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5月16日,棕榈树掩映下的法国戛纳,美国独立电影旗手大卫·林奇的新片《穆赫兰道》在这里首映。5天后,他携两位风姿绰约的主演娜奥米·沃茨和劳拉·哈灵参加了闭幕式。当晚的林奇,黑西装镶嵌蝴蝶结,手上夹着香烟,一派意气风发,最终与科恩兄弟同享最佳导演奖。
大卫·林奇
彼时,这个成绩并算不上出奇,因为11年前,他就凭借《我心狂野》摘下了金棕榈,奠定了准大师的地位,成为无数文艺青年的偶像。但是这部《穆赫兰道》却具有集大成和超越自我的双重意义,在淋漓尽致地展现他的迷幻风格的同时,也让电影艺术在结构的探索上更深了一步。
2001年戛纳电影节,大卫·林奇携新片《穆赫兰道》与两位女主角娜奥米·沃茨和劳拉·哈灵亮相首映礼
十五年来,围绕影片所撰写的解读文章可谓汗牛充栋,大家都想在这个迷宫中留下自己的思想印记,可由于林奇本人对情节诠释的排斥,谁也无法准确印证其逻辑。经历了时光的打磨后,影片的经典地位也越来越高,先是被《电影手册》评为新世纪头十年十佳电影之一,而在今年bbc邀请全球177位影评人所做的片单推荐中,它又获得新世纪百佳电影头名。
一部看似小众的心理题材作品,一个关于好莱坞追梦的小格局故事,之所以被人如此津津乐道,除了形式和内容碰撞后形成的深邃的思想火花,触动了人的心灵外,很大程度上还在于两位女主角的精彩演绎。那时的她们都已年过30,却在林奇的调教下散发出魅惑的激情,就像穆赫兰道上流动的霓虹,阴郁而迷醉。
其实,林奇并不是女性主义导演,也不专拍女性题材,他作品中的女性角色只是叙事中的普通一环,但因为具有弗洛伊德式主题的象征意义,成为引导人进入迷宫的通道。在她们身上,表面的亮丽与背后的阴暗形成对比,或一人两面,或互相映射,都凸显出难以捉摸的神秘特征,改变着观众对人性欲望的认知。
那么,借《穆赫兰道》上映十五周年之际,我们就来仔细考察一番林奇电影中的这些女性角色,走进浮生若梦的女性群像。
导演在选择女演员时,除要考虑角色特征外,总会有自己的审美倾向。如果一个新人在合作中有默契并展现出更多的潜质,可能成为御用演员,甚至是灵感缪斯。对于大卫·林奇这种追求作品极致性的导演来说,不太会把私情纳入到女演员选择中,但是正如他天才般的艺术敏感一样,他在用人方面也展现出了慧眼识珠的洞察力。
御用女星劳拉·邓恩
林奇&劳拉·邓恩在《我心狂野》片场
和林奇合作最多的女演员无疑是劳拉·邓恩,她出身于一个电影世家,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带着参加过表演。1986年,在试镜《蓝丝绒》之前,她刚出演过悬疑爱情片《甜言蜜语》,得到了影评人的肯定。
相比好莱坞圈里那些香艳四射的女星来说,她的长相并不出众,方脸加高颧骨有些苦情和土气,但也正是这种气质,让她很符合《蓝丝绒》中的邻家女孩形象,再加上她爱好东方神秘主义,也很对林奇的胃口。
《蓝丝绒》的成功,让她之后又主演了《我心狂野》,一反前作中角色的平和纯洁,变得张扬不羁,展现出她能驾驭多样人物性格的能力。也正是从此片开始,劳拉·邓恩进入成熟女星行列,之后参演了《侏罗纪公园》,更为影迷所熟悉。十六年后,她又担纲主演了林奇的《内陆帝国》,面相被时光摧残后,从邻家女孩变成了邻家大婶。这时如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身材、眼睛、脸庞以及头上的金发,竟与林奇的相貌有些相像,好似兄妹。
和伊莎贝拉的“离奇”情缘
1991年,林奇凭借《我心狂野》斩获戛纳金棕榈,伊莎贝拉陪伴左右
其实,《蓝丝绒》中的第一女主并不是劳拉·邓恩,而是伊莎贝拉·罗西里尼,这位意大利名导罗伯托·罗西里尼和瑞典巨星英格丽·褒曼的女儿,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在入行前已是世界上酬金最高的模特之一。
