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拒绝本性,但我们依然有选择的能力
“人来源于动物这一事实已经决定了,
人永远不能完全摆脱兽性。
所以问题永远只能在于摆脱得多些少些,
在于兽性和人性程度上的差异。”
(恩格斯 《反社林论》)
"1954年,43岁的英国小说家威廉.戈尔丁发表了一部长篇小说《蝇王》。一经问世,即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这部描写在虚拟的战争时期,因为飞机失事而流落荒岛的一群孩子,在近似“鲁滨逊漂流记”的历程中,很快从自由自在的散漫生活中演变出群体,进而产生了权力争夺,资源争夺,最终演变为残暴的混乱与仇杀.......
如果说成年人的世界,太容易折服于人性最原始的本能与欲望而变得现实而丑陋,这是可以理解的社会发展必然。但是当这样的情况套用到一群不谙世事的少年与儿童身上,发生着同样的演变,就让人不免进入心惊胆战的思考中:
是否我们的文明无论如何先进与智慧,终究无法摆脱我们身上所带的原始兽性?
"实际上,这位83年诺贝尔文学奖巨匠的这部《蝇王》可以被认为是开创了“反乌托邦”作品的先河,以致我们后来所熟知的很多文学和影视作品,比如深作欣二的《大逃杀》、著名的《饥饿游戏》系列、以及在美国青少年中曾经风靡一时的《分歧者》和《移动迷宫》系列,以及今天我们要谈的这部《太空异旅》,本质都如出一辙,探讨和反映着的,都是在一些密闭环境或特定条件下,人性与兽性冲突的过程。
这其实大概真的就应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这样的经典名言。
因为《蝇王》的故事改编成电影作品未免太单薄,且在童真的世界里展现这样人性的丑恶一面又太不符合“电影分级”制度,所以现代作品,比如上面所列的大多数作品,都会以成年人(主要是青年人)为背景,来加上威廉.戈尔丁对人性的洞察。
这部《太空异旅》也不例外,同样讲述了在地球出现危机时,地球联合政府准备了一艘“太空诺亚方舟”,将30位携带人类基因的精选儿童送向太空,目标是一颗遥远的新行星。他们的任务,是抵达并建设新家园,为人类的延续开创一个新世界.......
可惜,再美好的愿望也抵不住“人性”的本能现实。随着这些儿童逐步成长为青年人,荷尔蒙和性格中的各种冲动就开始主导着一切,甚至发展到刻意谋杀了一直带着他们并管理着星舰的舰长。一场太空“暴动”随之爆发.......
这还真的就是一部太空版的《蝇王》。
《蝇王》中最令人感叹的,是代表欲望、反叛和自由主义的jack和代表秩序、计划和远景规划的ralph之间演变的冲突。
从一开始这2组不同的团队聚集在一起,你其实并不会感受到他们之间存在多大的仇恨和分歧。在这样的荒岛上,谁都意识到需要抱团才有可能更好的生存。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个性之间的差异,对事物认知的差异和对贡献分配的不满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累积起来了。 以jack为首的队伍每天追逐打猎“吃肉”,显然以自由、新鲜、刺激为主要团队精神核心;而ralph则显得过于温和和学院派,并且显然缺少信服和带领队伍的核心支柱。
于是,jack带着团队日益不服从管理,最终发展到自立门户,甚至觉得ralph的理念威胁到自己环境的稳定,最后要“除之而后快”。
"如果说《蝇王》的故事中,一切的发展还是在自然环境下,那么《太空异旅》的故事,就让群体的异变和反抗更有理由:因为整个“诺亚方舟”移民计划在通过药物在抑制这些群体的欲望,某种程度,就是在压抑人性,甚至是基础人性。
实际上,无论是自然环境下的演变,还是刻意的药物控制,最终的混乱都是人性的欲望与规则和管理之间冲突的结果。
这看起来似乎无解.......因为人类的种群天生就带着各种差异,也都带着各种原始的兽性和欲望,你怎么可能通过抑制欲望和本能来管理他们?
