬼。

“事情我都了解了,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许害人。”我努力站出来,并义正辞严。

“我已经是个悲剧,我不想让其他人再受伤。”

“我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抓我?”李老师显得有些义愤填膺,此刻他一定把陈红当成了原先班级里那个好学生。

“你无辜吗?”陈红看了李老师一眼,后者瑟缩在我身后,寻求庇护。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下面,我终于听到了当事人的版本,跟李老师讲的有所出入,但基本上已经彻底推翻了陈红父亲所杜撰的鬼故事。

早年丧母的陈红跟同龄人相比,比较敏感。在钢厂工作的父亲对她很好,但过度的保护却让她有些不自在。每次上学,他都会把陈红送到校门口,每次放假,他都会在校门口接陈红。

陈红几次说,她可以跟同学结伴而行,他父亲嘴上答应,下次照样来送、来接。他总是担心没有母爱的陈红会心理不健全,想要用加倍的父爱来保护她。

不曾想失去母爱并没什么,反而因为这磅礴的父爱造成陈红性格有些畸形,有些像富化作用,过犹不及。

初三之后要住校,很多同学都很反感,只有陈红非常期待。

与此同时,她的学习成绩也开始稳健提高,尤其是数学。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数学天分极高,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她只是喜欢数学老师。

她的同桌小英也知道这点,小英是她唯一能够分享秘密的好朋友。她总是对小英倾诉心事。

陈红告诉小英,她喜欢他的成熟和潇洒,同时又带一点孩子气。

李老师也意识到了陈红对自己的好感,并利用这点打开了一个少女的防备。

青少女懵懂的门被叫开,走进来一个人,就住在了她心里,任谁也拿不去,进来的人也别想出去。

陈红怀孕了,她找到李老师,希望他们能一起离开这里。李老师却推三阻四。陈红约他假期在祠堂见面,做一个了断。

陈红从家里带了一瓶酒,做好分手后大醉一场的准备,就用这场醉酒画一个句号。

陈红离开家的时候,被父亲发现,父亲没有阻止她,而是尾随上去。

陈红在祠堂里面等李老师,陈父就埋伏在外面。他大概猜到女儿交了男朋友,他想冲出来抓个正着,告诉她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并勒令他们分手。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陈红还在念书,不应该谈恋爱,而是他不想跟其他男人分享自己的女儿。

一直等到天黑,李老师也没露面,陈红伤心欲绝,拿出酒瓶猛地灌了一大口。那味道非常冲,她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尝到酒精的味道。但事(死)后她才知道,那里面装得根本不是酒,而是农药。

某种原因,陈红父亲当时把农药装在废弃酒瓶里,还没来及转移,阴差阳错就害陈红饮下苦果。他父亲发现之后连忙冲进去,但为时已晚。

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就这样枯萎。

“所以说,真正的凶手是你父亲?”我问道。

“哪儿有什么真正的凶手,不过是一次巧合。”陈红说,“人们总是不负责任地希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能够离奇一点,好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从来不想,如果有一天他们成为故事的主角,别人会怎么假设他们的遭遇。但有一点,我需要跟你说清楚,一个人死后,郁结怨气凝成鬼魂,但是鬼魂会被困在死亡的地点,有的人被困在一栋楼里,有的人被困在一口井里,而我被困在这间祠堂里。”

“所以你父亲就把李老师抓来囚禁在这里?”

“这只是一方面。我的鬼魂就被困在祠堂里,而且必须要有一个活人,我才能存在下去。如果他死了,两天之后,我就会消失。(我想起鬼村里村长跟我交代过同样的设定。)我死之后,见到了我爸爸,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那他为什么要骗我,给我讲那了个似是而非的鬼故事?还有,为什么要把我也关进来?”前者我一时想不明白,但第二个问题我却突然开窍,“不好,他要把我当成你的替代品。”我对李老师说。

“那我呢?他会放了我吗?”