1985年,她凭借影片《飞越苏联》进入美国影坛,第二年就遇上了《蓝丝绒》。当时的林奇还不认识伊莎贝拉,他们在一个餐馆中见面,林奇觉得她很有欧洲人沉静的气质,便说:“你能做英格丽·褒曼的女儿了。”朋友在旁边提醒:“笨蛋,她就是褒曼的女儿”。
这段有些奇妙的相遇铸就了一部影片的经典,伊莎贝拉在片中所饰演的桃乐丝成为史上最具诱惑的女性角色之一。影片完成后,林奇和伊莎贝拉也成为恋人,但是这段情只持续了四年,据说分手原因是因为林奇受不了伊莎贝拉做饭的油烟味。从开头到结局,林奇的爱恋就像他的电影一样离奇。
逆境女演员的伯乐
《双峰》中的雪琳·芬&陈冲
林奇所喜欢的女演员往往有一种复古和性感相糅合的气质,身材一定要好,金发披肩,面容娇柔,同时眼神中还带着“钩子”,这一特点在高颜值神剧《双峰》中体现得最为明显。比如此前常演色情角色的性感尤物雪琳·芬,在穿上衣服后,由于性格本身的丰满,同样展现出了妖娆的气质,并凭借此片拓宽了戏路,摘掉了“脱星”的帽子。
刚刚去美国发展的陈冲,也被林奇发现,在剧中扮演一个年轻的寡妇。红唇短发,媚眼纷飞,东方之面相融合进西方环境中,竟然毫无违和感,并且是片中第一个亮相的女人,让人惊艳无比。该剧的走红也让陈冲被美国观众所熟识,在好莱坞站稳了脚跟。
林奇与《穆赫兰道》双女主
《穆赫兰道》中的娜奥米·沃茨更是被林奇改变了命运,她来自澳大利亚,是妮可·基德曼的闺蜜,90年代初到美国发展,事业一直不顺,只能接一些配角戏份。1999年,因为连续3月交不起房租,她被房东赶出了住所,开着车在穆赫兰道上漫无目的地晃悠,甚至想自杀。就在这时,她接到了林奇的片约。随着影片声名鹊起,沃茨也迎来事业的春天,尽管那时她已经33岁了。
当然,林奇的慧眼识珠也会换来回报,在即将开启的《双峰》第三季中,诸如劳拉·邓恩、娜奥米·沃茨、雪琳·芬等熟人,还有莫妮卡·贝鲁奇、詹妮弗·杰森·李、阿曼达·塞弗里德等女星都会前来助阵,届时又将是一场颜值竞技的盛会。
阳光灿烂,草木茂盛,hollywood几个招牌大字静卧在加州的山顶上,简单却又炽热,吸引着众生的目光。在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影视工厂,每天都在生产着影像幻梦,每天也都在戳破无数人的成名美梦。从独立电影起家的林奇,对好莱坞大片场的权力压制是排斥的,但又不得不借助它的势力,这种矛盾也体现在了作品中。
▌《穆赫兰道》:装载梦魇的蓝盒子
来自小镇的戴安,因为在一次吉特巴舞比赛中获得冠军,燃起了她想要进入好莱坞的野心。但现实并不如她所愿,住在简陋的屋子,参加试镜屡屡碰壁,只能靠同性伙伴的帮助获得一些小角色。当有一天女同伴要嫁给导演后,彻底刺激到了她本就绝望的心灵,犯罪和梦魇便交替发生了。
娜奥米·沃茨饰演的贝蒂/戴安
影片中,一场幻梦展现了戴安的美好憧憬,一声枪响又结束了她追梦的旅程。但假如就此平铺直叙,就失去了故事的魅力。林奇将表层的东西进行压缩,将本我深处的东西放大拉长,以弗洛伊德梦境理论中的伪装原理和仿同原理为依据,构建起一个梦想与现实相交织的迷宫。梦中的戴安化身成勇敢开朗的贝蒂,初到好莱坞便旗开得胜,在试镜中获得一致称赞,并且有力量去帮助失忆的丽塔。
但是当梦境破灭后,贝蒂恢复了戴安这个名字,气质立马颓废了很多,怯懦而嫉妒,一幅被生活摧残的悲惨模样。娜奥米·沃茨在扮演这个角色时,参照了自己在人生低谷时的经历,也被林奇挖掘出了很多内心的黑暗面。从天真自信到恣肆张扬,再到黯淡无光,沃茨用自己的表演让这个角色变得立体多彩,成为好莱坞追梦人的代表。
劳拉·哈灵扮演的丽塔冷艳高贵
而劳拉·哈灵所扮演的丽塔,冷艳高贵,即使以失忆的弱者出现,也能给人强烈的感染。她的成功代表着好莱坞那些有幸获得青睐的人群,这背后也有制片人和导演的力量角逐。梦中的戴安进行了双重投射,既把自己想象成应该有的成功的样子,也把丽塔变成了自己渴望的样子。可以说,丽塔和贝蒂的结合体,就是人们对好莱坞的美好想象。
▌《妖夜慌踪》:勾引和被勾引者
帕特丽夏·阿奎特在《妖夜慌踪》中一人分饰两角
像《穆赫兰道》里这种被命运摧残的女性角色特征,也出现在1997年的《妖夜慌踪》里,又名《迷失的高速公路》。不同的是,《穆赫兰道》中的娜奥米·沃茨和劳拉·哈灵互为镜像,而《妖夜慌踪》中里的帕特丽夏·阿奎特一人分饰两角,因为男主角的人格分裂而成为不同形象,充满神秘意味。