其实不然,无论是《蝇王》在荒岛上的孩子群,还是《太空异旅》下的这群“亚当与夏娃”,你会发现,他们都并没有处于生存绝境。换句话说,部分引发混乱的群体都是在“精力过剩”和“生活无忧”的情况下,来抵制和挑战制度或者管理的。而也是正因为整个体系都处于更加“文明”,更加“无忧”的状态,所以似乎对所谓“多样化”的思潮和意见容忍度也变得更高,乃至最终“极端自由主义”反而会比刻意的“规则主义”更受到人群的欢迎。
"所以,管理好群体的“精力”程度及“生存焦虑”程度,某种意义,还真的是对抗过度“自由主义”,乃至维持一定稳定平衡的核心。比如,舰长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让所有人的都能随意进出并掌控星舰上的设备,尤其是那些心智尚不成熟的年轻人。至少他也应该了解这些人的习性,并且有选择的做一些层级或者层次的安排。
当然,像《太空异旅》这样靠药物来彻底压抑人性的做法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终究还是隐患很大的。这就像克里斯蒂安.贝尔的那部著名的《撕裂的末日》一样,靠焚书坑儒来维系社会认知的底下,对知识的追求和欲望的控制,这显然和“治水靠堵”一样,是行不通的。
那么更合适的方法是什么?也许没有标准答案,不同背景的群体,社会和时间阶段应用的方式可能不同。但是总体而言,更好的引导而不是一味压制,对抗应该是相对更有效的办法;另外一个角度,作为管理者或者领导者,如何夯实自身的影响力和实力,获取民心所向,也是非常重要的要素。
毕竟,很多时候,之所以有人会敢与你对抗,成为你的对手,那至少说明他/她是不服你的能力,不认可你的价值和地位。而相应她的追随者,显然都是带着同样的立场和观点。
所以人性特点不可避免,差异和冲突也一定存在,有人的地方确实都有江湖,但是不同的江湖演变出怎样不同的结局,那可跟不同的人操作可大有关系。
其实《蝇王》也好,《太空异旅》也好,在管理学上的借鉴意义还是很强的。
对个体来说,应当追随怎样的领导和风潮,本身就是非常值得玩味的内容。
zac作为反抗者的核心,确实很善于煽动,也善于抓住大众的心理。他开始灌输舰长用药物控制大家作为起点(不幸这也是事实),然后宣扬外星怪物寄生在反抗者的身上,又挑唆大家放开欲望,特别是放开食物配给来获得大多人的满意,最后用群体杀戮来放大参与者“作恶”带来的满足感。
到电影的最后,zac被消灭,飞船中的男女群体似乎恢复了理智时,其实仔细一看,原来还是同样一批人。
是他们控制了欲望?真的向善了?还是因为失去了作恶的毒蛇之首?
"必须要承认,其实大多数人看似思维健全,但其实是没有独立思考,甚至分辨善恶的能力,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从众,在抱团中寻找安全感。
他们先跟着zac是因为他能带来欲望释放和爽,后来则是因为大家都跟着zac,他们害怕被落单,成为少数异己被排斥。 从头到尾,其实没人去好好想过,zac带着大家走的路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帮大家解决问题,是不是过度消耗其实是在损害大家。
在《蝇王》中也是一样。jack天天带着大家打猎吃肉,就根本不关心救援信号的事情,也没有人去想一想,这样下去,岛上的野猪是不是被他们杀完的一天。那以后又怎么办?
虽然从众不代表都是错误的方式,但是的确有很多盲目的从众其实就是一条毁灭之路。
"如果不是zac被人处理了,这艘星舰的未来会怎样?大概率恐怕会因为无节制的消耗和错误的管理,发生大量的资源浪费,最后不能照计划抵达目标行星,在旅途中就消耗完毕,所有的人葬身太空;同样,如果不是被海军救援队发现,荒岛上的这群孩子不但会继续杀戮成性,也会因为无节制和规划的挥霍岛上的资源,最后全都变成荒岛枯骨。
可是,这些人就是被短期的刺激所吸引,宁可走向一条毁灭之路,也没有人会去分辨或者思考其中的本质。
如果仔细回想下,现实人类历史生活中,疯狂的“郁金香风潮”、“美国次级贷危机”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些同样类似的情况再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 每个参与者都觉得自己不会成为最不幸的那个人,都害怕错过潮流,最后却就是这些人付出最大的代价。
所以,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和习惯其实才是在任何世道立身最重要的根本。这还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差别。
"其实我们人人都具有人性的弱点,作为动物的本能和无法否认的欲望,但是却真的只有那些拥有真正理智、独立思考和冷静处理问题能力的人,才能始终在这个世界纷乱的各种诱惑中成为幸存者。
所以,在r君看来,《蝇王》和《太空异旅》的意义,不在于揭示人性的弱点和丑恶,而在于让人真的看清楚,无论作为管理者,或者是参与者,究竟应该在这个世界上保持怎样的行事方式和准则,或者选取怎样的道路,何种立场,才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r君,2020年5月16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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