“他不会放过你。”陈红说,“他要杀了你。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好,你赶紧开门。”李老师急不可耐地说。

“那你呢?”我问道。如果我们离开两天,那么她就会消失。

“还有我爸爸呢,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是啊,他根本不需要我当替代品,他完全可以杀死李老师,然后自己住进祠堂。这么说,那两个问题,我都无法解答。

来不及多想,我跟李老师赶紧离开这里。我们刚走到祠堂大厅,就看见陈父。他点燃了案台上陈红遗像旁边的两根小臂粗的白蜡。烛火跃动,他脸上一片明灭。

他仍然戴着那双白手套,从案台上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

9

我们两个人对一个,似乎占着优势,但真正上手我们就发现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假象。李老师是拿粉笔的,我是拿钢笔的,平时都疏于锻炼。陈红的父亲,我记得陈红说过,他是炼钢工人,拿钢钎的。

看得出来,陈父的攻击对象是李老师,而不是我。他只是急于摆脱我,然后迅速结果李老师。我干扰了他几次之后,就被他下了重手,用刀柄砸在我额头上,血流下来,眼前一片红色的模糊。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脚下踉跄。

我看见陈红再次出现了,看见她站在李老师和陈父之间,他们说了什么,然后再次扭打在一起。慌乱之间,不知是谁碰翻了蜡烛,烧着案台上的白布,也烧着上面的遗像。

陈父顾不上跟李老师争斗,连忙去抢陈红的遗像。趁此机会,李老师跑过来,携了我一起离开祠堂。

我们不敢停留,一路跑到学校正门,见到门卫,并让他打电话报警。

第二天,我跟李老师都住进延津县医院,警察找到我们询问现场情况,我们按照头一天晚上串通好的证词,说了李老师讲的第二个故事,避免太多麻烦。李老师说他对不起陈红,并说伤好之后会申请调离。

警察告诉我们,他们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失去控制,又调来消防,把火浇灭之后,从里面找到了陈红父亲的焦尸,他双臂紧紧扣着,似乎生前在用力抱着什么。

警察走后,李老师问我:“我记得当时火势并不大,陈红父亲应该可以跑出来的。”

“我想,跟跑出来活命相比,葬身火海对他可能更有吸引力——他一定知道,我们逃离之后就会报警,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待在祠堂。而一旦他离开,两天之后,陈红就会消失。所以,他选择了跟陈红一起消失。就从这点来看,亲情永远比爱情更具有献身精神啊。”

10

回到家里,我久久不能平静。

关于那两个未解的问题,我思前想后找出一套自洽的解答。首先是第二个问题,他把我从郑州骗到学校,应该是想嫁祸于我。我的同事都知道我是接到××中学一位姓李的老师打来的电话才出发,而我也进入了李老师的宿舍。

事实上,当我进入宿舍的时候,就进入了一个被伪装过的犯罪现场。别人会以为我们在那里发生了争执,李老师用手电在我脑袋上来了一下,而我情急之下,用刀子杀死了李老师。这样,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他就可以安安静静在祠堂里,陪陈红过一辈子,谁也不能把他的女儿抢走。

而关于他之前为什么给我讲那个鬼故事,我想,他大概是想让我按照他讲的内容写出来,这样,就能摆脱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害死陈红的内疚。

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鬼故事,所有人都热衷追求离奇的传说。延津汽车站卖羊肉烩面的都知道这里闹鬼,消息就是这样不胫而走的。

当然,最好这件事能发生在我被捕之前。我告诉警察闹鬼,警察一定不会相信,但民众却乐意相信,并以讹传讹。一旦人们认定祠堂闹鬼,就更不会靠近这里,也能达到他安安静静在祠堂陪陈红的目的。

我决定完成他的愿望,满足一个父亲一点自私的小心思。父母的爱,经常是伟大而盲目的,为了子女,他们往往会做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举,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和付出自己的一切。归根结底,让子女过上更好的生活,是他们的出发点,也是他们的目的地。

终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父亲,也许那一天我能更深刻地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但不管怎么说,这不是犯罪的借口;任何爱都不能成为恨的掩护。

我把陈红父亲告诉我的鬼故事写好发表之后,常有读者写信问我,这是真的吗?在其中一封回信里,我告诉读者:与其纠结故事的真伪,不如问一下自己从这个故事里,你看到了什么?我相信你看到的东西远比真伪更重要,那是我在努力向你们呈现和传达的秘密。

对我自己来说,我将更加勇敢地去面对这些未知;同时,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要保持警惕和清醒,真相永远不可能从你遇见的第一个人嘴里说出来。

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这个道理。

谨记,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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