片中饰演爱丽丝的帕特丽夏·阿奎特去年刚凭借《少年时代》斩获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
故事里,当爵士乐手弗雷德在监狱里变身成另一个自我——修车工彼得·代顿后,他的妻子也由黑发少妇变成了妖艳的金发女郎爱丽丝,从跑车上探身下地,款款走来,浴火似乎已燃烧全身。她勾引这个年轻的男子是为了帮自己脱身,而她自己又曾是被勾引的对象,形成一个循环。
在一次晚会上,爱丽丝认识了一个朋友,他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等她去面试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拍摄色情片的公司。在枪口的威逼下,爱丽丝脱掉衣服,在黑帮老大面前扭捏跳舞,之后便做了色情片的演员。当彼得·代顿来到家里营救她的时候,只见墙上巨大的银幕里,正播放着她所拍的片子,赤裸的身体面对镜头,背后是一个粗壮的黑人在抽动。
帕特丽夏·阿奎特所扮演的女人,不管是妻子还是色情女郎,都成为男人想抓住又抓不住的神秘,那就是欲望本身。
一个被欺凌的女性角色在成为别人的欲望对象时,自己也成为追逐欲望的人。尽管在这部片中,精神分析方面的内容主要承载在男主角身上,但是帕特丽夏·阿奎特所扮演的女人,不管是之前的妻子,还是后来的色情女郎,都成为男人想抓住又抓不住的神秘,那就是欲望本身。
生活在演艺家族中的帕特丽夏·阿奎特,是林奇电影中少有的身材娇小的女人,但是她的蓝眼和丰胸,依然充满性感的魅惑。她曾经和尼古拉斯·凯奇有一段六年的婚姻,而凯奇又是大卫·林奇《我心狂野》中的男主角,这种奇妙的人际联系也给影片增添了不少趣味。
提起美国,我们首先想到的往往是纽约、洛杉矶这样的现代化大都市,其实那些密布在平原或山间的小镇,才真正代表着美国大多数人的生活样貌。比如林奇出生的蒙大拿州,毗邻落基山脉北端,多样的地形培育出丰富的自然景观,就是旅游的极佳去处。也许受此影响,林奇特别喜欢讲述美国小镇的故事,窥探那平和宁静的表象背后所隐藏的欲望世界。
▌《蓝丝绒》: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映射
1986年,继之前两部充满诡异造型的超现实主义作品《橡皮头》和《象人》,以及失败的科幻片《沙丘》之后,林奇终于凭借《蓝丝绒》找到了艺术个性与观众口味的平衡点。影片中,回乡照顾父亲的大学生杰弗里,偶然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只耳朵,好奇心促使他想解开背后的秘密,却不由自主地卷入了一场凶杀案,并在两个女人身上迷失了自我。
歌女桃乐丝和高中生桑迪,就像张爱玲小说中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一个妖娆多姿,一个纯净如水,既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女人,又是一个女人的双重面相。对杰弗里来说,传统道德理念的感染使他自然地接近桑迪,知道这个女孩是他所爱的,但同时又禁不住欲望的诱惑,投入了桃乐丝的怀抱。
黑帮头目弗兰克对桃乐丝的变态性虐,猛吸二氧化碳、口咬蓝丝绒
影片中最让人震惊的一幕是黑帮头目弗兰克对桃乐丝的变态性虐,猛吸二氧化碳、口咬蓝丝绒,在阴暗的房间里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然而,作为受害者的桃乐丝,一边惊恐于弗兰克的暴力,一边又在这种虐待中获得快感。刚刚受到侮辱,却又以诱人的胴体去挑拨偷窥的杰弗里,并希望他像弗兰克一样暴力对待自己。
桃乐丝身上的复杂性体现出林奇对女性角色的立体化拿捏,在他的镜头里,这些女人要么是脆弱而坚强,要么是纯洁而放荡,总有两重特质的冲撞和融合。即使以阳光朝气示人的邻家女孩桑迪,内心深处也涌动着对犯罪的好奇,所以才会把秘密透露给杰弗里,引导他进入黑暗世界。
桃乐丝身上的复杂性体现出林奇对女性角色的立体化拿捏
在弗洛伊德的学说里,男人把处女看作一种符号,一种禁欲的崇拜对象。影片中未曾品尝过性爱的桑迪和被性虐待折磨的桃乐丝,恰恰从两个极端接近了这个处女的原型。她们在欲望层面互为彼此的镜像,当合二为一后,就是男人对女人的所有渴望。不过,对处女的迷恋终究也会走向背叛它的道路,杰弗里也不例外,这就是人性的真实所在。
▌《双峰》:每个女孩都有两个情人
1990年,大卫·林奇拍摄了剧集《双峰》,更完整和多样化地展现了美国小镇的女孩形象。同样是讲述犯罪的悬疑片格局,同样是对女性内在世界的探索,该剧可以看作是《蓝丝绒》的姐妹篇。只不过,《蓝丝绒》中的伐木场和耳朵,变成了《双峰》中的锯木厂和女尸。
《双峰》第一集的女尸曾被评为最性感尸体
由于镇上的选美皇后劳拉被杀,fbi探员库柏前来探案,他以独特的梦境指引的方式一步步接近凶杀案背后的秘密,又始终不得要领。在这个过程中,整个小镇混乱的情欲关系却越来越复杂地展现在观众面前。正是这种扑朔迷离的剧情,让人欲罢不能,播出后风靡一时,成为美剧的里程碑之作。
片中的“双峰镇”虽是虚构的,但“双”这个字眼却别有一番寓意,因为剧中的小镇女生都至少有两个情人。劳拉是橄榄球队长的女友,却又与骑哈雷摩托的詹姆士暧昧;她的闺蜜唐娜有自己的男友,但也爱上了詹姆士;年轻的锯木厂寡妇,一边和警长偷情,一边又勾引镇上的富豪;少女奥黛丽,钟情于探员库柏,却又为了报复家庭,甘愿去做妓女,而首次接待的客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这些女孩惊人的情欲世界,彻底打破了小镇给人的美好印象,呈现出阴郁诡异的气度。
片中的劳拉·弗林·鲍尔&梅晨·阿米克
虽然如此,她们的选择并不让人讨厌,因为还有更大的罪恶,如贩毒、谋杀、家庭暴力等,正在侵蚀小镇的生活。林奇发挥他的慧眼之才,所挑选的女演员都美得让人窒息,堪称颜值最高的美剧之一,比如雪琳·芬的性感红唇和勾魂眼;劳拉·弗林·鲍尔的眼神中流露着让人绝望的诱惑;梅晨·阿米克的甜美笑容中隐藏的寂寞;而陈冲每一次出现,镜头就像在抚摸她的身体。如此靓丽的容颜,只能绽放在这样逼仄的环境中,反倒让人有几分同情。
林奇在塑造角色的时候,总会有意识地去揭露人物的的深层性格。《双峰》中的关键人物劳拉,生活在一个和谐完满的家庭,也是小镇的选美皇后,看似像《蓝丝绒》中的桑迪一样健康快乐,但背后的私生活却如桃乐丝,追求变态虐恋。其他女孩也或多或少有类似的情况,剧集虽然没有正面表现她们对外部世界的渴望,但行为中却无不突显出想要冲破牢笼的挣扎,这就是小镇女孩的梦之殇。
从早期的超现实主义影像,到中期的暴力呈现,再到后期的梦境结构,大卫·林奇的作品始终是精神分析学说的重要标本,引起无数人沿着各种途径去探究和解读。而作为精神分析学重要原理的“压抑机制”,自然也是林奇表现故事主题的手段,体现在很多角色的言行中,尤其是《我心狂野》中的母女和《内陆帝国》中的夫妻。
▌《我心狂野》:暴虐之中的纯爱
作为戛纳金棕榈奖得主,《我心狂野》的艺术性主要是体现在那种张扬恣肆的风格,从头至尾都渗透着一股奇异的想象力和野蛮的荷尔蒙涌动。影片以公路片为结构,集结了恐怖、荒诞、暴力等元素,骨子里讲的却是一个纯爱故事,可谓继承了《邦妮与克莱德》、《逍遥骑士》等新好莱坞经典的衣钵。
戴安·拉德凭借邪恶母亲的角色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片中,金发女子萝拉痴情地爱上了威猛男人塞勒,但却遭到有控制狂的母亲的极力反对,甚至派出杀手来追杀。戴安·拉德扮演的母亲玛丽埃塔就像童话故事中的邪恶女巫,既孜孜不倦地遏制自己的情欲悸动,只与情人暧昧,不让情人得手,同时又反对女儿获得爱情。她是一个专制主义的象征符号,憎恨爱,也害怕得到爱,所以渴望摧毁它。
劳拉·邓恩扮演的萝拉,看似是敢爱敢恨的专一女子,其实内心也很复杂,这是一种被压抑久了的情欲,很容易受触动,也很容易被勾引。在她和塞勒的对话中,断断续续地透露出自己小时候曾遭强奸、看到父亲被烧死、有一个举止怪异的表哥等事情,与两人在一起的性爱狂潮形成鲜明对比,也为这段爱情埋下了隐患。
劳拉·邓恩扮演的萝拉,看似是敢爱敢恨的专一女子,其实内心也很复杂,这是一种被压抑久了的情欲
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小镇,独自在家的萝拉受到混蛋波比的挑逗,竟然坠入了情欲的膨胀中,说出“干我”这两个羞耻的字眼。这个情节是影片的诡异之处,也是见证林奇的伟大之处,他的作品从不评判善恶,只是展示真实的人性。萝拉能够为了爱情冲破母亲凶狠的压迫,却无法堵住自己往外汹涌的欲望,这才是人的罪恶所在。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事件的触动,六年之后,当她去接塞勒出狱,而塞勒却要分手时,她虽失声痛哭,却并没有阻拦。幸好,塞勒在顿悟之后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在爱情中,最首要的原则是对爱人的忠诚,这种忠诚不仅体现在对第三者的拒绝,更重要的是对自己欲望的遏制。
有意思的是,戴安·拉德在现实中真是劳拉·邓恩的母亲,不过她们的关系就没有影片中那么怵目惊心了。戴安·拉德也凭借这个变态角色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内陆帝国》:亦真亦假的三层梦境
大卫·林奇是一个多面手,除了拍摄电影外,还广泛涉猎绘画、音乐、摄影等领域,尤其执著于实验性短片的创作。《穆赫兰道》完成之后五年,他才又奉献出长片力作《内陆帝国》,同样是以梦境为结构,但是要比《穆赫兰道》更迷幻,可谓是林奇最晦涩的一部作品。
因为没有完整的剧本,《内陆帝国》的每一个场景都是临阵磨枪写的
影片的创作初衷来自一次林奇和劳拉·邓恩的聊天,劳拉提到她的丈夫来自一个名叫“内陆帝国”的洛杉矶贫民区,林奇被“内陆帝国”(inland empire)这个单词所吸引,便决定围绕它拍一个故事。因为没有完整的剧本,每一个场景都是临阵磨枪写的,这也是造成影片费解的原因。长达3小时的故事,通过频繁的闪回、推进和对时空的肢解来完成,再加上诸多复杂的隐喻意象,给观影造成极大的压力。
幸好在影片开始,还有一段能让人看懂其所以然的剧情。劳拉·邓恩扮演的妮姬接到了一个片约,要和花花公子德文演一部爱情电影。妮姬的丈夫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她在家里很受压抑。面对德文这个臭名昭昭的情场老手,她的心理本有极高的警惕性,但还是在拍片中迷失了自我,以至于人戏不分,生活也变得一团糟。
劳拉在片中一人承担起各种惊悚场景的塑造
相比《我心狂野》时的青春无敌,此时的劳拉·邓恩已有些色衰,皱纹也爬上脸庞,但却一人承担起片中各种惊悚场景的塑造,奉献出林奇电影中最恐怖的表情。这一角色徘徊在压抑欲和渴望出轨的矛盾中,与本能的自我苦苦较量,反复挣扎,直到完全精神分裂。同时,妮姬所出演的影片,此前已经拍过一次,但在快杀青时,男女演员被谋杀,这一疑案更增添了她心头的迷雾。
诡异的是,妮姬出演电影这个情节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一个正在看电视的波兰女孩所臆想出来的。由此,电影形成三个层次的梦境——观众、演员和角色——它们在时空上是分裂的,却又在影片结尾处合三为一,幻化成一个回归到家庭生活中的女人。
正如我们这些看林奇电影的人,要么跟着影片一起迷醉到底,要么强行断开,回归到庸常的生活。从这个层面来讲,那些能够出演了他作品的女演员是幸运的,不管过多少年,她们最为人记挂的形象还会停留在林奇的镜头里,和角色一起成为经典。
作者:陈令狐
时光网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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